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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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宗腳步急促的穿過水榭游廊,當他看見盧照鄰神色憂慮的看著不遠處的池塘上的殘荷,趕忙停下腳步。 “盧先生!” “曹將軍!”盧照鄰看了看曹文宗的神色:“有要緊事?” “嗯,長安那邊來的!”曹文宗笑道:“應該是護良公子的消息?” “哦?蜀中平亂的事情?”盧照鄰問道。 “嗯,聽信使的意思,護良公子應該在平亂中立下大功了!”曹文宗臉上滿是按奈不住的喜色:“此番回長安,應該就要進授千牛衛大將軍了!十七歲的正三品呀!了不得了!” “是嗎?”盧照鄰的神色卻平淡的多了:“對于護良公子來說,坐上那個位置也就是遲早的事情了,要緊的是和天子御妹的婚事,早日成婚,早日生下男孩!” “盧先生說的是,不過這終歸是一樁喜事!”曹文宗笑道:“我先去稟告大將軍了!” “曹將軍請!”盧照鄰欠了欠身體,讓開道路??粗芪淖谶h去的背影,盧照鄰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旁人都希望兒子是英杰,但大將軍只怕煩惱自己兒子中英杰未免也太多了吧!” 書房。 “李敬業領兵破賊于簡州城下,甲仗山積,伏地求生者十余萬,賊首“偽道君皇帝”李弘、“偽丞相”范長全引余部萬余向難逃竄,為護良公子領兵截擊,賊首李弘死于陣中,范長全兄弟子孫悉數生擒,僭位服飾、財貨皆為公子所獲,此役后蜀中豪杰多歸公子,皆稱公子為首功。李敬業于此頗為不滿,接連上書朝廷辯稱功過,言己屢破賊眾,公子不過因時獲勝而已?!?/br> 看到這里,王文佐放下書信:“這么說來,護良這孩子這次是撿了李敬業的便宜了?” “話也不能這么說!”曹文宗笑道:“誰叫李敬業打了勝仗不領兵追擊呢?這種仗誰拿住了賊首誰就說話硬氣,輜重、俘虜這些哪里說得清楚,誰知道他拿住的是老賊還是驅集的烏合之眾?” “估計李敬業遇上的是賊眾主力,雖然打贏了士卒也精疲力竭,加上得到的戰利品很豐厚,那時候他也沒法驅策士卒追擊了,結果就便宜了護良!” “那也只能算他倒楣了!”曹文宗笑道:“再說了,信里還說蜀中豪杰多歸公子,皆稱公子首功,連蜀中當地人都不肯替他說話,這還能怪誰?” 王文佐笑了笑,曹文宗這話雖然有點耍流氓,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古代平亂記功方式和邊功是有區別的,計算邊功的方式很簡單,斬首、俘獲、破城,誰的數字多誰功勞高;但平亂就不一樣了,像黃巾、孫恩之亂一下子就席卷十幾個州郡,男女老弱都在一起動則二三十萬,但其實戰斗力很一般,如果按照數字算軍功,那就等于是逼軍隊殺良為功了。 所以通常平亂是誰拿住賊首,消滅了賊首身邊的核心部眾誰就是首功,比如誰都知道擊破黃巢之亂的關鍵人物是李克用,但由于最后拿下賊首尚讓(黃巢為尚讓所殺)和黃巢首級的是徐州節度使時溥,所以最后唐朝授功時,時溥功居第一,詔授檢校太尉、中書令、鉅鹿郡王。像李敬業這種打贏了敵兵主力,偏偏賊首被別人拿了的,就只能看替誰說話的人多,天子圣眷誰厚了,偏偏在這兩方面李敬業都不如護良,只能拼命喊冤了。 “算了,也都是老朋友了!沒必要因為這件事情把關系鬧得太僵了!”王文佐笑道:“我還是給護良和李敬業都寫一封信,讓護良讓一讓,他娶了個好老婆,就沒必要和李敬業搶功勞了!” “大將軍倒是好度量!”曹文宗笑道:“不過護良公子此番著實不易,帶著四百騎入蜀,竟然能就憑著這點人馬,招攬豪杰英俊,拉起一支隊伍來,立下這等大功勞!再過兩年,必成大器!” “是嗎?那就借你吉言了!”王文佐笑嘻嘻的拿起紙筆,飛快的寫了兩封簡短的書信,令快馬發完長安,然后轉發蜀中:“道賊之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就是護良和公主的婚事,我肯定是要去長安一趟的,此番路上行程就由你安排,辛苦了!” “屬下遵命!” 成都。 成都的規模完全不亞于同時代的長安和洛陽,不過這座宏偉的城市沒有壯麗的城郭保護她的財富和榮耀,歷代外來的征服者有意無意間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畢竟保護成都的城墻也可以作為割據一方的憑借,而當地的居民也不喜歡承受額外的勞役,久而久之,這件事情就被習以為常的忘記了。 “什么?公子打算給成都修建一座城墻?”諸葛文問道。 “嗯!”護良點了點頭:“這次道賊作亂,大家也都看到了,成都百姓沒有城墻保護,只有束手待斃,任憑道賊侵害。所以我打算給成都修筑一道城墻,所用的財富就從戰利品中出,勞力讓道賊俘虜做勞工,三五個月應該就差不多了,列位以為如何?” “公子,您這雖然是出于一番好意,但事情恐怕沒有這么簡單呀!”蔡丁山苦笑道:“成都若是有了城墻,只怕就有人會說公子居心叵測,有意圖謀割據蜀中,自立為王呀!” “我過不了多久就要回長安成婚了,傻子才會信我會割據蜀中為王!”護良笑道。 “公子,即便您回了長安,這種風聲也不會停歇的!”諸葛文道:“會有人說您有意收攏蜀中人心,而且這次您在平定道賊之亂時,確實蜀中豪杰歸心于您,蜀中是天子西府,這種事情確實犯了忌諱……”“諸葛先生,你不用考慮這么多,我只問你一件事情,修筑城墻對成都百姓是不是一件好事?”護良打斷了諸葛文的勸說。 “好事自然是好事,不過……”“是好事那就夠了,好事就應該去做,至于人心,不管我修不修城墻,估計都已經犯了忌諱。既然是這樣,還不如真的收攏了人心再說,你說是不是呀?” 聽到護良這番話,諸葛文和蔡丁山都只覺得心中一亮,護良公子考慮的比自己還要更深一層呢!既然反正會有人拿這個攻擊,不如索性做全了,到時候反倒沒人敢說三道四了,現在有人敢攻擊王大將軍收買河北人心,企圖割據一方嗎?護良公子果然不愧為是王大將軍的兒子! “屬下明白了!公子果然高明!” “錢財的事情無需公子擔心,經由道賊之亂,只要有人表示要修城墻,成都百姓肯定樂捐。眼下最要緊的是韋使君那邊,公子先把那邊的路子走通了才是!” 蔡丁山和諸葛文都是精明干練的人才,一旦心思定了,兩人立刻就拿出了條陳來,一個去籌錢籌物,一個去整合民間的聲勢,而護良只需待機而動,把上層的關系跑通了即可,反倒是比他預想的輕松了不少。 正如蔡、諸葛二人預料的那樣,修筑城墻的提議很快引起了成都百姓的支持,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疼,成都乃至川西百姓的傷疤可是還在流血呢!道賊的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他們還沒有忘,而且李敬業和護良帶來的唐軍軍紀也只能說還湊合,若是能有一道城墻,那下次遇到類似的情況,豈不是就用不著這些客兵進城,只需要發動本鄉本土的民兵登城守衛就夠了?一想到這里,踴躍出錢出力的人就數不勝數。 面對本地民眾的踴躍呼吁,身為蜀中最高長官的韋兆生已經是焦頭爛額。雖然平定了道賊,但領著兵馬屯扎在成都郊外的李敬業就好像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始終懸掛在他的腦袋上。這支唐軍中大部分是南詔之兵,按說平亂之后,就應該將其遣散回國了事。但李敬業卻借口道賊余黨未曾剿滅,繼續把這支三萬人上下的軍隊抓在手里,其實誰都知道他這么干的原因,無非是覺得自己費盡氣力,頭功卻被護良拿走了,不服氣,想拿手中的軍隊作為和朝廷討價還價的籌碼。 按說這也是情理之中,但這就苦了韋兆生。俗話說手里有了兵,道理就說不清!這三萬多人人吃馬嚼,每天就能搞出數不清的麻煩來。為了應對這個大麻煩,韋兆生就只能想辦法拉攏護良,畢竟這小子手下也有一萬余人馬,雖然沒有李敬業兵多,但至少可以牽制一點,讓李敬業不至于無所忌憚。其結果就是韋兆生堂堂一個劍南支度營田處置兵馬經略使,竟然成了一個rou餡餅,左右為難,苦不堪言。 “什么?有幾十個亂兵沖入西市,大掠一番,還放了火?”韋兆生大吃一驚,亂兵劫掠他可以不管,但放火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西市雖然在老城外,但也是房屋稠密,一旦燒起來,燒掉半個成都也不稀奇。他作為當地最高長官,肯定脫不了干系。 “來人,快召集衙兵,還有,讓成都府尹也快些派人去撲救!”韋兆生大聲喝到,他換了一身短衣,就上馬帶著數百衙兵往西市方向而去。 韋兆生一行人距離西市還有半里路,便被路上關卡截住,一問才知道是護良麾下的兵,韋兆生松了口氣,喝到:“你們家公子呢?” 領頭的軍官認得韋兆生,趕忙一邊讓部下抬開擋路的拒馬,一邊大聲道:“稟告韋使君,我家公子在前頭都督兵士們滅火,為了避免有賊人乘火打劫,我等在這里設卡看守,只要有乘機行不法事之人,一律就地處死!” 韋兆生目光掃過,直接路旁的樹上已經懸掛著四五顆血淋淋的腦袋,雖然路人個個行色匆匆,神情慌亂,但沒有通常災害中扶老攜弱,哭爹喊娘的悲慘景象,心中一喜,喝道:“做的好,你派一人給本官引路,去見你們。家公子!” 有了人帶路,韋兆生快馬加鞭,不一會兒便到了西市門口,遠遠的看到西市旁一家二層茶樓,那帶路人指著茶樓道:“使君,我家公子在那茶樓上?!?/br> 韋兆生來到茶樓下,早有人通告樓上人,護良下得樓來:“韋使君,有禮了!” 若是在幾個月前,韋兆生只怕要責怪護良幾句無禮,但今時不同往日,一來他有求于護良維持成都的秩序,二來護良一旦回長安立刻就會官居其上,他也不敢以下屬相待。 “公子,眼下情況如何?火勢蔓延多大?” “使君請上二樓來看!”護良請韋兆生上了二樓,指著西市道:“今天中午我帶著一隊護兵準備出城辦點事,正好遇到有亂兵在西市劫掠,就派人去阻止。卻不想那群亂兵竟然縱火作亂,當時正好風大,一下子把四周十多家店鋪都點著了。我只得下令先把臨近火場的幾間屋子都拆了,然后開始撲打滅火,現在應該差不多了!” 韋兆生順著護良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火勢雖然不小,但火場臨近的幾間房屋都被推倒了,在四邊的撲打下,被撲滅已經是時間的問題了。他松了口氣,笑道:“這次的事情多虧了公子,有勞了!” “守境安民,這都是護良的本分!”護良說到這里,壓低了聲音:“還有一件事情,有些麻煩,須得稟告使君!” “什么事?” “是這么回事!”護良低聲道:“那伙搶劫的亂兵大部分都趁亂逃走了,但還是被我的人拿下了七八人,一問才知道他們是李將軍的六詔兵,只怕接下來還有麻煩,還請使君有所準備!” “是李敬業的六詔兵?”韋兆生頓時覺得頭疼起來,李敬業麾下的主要兵力是當地的番兵,這些番兵平日里最是蠻橫報團,無事還要生出事來,現在人被拿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第833章 收攬人心 “人在哪里?”韋兆生問道。 “韋使君請隨我來!”護良領著韋兆生來到院后,只見八條被五花大綁的蠻子,正坐在地上,看到護良和韋兆生過來了,便破口大罵起來。韋兆生聽不懂那些人罵的什么,問道:“他們都罵些什么?” “稟告使君!”旁邊一個聽得懂那些蠻子話的隨從趕忙應道:“這些家伙說自己是天子請來平叛的,叫我們快把他放了,不然待會同伴過來奪人,刀兵相見就不好看了!” “這些蠻子當真是無法無天了!”韋兆生被氣的混身發抖,他瞥了一眼護良,問道:“護良公子,這幾個家伙你覺得應當如何處置?” “護良非一郡守官,這些人也不是護良軍中之人,該如何處置,在下不敢妄言!” “這小狐貍,小小年紀就這般jian滑,著實可惡!”韋兆生本想借護良之手殺了這幾個李敬業的手下,好挑撥兩人之間的關系,自己正好居中調停,從中取利,卻不想護良年紀雖小,行事卻老道之極,不給自己留下半點搞事的機會,不由得腹中暗罵。 “來人!將這幾個蠻子帶回衙門處置!”韋兆生擺了擺手:“護良公子,本官還有些事情,就先回衙門了!” “恭送韋使君!”護良趕忙將韋兆生送下樓,他稍一思忖,喝道:“來人,替本將送一封信給李使君!” 李敬業將自己的幕府布置在成都郊區的一處莊園之中,身為世家子弟的他自然不會虧待了自己,高大的正堂四壁上懸掛著栩栩如生描繪著狩獵情景的繪畫,四角各有一只鎏金獸首銅香爐,由名貴木材鑲嵌而成的地板上灑滿了落日的余暉,而在李敬業眼里,整個大庭似乎浸潤在一片血紅之中。 “將軍!護良公子有書信來!” “嗯!”李敬業伸出右手,他剛看了幾行,便覺得屁股下面的座椅堅硬難受,椅背更是仿佛長滿了尖刺,無法依靠,恨恨的將信箋往地上一丟:“小畜生欺人太甚,著實可恨!” “怎么了?”一旁的駱賓王撿起信來:“是護良公子?” “還能是哪個?我手下幾個蠻兵在城中犯了點事,被他拿下了,還交給韋兆生那個庸才,故意落我的臉面!我和他父親是舊交,他卻這般待我,著實可恨!” “照我看那位公子其實并不想把事情鬧大!”駱賓王看了看書信:“依照信中說的,那幾個蠢物在西市搶劫也就罷了,居然還放火,這可就不一樣了,他拿人也是不得已,反倒是韋兆生,頗有挑撥您和那位公子之間的關系,從中取利的意思!” “這個我當然知道!”李敬業冷哼了一聲:“只是道賊明明是我平的,賊首卻落到那個豎子手中,而且蜀人著實可惡,紛紛投靠了他,讓我眼下尷尬的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駱賓王苦笑道:“說到底您的兵士多是六詔人,貪圖貨賂。范長全打了敗仗,就將輜重丟棄在道路上,您的兵士便不聽號令去爭奪戰利品,這樣才讓范長全等人逃走,成全了護良公子。有了這個功勞,再加上他父親在蜀中的遺澤,蜀人更親近他也是不奇怪!” “哎!”李敬業苦笑了一聲:“本以為這次平定道賊,我可以借機主持劍南道軍務,成就一番事業,卻不想爭不過王文佐也就罷了,就連他兒子都爭不過,難道我只有數奇之命嗎?” “郎君不必著急!”駱賓王笑道:“照我看情況也沒有你想的這么糟糕,歸根結底護良公子是要娶天子之妹的,只憑這點,就算他這次拿下了平定道賊的首功,也不太可能留在蜀中,否則難道要公主留在長安守活寡?還是跟他來成都?而且他親爹占著河北,他再占著蜀中,這天下到底姓李還是姓王?” “兄臺說的是!”李敬業聽了駱賓王這番分析,臉色好看了不少:“若是這么說,我就要與這小子言和了?” “郎君和護良公子本就是同殿為臣,與他的父親更是舊交,兩邊關系好了,將來長安天子身邊也多個人說話?這點個人的意氣,還是先放在一邊的好!”駱賓王笑道:“再說您既然想要在蜀中立足,那就得留下一個好名聲,這些六詔之兵都已經吃飽了,就算留下來也用處不大了,不如乘著這個機會好好整頓一番,借這些腦袋買一買蜀中百姓的人心!您說是不是呢?” “哈哈哈哈,你果然是我的智囊!”李敬業聽到這里,連連點頭:“不錯,他在長安做他的駙馬,我在成都當我的兵馬使,各有自己的路,犯不著為了一時的意氣壞了大局!我明日就去護良那兒謝他,然后挑幾十個過分的家伙當街砍了腦袋,給成都百姓一個交代!” 成都,西市。 咚咚咚咚! 隆隆的鼓聲響起,就好像敲在每個人的心頭,往來的人們抬起頭,紛紛納悶這次的鼓聲又代表什么。 “這次又怎么了?”臨街買餅的胖子喊道。 “菩薩保佑,怎么又生事情了?就不能讓人過兩天安生日子嗎?”一個路旁賣草鞋的老婦哀嚎道。 臨街的二樓,一個喝的半醉的漢子探出頭來,喊道:“這是要殺人呀!乖乖,肯定是官府要殺人!” “官府殺人?”那賣草鞋的老婦顫抖了一下:“又要殺人?這些天已經死了多少人了?就不能安生一點嗎?” “照我看,就是殺的少了!”那買餅的胖子惡狠狠的罵道:“強人、盜賊、騙子和牛毛一樣多,到處都是,不把這些家伙殺幾個,世道就太平不了!” 兩個少年蹦蹦跳跳地跑過,嘩啦濺起一大灘水,賣草鞋的老婦人咒罵他們,但他們沒有停步。其他人也開始陸續朝西市門口移動,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胖子拿著熱乎乎的餅,邁著蹣跚的步伐:“慢些?你們慢些?” “不得靠近,不得靠近!”臨近西市門口,有人高聲喊道:“回避,不許擋路!” 人們如浪潮般讓開,露出路中間來,騎著駿馬的騎士轟隆隆經過,馬蹄鐵濺起火星,在他們的身后是十多個身著錦衣的貴人,行人們敬畏的向其低下頭,唯恐引來禍患。 鼓聲越來越大,人們越來越擁擠,他們交頭接耳,一邊傾聽著令人興奮的話題,一邊說出自己的猜測。 “要被處斬的是前兩天縱火焚燒西市的亂兵,要被帶到這里斬首!就在那棵大柳樹下!” “官府有膽子殺些蠻子?那些蠻子整日成群結隊在街上亂竄,看到好的就搶,不給就拔刀子!” “是呀!聽說他們是李將軍的手下,李將軍平了道賊,立下了大功,全憑他們?!?/br> “瞎說,滅道賊的明明是護良公子,李將軍不過是副將罷了!” “是呀,護良公子的兵可和氣多了!沒看他們在街上亂竄的!” “那當然,護良公子是未來天子的妹婿,是王大將軍的親子,李敬業豈能和他比?” 等李敬業來到西市門口,從馬背上下來時,人群已經摩肩擦踵,擠得水泄不通。西市門口的廣場滿滿的都是人,興奮地彼此交談,擁擠著希望能更靠近大柳樹。這里,已經可以非??辞逍行虉隽?。 “真臭!”李敬業掩住鼻子,低聲抱怨道:“駱兄,我真的要在這些人面前說話!” “要想扭轉局面,這是最好的辦法!”駱賓王道:“臭就臭點吧!” “好吧!”李敬業嘆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個香囊湊到鼻子旁深深吸了口氣,露出即將做出巨大犧牲的悲壯神情,走到大柳樹旁的木臺上,深吸了一口氣,對眾人道:“本官就是劍南支度營田處置兵馬經略副使、姚州都督府都督、護六詔校尉,討逆將軍李敬業。前些日子,本將軍約束部下不嚴,以至于有兵士行不法事,侵害成都百姓,實乃本將軍之過!”說到這里,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只覺得四周的氣息愈發難聞,只得先揚起袖子,裝出羞愧的樣子順便湊著里面的香囊深深吸了口氣,然后道:“今日將犯法之徒盡數拘來,在這里正法,以儆效尤,他日若再有這等不法之徒,本將軍定當嚴懲不貸!”說到這里,他再也忍耐不住撲鼻而來的臭氣,顧不得四面八方傳來的歡呼聲,快步退下平臺。 “敬業兄,您聽!”平臺下,駱賓王笑道:“這般一來,蜀中百姓之心必歸于將軍您呀!” “快把我憋死了!”李敬業一邊用力扇動衣袖,一邊苦笑道:“我今日才知道這些家伙有這么臭,奇怪了,王文佐他當初怎么忍受的了?我記得他可是平易近人,與市井之徒同席而坐呢!” “王大將軍雖然出身瑯琊王氏,不過家世早就敗落了,能做到這些也不奇怪!反倒是護良公子,可是自小就是富貴出生,也能如此那可就不易了!”駱賓王低聲道。 “這倒是,護良這小子的確不一般!”李敬業變得嚴肅起來,這時平臺上已經開始行刑了,隨著一顆顆人頭落地,四周圍觀的百姓歡呼聲直沖云霄,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