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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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范陽。 大將軍府,內宅。 “原來劉培吉被刺一事背后竟然有這么多隱情!”王文佐放下手中的書信,長嘆了一聲:“河北才安靖沒有幾天,蜀中又鬧出個道賊之亂來,大唐還真是沒有幾天安寧呀!” “大唐疆域萬里,有哪里出點事倒也正常!”崔云英一邊替王文佐按摩肩膀,一邊低聲道:“三郎,狄先生的書信里說行刺劉培吉除了那個范長安,還有不少河北士族也牽涉其中,你準備怎么處置他們?” “怎么處置?”王文佐冷笑了一聲:“云英,這里面是不是有你的熟人?這么說吧,他們若是只害我王文佐一人,我說不定還能曲法赦之,但這些人為了自己的一點私利,便天下之大不韙,陰謀挑起內戰,將千百萬大唐百姓投入水火之中?還能怎么處置?朝廷自有法度,我還能說什么?” 崔云英這些年來從未見過丈夫這般模樣,哪里還敢多言,只得低聲道:“這些人咎由自取,誰還敢替他們說情,只是他們親族姻親甚多,若是依照國法,有的都要夷滅三族,恐怕這株連太多了吧?你畢竟將來還要統御河北,可否只及一身,饒過族人姻親呢?” 王文佐轉過身來,問道:“可是有自家人牽涉其中了?” “嗯!”崔云英點了點頭:“狄先生信中的名單里有一位崔世平,其祖父與云英的曾祖乃是同胞兄弟,另外還有一位李斐,他的夫人是清河崔氏青州房的,算是云英的堂姑!還有……”她一口氣說了七八人,都是狄仁杰列出名單中人,或者是遠房親族,或者是姻親關系。 “原來都隔著這么遠了,也虧得你記得這么清楚!”王文佐笑道:“我還以為是你們家的族人姻親呢!” “那怎么會!”崔云英道:“若是自家族人、姻親,自然知道將來少不了他們的好處,又何必摻和進這等危險的事情呢?” “這倒也是!”王文佐嘆了口氣:“你們河北士族相互聯姻,枝節交錯,若是盡數誅殺,那也牽聯太廣了。三族夷滅的確太狠了,本人和子女肯定要受死,余者流徙海東,就這樣吧,不要說了!” “流徙海東?”崔云英剛想說這也太重了,王文佐已經重新坐下,背對著自己,明顯是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了。只得嘆了口氣,繼續替丈夫按摩起肩膀來。 送走了丈夫,崔云英露出了憂慮之色,方才丈夫的堅決態度給了她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顯然,狄仁杰信中的名單不會是結束,只會是一個開始。那么多參與陰謀之人,肯定不會個個都守口如瓶,他們或多或少都會透露給身邊的人,而迄今為止,崔云英都沒有聽說過有誰出首過,那么這些人就犯了知情不報的罪過。以此類推,如果這么追查下去,最后被牽連的人恐怕會非常非常多,甚至將整個河北士族都一網打盡都不是不可能。 “不能這樣,得想個辦法勸說一下三郎才可以!”崔云英站起身來,向外間走去,可到了院門口腳步又停住了。崔云英驚訝的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來說服丈夫。 “崔夫人!” “哦,是崇景道長呀!”崔云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盛兒的早課做完了?” “嗯!”崇景看了看崔云英,不難看出眼前的貴婦人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有心事,他猶豫了一下,笑道:“夫人,貧道是個方外人,與府中皆無牽涉,您若是有煩心事,不如與貧道說上一二,也好排遣排遣!” 崔云英心中一動,笑道:“道長說笑了,我能有什么煩心事?” “夫人夫婿位居人臣,子嗣聰慧乖巧,按說是不應該有什么煩心事的!”崇景道:“但世事無常,焉有事事如意?貧道方才不過是隨口一問,若是猜錯了,夫人也莫怪,告退了!” “且慢!”崔云英叫住了崇景,面上神色變幻,最后嘆道:“道長說的是,我確實心中有一件煩心事!卻又無法與旁人說!” “夫人這事多半是和大將軍有關吧?”崇景問道。 “道長如何知道?”崔云英吃了一驚。 “這還不簡單,夫人乃是大將軍的正妻,而天底下的麻煩事里大將軍解決不了確實不多,夫人還如此煩心,這麻煩多半是從大將軍身上來的;而夫人又說這事無法和旁人說,貧道便能肯定這件事情與大將軍有關了!” “道長果然明睿!”崔云英嘆了口氣:“不錯,這件事情的確與大將軍有關,但我的親族好友也有人牽涉其中,所以我左右為難!” “呵呵呵!”崇景笑了起來:“夫人,這有什么好為難的?大將軍是您的夫婿,盛公子是您的子嗣,婦人所親者無過于二者,何輕何重,又有什么為難的呢?” “這個我當然知道!”崔云英嘆了口氣:“只是有些東西你若是不知道也還罷了,若是知道了卻不伸手,終究心里還是過不去!” “那敢問一句,到底是何事呢?”崇景問道。 “罷了!”崔云英搖了搖頭:“反正再過幾日全范陽的人就都知道了,告訴你也無妨!”于是她便將河北士族中有人牽涉到劉培吉被刺一案之事說與崇景聽,最后道:“對于此事大將軍十分惱怒,打算嚴加處置,但河北士族多相互聯姻,如果這案子一旦追查下去,只怕被牽連的人何止數萬,所以我才為此憂慮!” “原來如此!”崇景點了點頭:“夫人是想少一些人被牽連進去,對嗎?” “不錯!” “可是夫人有沒有想過,這些人一旦得逞,那被牽連進去之人就不是數萬,而是數十萬,數百萬了?” 崔云英一言不發,半響之后答道:“但畢竟他們沒有得逞!” “是嗎?”崇景笑道:“可是貧道聽說劍南那邊已經爆發的道賊作亂,也與劉培吉被刺一案有關,所以也不能說他們完全沒有得逞吧?” 崔云英臉色微變,冷聲道:“道長想說什么可以直言!” “貧道的意思很簡單!大將軍嚴加處置這些人,看起來數萬人被牽連很慘;但比起劍南道被牽連到的億兆生靈來,就又不那么慘了!一路哭何如一家哭的道理,夫人總應該明白吧?” “罷了!”崔云英冷哼了一聲:“道長嘉言,妾身領教了!”說罷便直接轉身回屋去了。崇景笑了笑,也轉身回去了。 “普善,你收拾收拾家什細軟吧!”崇景回到住處,對正斜倚在榻上看書的弟子道。 “收拾那些玩意干嘛?”普善翻身坐起,不解的問道。 “準備離開唄!”崇景笑道:“你還準備在這里住一輩子嗎?” “離開,為啥要離開?”普善一聽急了:“師傅,這里住得好,吃得好,徒兒前幾日還發現在左邊偏院有一間書庫,里面有各種各樣的藏書,我還可以借回來看!能不能再住個一年半載的再離開?” “你當時為師我想走?”崇景笑道:“是有人要趕我們走了!” “誰要趕我們走?”普善跳了起來:“您可是盛公子的師傅,我就是師兄,誰要是不開眼,咱們就去夫人那兒去喊冤告狀,看看最后倒霉的是誰!” “師傅?師兄?”崇景笑了起來:“你就別費這個勁了,為師我今天把夫人狠狠的得罪了,估計用不了幾天就會被趕走!你這么喜歡這里,那就多吃點,多看點,省的今后又念念不忘!” “您把夫人得罪了!”普善絕望的問道:“這,這怎么可能?夫人那么和善的人,您怎么得罪她的?要不您現在快去賠個禮,看看人家能不能原諒您?” “道不同不相與為謀!我和這位崔夫人不是一路人!”崇景笑了笑:“這個禮我是絕對不會賠的!” “老師您又發癲了,人家是富貴人家,怎么會和咱們是一路人!”普善哀嘆了一聲:“好不容易找到個好地方,您卻說什么道不同不相與為謀,這道能吃還是能穿呀,活該您一輩子受窮!也是該我倒霉,拜到您的門下,也跟著受窮!” “普善,你忘記了嗎?弘法傳道才是咱們的本分!”崇景肅容道:“快去收拾行裝!” 普善苦著臉,去里屋收拾去了,崇景回到書案旁,揮毫寫書,不過兩刻功夫便寫好了兩封書子,留在案上,分別是留給夫人和盛公子的。 “老師,咱們能不能弄輛四輪馬車來!”身后傳來了普善的聲音。崇景回頭一看,只見普善背著一個比他還大的包裹,不由得嚇了一跳。 “你這是作甚?” “這些都是夫人賞賜我們的呀!自然都要帶走!”普善道:“都是些好東西,丟下多可惜,帶出去就算用不上,也可以賣了換錢呀!” “我讓你收拾細軟,沒讓你把屋子都搬空了!”崇景道:“再說你帶著這么多東西,只怕還沒出門就被當賊人拿下了!” 普善沒奈何,只能打開包裹,挑選一些珍貴輕便的東西重新打包,剩下的大部分東西都只能舍棄了。他這個也舍不得,那個也舍不得,拿在手中一一掂量著,痛苦至極。崇景看在眼里不由得暗自搖頭,自己怎么選了個這么個弟子,恐怕自己這一脈傳到普善一代就到頭了。 正當崇景道人為自己衣缽傳人的不成器而懊惱時,曹文宗經被王文佐招入府中,并看了狄仁杰的來信。 “這件事情牽涉甚廣,若是處置不得當,只怕后患無窮!”王文佐道:“所以就交給你了!” “遵命!”曹文宗道:“那屬下立刻依照名單緝拿!” “嗯,元寶,須陀!” 隨著王文佐的聲音,走出兩個體格魁梧,滿臉英氣的少年,王文佐指了指曹文宗:“曹將軍也曾經傳授過你們兩個劍術,這次的事情你們倆就在他手下聽命,明白嗎?” “遵命,阿耶!”兩個少年齊聲應到。 “曹將軍,這兩個孩子這次就交到你手上,也好歷練歷練!他們的身份你不要泄露,也不要對他們另眼相看,明白嗎?” “屬下明白!”曹文宗目光掃過兩個少年:“二位公子,到了軍中,我就不會這么稱呼了,還請見諒!” “那是自然!”須陀大聲道:“我和元寶在捕鯨船上,在蝦夷地打仗時,都沒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全是憑自己的本事!” “不錯,曹將軍你放心,我和須陀可不是那等富貴公子,紈绔子弟。你只管把我們當尋常部下指揮便是!”元寶道:“若是我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您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就算砍了腦袋也不怨!” “好!”曹文宗點了點頭:“你們這么說,我自然不會客氣,大將軍,我先告退了!” 曹文宗與王文佐的這兩個兒子出了門,往府外走去,剛剛到了臨近側門處,看到七八個家仆圍著兩個道人正吵作一團,依稀聽到“好賊子!”“竟敢偷到大將軍府來了”。曹文宗認出年長那道人正是先前被自己打斷手臂那位,他正想著這道人也是有真本事的,又深得夫人看重,怎么會做賊?須陀脾氣最是暴躁,已經沖了上去,攥起拳頭就要打。 第812章 放人和追人 “不可!” 曹文宗話剛出口,須陀就被崇景袖子一卷一送,便云里霧里的飛了出去,摔了個四腳八叉。元寶見狀大怒,拔刀就要上前,卻被曹文宗一把按住了:“且??!你先去把須陀扶起來!” “是!”元寶氣哼哼的去扶兄弟,曹文宗上前道:“這里是大將軍府,休得喧嘩!到底出了什么事?說清楚了!” 圍著崇景師徒的家仆看到是曹文宗過來了,個個面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為首的一個唱了個肥喏,道:“曹將軍,這兩個道人不學好,偷東西竟然偷到大將軍家里來了,當真是狗膽包天了!” “誰偷東西了,休得血口噴人!”普善大聲道。 “住口!”曹文宗喝住普善,對那家仆道:“你說人家偷東西,可有憑據?” “自然有憑據!”那家仆指著地上的幾個被踩扁的金銀器皿:“您看地上的器皿,都是府里的物件,分明是這兩個道人偷來的,為了便與攜帶,還專門踩扁了藏在包裹里,若非是小人覺得這包裹份量不對,豈不是這兩個賊人得逞了?” “這些金銀器皿本就是夫人賞賜給我們的!”普善道:“我們帶走了是應有之義,憑什么污我們師徒是賊!” “笑話,若是夫人賞賜你們的,那你們大大方方的帶著走就是了,何必都踩扁了藏在包裹里?豈不知這些器皿都是東都的巧匠所制,若是踩扁了十成價錢倒去了七成,正經人誰又會這么做?再說夫人若是賞賜這些金銀器皿給你們,離開時又怎么會不派人相送?分明是賊人得手私自逃走!” “還沒有確定之前,不要說人家是賊人!”曹文宗道,隨即他目光轉向崇景:“道長,你還有什么話要辯解的嗎?” “曹將軍!”崇景稍一沉吟:“我若是和你說我這弟子沒有撒謊,這些金銀器皿的確是夫人賞賜給我的,你信不信?” “哦!”曹文宗點了點頭,對那幾個家仆道:“你們都退下吧,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置便是!” “遵命!”眾家仆向曹文宗拜了拜,紛紛退下。元寶扶著須陀回來了,好奇的看著地上的金銀器皿和崇景道人。 “顯然只剩下我、你、還有你的弟子了!”曹文宗道:“這兩位都是大將軍的公子,都不是外人。道長你應該沒有什么不方便說的吧?” “多謝曹將軍給貧道一點體面!”崇景苦笑了一聲,將不久前崔云英與自己交談的事情粗略的講了一遍,最后道:“古人云,衣人之衣者,懷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貧道本來蒙夫人厚待,是應該替夫人多效力些時日,報得恩情再離去的。但道不同不相與為謀,君子相絕不發惡聲,貧道就想著干脆留下片紙,不高而去,也落得個清凈。卻不想這個不成器的東西貪戀錢財,將夫人賜給的金銀器皿踩扁了幾個,想要留在路上花用,卻惹的一身的麻煩!” “這么說來,這些金銀器皿真的是夫人所賜了?”曹文宗問道。 “那是自然,小徒雖然不成器,還不至于做梁上君子!” 曹文宗點了點頭,對一旁的元寶低語了幾句,元寶便飛快的離開了,片刻后回來對曹文宗點了點頭:“我已經查問過了,崔夫人的確賞賜過一些金銀器皿給這道人,是為了酬謝他教阿盛功課教的好!不過他離開也沒有向夫人辭行,按說這也不對!” “罷了!這也是事出有因!”曹文宗撿起地上的金銀器皿,遞給對方:“道長,這些金銀器皿是夫人賞賜的,那就是你的,祝一路順風!” “你就這么讓我走了?”崇景吃了一驚,在他的印象中曹文宗是一個非常強硬古板的人,武功又在自己之上。自己雖說沒有偷竊,但在這種高門大戶眼里,不告而走本來就是犯忌諱的,出手拿下或者廢了自己一臂才像是他的做法。 “別呀!”已經緩過勁來的須陀大聲道:“你剛剛是怎么一下子把我摔出去的?教會了我再走不遲!” “別搗亂,須陀!”元寶趕忙喝道:“曹師傅都讓人家走了,你還亂說什么!” “我就是想學本事,算啥搗亂!”須陀道:“道長,阿盛是阿耶的兒子,我也是,你肯教他為啥不肯教我?是因為錢嗎?我也有呀!只要你教會我剛剛你摔我的本事,要多少錢,你只管提!” “這位公子!”崇景笑道:“若論本事,曹將軍十倍于我,你為何不向他學,反倒來學我這等微末本事!” “曹將軍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我也向他學過,但卻沒有像您剛剛那樣把我漂亮摔出去的!”須陀笑道:“再說了,本事不嫌多,當初在島上教過我們的師傅多了去了,沒一個能打得過曹師傅的,我不是也一一學了,取長補短嘛??!” “不要說了,須陀!”曹文宗喝道,他向崇景拱了拱手:“道長,我今天不為難你,是因為敬佩你不貪戀富貴,堅守自家的道路。下次再見面就不一定了,你好自為之!” 崇景從曹文宗的話中聽出了沒有說出來的意思,點了點頭:“曹將軍請放心,貧道也不是個多嘴的人,今日之事便今日了,絕不會再有波折!” 曹文宗點了點頭,側身讓開路,放崇景師徒離開了??粗穗x去的背影,須陀唉聲嘆氣不休,一旁的元寶見狀惱了:“須陀,你這是什么意思?不過一個游方道士罷了,走了也就走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不信離了他就沒人教你!” 須陀苦笑道:“元寶,你也看到剛剛的那些金銀器皿了,崔大娘花這么大價錢請人家教阿盛,肯定是有真本事的,這次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哪里那么容易再遇到!” “我就不信了!”元寶怒道:“以阿耶的本事,什么樣的師傅請不來?曹將軍,您說是不是?” 曹文宗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片刻:“須陀說的不錯,這道人呼吸吞吐之法已至化境,像這等人物要想遇到,只能憑運氣,絕非金銀財貨能夠羅致而來!” “看到沒有,曹將軍都說這道人很厲害,我說的沒錯吧!”須陀得意的笑道:“對了,曹將軍,那動起手來是你厲害,還是他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