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像你說得那么容易，楊翠云早把她女兒嫁出去了，哪里還能輪得到你?！?/br>
    “哎呀娘！堂姐家雖然有個小酒樓，但她長相隨了大伯，樣貌放在村里還能看上一看，鎮上可就有些一般了。我不一樣，您女兒隨您，漂亮著呢?！?/br>
    姚玉珠嘴上抹蜜，不到半刻鐘便把姚桂芝哄得眉開眼笑，松了口。

    “謝謝娘，女兒保證給您釣個金龜婿回來，明年就讓您開上大酒樓！”

    姚玉珠一臉歡喜，瞥見角落里搓衣裳的姚沐兒，無聲翻了個白眼。

    小時候長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就憑你現在的模樣，這輩子都吃不上明玉軒的菜。

    “喂，我那衣裳可值不少銀子呢，要是給我搓壞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貶低完姚沐兒，姚玉珠心里暢快極了，拉著姚桂芝回了堂屋。

    “娘，上次堂姐讓我帶回家的糖果子還有剩吧，我想吃糖果子了?！?/br>
    “娘給你熬白粥喝，多放半把米，那糖果子瞧著挺精致的，娘打算留到過年給家里撐場面用?！?/br>
    “精致什么，幾文錢一塊的便宜貨罷了，聽說明玉軒還有月季、桂花樣式的呢，等女兒今兒去了給您帶幾塊回來嘗嘗?！?/br>
    母子倆交談聲飄遠，姚沐兒捶捶凍僵的雙腿，實在冷得受不了，起身去灶房燒了半鍋熱水。

    堂屋內，姚玉珠啃著點心對她娘說：“娘，我好像聞見燒柴的味兒了?！?/br>
    姚桂芝愣了下，隨即一拍大腿，“壞了！”

    “小賤蹄子，誰讓你燒熱水的，不知道冬日里柴火稀缺嗎！洗個衣裳都要用熱水，當自己是富家哥兒呢，可惜跟你那個早死的親娘一樣，一輩子都是個窮命！”

    姚桂芝從堂屋沖出來，對著姚沐兒一通罵。

    姚沐兒小時候還知道還嘴，教訓挨得多了便漸漸不敢了，可今日姚桂芝不止罵了他，還罵了他娘。

    “我娘不是?！币︺鍍赫驹谠罘坷?，漆黑的瞳仁直直盯著姚桂芝。

    姚桂芝被他盯得心里發毛，越是心虛害怕，嘴上越是不饒人。

    “還敢瞪我，今日不光你沒飯吃，你弟弟也休想吃一粒米！”

    “大清早的吵嚷什么，不夠讓人看笑話的?！?/br>
    院門被推開，是姚沐兒親爹姚興福，從鎮上回來了。

    “他爹回來了?！币鹬チⅠR笑著迎上去，接過做木工的家伙事兒，問道，“怎么樣，那錢家可同意雇你做活了？”

    “同意什么，被人截胡了?！?/br>
    姚興福臉色十分不好，這一趟不僅吃了閉門羹，還遇上大雪天，不得不在鎮上留宿，平白搭進去十來文。

    寒冬臘月，物價瘋漲，往日十文錢就能住個稍好點的客舍，現今只能住最次等的大通鋪，棉被又黑又硬，蓋在身上似一塊鐵疙瘩，壓得他一夜沒睡好。

    “啥！被人截胡了？哪家的，可認識？”

    姚桂芝心疼到滴血。冬日找活本就不易，好不容易尋摸上一個，不想被人搶先一步，讓她怎能不氣，何況這消息還是她使銀子跟人買來的。

    “不行，這活是我跟姚大嘴花兩文錢打聽來的，既然沒成，我得去找她把銀錢要回來！”

    “要什么要，是我去得晚誤了時辰，跟人家有什么關系?！币εd福攔住她，對一旁晾衣裳的姚沐兒，道，“餓死了，家里有什么吃的，看著弄點?！?/br>
    姚沐兒點頭，收起木盆去了灶房。

    “玉珠跟寶書呢？”

    “在屋里吃果子呢?！?/br>
    “嗯。買了幾塊飴糖，拿給孩子們吃?！?/br>
    “呀，咋買這么多？”

    “昨兒晚上下著大雪，糖販子著急回家，左右剩得不多，就把這些便宜賣我了?！?/br>
    “行，待會兒我留下年節要用的，剩下的拿給兩個饞嘴的吃?！?/br>
    “給沐哥兒跟青云留兩塊兒?！?/br>
    “沒門兒！那小賤蹄子剛才還跟我頂嘴來著，想吃飴糖門兒都沒有！”

    灶房外沒了動靜。

    姚沐兒眨眨酸澀的眼睛，拿起水瓢往鍋里添了半瓢水，又抓了一把陳米，淘洗過后撒進去。

    姚桂芝看米面看得緊，平日里熬稀飯只放半把米，他跟弟弟姚青云碗里恨不得一粒米都沒有，只有她那寶貝兒子從鎮上書院回來，才能多看見幾粒。

    看著沉到鍋底的白米，姚沐兒抿了抿嘴角，又從米缸抓出小半把添進去。

    有爹在，后娘不敢讓弟弟餓著肚子。至于多加的米，左右不過一頓打罵，他早就習慣了。

    兩刻鐘后，外出撿柴的姚青云，背著竹筐進了小院。

    姚桂芝端著腌菜從灶房出來，歪頭瞅了眼竹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怎么才這點，這些柴用不上兩日就燒完了?！?/br>
    “剛下過雪，山路不好走?！币η嘣瓶囍?，把撿來的干柴背進柴房碼好后，轉身進了灶房。

    “哥，我幫你?！苯舆^姚沐兒手里的粥碗，看到碗底藏著厚厚一層米，驚訝道，“竟然放了這么多米，姚桂芝撿到銀子了？”

    姚沐兒嚇了一跳，連忙去捂弟弟的嘴。

    “別亂說，當心被聽到?！?/br>
    見弟弟撇嘴，姚沐兒笑著摸摸弟弟的頭，“快去吃飯吧，哥偷偷給你加了好些米呢?！?/br>
    “哥你呢？”

    “我收拾干凈灶臺就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