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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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我懸殊,勢如山傾”,大將軍林仁肇乃是新被他撈出來的水師主帥,在長江邊練兵,這時,入宮同李煜商議戰略,“為今之計,最好到別的位面尋求一些外援?!?/br> 宰相韓熙載同是最近被李煜撈出來的人,也同意這個意見:“不錯,我們硬實力不如人,只好找人聯手?!?/br> 李煜卻有些遲疑,咬著唇小聲道:“朕堂堂一國君主卻向別人乞師,這不太好吧?!?/br> 他也不是沒試著找祖宗們求助。 然而,最能打的二位祖宗正在和隋廷鏖戰建立大唐,抽不開手。 他自己的爺爺、烈祖李昪雖然也金戈鐵馬,能征善戰,但實力并不足以在眼下實現逆風翻盤。 自先帝淮南之戰大敗后,喪國失地之后,南唐的國運其實已經被打得一蹶不振了。 雖然韓、林兩位將相被李煜及時撈了回來,但如今地盤狹小,兵弱不敵,江北之地盡喪,沿江防線全失,基本就是砧板上的魚rou,任人宰割。 祖宗幫不了他,要去向別人求助……這性質到底是不一樣的啊。 “哦,陛下既不想做亡國之君,又不愿放低身段求助”,韓熙載劍眉一豎,冷冷道,“倒還有一法可以成事呢?!?/br> 李煜抬眸,試探著問他:“什么法子?” 韓熙載冷笑一聲,驀然伸手在案上重重一拍:“立刻效仿那金哀宗完顏守緒,于宗廟社稷前自刎,傳位太子李仲宣!” “反正這國遲早要亡,陛下現在去死,讓國家亡于太子之手,倒也免了自己再做亡國之君!” 李煜:“……”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他目光幽幽地看了韓熙載一眼,重瞳深處流光閃爍。 韓熙載是三朝重臣,歷經諸多風云,先前又備受猜忌和冷遇,甚至還搞出了流傳千古的《韓熙載夜宴圖》。 如今終于被放出來,他早將一己生死置之度外,卻又哪里會怕李煜。 “怎么”,韓熙載再度一拍桌子,聲音涼颼颼地道,“臣說的難道不對么?” “天下無永存之王朝,橫豎不過一死,陛下現在死了至少還能得一個謚號,進入大唐宗廟,總比世稱后主、千秋萬代淪為孤魂野鬼的好?!?/br> 李煜啞然。 正想說幾句話挽回一下僵硬的氣氛,忽見大將軍林仁肇一個滑跪,雙手捧起佩劍,高舉過頭頂。 聲音清厲,一字一句道:“陛下若甘心坐等滅亡,何不現在就接劍,引頸一快!” 李煜:“……” 太損了,你們一個個是都要上天啊。 頓時有點生氣,他雖然生性溫柔,但畢竟不是劉阿斗那種水豚型帝王。 阿斗圓滾滾毛絨絨胖乎乎,脾氣好得出奇,對下屬錢給夠,飯給足,而且還躺平任擼,基本不殺大臣(罵過相父的兩個狗賊除外)。 然而眸光一轉,李煜看見林仁肇跪得挺拔如劍、寧折不彎的背影,想起歷史上自己是如何中了反間計誤殺大將,不由深深嘆了口氣。 “快請起”,他伸手將人扶起,神色溫煦道,“是朕對不住你?!?/br> 林仁肇順勢起身,正色道:“帝德如春,陛下對不住的非是老臣,而是滿朝的王侯卿士,庶僚蒼生。便是對鏡鑒照自己,陛下難道就能說對自己一片坦蕩,毫無愧怍么?!?/br> “自然不能”,李煜苦笑著搖了搖頭。 又道:“就算那金哀宗一介外族,臨死前尚知感嘆,「古來亡君多暴亂,朕平生無大過,卻與他們同列,唯此耿耿于懷,心氣難平」?!?/br> 何況是他。 李煜覺得自己雖然不是什么雄才偉略的明君,卻也不該淪落到「后主」們的行列中。 看看陳后主陳叔寶、吳后主孫皓、成漢后主李勢、北齊后主高緯,這些都是啥空前絕后的垃圾玩意啊。 …… 自天幕降世以來,幾乎每一位后主都向自己的祖宗或者同朝皇帝求救過。 有的已經被撈起來了,比如劉阿斗。 季漢位面因為建立了傳送門之后,漢武帝、漢肅祖、明世祖三朝都可以與其自由往來。 最終經過商議,由劉琨派出豫州王祖逖、征西王郗鑒、秦王蒲洪,三路齊出,攜三十萬大軍援助季漢,家中的三個小朋友盧諶、崔悅、溫嶠,也都各為一軍主將,征戰場歷練。 這一波既有名將,又有彈藥優勢。 劉琨位面從大明訂購了許多先進火器,好一部分被用在了本次戰場上。 劉阿斗和季漢前途一片光明,姜維也終于可以帶著諸葛武侯的靈位打入長安,告訴自己的恩師,興復漢室,還于舊都,我們做到了。 這是最走運的一位「后主」,全須全尾地看見了山河復興。 其他的后主們就比較慘了,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走在死于非命的路上。 就比如北齊后主高緯。 神武帝高歡看了他的事跡之后勃然大怒,在本位面,高緯還沒有出生,索性直接將高緯的父親高湛進行了人道閹割,從根本上杜絕了這混賬玩意來到世上的可能。 他本來對高湛頗為鐘愛,但再多的鐘愛也比不上看見這一對父子傻逼事跡的惱火,當即就把高湛貶了又貶,打發到邊疆去守門。 還有陳后主陳叔寶,直接被陳文帝大義滅親了。 本來吧,陳朝末年政局混亂,主昏時弱,眾多世家官員見多了王朝更迭、門庭改換之事,王謝堂前飛燕來來去去,全無節cao可言,都想著干脆倒戈入隋算了。 眾人想得挺美好,但架不住歷史上,隋文帝楊堅做事太絕。 滅陳之后,楊堅因忌憚南京虎踞龍盤,王氣所鐘,選擇將“建康城邑宮室平蕩耕墾”,城池宮闕、百姓民居一應被推倒,盡數夷為平地,百萬人口的南京瞬間化為丘墟。 南京地區從此衰落數百年,生機淪喪,直到楊吳建國、南唐開基的時候,才恢復了些許活力。 陳朝官員從史書上看見了這件事,人人毛骨悚然,瞬間就絕了投降的心思。 何其毒也! 此等事跡駭人聽聞,泯滅人性,是要從此徹徹底底被釘在歷史恥辱柱上的,素來只有荒外蠻夷之人才干得出來。 如:蒙古西征,沿途許多城市遭到屠滅,寸土不留。 前燕慕容皝入侵高句麗,擄走百姓五萬多,火燒高句麗王宮,徹底平推都城。 羅馬進攻迦太基,為永絕后患,將此地徹底毀去,居民盡數發賣為奴。 幾時有中原正地、禮樂之鄉,出過這種把城池推平的事啊,當真令人發指。 正因為隋一統天下的種種行為不甚光彩,貞觀年間,李延壽修《南史》、《北史》,將隋列入了北朝的一個部分,續在北齊、北周之后,而非一個獨立的大一統王朝。 李延壽乃是古往今來最牛逼的史學大佬之一,一人修了四本史書,占據二十四史的六分之一,其中兩本是唐太宗欽點官修,另兩本南史與北史是其純然獨立完成,一人之力獨修巨史,堪稱震古爍今。 總而言之,陳朝眾人看到建康城的結局之后,盡皆魂飛天外,官員為了自保,百姓為了活命,統統選擇了團結起來抗爭。 陳叔寶已經登基了好久,該做的惡事也都做得差不多了,因為之前遇刺受傷,還沒來得及親政,由皇太后柳敬言暫代朝政。 眾官員一看,喜上眉梢,什么,病沒好?那就一直病著,死了最好! 因為有天幕上明朝孫太后的「佳跡」在前,官員們唯恐柳敬言一心保護兒子,執意搗亂,暫時將她禁錮在宮中,快刀斬亂麻制止了一切對外交流途徑。 一面以大將蕭摩訶為首,在天幕上精誠懇求,飛羽傳訊,請本朝世祖文皇帝來自主持大局。 至于為什么不請先帝,陳叔寶他爹,陳宣帝陳頊,是因為眾人心如明鏡,對此門兒清。 眼下亡國在即,強敵環伺,文帝陛下來還能帶領大家跟北邊的隋掰掰腕子,換作宣帝,那純粹就是過來送的。 陳頊比較擅長撿漏,陳蒨英年早逝,駕崩得過于倉促也過于遺憾了,太子即位時只有十二歲。 陳頊心想這不是天賜良機,不造反篡位都對不起自己啊,當即就來了一套架空朝政、弒殺幼主、自立為帝的流程,那叫一個絲滑。 這皇位兄長能坐得,為何他坐不得? 對不起,還真坐不得。 陳文帝在世時,收復了江北、淮泗之地,到了陳頊起兵作亂的時節又不幸丟了。 陳頊穩定政局之后,派蕭摩訶、吳明徹等繼續和北齊作戰,想將土地收回,不料行軍慘不忍睹,一敗涂地,太建十年盡喪淮南之地。 淮南乃建康城門戶,此地一失,整個陳國政權宛如被拔了牙的老虎,幾無與北方抗衡之力。 …… 之前的參賽副本抽獎,陳文帝喜提位面聯通卡一張,續命藥丸一板,又垂釣上了武器若干、火藥若干、騎兵軍團若干。 陳茜茜所在的位面,當即就和陳后主聯合了起來。 他雖素有武略,氣吞山河、胸懷百川,但為人亦甚沉穩多思。 由于本位面也在北伐、精力受到牽制的緣故,并未第一時間點齊兵將,貿然殺至,而是帶了一支親兵,準被先來探聽一番后世情況究竟如何。 蕭摩訶并一眾文武光開太廟,跪地迎朝,文帝丹霄著錦,手按佩劍,信步而入。 聽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講了如今的形式,那雙好看的遠山翠眉便一下蹙緊了。 看史書和聽親歷者的控訴,這感覺到底是不一樣的。 饒是陳蒨生于南朝之末,經過了五胡十六國并南北朝一干暴君荒主的精神沖刷,也是沒能猜到,本國后世竟然還有人能荒yin無道到一種全新的高度。 陳叔寶啊陳叔寶,你可真是人類群星閃耀時。 什么沉迷女色、嗜酒如命、大興土木,那都是他作為昏君的常規cao作。 大將蕭摩訶在前方浴血奮戰,他在后方強迫人家的夫人侍寢。 最離譜的是,隋將高颎率軍南下滅陳,敵軍都打入皇宮了,告急文書還在陳叔寶的床榻底下,封皮都沒拆。 最后慌不擇路之下,一溜煙帶著寵妃張麗華躲進了胭脂井。 這種混賬玩意,他不亡國誰亡國? 陳蒨聽到這里,眸中殺意一掠,正要宣布陳叔寶的死法,忽見宮門大開,柳太后一身縞素,散發奔入,脫簪待罪,連連叩首,請世祖放她兒子一條生路。 她淚水漣漣:“陛下,先皇當年起兵非是謀逆,不過是國失其鹿,強者自為之,我兒、我兒也是無辜之人啊……” 陳蒨都快被她氣笑了。 且不說陳頊上任之后都做了什么好事,屢戰屢敗,把他打下的土地又一一還了回去。 咋滴,就你兒子的命是命,陳亡之后被隋文帝“平蕩耕墾”、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的百萬建康百姓的性命就不是命了? 你還能在這里涕泣垂淚,那些凋零的百姓們的眼淚又有誰知道? “傳令下去”,他眸光陡轉凌厲,發出了來到此間的第一條指示,“柳氏無德,性情荒謬,日月滋甚,廢為庶人,永不復起——” 柳太后面色灰敗,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目光又掃向周圍的一眾陳朝老臣,期盼著有誰能站出來為自己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