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少年眼尾溢出一滴淚,讓他整張臉更加昳麗,說:“能不能讓我留在賭場做活,我會洗衣做飯,我什么都能做的……” “哈哈!讓你留在賭場,到時候客人是玩骰子,還是玩你??!” 粗鄙不堪的話充斥著郁慈的耳畔,在各種下流的目光中,少年的臉一寸寸白了下去。 “嘎吱——” 大門驟然被推開,笑聲戛然而止,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賭場老板殷勤地迎著人進來。 “賀家主,您里面請!” 男人跨進門,一抬頭眉目如畫,清雅的氣質與賭場格格不入。目光穿過人群,徑直落在少年身上,問: “這是誰?” 幾人對視一眼斟酌著開口道:“一個欠債人的兒子,暫時在留在我們這里幫忙?!?/br> 賭場老板了然,正想將這尊大佛請進樓上,卻聽見男人說: “開個價,人我帶走了?!?/br> 長久緊繃的神經,讓郁慈累到極點,聽不太清周圍人在說什么,在意識昏沉的最后一刻,淡淡的清苦冷香勾上少年的鼻尖。 他心神一松,終于支撐不住閉眼倒下,卻落入一個穩當的懷抱中。 晨光微熹,少年坐在窗前愣神。 珍珠推門的聲音拉回了他的神志。 “夫人,我們不去百合樓找那顆佛珠嗎?” 郁慈剛想搖頭,突然想到什么,將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車在百花樓前停下,兩人剛跨進大門,就聽見管事在柜臺后咒罵: “真晦氣!怎么養了這么個賠錢玩意兒……” 郁慈不欲多待,正想徑直上二樓,管事看見他后卻出聲攔?。?/br> “誒,貴客留步,這,我有件事得給您說一下?!?/br> 管事臉上掛著十足的歉意道: “就是憐容啊,他昨晚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刮傷了臉,這以后就不能再給您唱戲了,您多擔待……” 郁慈蹙起眉,問:“傷得很重嗎?” “是,請人看了,說傷口太深,以后是一定會留疤的,就不能再登臺了?!惫苁乱荒槥殡y道。 郁慈閉了嘴,想起憐容那張柔美的臉,心中一時生出惋惜。 將珍珠支走后不久,雅間門被推開,男人身姿卓然走了進來。 “阿慈,瞧我給你帶了糕點?!?/br> 沈清越眉眼間笑意疏朗,長腿一越在少年身旁坐下,伸手將錦盒拆開,捏起一塊點心遞到少年嘴邊,道: “別臟了阿慈的手?!?/br> 好像之前涌動的暗流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看著眼前骨節分明的手,郁慈心中舒了口氣,乖順地張嘴咬下點心。 點心松軟撲香,甜度適中,很合少年的口味,再想到上次那盒咸口的糕點,郁慈忍不住問: “這真的是你在福榮鋪買的嗎?” 沈清越溫聲解釋:“不是。是我專門從老字號請了個師父,按照你的口味做的?!?/br> 郁慈不再說話。 男人垂眸。 少年吃相很好,飽滿的臉蛋鼓起圓潤的弧度,偶爾伸出嫣紅的舌頭舔一下嘴角的碎屑。 吃完點心后,郁慈乖順地任由沈清越將他摟在懷里,見男人眉眼舒展,少年試探著開口問: “你知不知道哪兒有比較靈驗的寺廟???” 沈清越身形一頓,眸中不易察覺地劃過一抹冷意,道:“怎么了,阿慈?我給你的那串佛珠不管用了嗎?” 郁慈沒把賀月尋不怕佛珠的事情說出來,只說珠串斷了,他想再找一顆替代。 沈清越摩挲著少年圓潤的肩頭,輕笑一聲道:“佛珠而已,我再給阿慈找一串就是了。只是——” 男人轉過頭,目光沉沉地看著少年,開口說: “無論魂魄因為何種原因滯留在世間,時間長了,都會化作沒有神志的厲鬼,到時候阿慈戴什么都沒用了?!?/br> 郁慈眼睫一顫,白著臉抿唇說:“那你有什么辦法嗎?” 沈清越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嘴角,道:“我請了最好的道士,準備將賀月尋超度了,也好讓他早日……投胎為人啊?!?/br> 郁慈蹩眉,問:“超度?” 沈清越垂眸。 少年下巴又細又尖,水潤的眸子輕輕斂著,唇瓣紅潤,像他幼時養過的貓。 他的心軟成一片,語氣放得愈發輕:“只要阿慈點頭,這件事就可以徹底了結了,阿慈也不用再害怕了?!?/br> 但郁慈最終沒有點頭,一提到道士,他心中總是有幾分不安,于是執拗地要親自去寺廟看看。 沈清越沒說什么,溫聲應了。 少年不答應也沒關系,不過是讓人做事隱秘些罷了。 男人感受著掌下的溫熱,眸底一片森然的冷意。 第8章 賀府。 郁慈慢吞吞地挪著步子,手上拎著一盒臨走前沈清越塞給他的糕點。 錦盒有點重,在少年纖薄的手指上壓出很深的紅痕。 郁慈抬了下酸澀的手臂,蹙起眉,心里有點不解男人為什么老是愛給他送點心。 明明他又不是什么貪吃的小孩子。 少年皺著圓翹的鼻尖,將錦盒換了一只手提,正要繞過假山,他目光忽然一怔,頓在原地。 一雙堅硬的黑皮軍靴踩在地上,郁慈抬起一雙潤亮的圓眼睛順著往上爬。 男人兩只修長有力的腿包裹在熨燙筆挺的褲中,腰身勁瘦,一身蒼藍色軍裝將他優越的身姿展現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