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完后,郁慈立即將紙條撕碎,藏在一旁的盆栽中。又將碎了的點心吃了些,剩下的留在盤中。 一切看起來都沒有異樣后,郁慈起身打開門,坐車回到賀府。 陳管家立在廊下,松垮老態的眼皮微微耷拉著,盯著園中的下人干活。 郁慈瞥了一眼兢兢戰戰的下人,心中也有些發怵,隔著一段距離,沖他小聲道:“陳伯好?!?/br> 陳管家掀起眼皮看向少年,目光似乎能在他身上盯出一個洞,半響,道: “二少爺最近似乎常去夫人的凝翠閣?!?/br> 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也許在陳伯眼中,他就是個不知廉恥,勾引小叔子的人。 郁慈抿了下淺色的唇瓣,嗓音發澀:“他只是在凝翠閣用飯?!?/br> 陳管家裂開嘴,臉上樹皮般的皺紋似乎更加深重,“這偌大的府邸難不成還找不出一個用飯的地方嗎?夫人還請記得自己的身份?!?/br> 明明他的語氣無波無瀾,可郁慈卻偏偏聽出了幾分譏諷。 他的臉一寸寸白下去。 第14章 郁慈抬起鴉黑的眼睫,一字一句道:“那你可以去跟二少爺說,畢竟他才是賀府真正能做主的人?!?/br> 他忽然有點生氣。 明明是賀衡一直賴在凝翠閣不肯走,可有錯的卻只有他一個人。 因為在賀府這些人眼中,他一直都只是個以色侍人,依附旁人的男妻,是個沒什么用處的花瓶。 哪怕他從未想過要勾引賀家的男人。 可從他踏進賀家大門起,這個罪名就會一輩子釘在他身上。 郁慈輕斂著眼瞼,神色顯得有幾分冷淡,道:“我說的話,一向又不管用?!?/br> 正午,賀衡在八仙桌前坐下,背脊挺拔,熨平的軍褲隨之皺起,抬眸看向對面。 少年臉蛋飽滿瓷白,緊抿著唇,也沒有好好吃飯,一直捏著筷子數米粒。 “怎么了?去茶樓玩得不開心?” 郁慈埋著頭,目光盯著瓷碗,開口道:“沒有,挺好的?!?/br> 賀衡頓住手,語氣平和道:“那就是有其他的緣故了?!?/br> 郁慈握著筷子的手攥緊,努力穩住聲線道:“不是,只是我最近有點無聊?!?/br> 他不想顯得跟個告狀的小孩子一樣。 賀衡沒有多問,將筷子擱下,拿帕子擦了擦手,頷首道:“最遲明天,我就能騰出時間陪你出門?!?/br> 郁慈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胡亂點頭應付幾聲,心里惦記著今晚的事。 飯后,賀衡沒有多待,他想早些將處理完文件。 即將越過門時,男人突然停下腳步回首,日光將他的身形拉得很長,眉骨鋒利,開口道: “陳管家年紀大了,也是時候休息了?!?/br> 門扉合上。郁慈圓眼睜大,后知后覺地感到后背發冷。 這府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逃不過賀衡的眼??擅髅髂腥耸裁炊贾?,還要來問他。 是想試探他的態度嗎? 夜色漸漸濃重,郁慈換上珍珠帶進來的衣裳,將包袱緊緊抱在懷里,頻頻望向窗外,不安的心緒讓他手心里一片濡濕。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響,像什么東西落地。郁慈眼睫一顫,如鼓的心跳聲幾乎淹沒了他。 “叩、叩——” 敲門聲傳來,郁慈一顆心高高懸起,輕手輕腳走到門邊,卻沒有開門,而是偏頭聽著門外的動靜。 “夫人,我是沈大少派來的人?!?/br> 門外的人壓低嗓音說。 郁慈眼底閃過欣喜的光亮,連忙拉開門。一個黑袍男子立在外面,躬身說:“夫人,我們快走吧?!?/br> 郁慈點點頭,跨過門時才發現地上靜靜躺著兩個人,是賀衡每晚派來守在凝翠閣。 “夫人不必擔心,他們藥效過了,自然就醒了?!蹦凶咏忉尩?。 郁慈隨著他一路避開人眼,來到一處偏僻角落,圍墻上搭著爬梯。 郁慈將包袱系在背上,拒絕了男子的幫助,順著梯子小心地往上爬。 墻砌得很高,郁慈翻坐在墻頭上,呼了口氣,將害怕壓下去。一探頭,卻看見墻角下立著一道頎長的身影。 月光下,沈清越張開雙臂,黑眸中是皎皎笑意,勾唇道: “阿慈別怕,往下跳,我發誓不會讓你摔了?!?/br> 郁慈愣了下,才蹙著眉,聲音緊張兮兮道:“那你一定要接好了?!?/br> 少年瓷白的臉蛋上不知從哪兒沾了點灰塵,細細的手指抓著墻面,圓眸不安地眨動,像一只可憐巴巴的流浪小貓。 沈清越抬著頭,心尖軟成一片春水,溫聲道:“好?!?/br> 郁慈微微挪動了下小腿,瞄著腳下的高度,深吸一口氣,咽下緊張,腳往下一蹬—— “唔!” 少年嚇得閉上眼睛,下一刻,一個寬大的懷抱穩穩接住他。在細細的喘氣聲中,他聽見男人含著笑道: “接住阿慈了?!?/br> 郁慈睜開眼,沈清越摟著他,眼里像含了細碎的星光,眉眼間都是化不開的笑意。 “我還從來沒見過阿慈穿成這樣?!?/br> 郁慈退出他的懷中,小腿還有點發軟,小聲問:“你怎么也來了?不怕被看見嗎?” 沈清越握著少年柔軟的手心,牽著他向停在黑暗中的車輛走去,道:“當然是為了來接我的阿慈私奔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