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鏈漸漸被脖頸貼熱，林蓁用手觸摸鎖骨掛墜，隱隱揣測出形狀后，才輕問：

    “什么時候買的？”

    “下午等你的時候?！?/br>
    少年平聲回答，手臂穿過后頸將她攬至胸前，她順從地依偎進他懷抱，臉頰緊貼著他胸膛，閉眼安靜聽著心跳，就這樣沉默許久，才悶聲問出第二個問題：

    “你為什么要……對我那么好?！?/br>
    室燈已滅，黯淡月光依稀透入，房間里籠覆著一層冷寂。周牧則一言不發地擁著懷中女人，片刻之后，才默然反問：

    “你不希望我對你好？”

    女人噤聲不答，靜靜伏在他胸口發呆，周牧則正欲繼續開口，就聽見她聲音悶沉響起：

    “我希望你對我好……但……也別太好?！?/br>
    他沉默思考著這句話的含義，女人忽而伸手圈抱住他腰，把臉深埋進他胸口，嗓音生澀得像喉嚨被濾干水分：

    “我很怕自己會太依賴你?！?/br>
    ……

    “怕自己會太依賴你?！?/br>
    周牧則將這句話重復一遍，頓了頓，才低聲問：“為什么怕？”

    “因為……”話說到一半，用力吸了下鼻子，林蓁故作輕松地揚起話聲尾調，在黑暗中抬起了頭：“你總有一天會離開我啊?！?/br>
    周牧則不答話，她便自顧自繼續：“等高考完你就要去外地上大學了，以后會遇到很多同齡女孩，會在象牙塔里談一場戀愛，會和喜歡的人結婚生子，會慢慢……”

    “把我忘掉”這四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少年便擁著她束緊臂膀，下巴靠在她頭頂上說：

    “我不會?！?/br>
    林蓁在黑暗里彎了彎眼睛，心湖漾開圈圈漣漪，嗓音很輕地說了一句：“我也希望你不會……”

    兩人相擁無言，氣氛有些凝默。林蓁怔怔發了會兒呆，倏爾又笑著抬頭向上，對身旁少年開口：

    “我有沒有和你講過？我以前很嫉妒你?！?/br>
    “你沒和我講過?！?/br>
    周牧則垂眼淡聲回：“你嫉妒我什么？”

    “啊，我以為你都知道呢……”林蓁的聲音裹上含糊睡意，聽上去悶悶的，“我嫉妒mama對你那么好，嫉妒得要死……”

    周牧則沉默下來，心臟跳得有些鈍重。

    “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林蓁往他懷里蹭了蹭臉頰，聲音逐漸變得越來越輕細：“mama對牧則好，牧則對我好，四舍五入也等于mama對我好了……”

    他啟唇欲言，林蓁已歪靠著腦袋在他懷里睡著，呼吸綿緩勻長，手臂緊箍著腰。他沒再出聲，替她把被角掖好，抱著她闔上眼皮。

    ……

    長夜近明，拂曉聲寂，手機屏幕在漆暗里倏然點亮。

    林蓁無意識皺眉，伸手摸索到枕邊，本想拿起看一眼時間，模糊視線晃落到屏幕正中，呼吸卻陡然滯頓凝固。

    「真真」

    陌生號碼，特定稱謂。

    簡簡單單兩個字，就讓她從困倦中徹底清醒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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