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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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弦劃破空氣的聲音尖銳而又輕薄,然后便是箭矢射穿草靶的悶響。 王文佐身著緊身羊皮短衣,外罩無袖鐵甲,戴著扳指的拇指將弓弦拉至耳后,然后他放松拇指,握住弓把的左手手腕輕松的翻轉,羽箭劃過一道直線,正中五十步外草靶的頭部,頓時激起了侍衛們的一片歡呼聲。 “主人果然神射!”桑丘從一旁的箭筒中取出一支羽箭,雙手呈上:“再射一輪,也好讓兒郎們開開眼界!” “罷了!”王文佐擺了擺手臂,將角弓交給一旁的桑丘:“好久沒射箭了,披甲便覺得筋骨都已經酥軟了,再射幾箭就露餡了!” 桑丘接過角弓,交給一旁的侍衛讓其松弦收好,然后一邊讓王文佐坐下休息,一邊替王文佐解甲:“主人何不出城打一圍,也好松松筋骨?” “打一圍?”王文佐猶豫了一下:“眼下可是春天,正是百獸繁衍的季節,豈可射獵?” “那就別打大的,打打野兔什么的,這玩意多得很,再怎么打也不會變少!”桑丘笑道。 “打野兔?”王文佐心中一動,其實古代即使是達官貴人,業余生活也是極為枯燥無味的,狩獵可能是極少數古代人可以比現代人玩的爽的娛樂活動了,王文佐也十分喜愛:“你知道哪里這個季節有野兔?” 桑丘見王文佐心動了,趕忙道:“小人已經打聽過了,出了陜州城往西北走二十多里,就有一大片鹽灘地,那兒的野兔多得很,主人可以打幾圍,定然會暢快不少!” 王文佐正想應允,卻看到有侍衛從外間進來,下拜道:“大將軍,有急使從長安來!” “傳他上來!”王文佐道。 片刻后,信使進來了,他行禮后雙手呈上一封信箋,王文佐拆開一看,臉色頓時變得沉重起來,一旁的桑丘見狀,小心問道:“主人,長安出事了嗎?” “嗯!”王文佐點了點頭:“陛下召見慕容鵡,說兩天后會來陜州,親自見我!” 解下鐵甲,王文佐回到房間,他刻意不理睬任何人,有條不紊的解下羊皮短衣,外袍和汗濕的內衫,房間里銅盆里的木炭熊熊燃燒,但他還是覺得身體在發冷,該死,他第一次感覺到這里是如此之冷,寒意如影隨形,讓自己愈發思念溫暖的滋味。 在侍女的幫助下,他換上干燥的新衣,倦怠感突然排山倒海一般向他撲來,他隨便找張椅子坐下,束緊腰帶,摸索著將佩刀和匕首掛上。好冷呀!他一邊想,一邊回憶著當初的時光,妻子和鬼室蕓總是陪伴著自己,她們身體溫暖如春,而這里沒有暖意,只有冰冷的刀刃,和更加冷漠的人。 王文佐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生活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子,隨著他距離權力的巔峰愈來愈近,他身邊的溫暖就愈來愈少。天子要來見自己,自己怎么辦?解散軍隊去長安?活見鬼,再優秀的工匠也不可能砸碎的瓷盆恢復如初,自己已經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將陛下擒拿,然后直取長安?若是如此的話,自己早就可以這么做了。打敗裴行儉之后,只需要兩千精銳就可以直撲長安。這座偉大的城市雖然宏偉,但從軍事上看幾乎是無法防御的,長安太大了,城墻太長了,而且過于平直,沒有足夠的地理障礙,長安城的北面干脆是一個巨大的獵苑,有太多可以選擇的弱點,僅憑城內那點守軍,根本是守不住的。但這么做的后果就意味著自己必須面對一場大規模的內戰,尤其是隴右、北庭、安西的守軍必然會掉過頭來,即便自己能夠將其擊敗,也意味著大唐在西面和北面半個世紀的努力化為泡影。自己必須應對比歷史上更加強大的吐蕃人和后突厥帝國,只怕自己有生之年都要為恢復唐高宗時在西北的疆域而不停戰斗。 當然,王文佐知道自己的大部分手下對此根本不在乎,原因很簡單,對于他們當中的相當一部分人來說,“大唐帝國”與其說是祖國,還不如說是壓迫者。無論是河北人、高句麗人、新羅人、百濟人、倭人、靺鞨人,他們都沒法像王文佐那樣對唐帝國懷有一種虔誠護衛者的感情,他們的忠誠更多是對于王文佐這個人或者說以王文佐為核心的軍政集團?,F代國家為了自己的存在,神話了許多歷史上的概念,其結果就是而王文佐的手下們覺得只要王文佐能稱帝,哪怕丟掉關西、蜀地也無所謂;反倒是王文佐本人覺得大唐帝國的疆域不可失去寸土,自己如果為了奪取最高權力而使得帝國利益受損,會被后世唾罵。 這也就是王文佐此時的矛盾心態,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實際上已經動搖了大唐帝國的柱石,但他心里又希望能夠維持帝國的強盛和統一。在這種矛盾的心態之下,就出現了他怪異的行動,在已經距離天子寶座只剩最后一步的情況下,卻停下腳步,開始用力擦拭寶座上的污跡。這種怪異的舉動在長安城和王文佐的部下中產生了各種猜想,作為古代人,他們不可能理解王文佐的矛盾心態,只能用忠心,守人臣禮來解釋。 “主人!”桑丘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王文佐抬起頭:“什么事?” “明天圍獵的事情……”桑丘的聲音明顯流露出對王文佐的關心,王文佐心中不由得一暖,不管如何,這個從百濟時就跟隨自己的牧奴還是關愛著自己的。 “你安排一下吧!陛下來之前,我也想松松筋骨,放松一下!” “好,那我立刻就去準備!”桑丘笑道,聽到門外傳來迅速遠去的腳步聲,王文佐笑了笑,這世上還是至少有一個人關心自己的。 砰砰砰! 盧仁基抬起頭,眉頭微皺,會如此粗暴敲自己門的只可能是一個人:“是十二郎嗎?進來說話吧!” 門被推開了,盧仁基詫異的發現門外除了盧十二,還有盧照鄰,他驚訝得發現盧照鄰的面色沮喪,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 “升之,出什么事情了?”盧仁基問道。 盧十二回頭看了看門外,確定無人之后方才帶上房門,壓低聲音道:“天子過兩天要來陜州,面見大將軍!” “哦?有這等事!”盧仁基吃了一驚,他看了看盧照鄰:“你這樣便是為了這件事?” “伯父,您還不明白嗎?”盧十二道:“天子這一見大將軍,大將軍肯定就乖乖的回長安了,離開之前肯定會把大軍解散,咱們這一仗豈不是白打了?” “住口!”盧仁基呵斥了盧十二一聲,目光轉向盧照鄰:“當真如此?” 盧照鄰點了點頭:“天子確實要來陜州,面見大將軍!” “我是問大將軍真的會解散大軍,去長安!”盧仁基問道。 “這個大將軍還沒有說!”盧照鄰道:“不過照我的估計,很有可能會這樣!” “理由呢?”盧仁基問道:“現在長安已經是唾手可得,大將軍為何要自斷雙手,去長安置身虎xue之中!” “伯父,你不明白,大將軍和天子之間的關系!”盧照鄰道:“可以說是外托君臣之義,內結骨rou之恩!否則天子又怎么會來陜州面見大將軍?” “外托君臣之義,內結骨rou之恩?哈哈哈哈哈!”盧仁基仿佛聽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大笑起來:“升之,天底下哪有這種東西,你不會真的信了吧?” 第778章 爭訟 盧照鄰也不著惱:“伯父你未曾親見,自然不信;可我在長安時跟隨大將軍,所見所聞便是如此,由不得你不信!” “哈哈哈!”盧仁基笑了笑:“升之賢侄,你還是太年輕了,這么說吧,就算當初天子和大將軍之間真的如你說的一樣是外托君臣之義,內結骨rou之恩,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之后,他們兩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如當初那樣相互信任了!” “那天子為何來陜州面見大將軍?”盧照鄰問道。 “因為天子沒有別的選擇!”盧仁基道:“裴行儉敗后,長安已經是大將軍嘴邊的rou。一日大將軍不解兵入長安,天子就睡不安枕。既然打不過,那只有想辦法騙了!” “騙?”盧照鄰很不喜歡盧仁基用的這個詞匯:“明明是會面消除誤會,為何說是騙?” “因為那本來就不是什么誤會!”盧仁基冷笑道:“否則大將軍為何先故意分兵示弱引裴行儉出潼關,然后圍而破之?尸橫遍野,甲胄山積,這也是誤會?要是這也是誤會,那大將軍也未免太利害了吧?誤會也能打這么大的勝仗!” 到了此時,盧照鄰已經是張口結舌,片刻后方才道:“可我在長安時親眼見過大將軍與天子的相處,還有出兵海東時,大將軍對天子也是赤膽忠心!難道這都是裝出來的?我不相信!” “升之!你還是把很多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盧仁基笑道:“不錯,我相信大將軍在長安時和在海東時確實對天子忠誠不二,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官至于此。但人是會變的,尤其是外部環境發生了變化之后,人更是會變。像大將軍這等人杰,最擅長的就是因時而變,沛王西逃對他來說就是天賜良機。若非如此,他怎么能整合河北之力,向西進取長安?等到他兵鋒直抵潼關的時候,僅僅一個天子復位就讓他解除兵權,去長安當大臣你覺得可能嗎?” “因時而變?”盧照鄰嘆了口氣:“伯父,聽你這么說,我愈來愈看不清大將軍了!” “呵呵呵!這豈不是好事?”盧仁基笑道:“我等既然已經打算奉其為主,自然是希望他越厲害越好,若是你我都能看透他的行止,他又豈能有今日的成就?就拿這次的會面來講,你是希望他自解兵權去長安,還是別的?我等都不過是他的部屬,為何要看清他?” 盧照鄰默然半響,最后道:“我當然不希望大將軍自去羽翼,不過天子親至,都到了這一步了,我也實在是想不出大將軍要如何應對了!” “想不出就不要想了!你又不是大將軍,自然是想不出的!”盧仁基笑了笑:“你應該考慮的是,怎么替我們盧家,河北人在未來分到更大一塊餅!” “我明白了!”盧照鄰點了點頭:“大伯,你有什么打算!” “很簡單,大將軍既然不想去長安,那下一步他駐節何處,哪里就是大唐的權力中心,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這個地方在河北!”盧仁基道:“這才是最大的利益所在,升之,你是大將軍的身邊人,你能把消息通傳出來,大伙兒早做準備,便是最大的功勞!” “我明白了,我會留意的!”盧照鄰點了點頭。 “還有第二樁事!”盧仁基道:“這一次破裴行儉,大家也都看清了:出力最多的還是大將軍從海東帶來的舊部,我們河北兵雖然人多,但戰陣上還是及不過那些老兵。當然,這也不奇怪,大將軍這些老兵都是跟隨他打了十來年的,身經百戰,而河北素來就沒有幾個折沖府,兵士都是新募的烏合之眾。所以這一仗打完之后,須得在河北多興建幾個折沖府,平日里cao練演武……”“這恐怕有點難!”盧照鄰苦笑道。 “什么意思?大將軍要裁汰我們河北兵?”盧仁基臉色大變。 “這倒不是!至少我未曾聽說這等消息!”盧照鄰搖了搖頭:“只不過從過往的經歷看,大將軍對折沖府好像不太看重,折沖府征召出來的兵很難離家太遠,大唐現在主要戰場都已經遠離本土,征召出來的府兵根本無心戰斗,士氣低沉,還不如從當地招募的兵士!” “這倒是!大將軍是從百濟起家的,他肯定體會頗深!”聽到王文佐沒有裁汰河北兵的意思,盧仁基松了口氣:“升之,反正這次好不容易我們河北人有這么多兵馬,可不能輕易解散了,就算是各州縣團結,也要抓在咱們手里,手中有兵說話才有膽氣呀!” “大伯請放心,我會記住的!”盧照鄰點了點頭,在這方面他的立場和盧仁基他們是一致的,河北和范陽盧氏越強,他在王文佐面前的地位就愈穩固,這個道理他是再清楚也不過了。 遼東,新城。 “陛下!”高延年的木屐在木地板上發出急促的聲響:“烏爾塔城有急使到了,正在堂下等候!” “烏爾塔城?是沈都督的使者吧?”彥良放下手中的《漢書》:“讓他上來吧!” “遵命,陛下!”高延年應了一聲,退了出去,片刻后他帶著信使進來了,那信使向彥良拜了一拜,雙手奉上一只錦盒:“都督令屬下將這只盒子獻給公子!” “有勞沈叔叔掛念了!”彥良對沈法僧的印象很模糊,只記得他是個堅韌精干的漢子,他從高延年手中接過錦盒,發現上面有一張短簽,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行蠅頭小楷:乞四比羽之首級,為其女婿獻上,如何行止,還請示下!” “乞四比羽死了?”彥良吃了一驚,他趕忙打開錦盒,只見里面放著一顆人頭,面容猙獰,胡須濃密,他趕忙重新合上蓋子,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遵命!”信使磕了個頭:“那乞四比羽從烏爾塔城逃走后,招募與其聯姻的數部北方蠻人,數次南侵,皆為都督擊退。這賊子脾氣暴躁,好酒,戰事每不利便飲酒,每飲便醉,每醉便鞭撻部屬健兒。如此一來部下便多離心。他的一個女婿見南侵不勝,又貪于其所攜帶的財貨。便稱其不備將其斬殺,獻上其首級,并向大唐稱臣!沈都督命屬下帶來此賊首級,如何行事,還請示下!” “想不掉此獠卻死在自己女婿手中!”彥良抓住那首級的頭發,將其提了起來,只見那人頭面上滿是驚恐和不敢相信,顯然這乞四比羽死前只怕都不相信女婿居然背叛了自己:“當真是天道有常,報應不爽!”他將首級放回錦盒,問道:“除了乞四比羽之外,他隨行的其他人呢?” “乞四比羽有四個已經成年的兒子,一人已經戰死,其余三子皆與北地蠻子結為姻親,兩人與乞四比羽同死,還有一人逃走,其余未成年子女在乞四比羽的寨中自焚而亡!” “沈都督做得好!”彥良贊道:“我會將此事稟告父親,至于如何處置獻上首級之人,便由沈都督自專吧!” “小人記住了!”信使磕了個頭,退下了。彥良笑嘻嘻的對高延年道:“想不到乞四比羽這么輕易就了結了,當真是好運氣。父親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的!” “恭喜陛下!”高延年笑道:“這樣一來,您應該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難波京了!” “這就不知道了!”彥良嘆了口氣:“不過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想念故鄉的櫻花和螃蟹了!比起難波京,這里要寒冷多了,都四月多了,外面還經常下雪,在難波京現在已經到處都是鮮花綠葉,可以穿著夾衣乘坐小舟去海上釣魚了,哪像這里,除了雪就是沒完沒了的山?!?/br> “這倒是!若論水土,難波京的確比新城這邊舒服多了!”高延年笑道:“不過新城這邊也有好處,這里周圍到處都是鐵礦,隨便往下面挖幾尺就能看到礦脈。冶煉鐵礦需要的木炭也不缺。聽爹爹說,高句麗人以前在這里開山挖礦,冶煉兵甲,壓服四方,成就了他們的八百年基業。大將軍讓你留守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br> “那有什么用?”彥良嘆了口氣:“父親前些日子把那個什么裴行儉也打敗了,等我長大的時候,只怕早就四方臣服了,哪里還有我建功立業的機會!” “嘿嘿!”高延年笑道:“那還不好?說不定再過幾個月,您就要去長安了!” “長安?去長安干什么?”彥良問道。 “這還不簡單?”高延年笑道:“大將軍打敗那個裴行儉之后,長安已經守不住了,那下一步不就是登基稱帝?他登基稱帝,您不就是太子,不去長安去哪里?” “你又在胡說八道!”彥良白了高延年一眼:“我爹怎么會登基稱帝,他當初帶兵南下就是為了保護天子,征討篡位逆賊的!” “此一時彼一時嘛!”高延年笑道:“rou都到了嘴邊,張張嘴都不肯的,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正說話間,狄仁杰從外間進來了,他向彥良躬身行禮:“公子,有一件事情,須得向您稟告!” “什么事?” 狄仁杰回過頭,對外道:“你們兩個進來吧!” 隨著狄仁杰的聲音,從外間進來兩個倭人武士,他們恭敬的向彥良跪拜行禮。彥良見這兩個武士一人三十出頭,另一人約莫四十年紀,風塵仆仆,身上的衣衫也是有縫補的痕跡,顯然經濟狀況不是太好,年輕那位面上有四五處刀疤,看上去瘆人得很。他想起父親曾經的叮囑,切不可以貌取人,笑道:“罷了,二位坐下說話,有什么難處請說,我自會為你們做主!” 那兩名武士聽到彥良這么說,都面露喜色,年長的那位武士道:“陛下,我是三河下野國足利鄉的武士小三郎,這位是我的妻弟,名叫總一郎。我們今日來面見陛下,卻是為了一件土地爭訟案子?!?/br> “為了土地爭訟案子?”彥良聞言一愣,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對于武士們的訴訟案子也聽聞過不少??梢哉f九成以上的武士訴訟都是關于土地權益的。當時日本的土地所有權性質極其復雜,就拿自己開辟的田地來說,就有國分田,私田,三世不復田等。倭人又喜歡在兒子中平分家產,結果就是大塊田地兩三代下來就變成大量小塊田地,很容易為了田地的權利發生爭執。但問題是看這兩個武士的服色,也不是太高級的武士,他們的田地爭訟案件,怎么也不至于打到身為一國之君的彥良這里來吧? 看到彥良向自己投來的質詢目光,狄仁杰咳嗽了一聲,他向總一郎點了點頭??傄焕山忾_外衣,露出上半身來,殿上人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原來總一郎不光臉上,胸腹之間就有五六處創傷,右手更是少了兩根手指,肩膀,手臂上的創傷更是數不勝數。 “公子,這位總一郎兩次隨大將軍出征,身歷大小戰役二十三次,其中陷陣一次,斬首三級,生俘五人,奪得大旗一面,鼓一面,實乃是有功之臣!”狄仁杰說到這里,做了個手勢,示意那倭人武士轉過身來,露出赤裸的后背,只見上面密密麻麻滿是傷痕。 “公子請看,這位背上的傷痕雖然多,但卻都是鞭痕,并無刀箭之傷!”狄仁杰道。 彥良已經面色如鐵,已經怒到了極點,背上無刀箭傷,創口只在前半部分說明這總一郎戰場上寧死不退,只以正面對敵,而鞭痕乃是官府責打,多半與土地爭訟之事有關。 “狄先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延年問道。 “小三郎,你說給陛下聽吧!”狄仁杰道。 “是!” 小三郎應了一聲,將事情原委講述了出來。原來這總一郎本出身寒微,但憑借一己的勇武,立下功勞,受封田地,從普通的部民一躍成為當地著名的武士。 第779章 尾大不掉 這原本是一件非常勵志的事情,但半年前這總一郎卻被國司衙門發了文書,說是要征討叛逆,要總一郎披甲出征,盡一個武士的本份,侍奉主上。 “且慢!”彥良打斷了小三郎的稱述:“你這妻弟為我父親出征那么多次,右手斷了兩根手指,既不能拉弓也不能刺槍,應該早就從軍冊上除名了,國司衙門怎么還會征召他?” “陛下說的是,所以我妻弟就去國司衙門申訴,卻被國司衙門駁回,說既然你已經不能以武功侍奉天子,那就要用子弟替代出征,若是無人替代,那就要收回被賜予的封田。我這妻弟本來家貧,是立下武功之后才娶的妻子,雖然有四個兒子,但最大的也才七歲,如何能代父出征。竟然被國司衙門令人奪回所有田地,他氣不過去國司衙門爭吵,卻被鞭打;又去難波京侍所申訴,也被駁回,實在是走投無路,才來向陛下申冤!” 彥良面色愈發陰沉,他伸了伸手,示意那總一郎靠近些,仔細看了看身上的傷痕,然后對高延年道:“你取一件我的外袍來,替這位披上!”然后他目光轉向小三郎:“這等事,為何都是你來說話,你妻弟本人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