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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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話鋒一轉,特別提醒道,“最好給文帝陛下找一個能百分百信任,托以大事的助手,就如我之于陛下——可以考慮一下自己的發??!” 辛棄疾將此言轉述給陳蒨,后者聞言陷入了沉思。 發小的話,他倒確實有一個呢…… 正在此時,忽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喧囂吵鬧的聲音,原來是李來亨和吳明徹從北江州的齊梁邊境開了傳送門回來,打算從工作坊領走一批新制的武器。 “幼安,子華”,小老虎冒冒失失地跑過來,“我們看到了一座好漂亮的高臺呢,陛下在視頻里說那個地方就叫吳公臺,吳明徹的吳!” 陳蒨:??? 辛棄疾思索了一會,終于想起了小老虎到底看到了什么東西。 吳公臺最初是沈慶之(是吳興沈氏的沈慶之,檀道濟的一個下屬,不是白衣兵仙陳慶之)北伐時鑄造弓弩所在之處。 幾十年后,陳蒨送吳明徹北伐,于此斟酒誓師,祝君凱旋。 吳明徹后來大勝歸來,又在此地設宴慶祝,笳鼓連云,因此就叫做吳公臺。 吳公臺上的一草一木,闌干畫角,都見證過陳朝,乃至整個南朝數百年歲月的最后輝煌,它如落日余暉般驚鴻一現,隨后徹底墜入了歷史洪流滾滾向前的深淵。 江南王氣從此永遠凋傷,北方一統了中原,史書進入嶄新的一頁。 然而,真正讓吳公臺極具悲涼宿命感的,是后來吳明徹兵敗被擒,也曾經過這一處高臺,追思今昔,潸然落淚。 又過了許久,楊廣作為主帥南下滅陳,陳后主出降,陳朝覆滅。 大將軍蕭摩訶與尚書令江總,都在跟隨陳后主北行入隋的隊伍中,路過吳公臺,慟哭不已。從此,他們永遠地滯留在了北境,就如當年的庾信,再也沒有魂歸故土。 三十年后,楊廣江都遇刺,尸骨就葬在了吳公臺下,滅國兇手居然與舊國遺跡共眠在一處,白骨如山,駿骨空臺,宿命與因果在此輪轉交疊,荒誕如夢。 唐人李延壽修史,《南史》至陳朝覆滅終,《北史》至隋煬帝身亡終,南北朝的漫長歲月,最終都同歸于一座吳公臺下。 土墳數尺何處葬?吳公臺下多悲風。 小老虎雖然整日虎了吧唧的,但說到這邊,心頭還是凜然浮現出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日居月諸,時節如流,世間的因果真奇妙啊?!?/br> 他正在感嘆著,不料故事里的主人公吳明徹提著長劍,大大咧咧地路過說:“月豬?哪個月份出來的豬,這回戍邊可以加餐吃烤豬么,哎嘿,好吃的!” 辛棄疾:“……” 陳蒨:“……” 淦,這種發小還是算了吧。 …… 陳蒨將此事暫時擱置在一邊,眼下四方未平,更不宜與世家內訌,徒使敵人得計。 特遣沈君理持節,尉諭西南各郡,戰爭經年,當地多結堡壘以自固,形如一個個土霸王。沈君理一面溫言寬慰,一面有章昭達等列陣陳兵在外,各地城主明悟禍福,終于不生異議,盡皆奉表稱臣。 至此,南方境內大略平定。 陳蒨下詔嚴禁浮華,務行簡約,打殺了一批抗命者,朝野為之肅凈。 又有勸歸耕,興百業,裁冗官,明司法,修倉儲,設藥局,開官學,實施地方救濟,凡三吳受難之地免其糧差等眾多舉措,以惠黎元。 如此至次年秋日,終于麥浪翻晴,迎來了一次大豐收。 北齊大軍也完美地卡在了這個時節,悄然渡過長江,在「雙杰」斛律明月與段韶的帶領下,殺向建康城。 第177章 段韶與斛律光的組合, 乃是北齊能拿出的最強陣容,甚至放在整個歷史長河中都是難逢敵手的存在。 如今北齊正逢開國初期,銳意進取, 意氣風發。 齊主高洋的精神病尚未開始發作,依舊維持著前半生的英雄作風,勵精圖治, 開疆拓土, 更有宰相楊愔風表鑒裁,知人善任, 號稱不世之賢佐。 這一對明君賢臣引為腹心, 并力合作,向內則肅清吏治, 實施改革,向外則征伐四方四方,屢次御駕親征,取得了不俗的戰績。 陳蒨在南方金戈鐵馬,平定侯景之亂的時候, 高洋在北方也并沒有閑著。 先是將覷準他新登大位、立足不穩、準備來個趁虛而入的西魏老對頭毆打了一遍, 逼迫宇文泰班師,不敢東向。 接著就開始了他氣吞山河的征途, 征伐五克, 威振戎夏。 一伐庫莫奚,二伐契丹,三伐突厥,四伐山胡, 五伐茹茹, 大軍勢如長虹席卷, 劍鳴鏗鏘縱橫萬里,次次均是身先士卒親自沖鋒,取得大捷,斬敵數萬凱旋高歌。 眾多蠻夷政權直接被打得聞風喪膽,爭先恐后地奉表投降,一口一個「兒臣」自稱,遣子入質,卑辭厚禮,劃地退讓,唯恐慢了一步,就被高洋立成靶子吊起來打。 二百年以來,在北方耀武揚威的各個胡人政權,終于又一次學會了講禮貌,能歌善舞,熱情友好,紛紛來到了北齊的都城“做客”,態度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高洋將北齊的北方疆域拓寬到了高句麗一帶,而南方的開邊也并沒有落下。 他趁著侯景之亂,梁元帝自立,蕭詧爆發內戰等一系列事件,不斷出兵占領南國疆土。 加之梁元帝又曾遣使對北齊稱臣,宰相楊愔從中一通cao作,致使梁交州刺史李景盛、梁州刺史馬嵩仁、義州刺史夏侯珍洽、新州刺史李漢等盡皆帶著治下土地歸降北齊。 高洋不費一兵一卒,喜提四州之地,沃野千里,一下子逼近了長江邊。 前段時間王琳作亂,辛棄疾雨夜輕騎襲江州,高洋想著趁機來個偷家,派遣安州刺史翟子崇等多名大將,率軍行至淮陽上游,分兵進攻,包抄合圍。 辛棄疾一看居然有主動送上門來的沙包,自然是在戰場上教他們做人,自領明夷軍督兵奮戰,什么這個刺史那個刺史、這個將軍那個將軍的,統統成了劍下鬼,一縷亡魂飄飄悠悠往九泉之下見高歡去了。 江州一戰,北齊折損過萬,還反過來丟了合州等數座城池,眼見長江攻線已然不保。 消息傳至鄴城,乃是立國以來第一場大敗,百官無不震驚,就是高洋也難免心下嘀咕,暫熄南下之念,一心專注北境戰事。 好在高洋此前所向無敵,打出了赫赫威名,這一敗又遠未到傷筋動骨的地步,很快就被北齊官員拋之腦后。 此時恰逢突厥可汗為高洋上尊號,“英雄天子”,向其俯首稱臣,這樣一來,北方的所有胡族蠻夷都在六年間被高洋掃平了。 朝野百姓俱是歡天喜地,北齊的人心在這一時刻出現了空前絕后的團結,所有人都堅信,我們的陛下就是天命攸歸的圣主,天下最終必然會由大齊統一。 由于眾人信心爆表,這也導致了一些比較搞笑的事情發生。 比如這一年,使者崔柳奉命出使高句麗,不料高句麗王拒絕了北齊的請求了。 按理說,拒絕就拒絕吧,除了無功而返還能咋滴,結果崔柳他不一樣,他心想著,我大齊泱泱強國,你高句麗區區寸土之地,安敢違抗天朝上國之命? 于是崔柳伸出手,將高句麗王從座床上揪起來,左右開弓,暴打了一頓! 沒錯,他一個使者,在人家的地盤上將國王,暴!打!了!一!頓! 伸手轟隆就是一拳,直接將高句麗王打得跌坐在床下,高句麗王及其左右,戰戰兢兢,屏息不敢動彈。 崔柳壓根不管他樂不樂意,強行讓他同意自己所求之事,隨后雄赳赳氣昂昂,心滿意足地回朝復命。 不得不說,崔家人歷來似乎就有一種毆打帝王的特殊癖好。 當年高澄在世時,因為不滿東魏孝靜帝元善見以“朕自稱”,大罵“朕,朕,狗腳朕”,隨后讓崔季舒毆打了孝靜帝三泉,和崔柳也算是一脈相承了。 消息傳入北齊朝中,自宰相楊愔以下人人大笑改顏,直呼崔柳干得漂亮,揚我國威。 大家心中也都很自豪,覺得如今我們國力如此強盛,下一步定然就是要征服高句麗,他們識相點就應該早點過來歸順。 這群還在齜著大牙傻樂的官員們并不知道,此時此刻,既是北齊最輝煌的時刻,也是北齊最后的輝煌時刻。 就在這一年,高洋的精神病發作了,前半生英雄,后半生禽獸,整個國家都隨之跌入了萬丈深淵。 這一年,距離高洋暴斃、楊愔慘死、北齊高家的各路奇葩輪番登臺,已然很近。 不過呢,精神病患者通常意識不到自己在發病,高洋信心滿滿地準備南下攻陳。 先是以譙、秦二州刺史徐嗣徽為先鋒,楚州刺史劉士榮、淮州刺史柳達摩等一干人等攜兵馬策應,被李來亨大敗之。 齊軍畢竟勢大,控扼上游要地,很快派來了增援。 明夷軍因為訓練法陣的限制,本就是數量稀少而精銳的一支奇兵,又要分散駐守各處,被齊軍數萬兵馬壓線一沖,頓時有點手忙腳亂。 北齊兵這回動了真格,甚至把在西邊和西魏上柱國于謹相持的兵馬都調集了過來,為首的將領乃是儀同三司蕭軌,以及征西將軍斛律羨(斛律光他弟)。 睢州一城,守軍只得數千,真正的精銳不過區區幾百,其他都是新收編過來的流民士卒和降兵,并無太多戰斗經驗。 眾人見斛律羨英姿颯爽,一騎當先,其身后的北齊大軍更是勢如洪流席卷而來,似乎無可匹敵,當下面露畏葸之色。 李來亨察知眾意,心念如電轉,迅速來到陣前,拔劍鏗然斬落,朗聲喝道:“對面這些胡虜蠻夷不過是草原上的犬羊夷戎之輩,每殺一人都重重有賞,如今正是奇貨可居,殺敵賺大錢建立功業的時候,爭先尚且不及,哪得退縮不前!” 賺!大!錢! 眾軍士恍然大悟,回頭再看北齊軍隊,一個個已經跟行走的白銀沒什么區別了。 李來亨獨自挽弓躍馬,沖向敵陣,一箭釘在了中軍的旗桿上,一面大旗霎時搖搖欲墜,各人緊隨其后,嗷嗷叫著就撲了上去,滿臉都寫著“我們好想賺錢”。 饒是斛律羨與蕭軌都稱得上本時期的一流將領,也攔不住對面放飛自我的腳步。 從前北人南征,素來都習慣了騎兵碾壓步兵的順風局,啥時候見過這等壓根不講道理的騎兵對轟,頃刻就被沖散了陣型,收尾截斷,四處各自為戰,不能形成呼應。 鏖戰大半日后,斛律羨幾番沖殺都穩不住陣型,只得暫時退兵。 他走時站在高岡上遙遙一回望,見小老虎身形傲然,獨立馬上,不覺瞠目結舌:“南人何時出了這般驍勇善戰之名將?” 敗績傳往北齊朝中,高洋這回忍無可忍,直接拿出了北齊最強陣容,斛律光 段韶的組合,誓要攻占建康,一雪前恥。 …… 侯安都將前線戰報帶來的時候,建康城中一片平靜,卻又暗流涌動。 陳蒨近日以來,一直在著手析分州郡,重整邊防,一面敕傳各州縣舉賢良薦人才,并種種勸課農桑、寬租緩刑、撫恤孤老、肅清吏治等cao作,如今建康兵強馬壯,倒也無懼北齊大軍。 侯安都走入室內,陳蒨正坐在案前,長發披散,支頤看一卷奏折,料峭的冷陽被窗欞分割出星星點點,落在他綺麗眉目間,似一片溪河流淌,更沉淀出幾縷涼意。 案前燃著冷香,瓷白的爐煙如同被濯洗過一般升騰到半空,侯安都看著這一幕,忽然就有種火氣頓消的沉靜之感。 他將戰報遞來,陳蒨略略掃了一眼,不覺冷笑一聲。 原來江州上游另有一藩鎮蕭方智,建康收復之后,便將其分封過去。不料此人與北齊有姻親干系,雖未暗通款曲,卻也自恃關系親密,料想段韶等人不會進攻過來。 試想,這北齊皇室最大的特長就是弒殺親兄親侄奪位,骨rou血親猶可一刀一個,何況他區區一個姻親。高洋聽聞此事,一面暗中譏笑其愚昧,一面敕令段韶等虛與委蛇,攻其不備。 蕭方智果然中計,毫無防御,眾下屬力勸其早做防備,傳訊給李來亨等人速速接應,一番真知灼見統是被當成了耳旁風,來了一個開門揖盜。 段韶并斛律光等長驅直入,掩上城門,盡斬戍軍,一面安撫百姓,隨后又假借蕭方智符節,如法炮制連下四城,眼看江淮防線已經被捅了一個大洞。 打到第五城的時候,該地守將程靈洗覺察有異,此人也是在趙宋年間被計入了《十七史百名將傳》的將星,算是0.5個武廟,本想將計就計順勢將齊軍賺入城中,來個甕中捉鱉,不料還是段韶技高一籌,預判了他的預判,搶先一步發難,又將程靈洗生擒。 虧得程靈洗為人正派,加上陳蒨又對他有知遇之恩,并未出賣情報,否則又要多出一個帶路黨。 陳蒨迅速估定局勢,決定親征,他將命令傳遞下去,披起衣衫往外走,卻被侯安都輕輕捏住了手腕。 侯安都伸手一指:“子華,你的頭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