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鳶鹿鳴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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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在離開善鳶的寢房以后并沒有朝著自己的寢殿而去,而是往主殿去了。 除了人言可畏之外,他也有一些事情,必須趁著善鳶睡著的時候去處理。 離了善鳶以后,鹿鳴身上人性化的色彩淡去,又成了那個鐵血、殺人毫不留情面的 “人呢?”鹿鳴淡淡的瞟了頌儀一眼,臉上的神色冰冷。 頌儀姑姑已經在那兒候著了,“秉王爺,已經押下來了,果然是沈不住氣,一見王爺往姑娘那兒去,就想偷了東西,往外遞,那接頭的小黃門也拿下。竹聲在里頭,那小黃門如今暫時關在柴房?!表瀮x是宮中的老人了,她知道這世上,幾乎沒有收買不了的人,只要價錢夠了,有什么買不到? 不過頌儀本身就是那種無法被買收的人,是以她對于如今發生的事情,當真是深惡痛絕。 鹿鳴手負在身后,好一陣子沒有說話。 “她會很傷心的?!焙冒肷?,他才落下了這么一句,“小黃門直接交給十三支,竹聲……本王要親審?!痹捳f完,他抬步走進了殿內。 在大殿內,竹聲跪在那兒,雙手被縛起,渾身上下止不住的發抖著。 鹿鳴一步一步的走向她,她那是越抖越厲害,在竹聲面前是一疊書信,那疊書信就是善鳶命令她和絲韻收起來的書信。 “什么時候開始的?”鹿鳴的聲音低沉,低沉得仿佛深不見底的深淵,蘊含著肅殺之氣,令人聞之不禁心生寒意。 天生上位者的威壓,讓竹聲抖得像篩糠一樣,加之她本就心虛,她牙關已經顫得回不出話來了。 鹿鳴的目光沒有留給竹聲,他就這么冷冷著負著手,等著竹聲的回應,如果竹聲不是善鳶的人,他絕對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他會讓十三支動手拷問。 竹聲不是宮里出身的人,從前就跟著善鳶,除了服侍善鳶以外,她沒有做過什么重活,如果遭到拷問,大概不需要太多的手段,就會竹筒倒豆子的把事情全部說出來了。 可竹聲是善鳶身邊的人,就算他想處置了,也得顧慮善鳶的心情,如果善鳶知道這個從小陪著她的侍女居然背叛了她,怕是會大受打擊。 沉默在空氣間蔓延、開展,竹聲的汗水已經浸透了她的衣服。 她是個婢子,從小就是個婢子,入宮前是,入宮后則是更體面的婢子,可那又如何?她依舊只是個下人。 她是善家的家生子,她的祖父母、她的父母都是下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的孩子也會是下人。 在跟著善鳶進了宮以后,她的命運可能會跟多舛,宮女要二十五歲才放出宮,那都熬成老姑娘了,找不到什么好對象,運氣好的就是主子賜婚嫁個侍衛,運氣差的……一輩子也就到頭了。 她聰明伶俐,五歲就被選作善鳶的婢子陪著她,說是婢子,更像是玩伴,她跟著善鳶讀書學理,人有了學識,就會產生想要向上的心思,這不正是讀書上進的道理?她開始有了妄念,想要得到更多。 善鳶心善,她早早就除了奴籍,善鳶的善意給了她希望,同時讓她生出了私心,她對未來有了更多的規劃,在宮中沒有什么大開銷,貴妃和善鳶又都是大方的,就是皇帝也時不時地給賞,她已經存了一筆可觀的存款,她不想要熬到變成老姑娘。 她沒有什么壞心思的,她不曾想要害善鳶,她只是想要借由善鳶,多為自己謀取一些福祉。 “奴婢、奴婢沒有背叛郡主……奴婢只是不希望郡主嫁給王爺?!毙念^一定,她悄悄握拳。 牙一咬,她破罐子破摔的說著,“只要這些書信呈到了皇上面前,那么皇上就不會為王爺和郡主指婚?!?/br> 天皇貴冑的婚姻,對女子的德性、閨譽都是極有要求的,那些書信里頭雖然沒有什么露骨的情話,卻也是一個男子對女子表現了思慕之意,善鳶不但把信收了,還被貼身侍女拿出來,如此一來,除了姬洛以外,她誰都不能嫁了。 如此世態,當真是十分嚴重,可竹聲卻還是做了。 竹聲和其他害怕鹿鳴的人不一樣,她所看到的鹿鳴,是在善鳶跟前的鹿鳴。 鹿鳴對善鳶很好,愛屋及烏,對善鳶身邊的人也寬和大方,逢年過節還會給她們紅封,以致于竹聲忘了,眼前的人富貴潑天,只要他動了心思,要捏死她,只是動動手指的事兒。 鹿鳴神色淡淡,聽了她說這些話卻沒有任何反應,竹聲都要懷疑他出神了沒聽見,于是她又重復了一次方才所說的話語,這一回鹿鳴還是沒有回應,他只是把目光投向了竹聲。 鹿鳴無疑是極俊美的,可那一雙眸子如今像是刀一樣銳利,令竹聲心里頭忍不住害怕。 竹聲的心跳很劇烈,鹿鳴越是不言不語,她越是感到緊張,一緊張起來,語速就越來越快,想到什么辯說什么,“王爺是富貴之人,未來必定與太子龍爭虎斗,郡主早年失去雙親,日子已經夠苦了,如果嫁給王爺,必定會受到皇后娘娘的打壓,郡主性子天真,怎么受得了?郡主已經與姬家公子相看過,這也是事實,奴婢便想著……” 越是說著,越是覺得有道理,竹聲都快要被自己說服了。 “嗤!” 竹聲還想繼續說,卻是被鹿鳴一聲嗤笑給打斷了,“如此一來,我還得贊你一聲忠仆了?” 鹿鳴臉上有一點笑意,可是笑意完全不打眼底,他抬起手,往那空無一人之處示意,殿內便忽爾間多出了一個人,那個人渾身上下都是黑,如果在黑夜之中,定然可以完全融入在夜色之中,他跪了下來,雙手舉過頭,手上捧著一條染血的帕子。 竹聲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那人手上的東西,在看清那條帕子以后,竹聲的神色大變,“你對他做了什么?”她的聲音不自覺的提高,卻在看清鹿鳴臉上的神色時,收了聲,她心跳飛快,終于感受到了深刻的恐慌,汗水慢慢浸透她的衣衫。 “說吧,是誰指使的,意欲為何?本王不會對你動刑,但本王不知那人能在十三支的手下撐多久?!彼荒軐λ齽有?,不代表他不能審問她,竹聲中就是錯判了情勢,如今將要陷入萬劫不復。 第三十五章 原因 她有了心上人,那心上人便是姬洛身邊的伴墨,那黑衣人手上捧著的那一條帕子,便是她親手繡給他的,如今這帕子卻出現在這黑衣人手上,那便代表她和伴墨之間的私情已經暴露,如今她再矢口否認,也無事無補。 竹聲低垂下眉眼,淚水無聲的滑落,她心中是驚懼,也是悲傷,人一出生便分了三六九等,像她這樣的人便是身不由己。 她有喜歡的人了,可是她的姻緣卻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唯有善鳶嫁給姬洛,那她才能順理成章的和伴墨成親。 雖然伴墨是奴籍,但姬洛這么善良的公子,只要他們兩能好好服侍主子,總有一天可以脫奴籍的,那時他倆就可以用他們攢的錢,買個小鋪面,做點小營生,生一兩個孩子,掙錢讓孩子去讀書求取功名,如此下來,過個兩代、三代,日子定能過得越來越好。 這本就是竹聲一開始的打算,可是鹿鳴的歸來打亂了一切,在鹿鳴留宿善鳶寢殿的時候,竹聲就已經開始在綢繆了,今日一早她被留在宮中,便尋了個由頭把匣子的鑰匙給取了出來,再把書信偷了出來。 竹聲總是要想,憑什么有人生來富貴,有些人卻非得要為奴、為婢呢?可人都要講求一個正正當當,竹聲跟著善鳶讀書學禮,自是知道如今不管她話說得好似一切都是在為善鳶打算,可實際上都只是她自己的私心。 她也知道,一旦這樣的書信流傳出去,那么善鳶的名聲基本上是毀了,就算嫁到了姬府,那還不是得在背后給人說三道四、戳脊梁骨?那姬洛是第三子,在老姬大人過世前,一家子住在一起,依善鳶這樣被嬌養大的性子,要如何不受欺侮? 這些她都知道的,可她的心已經傾斜了,里頭裝了伴墨,不管是誰和伴墨相比,那都是不能比了,就算是待她如親姐妹的善鳶也一樣。 想到了伴墨,竹聲的心底生出了憂慮,她只能暫時欺騙自己,鹿鳴多半是在唬弄自己,他不會真的傷害伴墨,如今她是騎虎難下了,只能把一切和盤托出,以祈求鹿鳴能夠放她一條生路,也別去為難伴墨,其他的……都只能暫時拋到一邊了。 心定了定,竹聲的額心重重的碦在大理石制的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王爺,是奴婢給豬油蒙了心,這不關伴墨的事,奴婢會吐實,還請王爺放過伴墨,不要為難于他?!?/br> 鹿鳴看著很平靜,可心里卻是為善鳶生出了一絲怒氣,這刁奴到現在,似乎都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也難怪會給人利用了個徹底。 “是淑妃娘娘身邊的春融跟奴婢說了,皇上要賜婚了,要婢子拿出郡主和姬公子曾經相看的證據,阻止圣上賜婚,這一切都怪我,不怪伴墨,他絲毫不知情的!”竹聲急著吐實,同一時間還不忘要為伴墨澄清。 “你可知,那伴墨,早已經有婚配了?!币话慵疑?,十六七歲有婚配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主子之間也是會有交易的,這些家生子就像牲畜一樣,會為了一些主子的私心而定親。 雖然姬洛為人正派,可姬家的主母可不是什么善茬,幾個兒子身邊的常隨小廝,都已經跟她從娘家帶來的家生婢子定親,為的就是要在兒子的后院安插人手,不教那新進門的主母對他們的婚事上下其手,這也就是尋常主母攏絡人的手段。 那也就是善家當真心善,這才讓婢子跟主子一道學習,這份善意倒是生出了令人膽寒的惡意。 即使如今竹聲的臉色蒼白的像紙一樣,鹿鳴也當真是生不出幾分的痛快,已經習慣被背叛的他,如今只為善鳶覺得不值,他寧愿今日被背叛的是他,也別是善鳶。 “你是識字的,這份供述書,你自己瞧吧?!边@竹聲的聰穎不假,不但識字,還能做文章,又寫得一手好字,就是走上了歪路,把自己的一切給斷了。 無聲無息間,又是一道黑影閃過,另一個玄衣暗衛手中捧著一份按了指印的自述書。 這些人便是隸屬于鹿鳴手下的十三支。 竹聲拿著那份自述書,淚水慢慢的疊出了眼眶,這竹聲的字,她認得可清楚了,她還私下臨摹過,化成了灰她都認得出來。 那份自述書里頭寫清楚了他是如何拐騙竹聲死心塌地,為的就是要讓善鳶和姬洛能夠更加親近,這一切都是姬家主母的盤算,姬家主母會如此盤算,那當真是無恥了,看上的無非就是善鳶手上的丹書鐵卷,也不是說姬家有什么不妥,這一切無非就是一個貪字罷了。 “本王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甭锅Q淡淡的看了竹聲一眼。 竹聲不明白地抬頭看著鹿鳴,只見鹿鳴神色冷漠,可又可以看出其中的柔情,那份柔情自然不是給她的,是給她的主子的。 “你照常把書信傳出去,除了今夜被抓的那個小黃門以外,淑妃必定留了后手?!?/br> 竹聲臉上的神色灰敗了起來,這下是明白了,自己所有的小動作,都給鹿鳴摸清了。 淑妃是留了后手沒錯,今日如果那小黃門被抓了,長青宮里還有一個暗樁,那便是在后罩房照看花草的宮婢仙草,她手上的書信不是全部,還有一半留在花圃里,也是她怕被抓,想著能夠拿來做談判籌碼。 善鳶當真是身心具疲,這一夜睡得非常踏實,醒來的時候,倒是精氣神十足。 “郡主醒了?奴婢給您準備洗漱?!贝矌ね鈧鱽砹私z韻的聲音,她坐起身來,獨自一個人,倒也不覺得奇怪,鹿鳴不在才好呢! 善鳶并沒有覺察到自己心態上的改變,她這是一睜開眼,腦海里想著的便全是鹿鳴了。 “什么時辰了?”她秀氣地打了個呵氣,慵懶地問著。 “回郡主,今下是辰時下三刻?!睅ね鈧鱽砹酥衤暤纳ぷ?。 善鳶一聽,眼睛詫異的睜圓了。長青宮的規矩沒那么大,不會嚴格要求她一定得規規矩矩的在卯時起身,不過睡到辰時下三刻,確實也是太懶惰了一些。 “怎么不喚起呢?”善鳶忍不住問了一句。 “王爺吩咐了,讓郡主多睡一些?!敝衤暤穆曇魫瀽灥?,不過善鳶因為他的話心里有些害羞,便沒有注意到她的感情變化。 “快扶我起身吧,義母可回來了?”都已經這個時間點了,想來皇帝也上朝去了,那么舒染染大概也歸來了。 雖然舒染染嘴里總是說著不必,不過善鳶可是日日都會去向她請安,共用朝食的,如今鹿鳴已經向皇帝情求賜婚了,她的身份已經要慢慢轉變為兒媳婦,怎么可以如此怠惰? “王爺已經治貴妃處請安歸來,郡主別擔心?!敝衤暜吘挂哺怂@么長的日子了,自然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這些話本意是要安慰善鳶的,可是卻沒起到安慰的效果,反倒是另善鳶是又羞又惱,不禁有些怨上了鹿鳴。 “竹聲,你怎么啦?怎么眼睛紅紅的?”等善鳶披上衣物從腳踏下了床,這才注意到了竹聲的異狀。 竹聲沒了平素的活力,沈聲回應,“回郡主,奴婢這是有些想家了,前先日子,家中來了家書,奴婢夜里便沒睡好,還請郡主恕罪?!?/br> 善鳶本就是個心腸軟的,對自己人更是如此,竹聲的話令她有些難受了,“這些年辛苦你了,入宮以后要出宮一趟不容易,等我出嫁了以后,便讓你回家瞧瞧?!?/br> 竹聲的父母還有一個哥哥,兩個meimei都還在善家舊宅里頭當差,以后她嫁給鹿鳴,便會住在榮王府,要出入可就比現在方便多了。 “奴婢先謝過郡主了?!敝衤曅闹袇s是道不能了,她如今瞅著善鳶,心中著實是有著nongnong的歉意。 終于從那一葉障目之中回過神來,竹聲這才發現自己以前有多愚蠢。冷靜下來以后,竹聲也意會到了,她所犯的錯誤,根本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輕易被原諒的,她以后是不能繼續在善鳶身邊服侍了,這樣想著,她每一個動作都比以往更用心了一些。 絲韻是鹿鳴派到善鳶身邊的人,此刻望著竹聲,只覺得她不管做什么,都是惺惺作態,背主之奴,在她心里就是該承受三刀六洞之苦,若非顧忌善鳶的心情,她定要手刃竹聲。 對絲韻來說,竹聲不啻是背叛了善鳶,也是背叛了她。 “喵嗷嗷!”門口傳來了抓門的聲音,以及一聲兇悍的嗷叫,善鳶一聽,眼睛都亮了起來,她是真的喜歡珍珠,他恨不得能摟著珍珠睡覺,不過鹿鳴自然是不會讓她開先例的,他可不想以后成了親,床上還多了一只成虎。 虎崽子能當崽了時間不長,再幾個月,那可就成了一只熟虎,屆時再多加訓練,讓善鳶帶著珍珠,走到哪兒都威風,還有誰敢欺負她,咬死變得。 “是珍珠,快放牠進來!”善鳶的嗓子難掩興奮。 第三十六章 圣旨 門邊的宮婢把門開了,沒想到門一開,珍珠撒開腿沖進來的同時,鹿鳴也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王爺安好?!睂m婢趕忙行了宮禮,竹聲和絲韻亦然,就是善鳶,毫不客氣的擺起了臉色,鹿鳴也不氣惱,臉上雖然沒有笑容,卻是溫和的。 “你來干么?”善鳶彎下腰,把扒著她腿的小家伙抱了起來,沒好氣的睨了鹿鳴一眼。 “自然是來看看囡囡,來陪囡囡用早飯了?!甭锅Q自然的走到了善鳶的身邊,把她懷里的虎崽子接了過去,“別老慣著她,每天只知道吃和玩,沈得很?!甭锅Q倒也沒有冤了珍珠,珍珠確實不輕盈。 “喵嗷嗷!”珍珠頗通人性,大概是聽出了鹿鳴在說牠壞話,一口就咬在鹿鳴的虎口上。 “珍珠,不許咬他,他糙,仔細牙疼!”善鳶這回可不阻止珍珠了,她臉上的笑容可愛又可惡,讓鹿鳴的心sao動了起來。 那被咬了的虎口掌著了善鳶精巧的小臉,把她拉了過來,老不客氣地在她的臉上印下了一個吻,善鳶沒有料到會有這么一下。 “鹿鳴!”她是真的惱了,連鹿鳴的全名都敢喊了。 鹿鳴臉上浮現了一個很可惡的笑容,摟著他的腰肢,“別惱了,吃點東西,不然都要變午膳了,懶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