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阻止男主發瘋 第34節
薄莉連忙上前解釋一番,警長這才半信半疑地收起槍。 “原來這兩個騙子,現在叫特里基和博伊德……真是防不勝防??!” 警長用手帕擤了把鼻涕,似乎對這兩人在城里興風作浪的事情毫不知情,如果不是梅林太太提過,特里基打點過警局,薄莉幾乎要被他的模樣糊弄過去。 “這倆騙子不知換了多少個名字,到處招搖撞騙,殘害民眾——放這里吧,這是你們的賞金?!?/br> 薄莉拿起來,數了數:“怎么只有五十塊錢?不是一個五十,兩個一百嗎?” “行了,”警長擺擺手,躺回椅子,雙腳架在書桌上,“你們看上去也不像職業賞金獵人,我不追究你們殺人的事情,反倒給你們五十塊錢就不錯了?!?/br> 薄莉心念電轉,摘下寬檐女帽,露出一頭短發,一腳踩在旁邊的椅子上,土匪似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您為什么會覺得,我是第一次當賞金獵人?跟您說個事兒吧,特里基和博伊德死之前,交代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不過,我們并非好事之人,只要您把剩下的五十塊錢給我們。我們保證守口如瓶,絕不對外說什么?!?/br> 警長的臉色微微變了:“你是在威脅我?” 薄莉微笑說:“不敢。您知道,干我們這行的,最喜歡跟警官打好關系,不喜歡多管閑事?!?/br> 警長見她一個女人剪短發、穿褲子,又拿下了兩個棘手的逃犯,懷疑她有點真本事在身上。 這年頭不是沒有女槍手。女人想要成為賞金獵人,必須比男人更狠,開槍更準,手腳更麻利。 警長也不想惹麻煩,從抽屜里翻出五十塊錢,丟給薄莉:“行,行,看在你是一位女士的分上?!?/br> 薄莉收下錢,立刻眉開眼笑,笑容燦爛:“謝謝警長?!?/br> 埃里克冷眼旁觀,忽然開口:“走了?!?/br> 薄莉沒有在意他的態度,美滋滋地數著錢,走出警局。 霧氣散去了一些,點燈工已開始一一熄滅煤氣街燈,那種說不清的孤獨感再次在她心頭一閃而過。 十九世紀跟現代很像,但又完全不像。這種跟整個時代都格格不入的感覺,不能細想,一想就會心亂如麻。 這時,她瞥見埃里克的身影,那種不知所措的孤獨感立即被其他事情擠掉了。 她有太多事情要做——繼續向埃里克示好,找梅林太太問出畸形人的下落,以及,別墅女主人見到的幽靈究竟是什么。 除此之外,她還得給畸形人寫劇本,排演舞臺,想辦法利用他們,向埃里克傳遞她不在乎外表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她得讓埃里克別再亂殺人。 這次,他殺的剛好是通緝犯,有賞金可以拿,那下次呢? 十九世紀的美國只是法制不健全,并不是沒有法律。 她必須找個時間跟他談談,最好只殺壞人,別動好人。 還有馬車,車廂里全是血,她得雇人來洗。 一看到埃里克,她就覺得自己忙得要命,孤獨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那之前為什么會感到孤獨呢?真是奇了怪了。 怪不得之前,她總覺得,他的身上有一種古怪的安全感。 原因居然在此。 薄莉登上馬車,坐在埃里克的身邊,遲疑一下,撐在駕駛座上,側身親了一下他的白色面具:“謝謝你?!?/br> 既有討好,也有感激。 他們之間的關系并沒有改變。 她仍然是獵物,而他是狩獵的那一方——跟蹤,追逐,逼近,輕而易舉地掌控她的咽喉。 但她對他的感覺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這顯然是錯誤的,不恰當的,不健康的。 但她需要這種錯誤的變化,活下去。 薄莉抱著他的手臂,閉上眼睛。 埃里克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從下顎到手臂都已變得異常緊繃。 匕首就在他的靴子里。 繩索在他的皮帶上。 伸手就能掐死她。 甚至不需要這些,只需要一甩手,她就會摔下去當場斷氣。 他有無數種辦法緩解她靠近的不適。 然而最終,他還是沒有動手,任由她貼在自己的手臂上,感到她身上的熱氣無孔不入地滲透過來。 像針,像棘刺,讓他動彈不得。 第25章 薄莉買了一些小蘇打, 倒進水桶里,然后攪拌成漿,讓人涂在馬車沾血的地方。 事實證明, 多看美劇就是有好處。 一夜過去,血跡十分輕松地被洗掉了。 薄莉原以為, 埃里克對這種小事不感興趣,誰知整個過程,他都站在旁邊,看著她攪拌小蘇打,在馬車上灑白醋, 讓清潔工擦洗干凈。 清潔工被他盯得汗出如漿,大氣都不敢出。 薄莉也有些納悶。 他最近為什么對她的一舉一動那么感興趣? 她還是更喜歡他對她漠不關心的樣子。 畢竟,他要是心血來潮審問她為什么知道這些,來自什么地方, 她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他的記憶力強得可怕,洞察力更是超乎常人——薄莉至今記得, 他是如何還原門縫上被弄亂的發絲。 要不是她有手機拍了照片,估計真的會被他欺騙過去。 現在,她能對他撒些小謊, 不是因為她撒謊的技巧多么高明, 而是因為他不在乎,不關心,不追問。 但如果他主動問起, 她肯定不能撒謊。 謊言被戳破, 會失去他的信任。 失去他的信任, 則等于丟掉性命。 薄莉有些汗流浹背,很怕生活再度給她上強度。 幸好, 他只是看著,沒有發表評價,也沒有要提問的意思。 薄莉不由松了一口氣。 很快,她就把這事拋到了腦后。 洗完馬車,跟梅林太太套近乎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 梅林太太似乎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中年婦女——身材粗壯,面容嚴肅,不茍言笑,但她每次過去,都會給她上一碟點心,冷冷地盯著她吃完,然后請她離開。 幾天下來,薄莉了解到,她丈夫已去世十多年,沒有孩子。她把希里太太當成自己的孩子。 她似乎對希里太太有著極深的感情,每次提到希里太太,都會陷入長久的沉默。 “我不想提到她,”梅林太太說,“如果你是來打聽主人的事情,可以離開了。我沒什么好說的?!?/br> 薄莉說:“您知道,我來這里并不是為了希里太太?!?/br> 梅林太太又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聲有點奇異:“你真不是做畸形人標本生意的?” 氛圍變得古怪起來。 薄莉揉了揉胳膊,不知什么時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下午三點鐘,日頭正烈,就算這個世界有鬼,也不可能在這時出現。 “這樣吧,”她想了想,誠懇地說,“您蒙上我的眼睛,帶我去見他們一面。要是他們不愿意跟我走,我保證再也不會來這里?!?/br> 梅林太太思考片刻,似乎覺得與其被她一直sao擾下去,不如這樣一勞永逸。 “行吧,”梅林太太點點頭,語氣變得黏糊糊的,“希望你是個講誠信的姑娘?!?/br> 薄莉的眼睛被蒙上了。 來之前,她帶了槍,被梅林太太搜走了——她第一次來這幢別墅,帶的就是槍,所以梅林太太每次搜身,都會把槍拿走。 其實,薄莉還在襯裙口袋里藏了一把小刀。 梅林太太忽然變得如此奇怪,她忍不住把手塞進裙子里,攥緊那把小刀。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的錯覺。 如果梅林太太真想對她做什么,幾天前就該下手了,沒必要等到今天。 只聽一陣窸窣聲響起——梅林太太似乎拖開了會客室的地毯,拉開地下室的門閂,用鑰匙打開了入口的銅鎖。 薄莉心里不由一陣怪異。 梅林太太把那些畸形人都藏在地下室里? 這時,梅林太太伸手把她扶了起來:“來吧,這邊,有樓梯?!?/br> 她的手掌結實有力,聲音也變得越發黏糊,噴出的氣息帶著一股怪味,撲到薄莉的臉上:“慢點兒,摔壞了我可不會帶你去醫院?!?/br> 薄莉猛地停下腳步,伸手想去扯臉上的布條:“……算了,下次吧?!?/br> “下次?”梅林太太笑了一聲,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后一反剪,“沒有下次了,親愛的?!?/br> 薄莉完全低估了梅林太太的力量,不管她如何掙扎扭動,梅林太太始終牢牢鉗制著她,手臂上肌rou鼓起,一把將她推進了地下室! 薄莉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一頭栽進地下室的干草堆里,汗臭味撲面而來,但她痛得爬不起來。 “我從不做健全人的生意,那會下地獄的?!泵妨痔穆曇粼诘叵率胰肟陧懫?,“但你總問我,希里那小娘們兒的事情——那小妞辜負我太多,我把她當親女兒,可她呢,帶著金銀首飾,跟一個女混混跑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宅子里?!?/br> “你和她都是怪物,”梅林太太說,“一個不愛男人,只愛女人。你呢,居然對畸形人感興趣,想幫他們成為大明星——” 她的聲音又變得黏滑起來,這一次薄莉終于聽懂了,那是譏諷、鄙夷的語氣。 “要怪就怪你是個怪胎,惹惱了我?!闭f完,梅林太太關上入口,插好門閂,給地下室上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