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晚風迎面撲來,男人今晚心情好像格外好,郁慈眨了下干澀的眼沒說話。 坐進車廂內,郁慈神色還有點沒回過神的。 沈清越伸手撩開他被冷汗浸濕的發絲,露出瓷白的額角,指腹輕柔地擦去他臉蛋上的灰塵,笑道: “阿慈膽子怎么這么小,把自己弄得跟只花貓似的?!?/br> 郁慈偏著臉任他擦著,舔了舔干澀的嘴角,道:“我渴了,我想喝水?!?/br> 沈清越道:“很快就到公館了,阿慈還可以忍忍嗎?” 郁慈盯著他不說話了。 車輛正好經過一家歌舞廳,燈火輝煌的門口,來來往往進出著不少人。 沈清越讓司機停下,打開車門跨出去,朝少年道:“阿慈等我?!?/br> 等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后,郁慈轉頭瞄了眼前面的司機。 沈清越走進歌舞廳內,絢麗的燈光不停變換,嘈雜的人聲撲面而來,他蹩了蹩眉。 這兒的老板是個穿大紅旗袍的美艷女子,一眼認出了他,扭著楊柳似的腰肢走過來,嬌笑道: “喲,什么風把我們沈大少爺吹來了?!?/br> 脂粉的香膩氣在空中浮動,沈清越神色平靜,淡淡道:“路過進來討杯水喝?!?/br> 程雙勾著紅唇,揚了揚手示意侍者去端水,一雙含情眼盯著他,吐氣如蘭道:“那喝完水,大少還走嗎?” 沈清越眸中不著痕跡地閃過一抹厭煩,維持著禮節道:“不了,著急回去?!?/br> 程雙見他不為所動,也不強求,撩開青絲笑道:“那大少好走?!?/br> 轉身踩著細高跟鞋離去,留下一段曼妙的身姿。 沈清越拿到水,徑直走出歌舞廳,打開車門的一瞬間,面色頓時陰沉下來,轉頭問司機: “人呢?!” 司機嚇得面如土色,戰戰兢兢地開口:“郁……郁少爺,不是去找您了嗎?” 沈清越眼里如同醞釀著一場風暴,黑沉得嚇人,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來: “他會帶著包袱去找我嗎?你個蠢貨!” 燈光昏暗的巷子中,郁慈不停地往前跑,細細的喘息聲隨之凌亂的腳步散開。他緊緊抓著包袱,不敢回頭。 沈清越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他跑了,但應該沒有這么快找到他的蹤跡。 郁慈扶住墻停下,緊張的心緒稍微平復了些。 休整片刻后,他沿著靜謐的小巷走到盡頭,幾縷昏黃的燈光從敞開的門縫中透出。 郁慈推門進去,低著頭走到柜臺前,小聲道:“我想住店,可以先付一周的房錢嗎?” 店主頭都沒抬,道:“可以,兩塊銀元?!?/br> 郁慈手摸進錢袋里時愣了下,接著才拿出兩塊銀元放在柜臺上。 店主收了錢,從抽屜里翻出一把鑰匙遞過去,道:“二樓左拐?!?/br> 郁慈伸手去接,露出一截瑩白的細腕,上面掛著只紅翡玉鐲,店主瞥見后恍了眼神,再抬頭時只看見一道纖細的背影。 空氣中似乎有什么在浮動,店主鼻頭翕動,低聲喃喃道: “好香啊……” 二樓過道不長,郁慈很快找到他的房間。推門進去,按亮燈,燈光頓時傾瀉在雪白的床單上。 房間不大,角落里還放著一個衣柜,走近了能聞到一股很淡的霉味。 但郁慈已經很滿足了。再好一些的房間不僅貴,還容易被沈清越逮住。穩妥起見,他還是選了這里。 郁慈將包袱里的衣物整理好放進柜子里,拎著錢袋子團到床上,往下一倒,銀元就嘩啦啦落下。 他一塊一塊地數過去,數到最后,郁慈咬著唇瓣,眼圈慢慢濕潤。 剛剛他就察覺到不對,除開花去的房費,這里一共還有七十三塊,珍珠竟悄悄給他塞了三個月的工錢。 明明他說只要一個月的就夠了…… 郁慈吸了吸鼻子,將錢裝好藏在枕頭下。接著他蜷著膝,摩挲著腕上的玉鐲,目光在房間內環視一圈,小聲喚道: “賀月尋?賀月尋?你在嗎?” 耳垂上突然一涼,像被人輕輕捏過,少年下意識地顫了下。一道清凌的聲音憑空出現: “嗯。阿慈,我在?!?/br> 郁慈松了口氣。 昨晚他問過賀月尋,怎么樣才可以跟他一起走。男人便讓他將之前的玉鐲戴上,說魂魄能附在玉里面。 這只玉鐲是一次拍賣會上,賀月尋拍給他的,說想看他戴上。但自從男人死后,他就摘下來一直鎖在匣子里。 郁慈遲疑了一會兒,不解道:“你為什么不出來?是因為燈太亮了嗎?要不要我關了……” “不用?!辟R月尋輕聲開口,嗓音里含著淺淺的笑意,“怎么?阿慈想見我嗎?” 被他一打岔,郁慈也就忘了之前的疑慮,紅著臉有幾分羞赧道:“不是,我就問問?!?/br> 第二天,郁慈起床收拾一番后出了門。 路上隨便買了兩個包子解決完早飯后,郁慈在街上逛了逛。他現在資金有限,想去找份工作養活自己。 但還沒走幾步,就聽見街邊小鋪上坐著的人在閑聊: “誒,你聽說了嗎?好像昨晚起,柳城口就多了一隊兵,所有人進出都要排查?!?/br> “是出了什么事嗎?” “這誰知道呢……” 郁慈臉色發白,連忙轉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