射燈?；喂馐?，音霧繚繞周遭。迎接新年的倒時被嘶吼出最后一個數字，漫天彩帶伴隨震耳歡呼齊并炸開。渲染著歡騰熱烈的酒吧一隅，林蓁獨坐在卡座飲酒，背影無端透出幾分寞然。

    “真真，我要走了?！?/br>
    聲音先至耳畔，林蓁抬頭側目，才看到去而復返的程易倚立在她身旁，唇邊牽揚起弧度：

    “要不要出去透透氣？如果能順便送我一下，那就再好不過了?！?/br>
    林蓁淡淡一笑，酒杯擱至臺面，起身跟在程易背后，與他一道貫穿出悶燥酒場，緩步向室外走去。

    新年方臨，外頭的商業街也徜徉著歡慶喜氣，絢爛煙花不時綴亮夜幕，冷風隱約飄溢出舊年已逝的零微傷懷。酒吧對面，一道薄長孤影被昏黃燈光靜靜投在地上。

    “程易……”

    眼見男人即將步向出租，林蓁終于從酒精熏染中醒神，主動開口叫住了他。

    程易聞聲頓步，回身立于原地對視。

    林蓁輕呼出一口氣，霧團很快被夜風吹散。她移步走近程易身旁，微揚起頭看他，唇瓣細緩蠕動：

    “錢的事……謝謝你。我之后會想辦法盡快……”

    “真真，不要對我說謝?！?/br>
    程易彎起唇角，掌心撫至林蓁發頂，如昔日那般輕揉了會兒她頭發，收回手后才繼續道：

    “不要有壓力，知道嗎？我不想你變成……我最開始認識你時的模樣?！?/br>
    林蓁垂下眼睛，微微點了下頭，正欲同他出聲道別，目光不經意掃向馬路對面，竟在路燈下捕捉到一抹熟悉身影。

    她頓息止聲，凝神辨認少年面孔，胸腔里的心臟迅速砰跳起來，未待程易道出困惑，便先啟唇對他低念：

    “程易，再幫我一個忙吧……”

    “什么……”

    問話尚未完整，林蓁已踮腳攬住了他脖子。程易下意識伸手扶住她腰，腳步旋調間，女孩已傾身送上了她唇瓣，掛在頸項間的手臂不斷圈緊抱牢，身體貼密靠攏，似是不舍離別般纏綿擁吻，又如任何一對共跨新年的平凡眷侶。

    ……

    心臟停跳。

    血液凍結。

    漫長等待化作煉獄，所有期許煙消云散。

    周牧則僵立在路燈下，眼睜睜看林蓁同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男子激情擁吻，垂落身側的手臂，還緊攥著呼叫無人接聽的手機。

    花了很大力氣才忍住沒把硬物捏碎。

    滯后的怒意開始在胸腔滾燒起妒火。

    周牧則面無表情看著馬路對面，看兩人親密無間地擁抱接吻，戀戀不舍地交談作別，那雙總是亮晶晶看向他的明潤杏眸，此刻須臾未斷地黏附在另一個男人身上。

    笑眼含情。

    柔光脈脈。

    卻不是對他。

    ……

    寒風壓折樹枝，車門“砰”地關上。直至汽車揚長而去，漫長得仿佛經歷一個世紀的枯立獨視才終于結束。

    林蓁仿佛不曾看到他一樣，轉身之后就準備重回酒吧。周牧則迅速穿過馬路，步伐逐漸加快，終于在林蓁有所察覺而試圖加快步調前，用力拉拽住她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