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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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一支弩箭來,讓我試試!”馮盛道。 旁邊的水手送上一支弩矢,馮盛細看只見樺木為桿、三棱鐵矢閃著暗藍色的寒光、尾翼卻是木制的,暗想河間郡王難怪這些年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連給水手試用的弩箭都打制的如此精細。他搖動絞盤,給弩上好弦,將弩矢放入箭槽之中,用壓箭片壓住,然后對準了大約三十米外的靶子。 “且慢!”彌陀笑道:“馮記室,您應該先把弩托頂住肩膀!身體繃緊,對,就像這樣!”彌陀一邊說,一邊從旁邊水手手中拿過一張弩,做了個示范的動作,馮盛將信將疑的摹仿,然后撥動弩身下方的鐵柄,隨著一聲輕響,他感覺到肩膀被撞了一下。 “過去看看,馮記室射的如何!”彌陀笑道。 旁邊的水手應了一聲,片刻后回報:“稟告將軍,記室射中了侯,而距離鵠偏了幾分!” “第一次便能中侯,也是不錯了!馮記室再射幾箭試試!”須陀笑道,原來古時稱箭靶為“侯”,而靶子當中的標識物為鵠,是以射中也被稱為“中鵠”。馮盛也起了興致,又射了數箭,再去查看發現已經是五中三,對于一個初學者來說已經是很不錯了。 “竟然射穿了!”馮盛走近一看,不由得吃了一驚,那靶子是個裝酒的橡木桶,一尺多長的弩矢基本都沒入近半,就連有鐵皮包裹的地方也被射透了,他回過頭:“須陀公子,這強弩好生勁果,不知是用何所制?” “弩柄沒什么稀奇的,滾軸弩牙,以鐵柄擊發,弩臂是用鯨須、茶桿竹片層壓而成的!”須陀笑道:“家父選用了幾十種材料排列組合,最后選用了這種,其實動物筋腱、柘木、角片的效果更好一些,但是這種弩要配發給海上水手使用,我們這次又要來南方,筋膠一旦遇到潮濕的天氣,就會出問題,所以還是采用了鯨須和茶桿竹片層壓這種!” “想不到連水手都配發這等精利的軍器,難怪須陀公子對此行這么有信心!”馮盛嘆道。 “精利倒是說不上,這種弩機作為一種輕裝人員自衛武器還是不錯的!”須陀笑道。 “自衛武器?”馮盛吃了一驚,小心的問道:“公子的意思是?” “這些水手通常情況下也不用上岸,只要打打海盜就行了。這次是人手不夠用,不過也只是當些輔助兵罷了!我真正依靠的還是隨行的兵士!”須陀指了指四周的兵士:“也是家父在范陽的兵工廠實在是忙不過來了,否則的話,這些水手也不會用弩機了!” 馮盛看了看圍繞在須陀身旁的士兵,他們身上的背著的短矛已經沒有了矛尖,他現在才發現先前看到的矛尖其實是一柄直刃短刀,是可以拆卸的,看上去倒是精巧的很,可是即便裝上那直刃短刀也不過才一人高,這么短的矛在戰場上有用嗎?他心中暗想,卻又不敢詢問。想到這里,他不禁對自己未來的旅程憂心忡忡。 當太陽再一次爬上閃爍的淺藍色海面,漸漸變小的海風也偏轉向東南方向,直直的從船尾方向吹來。在通常情況下,須陀會下令升起桅桿最高處的頂帆,以求最快的航速;但這次他滿足于只保持斜杠帆、前桅的第二層帆、以及船首桅桿和主桅之間纜繩上的補助帆。即便是這樣,長尾鯨號也比馮盛這輩子見過的快船還要快的多,他能感覺到腳下的船只隨著海浪一次次活潑的升起而又落下。他覺得自己的胃在翻涌,必須竭力捂住嘴巴才能防止早餐噴射出來。但他驚訝的發現身邊的所有人對這種顛簸都習以為常,船只輕快的航行著,出了桅桿、船帆的橫桿以及無數的滑輪隨著船只起伏發出的有節奏的吱呀聲,整條船幾乎處于完全的平靜之中,唯有自己還在艱難對抗著嘔吐。 隨著旅程的持續,馮盛逐漸適應了船上的顛簸,不過他發現了另一件讓他惶恐的事情——坐在船上,他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大海,只能偶爾看到一點陸地,他怎么知道自己正處于正確的道路,而非已經迷失方向呢?當馮盛向須陀吐露自己的疑慮后,須陀哈哈大笑著向他暫時了幾種他從未見過的儀器。 “你看,這個叫司南,可以測量方向,這個在正午時分可以測量我們的緯度,結合這個就能測量我們的經度,經度加上緯度就能大概確定我們在海上的位置了!當然,這次我們去的是交州,用不著這么麻煩,只要不要距離陸地太遠,方向別出問題就好了!” “那,那為什么不靠海岸近一些?豈不是更安全?”馮盛問道。 “那可未必!”須陀道:“我們的船大、吃水深,距離海岸近的地方風向變化多,暗礁也多。如果我們的船隊貼近岸邊航行,固然可以看的更清楚,但也更容易撞上礁石。而且為了避免被海風吹上礁石,船只也不敢升太多帆,所以航速反而更慢。距離海岸線遠一點,就不用擔心這些,反而更安全,速度也更快!” 馮盛并不是太理解須陀話語的意思,但有一點是確定的,他乘坐的船的確很快,當離開廣州后的第五天,桅桿頂部的瞭望手大聲叫喊,當他看到棕黑色的陸地逐漸從海平面下升起時,馮盛覺得淚水從自己的臉頰滑落。 “我們的運氣真不錯!想不到這里的港口還在朝廷的控制之下!”看著眼前舟楫林立的碼頭,須陀感慨道:“還有,這里真的很繁榮,完全,完全不像是……”“蠻荒之地!”馮盛接上了須陀沒有說出口的話:“沒來過的人這么想倒也不奇怪,但其實交州在整個嶺南曾經是最繁盛的,即便是現在,也僅次于廣州!你看到遠處的大河了嗎?大河兩側是無盡的沃野,只要開墾,稻米一年三熟,若是只算這方面,就連廣州也比不上!” “嗯!”須陀看著那奔涌入海的大河,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遠航萬里的他自然比馮盛更懂得這樣一條大河的可貴,由于從河流中上游裹挾的大量泥沙和有機質的緣故,這種河流入??诘臐O獲會特別豐富,而且會出現廣袤肥沃的三角洲,是發展農業的上等地帶。更要緊的是,河流還會提供天然的便捷通道,可以很容易獲取廣大內陸地區的物產,更不要說馮盛說的一年三熟的稻米了。 “元寶,你現在還責怪父親讓你來做這個交州刺史嗎?說實話,看到這里,我都有些羨慕你了!”須陀喃喃自語道。 “將軍,有小船靠過來了!”有軍官大聲喊道。 “嗯!命令士兵們做好戒備,表明我們的身份,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動武!” 船隊降下了大部分船帆,降低了航速,這是一種沒有敵意的表示??窟^來的是兩條長槳劃船,只有七八米長,靈活而又便捷,在整個華南地區都很常見。站在船首的是個身著青袍的小吏,對最前面的長尾鯨號大聲叫喊。 “我們是從廣州來的,奉五府經略使楊全盛楊使君之命,我便是府中的記室馮盛!”馮盛站在船首大聲喊道:“家祖馮盎,家父馮智彧,為合州刺史!” “原來是馮公的子孫,失敬了!”小舟上人聽到馮盛的身份,臉色大變,趕忙道:“還請隨小人入港!”說罷,便招呼手下調轉船頭,替船隊引水。 “嶺南馮氏,果然名不虛傳!”須陀翹起了大拇指贊道。 “祖上留下的一點虛名,兒孫不肖,著實慚愧!” “話也不能這么說!”須陀笑道:“此番若能事成,豈不又是一番佳話?” 在引航船的引導下,長尾鯨號開始緩慢的向內河駛去,沿途須陀可以清晰地看到河流兩岸到處是村落和開辟的稻田,雖然已經是快十月了,但稻田里卻是剛剛插下的稻秧,不斷有竹筏和小舟駛過,上面堆滿了各色瓜果花朵,有些膽大的還靠近長尾鯨號,上面的衣著清涼的女子舉起各色果蔬向船上大聲叫賣。 “不是說交州這邊戰亂嗎?怎么這里卻看不到一點亂世的氣象?”賀拔云問道。 馮盛搖了搖頭,他雖然世居嶺南,但卻沒來過交州,須陀叫來王勃詢問。王勃笑了笑:“回稟二位公子,這交州是很大的,而且臨近海邊和山里可是相差大得很!” 聽王勃解釋,須陀和賀拔云才知道這交州的地理與中原大異,整個交州其實就是一條臨海的狹長平原,往內陸走不遠便是連綿的山脈,長滿了綿密的亞熱帶森林,基本都是當地土著豪強的地盤,中原州府能夠控制的也就是極少數山間盆地和沿海的平原,而河內所在的紅河入海三角洲地區是這條狹長平原最大的一塊,進入內地有兩三百里深,而其他地方最深也不過百余里,淺的也不過四五十里罷了。這種其他的地形讓交州的沿海和內陸幾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哪怕相距不過二三十里,但就完全是兩個樣子。像他們抵達的紅河三角洲入??谖锂a豐饒,商業繁盛,又是唐人統治勢力最集中的地區,自然看上去一副太平景象。 “這樣最好了!”須陀笑道:“我就怕上岸后什么都找不到,連個民夫牲畜都要自己去抓!”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王勃指了指兩岸:“您看到沒有,這里的市場繁盛的很,只要你有錢,就沒什么買不到的,戰亂導致其他地方的人口逃難到這里來了,反而讓這里變得更繁榮了!” 事實證明王勃說的屬實,當須陀等人上岸后,立刻得到了當地商人首領的邀請,他們得知須陀一行人乃是奉五府經略使楊全盛之命,前來平定當地叛亂的,更是熱情的邀請其參加晚上的歡迎晚宴。 “奇怪了,怎么迎接我們的都是當地的商人首領,本地的官員呢?”賀拔云好奇的問道。 “公子你不清楚,這地方是愛州(越南清化附近)下面的一個商鎮,名義上是大唐的屬地,實際上卻是本地酋首和大商賈管理的,朝廷的官員也就每年來兩次收取一點稅賦?!蓖醪?。 “這么多人和田地才是一個集鎮?”賀拔云吃了一驚。 “朝廷的名冊里沒有就是沒有啦!”王勃笑了笑:“這些田地和人口都是當地酋首和大商賈的,如果列入朝廷的名冊,那他們怎么答應?交州這邊距離長安太遠了,朝廷要的也就是名義上的臣服,至于別的,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聽了王勃的話,賀拔云和須陀沉默不語,顯然,在交州這里的情況與他們想象的大不一樣,當地豪強的力量比起廣州那邊更甚,也更加碎片化,自己原先的計劃看來是要加以修改了。 商館。 從廣州有大唐使者前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越來越多的拜訪者來到商館——依照當地的慣例,每個拜訪朝廷使者的人都必須獻上禮物。 一條條的涓涓細流很快匯成洶涌的洪潮。商人們和當地的富戶們帶來伊朗的地毯、一箱箱產自的爪哇的豆蔻、蘇木和其他香料、錫蘭的翡翠、身毒的琥珀與龍晶;商人們獻上一袋袋錢幣;銀器商人送來指環和項鏈;還有人送來上等的珍珠和象牙;最珍貴的禮物是由一位當地酋首,他送來一頭裝飾的十分華麗的大象——一頭白色的母象。 “這頭白象是最珍貴的禮物?”須陀問道。 “嗯!”王勃小心的答道:“這種大象十分珍貴,而且按照當地土著的說法,只有王者才有資格乘坐!” “只有王者才能乘坐?”須陀嚇了一跳:“那家伙是什么意思?” 第910章 回禮 “沒什么意思!”王勃笑道:“其實獻上禮物是尋常的事情,每個朝廷的官吏來這里都會有禮物獻上,家父當初出任縣令時也是如此,只不過沒有這么貴重罷了!” “好吧!”須陀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現在總算是明白為啥交州這邊會發生這么夸張的叛亂了,倒不是說大唐內地州縣的官吏有多么清正廉潔,但像交州這樣人一到任當地商賈豪富就自動獻上厚禮的還真不多,可見幾百年來到這里為官的中原士大夫吃相何等之差。 “查一查白象是誰送的,先退回去吧!”須陀苦笑道:“實在是太扎眼了,著實非人臣所能堪,至于其他的嘛!”他猶豫了一下:“充作軍需之用,還有,查一下這里能不能買得到馬!沒有戰馬馱馬也好,記住,是買,出現錢買!” “是!”王勃應了一聲:“將軍,其實交州這邊如果用來馱運輜重的話,馬不如象,交州這邊馬少而象多,不如也買些象吧?” “買象?”須陀愣住了:“也行,這樣吧!那頭白象送回去之前我先去看看,能不能用來馱運軍需,如果可以的話,那就買些象來!” 說罷,須陀便帶著眾人來到住處后院的馬廄,距離馬廄還有二三十步,眾人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腥臭味道,不由得掩鼻。推開馬廄大門,只見里面空空蕩蕩的,一匹馬也沒看見,只看到里面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馬呢?”須陀向一旁的廄夫問道:“我記得從船上帶了的二十匹馬就放在這馬廄里吧?” “都牽走了!”廄夫答道:“沒辦法,象的體味重,馬距離稍微近點就會受驚,嘶鳴不停,只能牽走,已經放在另外一處馬廄了!” “有這等事?”須陀吃了一驚:“我聽說交州這邊人是有驅使象為兵的,那豈不是戰場上騎兵都奈何不了它?” “不錯!”王勃道:“我也有聽說過,遇上象兵,騎兵便近不得身,只能在遠處射箭。不過這象也有弱點,和絕大部分野獸一樣,這象畏懼火焰,也害怕大聲,若是遇到火光大聲,便會發狂,不聽人駕御,反倒會沖破自家陣列!” “原來如此!”須陀點了點頭,這時那廄夫已經將火把放在墻壁的鐵環上,借助火光,須陀一行人看清了那頭白象,只見其一身純白如玉,約有十二三尺高,便如一堵墻一般,大耳若蒲扇,長鼻若蟒蛇,背上座椅鑲嵌金銀,在火光下閃閃發光,宛若神靈,禁不住嘆道:“這畜生好生雄壯,幸好還有畏火的弱點,否則又有誰降的住它?” 賀拔云看出須陀對這白象甚是喜歡,便道:“須陀哥,我看這白象看上去著實雄壯,也是個吉兆,不如便收下吧,至多給送象人一筆錢,權當是我們買下的便是!” 須陀聽了心中一動,想了想后嘆道:“算了,這白象我若是不騎乘它對我來說便是個廢物,若是騎乘它上了戰場又太顯眼,很容易成為敵人弓箭手的靶子,而且我又不熟悉它的性子,騎著它上戰場很危險!” “須陀哥……”賀拔云還想說些什么,卻被須陀打斷了:“阿云,我們乘船遠道而來,可不是為了擺排場的!還象的事情就交給你吧!態度和氣些!馮記室!” “公子什么事?”馮盛應道。 “那些送禮的人你去一一回拜一下!” “回拜?”馮盛愣住了:“難道那些禮物您也不要?” “不,那些禮物都是很值錢的,而我們接下來要打仗,花錢的地方很多,所以我打算收下這些禮物,充作軍需!而如果我們就這么白白收下禮物,什么都不表示,這些交州當地人就會把我們和過去那些官員當成一樣了!” “我明白了!”馮盛點了點頭:“您是打算借用在下祖上的一點名聲?” “不錯!”須陀笑道:“若非我要準備出兵的事情,我就親自去了,阿云,你也與馮記室一起去,姿態放低一點!還有,不要空手上門,從我們帶來的貨物里挑選幾樣帶上,價錢是小事,面子一定要給足了,明白嗎?” “明白!”賀拔云應了一聲。 古加爾靠在一張軟椅上,大口吃著面前金碗里的生牡蠣,由于牡蠣里加了很多檸檬汁和辛辣的調味料,他的額頭和眉毛上掛著很多汗珠,肥胖的臉上閃著一雙細長的眼睛。在他的手指揮舞的時候,上面有一堆珠寶在跳動:有瑪瑙、翡翠、碧璽、黑玉、碧玉,有貓眼石、虎睛石、紅寶石、藍寶石、紫水晶,還有一顆黑珍珠和一顆綠珍珠。旁邊仆人費了好大力氣才把自己的眼睛從那些寶石上挪走。 “你是說唐人的官員把白象還給了阿貢?”古加爾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頭,向站在門口的仆人問道:“我是說那頭白色的小母象!” “是的,我的主人!”那個仆人小心答道:“就是那頭白色的母象,最漂亮的那頭!那個剛剛到的唐人官員原封不動的把象送回去了,就連白象身上座椅的寶石都沒有少一粒!” “這可真有些了不起了!”古加爾笑了起來:“像這樣的白象可不是容易找到的,在我的故鄉,如果把這樣一頭白象獻給一位剎帝利國王,就會被任命為大臣,讓其管理市場、征收稅款。而這個唐人竟然就這么拒絕了?那我們的好朋友阿貢豈不是很沮喪?” “好像沒有!” “沒有?”古加爾揮了揮手,示意婢女們將一道螃蟹和海魚燉的濃湯放在面前的幾案上,問道:“為什么?” “唐人官員派他的副手去了阿貢的家,好像還帶去了回贈的禮物!”仆從道:“聽說是一條狐貍的皮毛!” “回贈禮物?”古加爾吃了一驚,在他的印象中,雖然唐人的官員們總以道德和禮儀自詡,但在貪財方面并不比其他地方的統治者遜色,而且這些家伙不但貪婪,而且虛偽而又傲慢,通常他們不會親口告訴你想要什么,你必須自己去想,但如果你不送上讓他們滿意的禮物,他們就會讓你后悔怎么來到這個世界上。你獻上再多珍貴的禮物,他們依舊會將你視為野蠻人,而非朋友。 “不錯!”仆人答道:“而且唐人官員的副手不僅拜訪了阿貢的家,還一一拜訪了其他獻上禮物的人!” “都有給回禮?”古加爾放下手中的湯勺,驚訝的問道。 “好像是的,不過應該遠不如送去的禮物昂貴!”仆人答道:“若是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晚些他們也會來您這兒!” 古加爾揮了揮手,示意仆人退下。婢女們送上了以及一份雞蛋和漿果的涼湯。接著上來的有涂抹了蜂蜜和胡椒的烤鵪鶉、羊羔腰rou、酒浸青口、酪漿胡蘿卜,還有一份燉鴨子。若是在平時,古加爾肯定會據案大嚼,大快朵頤,但是現在他已經完全沒有胃口。 當天的傍晚時分,意料中的客人才出現。古加爾站在門口,恭敬的迎接馮盛和賀拔云,雖然他是個古爾賈爾(印度南方民族)人,但他在交州已經住了很多年了,唐話說的非常流利。 “歡迎,歡迎,尊貴的使君!”古加爾以他肥胖身材所能允許的速度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您的到來真的讓我簡陋的房子滿是光輝!” 馮盛點了點頭,他看著眼前這個幾乎胖成球的胡商,這已經是他計劃里當天的最后一個訪客了,他強迫自己露出笑容:“貿然來訪,唐突了!” “請,請!”古加爾將來人引到自己的正屋,分賓主坐下:“我已經聽說了,像您這樣的尊貴的大人竟然一一回訪,這真是從未有過的事情,真的不敢相信!” “這都是須陀將軍的命令!”馮盛笑了笑:“將軍此番前來是奉嶺南五府經略使楊使君之命來平定叛亂的,朝廷已經下詔了!”馮盛稍微停頓了一下,好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更威嚴一點:“敕封河間郡王之子,滄州刺史元寶為新任交州刺史,而須陀將軍便是新任交州刺史的親弟弟!” “哦,哦!”古加爾發出無意義的聲音,目光閃動,思忖著對方話語背后的意思。馮盛笑了笑:“河間郡王乃是本朝重臣,也是天子最為信重之人。既然河間郡王的公子要出任交州刺史,那這里的叛亂被平定也就是時間的問題了!在新刺史抵達之前,交州的事務便是由須陀將軍一言而定。對待叛亂,大唐一向是恭順者撫慰,跳梁者誅之!” “是,是,是!”盡管早有心理準備,面對眼前這個唐人官員赤裸裸的威嚇,古加爾還是覺得一陣膽寒。這些唐人不管嘴巴上怎么說,實際上都是這幅野蠻模樣,他一邊暗自詛咒,一邊笑道:“我等對大唐自然是恭順的,否則也不會獻上禮物!” “這個將軍也知道!所以讓我回訪您,表示感謝!”馮盛笑道:“將軍的意思是原本他不欲收受禮物,以傷其廉。但他接下來還要與叛賊交戰,其中需要花費之處甚多,所以就將你們進獻的禮物納入軍庫之中,以為接下來軍需花費。這是將軍的一點意思,聊表心意,還請收下!”話音剛落,一旁的賀拔云便呈上一個托盤,用青布蒙了,送了過來。古加爾趕忙接過,笑道:“小人怎么好意思讓將軍破費!” “無妨!”馮盛笑道:“一份薄禮,權當心意。你先前的作為,將軍自然會放在心上!” “是,是!”古加爾應道,馮盛也不多話,便起身告退了。古加爾將其送出門外,關上房門后才松了口氣:“老虎就算再和氣,也是要吃人的!” 古加爾回到家中,揭開那托盤上的青布,只見里面有一張狐皮,十枚金幣,還有一塊單黑色蠟狀物,他好奇地拿了起來,看了看,又聞了聞,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撲鼻而來,他目光一動,又仔細看了看,驚道:“難道是龍涎香?” 他本是做珠寶生意的,見識甚廣,仔細觀察了好久,總算確定無誤,心中不由得大快:“想不到這份薄禮當真是不薄呀!” 一旁的親近奴仆湊趣問道:“主人,莫非這黑色的玩意很值錢?” “這可是龍涎香,是海中奇珍,自然值錢的很!”古加爾盤算了下,雖然對方送來的回禮的價值肯定無法與自己的送去的禮物對等,但是人家的身份畢竟放在哪兒,莫說送了狐皮金幣來,就算送一匹葛布當回禮,自己也得老老實實拜領。從這位須陀將軍的舉動看,倒是個好打交道的人。 須陀的舉動在當地獲得很不錯的影響,借著這個機會,他出錢購買了五十余匹戰馬,馱馬騾子兩百余頭,還有二十余頭大象,當地的役夫千余人,便于內河行駛的小船四十余條,總算是把后勤縱隊建立起來了。同時,他還竭力收集叛軍的情報,但收集到的情報卻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什么,那個姓呂的賊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