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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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與大將軍在政事堂共事有些時日,此人用兵雖不畏險阻,常用出人意表之法,但從根底來,卻是一個極為謹慎小心之人,若是可以的話,他是連半點風險也不肯冒的;即便是冒險了,也會給自己留下后路,省的輸個干凈,沒有翻身的機會!” 李弘聽了張文瓘這番對王文佐的分析,露出了回憶的神情,片刻后點了點頭:“不錯,三郎他的確是這個性子,每次他行事看起來是冒了大險,事成之后旁人都說他運氣好,其實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準備!而且平日里他最是謹慎小心,從不弄險!” “是了,大將軍他這個性子,自然知道此番進攻長安是極險之事,他又怎么會把自己的繼承人放在身邊,若是一敗,豈不是父子二人一同束手?” “不錯,所以他才將那個彥良留在遼東,萬一他敗了,只要能逃出去,至少還有個退身之階!難怪他這么輕松就答應寡人把這個護良留在長安!”李弘面上不由得露出一絲懊惱之色來。 “哈哈,陛下不必著惱!”張文瓘笑道:“其實這護良也未必不是奇貨可居!” “為何這么說?張相你不是說此人不是三郎心目中的繼承人嗎?”李弘問道。 “不錯,這護良的確不是大將軍心目中的繼承人,但就算您開口要那位彥良公子,大將軍他就會答應嗎?別忘了,那位彥良公子可是倭國大王,要想把他要來,只怕比讓大將軍留在長安還難!” “這倒也是!”李弘嘆了口氣:“張相的意思是退而求其次?” “是,也不全是!”張文瓘道:“大將軍之所以立彥良公子為繼承人,多半是因為其母為倭國之皇女,生來便占了便宜。但您有沒有想過,大將軍麾下之眾來源蕪雜,有河北遼東之士,契丹、靺鞨之鐵騎,百濟高句麗之殘部,還有倭人之眾。這么多來自各方,性格好惡不同之人合在一起,大將軍還能以曠世之才予以驅策,那彥良公子行嗎?倭人也還罷了,其他士眾只怕并不心服!這位護良公子,生長在長安,有天子的蔭蔽,若要與其兄弟爭一爭,除了找陛下,還能找誰呢?” 聽到這里,李弘已經恍然大悟:“張相的意思是讓我留下這護良,當做后手?” “不錯!”張文瓘點了點頭:“大將軍拒絕解軍回長安輔政,不管理由是什么,實際上已經與長安形成抗手。但此人功蓋天下,羽翼眾多,割據河北遼東高句麗新羅百濟倭國大勢已成。若是妄自誅除,只怕自取其禍。但陛下卻有一件事情是大將軍比不上的,那就是年壽。大將軍已經年近五旬,而陛下您才二十出頭,足足年輕了三十歲,哪怕您比大將軍壽命短十年,大將軍也要比您早死二十年。這二十年壽命就是您最大的本錢,等到大將軍離世之后,您把這位護良公子抬上去和彥良公子打對臺,不用廢一兵一卒,便能將其瓦解!” “不錯,不錯,張相說得好!”李弘聞言大喜,張文瓘這番話若是換了個別的血氣方剛的天子,只怕未必聽得進去,但李弘可能是天底下最清楚王文佐厲害的人了,你讓他去和王文佐放對交兵,只怕他第一個就腿軟了,但讓他等到王文佐死了之后才對付王文佐的兒子們,抬一個和另一個打擂臺,李弘還是很有自信的。畢竟他才二十出頭,怎么看也比王文佐能活。然后以大唐天子之尊,扶助一個臣子的兒子打另一個,怎么看都十拿九穩。 “那聽張相這么說,還真應該把太平嫁給這個護良了!”李弘笑道:“否則僅憑他,只怕打不過那位彥良!” “現在說這些還早!”張文瓘笑道:“不過話說回來,要行此策,陛下您首先要善養龍體,以為千秋萬歲計!” “寡人明白!”李弘笑道:“張相請放心,寡人今后會注意的!” 正當李弘和張文瓘這對君臣商議時,王文佐和護良父子二人到了院外,方便了之后王文佐并沒有立刻回去,而是走到一處水塘旁的露臺上,四周的水面上一片漆黑,滿是寂寥。王文佐做了個手勢,讓隨行的曹文宗退到一旁,讓他們父子二人私下里談談。 “天子賜你為千牛備身是另有用意,你應該明白吧?”王文佐問道。 “曹師傅已經提醒過孩兒了!”護良低聲道:“天子是有以孩兒為人質的意思!” “嗯!”王文佐看了看護良:“若是將來萬一兩邊起了刀兵,你便是砧板上的rou,任人宰割。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不想留,可以立刻上馬離開,回倭國去。天子這邊我可以替你分說!” 聽到父親的話語里少有的溫情,護良驚訝的抬起頭,試圖從父親臉上看出什么來,但黑夜把一切都模糊了,他咬了咬牙,搖了搖頭:“不,孩兒愿意留在長安!” “留在長安?你不必如此,求生惡死是人之本性,何況你還是個孩子,為父不會因為這個責怪你。而且為父有辦法在天子面前為你推脫,你不用擔心這個!”王文佐道。 “不,孩兒是自己愿意留下來的!”護良道。 “哦,這是為何?” “父親有很多兒子,護良只是其中之一,又不像彥良一樣,有一個好母親!旁人都說只要我們長大了,自然會有一份基業為王,但孩兒卻明白并非如此,父親絕不會讓一個庸碌之輩為王的。留在長安雖然危險,但也是一個機會,孩兒想試一試!” “想試一試?”王文佐看著眼前的少年,護良緊張的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他突然發現自己可能太過忽視對方了,畢竟對方也是自己的血脈,想到這里,他心中不禁一軟:“既然是這樣,那你就留在長安侍奉天子吧!其實我剛剛說的事情可能性也并不是太大,你安心在長安讀書習武,結交人物,三五年后應該就會有轉機!” 第783章 留下 “三五年后就有轉機?”護良聞言不由得一愣,他不明白王文佐口中的“轉機”是什么意思,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卻發現父親嘴角微微上翹,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 “父親您是想當天子嗎?”護良大著膽子問道。 “不!”王文佐回答的十分干脆:“我從未有這個打算!” “那是因為陛下對您有大恩?”護良按照傳聞中說的問道:“所以您不忍奪其位?” “呵呵呵呵!”王文佐笑了笑,口中吐出的暖氣在寒冷的夜里化為團團白霧:“不錯,陛下的確待我甚厚,但為父我能走到今日,已經做了太多不忍做的事情了,也不差這一件了?!?/br> “那是因為?”護良不解的問道。 “天子其壽命已經不久矣!”王文佐道。 “什么?”護良吃了一驚:“可,可是天子不是還年輕嗎?怎,怎么會……”“你不知道!”王文佐搖了搖頭:“先帝患有風疾,天子幼年時身體就不是太好,這幾年更是時常臥病在床,國事何等艱辛,若是親理,又能經得住多久?” “可這也不等于壽命不久呀?”護良心中暗想,但出于對父親的尊重,他這句話還是沒有說出口,在他心中還有一個不敢說出口的念頭:“父親既然敢說出這等話,那就肯定是有把握的,只是背后的原因不能告訴自己罷了,畢竟自己就是個十來歲的孩子,若是易地而處,自己恐怕也是一樣!”想到這里,他向王文佐點了點頭:“孩兒記住了!” “嗯!”王文佐笑了笑:“還有一件事情,你還沒來的時候,天子和我說要從你們當中挑選一個作為他的妹婿,現在看來,天子多半是選中了你!” “孩兒覺得天子應該是選中了彥良!”護良答道:“論身份,論才具彥良都遠勝于我……”“不!”王文佐搖了搖頭:“這個和身份才具都沒有關系,天子用小妹與我家聯姻不是為了抬舉你們,而是為了拉一個人過去,當做自己的武器來對付我。彥良是怎么都拉不過去的,所以不可能是他!” “父親!”護良額頭上已經滲出一層冷汗:“我,我確實沒想到……”“呵呵,怕了嗎?知道怕就好!我當初第一次來長安也怕的很,寧可去百濟、倭國流血流汗,也不想去長安!”王文佐笑了起來:“這就是長安,表面上看富麗堂皇,宛若天宮,人人都想留下來,但實際上卻是食人魔窟,多少英雄好漢進去里面,死的稀里糊涂,最后連把骨頭都沒留下來。你若是現在后悔了,還來得及!” “孩兒愿意去!”護良咬了咬牙:“孩兒也不會成為天子的武器,反過來對付自家人!” “好,你有這個心氣就好!”王文佐笑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啥都不知道就去那算不得什么,知道里面的難處還敢去才是真好漢,走吧!我們回去吧,若是再不回去,只怕里面的人就會起疑心了!” 從表面上看,天子和王文佐的會面十分成功,雖然王文佐并沒有自解兵權,回長安輔政,但也釋放了所有俘虜,大軍撤出潼關,并交出了轉運使的職權,這讓長安城內的顯貴們不由得松了口氣,至少不用擔心一個不好,大軍直逼城下或者像不久前那樣漕運斷絕,斗米千錢了。 幾天后,天子起駕返回長安,隨之一同返回的還有王文佐的親子護良,隨后政事堂便下詔,封王文佐為司空、太子太師,驃騎大將軍,河北道尋訪大使、安東都護府長史、徐國公。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天子是和王文佐做了個交換,用對王文佐對河北、遼東以及關外的大片土地實際控制的追認,換取了王文佐退兵以及收回漕運的控制,維護了朝廷的體面。 對于這種政治交換,長安城的輿論表現的一種微妙的平靜:從理論上講,天子是萬方之主,而王文佐不過是大臣,天子居然和大臣做政治交易,這無疑是違反了君臣之道,是一種屈辱;但理論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尤其是就在不久之前,長安城內的所有人都親身體會到了斗米千錢的滋味。別的東西可以打嘴炮,餓肚子的滋味可是誰也頂不住的。你說王文佐大逆不道該殺,那行,先餓個七八天肚子再看你硬氣不硬氣的起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護良這個叛臣之子,人質,卻在長安城的上流社會得到了一致的禮待。每次狩獵、宴會、出游,無論參與者和主持者的政治傾向如何,至少他們在表面上都對護良表現出應有的禮遇,其間的區別只不過是諂媚和恭敬而已!究其原因很簡單,上流社會的人們都不是傻子,他們很清楚,雖說護良是人質,但人質和人質還是有區別的,除非是朝廷和王文佐真正撕破臉了,否則這位護良公子就會得到他的身份應有的待遇,甚至還會更多一些,因為為了避免破壞大將軍和朝廷之間已經頗為脆弱的關系,天子反而會嚴懲一切會引起王文佐誤會的行為。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觸這個霉頭呢? 在這種環境下,護良的長安生活無疑是非常愜意的,工作本身十分輕松——一個月只需要三天的執勤,如果天子出巡會再多一些,剩下的時間就都是各種各樣的娛樂和社交,從某種意義上講,千牛備身的官袍就是可以通往長安所有貴婦閨房的通行證,有哪個女人會舍得拒絕能夠侍衛天子的英俊男兒呢? “護良,護良!” “什么事?”剛剛下勤的護良轉過身來,身后趕來的是兩個同僚。 “你明后兩天可有什么安排?”為首的那個同僚與護良年齡相仿,名叫屈突成,乃是隋唐之際名將屈突通的后裔。 “明天后天?倒是沒有什么安排!”護良搖了搖頭:“怎么了,有什么事?” “沒安排便好!”屈突成笑道:“我幾個好友約好了去渭河沼澤畔獵水鳥,我聽說遼東的獵隼是天下第一,你應該有幾頭不錯的吧?” “倒是也有幾頭,但也算不上上品,只能說不錯罷了!” “呵呵,爾父統御遼東,能入你手的怎么不是上品?”屈突成笑道:“明日早上我們在明德門外碰頭,可千萬別丟了咱們千牛備身的臉!”說罷他便笑嘻嘻的走開了。 “千牛備身的臉面可不在獵隼的好壞上!”護良嘟囔道,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向馬廄走去。 護良的住在崇仁坊的一座兩進的宅院,是天子賞賜的,宅院并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廚房馬廄廂房后花園一應俱全,足以容納護良的二十名護衛仆役,護良估計這些人里應該有監視自己的細作,但也只能安之若素。 “公子,北邊有信來!” “哦?”護良高興的放下馬鞭:“是父親的嗎?” “不是,是彥良公子的!信使還帶了兩匹好馬,還有一些雜物,是送給您的禮物!” “彥良的?”護良一愣,旋即大喜:“兩匹馬,那可太好了!快去看看!”護良來到后院,只見兩匹馬,一匹是黑馬,一匹是灰馬,護良粗粗量了下,馬肩足足有五尺有余(唐代一尺大概30厘米),胸脯厚實,臀部隆起,四蹄修長有力。護良喜滋滋的撫摸了一下馬鬃和背脊,對信使道:“不錯,不錯,彥良他最近如何?” “陛下甚好,他聽說您去了長安,有些擔心您在長安的居?;ㄙM不足,便讓小人送了些來供您花用,還請公子收納!”說到這里,那信使呈上一封信和禮單,護良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沙金,銀錠,皮裘,鷹羽若干,他隨手將禮單納入懷中,拆開書信,剛看了兩行,臉色頓時大變,將書信納入袖中,快步回到書房,帶上房門回到書桌旁,重新取出書信看了起來。 “四國大亂?有賊人起事?元驁烈生死不明,親自領兵回國,賀拔雍抗命不尊,被免官去兵,親領朝政?!弊o良被信中這一連串驚人的信息給驚呆了。在他的心目中,元驁烈和賀拔雍這兩人是父親的代理人,就像兩座巍峨不動的高山,而現在這兩座高山都崩塌了,其中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彥良,那個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彥良,還真有你的!”護良嘆息道:“和你比起來,我真是落后了!” 護良將信箋從頭到尾又看了三遍,才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銅盒子,將其收好了,然后鎖上,放到書柜中。他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對比了一下自己現在的生活,不得不悲哀的承認:與彥良比起來,長安的生活是多么乏味呀!若是自己沒來長安,就可以跟著彥良的身旁,當他的左右手了。 “公子!” “什么事?”彥良問道。 “屈突成公子的人來了,就在外間等候!” 他干嘛又派人來,莫不是明天鷹獵的事情取消了?彥良心中暗想,只覺得雙肩一松,仿佛卸下了重擔,暢快了幾分。 護良來到花廳,看到一個黑衣漢子趕忙站起身來,向自己唱了個肥喏:“護良公子,我家公子讓小人來給您告個罪,他方才扭了腳,明日的鷹獵就沒法去了!” “哦!”護良聞言心中暗喜,口中便道:“那他傷的重不?” “有勞您詢問,我家公子只是扭了一下,傷的倒是不重,將養幾日便好了!”那黑衣漢子停頓了一下:“我家主人還說,您明日千萬一定要去,切不可爽約!” 護良聞言笑了起來:“那廝說的好生可笑,他邀我去打獵,自己卻不去了,卻不許我不去!” “公子有所不知,明日鷹獵有位要緊人物要來,你千萬不能不去,否則明日我家公子就算是讓人抬也要親自登門相請!” “好吧!”護良沒奈何的嘆了口氣,以他的了解,這種事屈突成還真的做的出來:“我去便是,真是的,天底下強逼做啥的都有,居然還有強逼打獵的,真是奇怪也哉!” 次日清晨護良帶上五六個隨從,帶上兩頭頭上等的海東青,騎了彥良送自己的黑馬,便往明德門而去。出了明德門,早有一個錦衣童子上前,躬身行禮道:“您可是護良公子?我家主人已經在那邊樹下等候了!” 護良順著那童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在槐樹林旁有一處錦障,后面依稀能看到人影閃動,心知這是貴人在野外休息,又不想被四周人窺探,便用錦障將自己圍起來,便點了點頭,隨那童子向錦障而去。 走到近旁,護良才看清這錦障竟然是用上等蜀錦而成,曲曲折折的圈了好大一塊地方,僅此一樣,花用的錢只怕有上萬貫,心中不由得暗自吃驚。 “護良公子,請隨小人來!”那童子將護良引到一棵樹下,早已鋪好了錦墊酒肴,護良看了看左右,已經來了七八個人,都在各自飲酒作樂,也不知道那童子說的“主人”是誰! 護良在錦墊坐下,侍衛分在兩旁坐下,將兩頭海東青去了眼罩,放在架子上。 “這便是遼東的獵隼吧?”旁邊有人問道。護良抬頭一看,卻是個錦衣公子,身后跟著兩個小廝,正饒有興致的看著海東青,一個小廝大膽的很,竟然身手去摸那海東青背上的羽毛,護良趕忙喝道:“小心,莫動鷹兒!” 說時遲那時快,被摸的獵隼已經一口啄了過去,那錦衣公子伸手一拉,將那小廝扯開,只聽一聲驚叫,隨即便是翅膀撲打和鷹奴的叱喝聲。 “見鬼,快把隼兒拉開!”護良趕忙跳起身來,只見那小廝的衣袖已經被撕開好大一個口子,依稀可以看到血跡,被錦衣公子抱在懷中,面上已經是慘白一片。 第784章 虎父犬子 “你這鷹隼好生無禮,怎么隨意傷人!”那錦衣公子怒喝道。 護良被那錦衣公子一喝,氣極反笑了起來:“這是頭畜生,又不是人,哪里知道什么有禮無禮的?再說這海東青本就是獵隼,若是不兇猛誰還要它?莫說是個陌生人,就算是我這等主人,去摸它也要戴著皮手套。像他這樣伸手亂摸,被啄傷本就是自找的!” “你!”那錦衣公子大怒,正要呵斥,卻被另一名小廝扯住了,附耳低語了幾句,那錦衣公子面上的怒氣減了幾分,對護良道:“罷了,今日算你運氣好,本公子不與你計較!”說罷,便扶著那受傷小廝離開了。 遇到這無妄之災,護良去鷹獵的心思就淡了,正猶豫著要不要干脆回去算了,反正從本意來說他今天也不是很想去鷹獵的。正猶豫間,方才引領自己入錦障的童子便走了過來,先向護良拜了拜,道:“方才的事情,我家主人知道了,卻是旁人的不是,還請護良公子莫要生氣,今日鷹獵之事,還請大展拳腳,讓我等開開眼界!” 聽到那童子這般說,護良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站起身來:“這件事也有我的不是,我那鷹兒太過兇猛,平日里本應該戴上嘴套爪套,這樣就不會傷人了!” “還請公子的獵隼大展身手,讓我家主人開開眼界!”那童子拜了拜,便告退了。既然這位神秘的主人表現的如此謙和,護良反倒是不好走了,只得讓隨從將獵隼套上嘴套,爪套,以免再次發生類似的事情。 很快出發的時間便到了,護良上了馬,和隨從們架著鷹隼隨行而去,好奇的左顧右盼,看著行列中服色各異的獵手們。他雖然在倭國時參與過不少次打獵,但在長安還是第一次。因為古代大規模的打獵其實是一個很復雜的活動,甚至可以理解為軍事演戲。如何行進、驚擾、追擊、包圍、獵殺,什么時候,對什么獵物,用弓箭、伏弩、放狗還是獵鷹來獵殺,都是極其有講究的。一個不好,放跑了獵物是小事,把自己人弄傷了也不奇怪。但偏偏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向眾人申明規則,該不會是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惟獨自己一無所知,那可就糟糕了! “公子,您看那邊!”一旁的隨從低聲道,護良順著隨從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在自己身后不遠處有一輛裝飾的頗為華貴的四輪馬車,一人騎馬跟在馬窗旁,正與馬車里的人說些什么,那人正是方才那位錦衣公子??茨撬妮嗰R車的在隊伍中的位置,只怕車中人即便不是那位神秘的主人,也是此次行獵中的核心人物了。 “公子,那馬車里人的身份應該不一般,那錦衣小子該不會是在告咱們的黑狀呀!”隨從低聲道。 “無妨!”護良看了看那錦衣公子:“咱們行得正坐得直,隨便他怎么說,再說那位主人不是派人來了說了嗎?這件事不是我們的不是!” “話是怎么說,可人心險惡呀!”隨從道:“打獵的時候都拿著弓矢槍矛,要是個手黑的,什么都可能發生。咱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不能無呀!” “那你說怎么辦?”護良問道。 “公子,您在外袍里面穿件鎖帷子不就好了?”隨從笑道:“只要外袍挑件大點的,外頭看起來最多覺得有點不合身,卻看不出里面穿了啥!到了獵場,只要不是用長槍硬弩,都傷不得您分毫!” 護良覺得隨從說的頗有道理,便走到路旁的樹林中,脫掉外衣,穿上鎖帷子,又換了件寬松的外袍,重新回到行列中。 一行人沿著渭河向上游走了二十余里,便到了目的地,也就是獵場。南面秦嶺山中的一條無名小河穿越山谷進入了關中平原,在這里匯入了渭水,形成了一條優美的弧線。充沛的水源、平坦的土地,使得這里沼澤密布,蘆葦重生,全然是一副江南氣象。在這片茂密的沼澤地里,不但有大量的水鳥,還有成群結隊的野豬、野鹿、狍子、野驢等野獸,甚至還有狼和老虎這樣的大型猛獸。因此這里被劃為了官家獵場,禁止尋常百姓入內開墾偷獵。 抵達了目的地之后,參與圍獵的眾人便在沼澤畔的高地上豎起帳篷,以供隨行女眷們休息。護良雖然人少,但卻沒有女眷,他又是從小在島上就習慣野營和行軍,自己就和隨從們去樹叢中砍來十余根長木桿和幾大捆蘆葦,再清除出一小塊空地,把長木桿搭起架子,然后鋪上皮毛,外頭再鋪開蘆葦,三下五除二就豎起了一間尖頂小屋,足夠主仆五人休息了。然后他們便將馱馬上的各種獵箭、打獵用具展開來,一邊喂馬,一邊逗弄起隨行的獵犬獵隼來,一副士飽馬騰的樣子,等到主人召喚,一起頒布打獵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