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阻止男主發瘋 第28節
幾十秒鐘過去,博伊德終于下定決心,一咬牙: “行?!?/br> “你讓她去花園那套房子,”特里基說,“記住,我們不是道斯那樣的亡命徒,能軟著來,就別動刀動槍?!?/br> “我主要是怕——” “沒什么好怕的,”特里基平靜地說,“你雖然失去了手指,但還是個英俊的小伙子。女人都喜歡英俊的男人?!?/br> 博伊德有些猶豫:“你沒跟那小妞相處過……她好像對我的相貌不感興趣……” “上帝??!”特里基恨鐵不成鋼說,“你的自信心到哪兒去了?這么說吧,除非她是個瞎子,否則絕不可能選擇埃里克!” 話音落下,博伊德終于不再猶豫,答應下來。 他們攔住酒店的侍者,給了一些小費,讓他幫忙轉交三封信——第一封信,在午餐時轉交;另外兩封信,則在晚餐時轉交。 侍者連聲答應,保證自己會完成任務。 交代完畢,特里基和博伊德就離開了。 走廊又恢復了安靜,只剩下清潔工推車碾過地毯的聲響。 埃里克看著手上的書,眼神莫辨。 這是他從客房的書架上隨手拿的一本書,只是因為她說可以“陪你”。 從未有人這樣對他說過。出于好奇心,他留了下來。 這是一本平庸而乏味的小說。男女主角見面了,相愛了,他們像磁鐵一樣互相吸引,品嘗彼此的唇、舌,互飲唾液。 然而,書到一半,他們忽然對彼此的愛情發起了質疑。你是否只愛我的臉?你是否只愛我的身家? 他神色平靜地合上書,放回書架。 跟其他男性不一樣,他從不會因露骨文字而產生幻想,也不會自我發泄。 他對待欲望的方式,冷靜而殘忍,會以旁觀者一般冰冷刺骨的目光,注視著自己不合時宜的沖動,直到它徹底消散。 同樣地,他也不會對書中的愛情產生任何感覺。 他不會愛上任何人,也沒人會愛上他。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被厭憎,被驅逐,被追捕。 他從不視自己為人類,自然也不會對人類產生任何感情,承擔任何義務。1 下一刻,書中的文字陡然浮現在眼前,如同一團團晦暗不清的幽影—— 你是否只愛我的臉? 你是否只愛我的身家? 他有身家嗎? 有的。他是政治暗殺的高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他人性命。 離開波斯后,哈米德二世曾寫信給他,希望他能去君士坦丁堡制作暗門、密室和保險箱,為奧斯曼帝國效力。2 富人們都擅長賺錢,而他擅長像刳脂剔膏一樣盤剝富人。 名聲、財富,對他而言是唾手可得的東西。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他真正缺乏的是—— 你是否只愛我的臉? 埃里克頓了頓,從書架上取下那本書,扔進客房的壁爐里?;鹧嫠凰蛔黜?,迅速吞沒了蒼白脆弱的書紙。 然而,那些字句——男女主角的詰問,卻從書紙上脫離出來,立在他的面前。 在火焰的纏繞下,那些字,那些句,逐漸變得殷紅,像被血濡濕了一般,觸目驚心。 你是否只愛我的臉? 你是否只愛我的身家? 現在,變成了對他的詰問。 書徹底化為灰燼后,埃里克離開了薄莉的房間。 · 薄莉一直在等埃里克出現,親手把這三封信交到他的手上。 這是個刷好感的絕佳機會,她才不會放過。 然而不知為什么,埃里克就像消失了一樣,再次失去了音訊。 她的心臟不由撲騰撲騰狂跳起來,他不會又要消失好幾天吧? 馬上就是星期六了。 她原本的計劃是,把信轉交給埃里克,對他說一籮筐特里基和博伊德的壞話。 然后,她去參加那個所謂的靈媒聚會,等特里基和博伊德暴露出真面目后,攛掇埃里克搶了他們。 最重要的是,特里基的老巢里,不知藏了多少亟待制成標本的畸形人。 她救下他們后,既能傳達自己不會以貌取人的意思,又能省下聘請畸形演員的錢。 簡直是一箭三雕。 唯一的問題是,“箭”不見了。 薄莉有點郁悶。 只能說,不該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 埃里克太難捉摸,她還是自己再做一手準備吧。 薄莉換上男裝,準備去買一把左輪手槍。 她原以為必須出示身份證明才能買槍,誰知,槍械鋪老板只要錢,別的什么都不要。 他端出一排手槍,放在她的面前:“這些都是有來路的好貨,你可以在底下看到字碼。如果你一次性付清,不賒賬,我還可以給你加個膛線,保你打得準?!?/br> “當然,你要是沒錢,”老板示意她看旁邊的玻璃柜子,“那兒還有別人典當的槍,跟新的一樣好使?!?/br> 薄莉對槍了解不多,只知道小口徑后坐力小,不容易打偏。 她買了一把柯爾特手槍,盡量像老手似的檢查了一番——扳下一半擊錘,轉了一下彈膛,然后“咔嗒”一聲,把擊錘推了回去。 她沒有用真槍打過靶子,但演戲的時候,多多少少被教過一些槍械常識。 再加上,不少游戲里都有左輪手槍,對這玩意兒還算熟悉,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但槍也不是那么好用的,尤其是手槍,只要超過五十米,除非是神槍手,否則很難打中人。 步槍、狙擊槍就更難用了,需要槍手自己計算風阻、重力和彈道下弧線。 薄莉有些后悔,在洛杉磯的時候沒有報個射擊班。 不管怎樣,有槍總比沒槍好。 如果博伊德威脅到她的性命,她就掏出槍,直接抵在他的身上——這么近的距離,不可能打不中。 時間一天天過去,埃里克始終沒有現身。 薄莉試了很多辦法,叫他的名字,敲擊墻壁,在客房的書桌上留下字條,希望他看到后能出現。 然而,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沒有任何回音。 之前,他消失時,她至少能感到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就像他并沒有離開,只是退到了黑暗中,在暗處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但現在,連那種被注視感都消失了。 薄莉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生活中最大的威脅消失了,她應該感到高興不是嗎? 為什么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是因為,她馬上要面臨別的危險了嗎? 只有這個解釋。 不然就是她瘋了,對被刀抵住的感覺,產生了詭異的依賴。 在大多數人的眼里,薄莉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最大的特點就是中了基因彩票,長相集中了父母的優點,長得相當漂亮。 除此之外,她是一個有點“悶”的人,不愛社交,也不愛戶外運動,更喜歡泡在書堆里、游戲里和劇本里。 她喜歡書中的細節,更甚于現實中的細節;喜歡游戲里的風景,更甚于現實中的風景;喜歡劇本里的情節,更甚于現實中的人生。 她一直以為,這輩子自己只能在小說、游戲和劇本里體會到這種感覺。 直到埃里克出現了。 他的頭腦是脫離現實的,他的過去是脫離現實的。 他的存在,更是與現實無關。 ——他本就是書頁里的虛構人物。 他帶來的那種危險的心跳感,也是脫離現實的。 薄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意識到,自己需要埃里克。 不管是哪方面的需要。 她都需要他。 星期六,埃里克還是沒有出現。 薄莉其實不太想一個人去聚會——但如果不去的話,博伊德和特里基很可能來硬的。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酒店附近徘徊,似乎在觀察她的行蹤,看她客房的燈光何時亮,何時滅,看她何時出門,去哪里,干什么。 薄莉只能在出門前把那三封信拿了出來,又寫了一封解釋信壓在上面——這樣的話,埃里克一進客房,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