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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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一頓,注視著她落下最后四個字:“你停一日?!?/br> 虞聽晚呼吸一緊,本能反駁。 “你這是什么彩頭?我學泅水是為了興趣和以防后患,你這下棋——” 他截斷她的話,“孤下棋也是興趣使然?!?/br> “你學泅水是愛好,孤下棋亦是,有何不同?為何不能混為一談?” 虞聽晚啞口無言。 他屈指敲了敲棋盤邊緣,貼心問: “這一局,需要孤給你放水嗎?” 虞聽晚皺了皺眉。 掃了兩眼下得亂七八糟的棋盤。 幾乎沒有猶豫,便應聲,“需要?!?/br> 謝臨珩倒也順著她,“那重新來?!?/br> 有了‘彩頭’的加持,接下來這盤棋,虞聽晚拿出了十成十的精神。 先前她敷衍他時,短短一刻鐘就能分出輸贏的棋局,這次一連半個多時辰過去,棋盤上黑白棋子雙方仍舊是激烈廝殺的狀態。 根本看不出誰輸誰贏。 直到又過了一刻鐘,一盤棋前后下了快一個時辰,終于勉強分出勝負。 ——虞聽晚險勝。 落下最后一個白子,看著棋盤上白棋略勝一籌的走勢,虞聽晚心頭不由松了口氣。 謝臨珩將手中的黑棋扔回棋罐,目光在棋盤上掃過,才眸帶深意地看向虞聽晚。 “皇妹哪里是棋藝不精,分明是先前藏拙?!?/br> 虞聽晚注意到,他口中這個稱呼。 時隔多日,這是他第一次,再喚她這兩個字。 虞聽晚垂了垂眼,面上不辨聲色:“皇兄謬贊,不過是僥幸險贏?!?/br> 確實是險贏。 建成帝喜好棋,也擅棋。 虞聽晚的棋藝盡得建成帝真傳。 她的棋技,在東陵貴女中難逢敵手,并非虛傳。 甚至后來,建成帝還曾特意給她找了好幾個棋藝精湛的奇人陪她對弈練手。 可這種情況下,在今日,她拿出全部本事和謝臨珩對弈,仍舊贏得艱辛。 可見謝臨珩的棋藝半點不在她之下。 “不過——” 謝臨珩的聲音,將虞聽晚的思緒拉回。 他轉了轉拇指上新換的玉扳指,話音倏地一轉。 “寧舒公主棋藝如此精湛,卻一直不愿輕易展露于人前,如今為了泅水這種愛好,卻不惜拿出全部實力與孤一博,可見這泅水,對公主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br> 虞聽晚唇角驀地僵住。 那種被人看穿一切的荒繆與膽寒,再次襲上心頭。 她蜷了蜷指尖,不自覺地避開他的視線。 唇畔扯出一點僵硬的弧度。 “只是運氣好罷了,僥幸險贏?!?/br> 說罷,她沒再碰棋盤,慌忙起身,循著借口避開這個話題。 “時間不早了,我先去睡了?!?/br> 謝臨珩沒攔她。 目視著她離開。 待她身影消失在拐角后,視線收回,目光落在棋盤上。 長指在案角輕點,須臾,將棋局結束前最后落下的那顆黑子拿起,轉而在臨側幾顆白子中間落下。 一子之變,局勢扭轉。 勝負轉換。 謝臨珩最后掃了眼這盤堪稱曲折的棋子走勢,起身回了寢殿。 — 這一晚,虞聽晚睡得更不踏實。 夢中景象亂七八糟,一會兒是她曾經追在建成帝身邊學棋的畫面,一會兒是晚膳后與謝臨珩對弈的場景。 棋盤,向來是無聲的廝殺。 白棋在棋盤上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極了她在皇宮中艱難走下的每一步。 只是與現實不一樣的是,夢中,與謝臨珩對弈的這盤棋,她輸得徹底。 因為從一開始,她的出發點就是錯的,她不占據任何優勢,反而處處被人牽制,棋局上的每一招,看似都是她在主動布局,可實際上,每招每數,全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她輸,從一開始,就是注定的結局。 再后來,夢境中畫面轉瞬變成她在汾邯湖設計逃離的場景。 明明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明明出宮近在眼前,她卻在上船的最后一刻,被人抓住。 那種很久不曾出現的,被人死死禁錮的感覺,再次將她纏繞。 虞聽晚奮力掙扎,卻不慎踩空掉進水里,整個人在沾到水面的那一剎,突然從夢境中掙脫出來。 “若錦!” 她猛地睜開眼,從床榻上坐起身。 額上冷汗涔涔,呼吸急促。 不等她回神,鮫帳被人從外面撩開。 “做噩夢了?” 謝臨珩走過來,坐在床邊,想抱一抱她。 看著伸到面前的手,虞聽晚下意識躲開。 逃避的動作十分明顯。 謝臨珩手僵在原地。 深眸漆暗,定定看她。 虞聽晚緩了口氣,眼角掃過寢殿的裝潢,迅速從夢中抽回神。 她沒作猶豫,反應過來后,第一時間撲到了他懷里。 身子細微的顫,嗓音又軟又抖,聞之讓人心生憐惜。 “……我做了個噩夢?!边@一句,算是解釋她方才下意識躲避他的動作。 謝臨珩沒立刻回抱住她。 眼簾垂下。 眼底所有情緒盡數被遮住。 女子紊亂的呼吸與低顫的聲線近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