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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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得逢桓兄,亦是大幸!”盧光平笑道:“只是酒肴簡陋,亦無女樂,倒是失禮了!” “無妨,今日得見諸位,便是大幸!”桓彥范笑道:“諸位此番來長安,乃是何事?” 第694章 大風 盧光平看了看左右,突然笑了起來:“不瞞桓兄,我等今日歡宴乃是告別之會,明日我等便要離開長安,各自返還故鄉了!” “各返故鄉?”桓彥范看了看院內眾人,只見人人都面含笑意,有的還向自己頷首,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長安混得不得志,不得不返鄉的頹廢的樣子,再說院內這么多人,都是崔、盧、趙、李、王等河北高門子弟,一古腦兒要離開長安回家鄉,難道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不錯!”盧光平身旁一個肥胖漢子笑道:“長安雖好,卻非我等長居之地,今大風起兮,雄鷹展翅,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對,大風起兮,雄鷹展翅!歸去,歸去!” “不錯,高兄這話說的正和我意!” “吾等有幸,正逢天下鼎移,星分河野之時,自當大展拳腳,不復尋章雕句,為五斗米折腰!” 聽到院中眾人的接二連三的話語,桓彥范越聽越覺得味道不對,這幫人說的話一開始還可以說是思鄉和不如意者對現狀的抱怨,這種情緒在長安的外來士人中也很常見,畢竟任何時代里混得得志的都是極少數,不得志的都是大多數,就算像自己這種名門官宦之后,年紀輕輕的就已經在尚書省里的,不也有無意間得罪了裴侍中,惴惴不安??珊髞碚f的可就不是抱怨和思鄉了,而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野心。 “桓兄,這幾個家伙多喝了幾杯,胡言亂語,莫怪莫怪!”盧光平看出了桓彥范的心思,笑道:“來,再滿飲一杯!” “多謝!”桓彥范有了戒心,口中稱謝,手中卻把酒杯放下了:“敢問一句,盧兄返鄉之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盧光平笑了笑:“我還能有什么打算,離家這么長時間,想必田園都有些荒蕪了,回鄉后自然是整飭一下田地,然后春夏讀書,秋冬帶著子弟射獵講武唄!” 與科舉制興盛之后的宋明清時代士人不同的時,漢唐時代的士人通常都是世代豪強,而非宋明清時代的自耕農小地主,他們經濟上以莊園為基礎,社會上以鄉里部曲宗族為紐帶,擁有強大的政治經濟甚至軍事動員能力。一個優秀的漢唐士人不但要精通經傳,而且還要懂得生產組織和軍事指揮,農忙要指揮莊園生產,農閑則要組織部曲鄉里宗族的青壯年進行軍事訓練。所以盧光平的這回答可以說是當時士人的標準答案,但桓彥范聽了并不滿意,明顯對方方才說的并不止有這些嘛! “盧兄這么說,莫不是有防備之心?”桓彥范臉色微沉:“你們方才說什么大風起兮、雄鷹展翅、天下鼎移什么的?我可是都聽到了,現在卻又說什么讀書、射獵,這不是耍弄我嗎?” “桓兄莫急!”盧光平笑道:“你方才聽到的那些話,又不是出自我口,再說了,大家都是朋友,聚在一起喝幾杯酒,說幾句胡話,你應該不會去雍州府衙門舉報我等吧!” 桓彥范冷哼了一聲,心知對方肯定不會承認方才那些話,他心下有了芥蒂,自然酒喝道口中也就沒了味道,隨便應付了幾句閑扯,便起身告辭,盧光平起身送至門口,下階方才做罷?;笍┓蹲叩较锟?,回頭看了看院門,暗想這伙狂生興許是喝多了,自己也沒什么憑據,何必去枉做小人?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次日桓彥范來到衙門點卯,剛進二門便看到上司坐在堂上,氣哼哼的看著自己,直呼自己的大名:“桓彥范,昨日政事堂上你是怎么和裴侍中說話的?瞧你也是官宦子弟,難道如何接人待物家里長輩都沒有教你嗎?” 桓彥范心中咯噔一響,立刻知道昨日的事情發了,趕忙疾趨了兩步上前:“回稟上官,昨日下官去政事堂呈送文書,裴侍中可能是心情不好,一拿到文書就責問下官送的遲了,下官則回到依照慣例,這文書都是先送大將軍,然后才送侍中那兒,侍中便發了火??墒桥f例的確如此,下官也是照例而行……”“住口,住口!”上司聽到這里,勃然大怒:“你這殺才,裴侍中說你錯了,你居然還敢頂嘴。舊例是你該說的嗎?居然敢和裴侍中說三道四,說以往都是先送大將軍,后送裴侍中,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說裴侍中要比大將軍低幾分?當真是蠢笨如驢的東西,我居然派你去政事堂呈送文書,真是瞎了眼,活該我被侍中責罵!滾、滾、滾!” 桓彥范被上司一連串“滾”噴下堂來,他這才明白上司為何如此惱火,顯然是被裴居道狠狠的臭罵了一番,現在把氣撒到自己頭上了。他不敢上堂,又不敢回去,只能站在院子里,往來的昔日同僚沒有一個敢和他說話,就好像一個透明人一般,尷尬無比。 直到快到中午,才有一個相熟的同僚將其扯到旁邊,問:“桓兄,你怎么還站在這里?” “你也應該知道了!”桓彥范苦笑道:“我得罪了裴侍中,被上司剛剛一通臭罵,既不敢上堂,又不敢回家,只能站在這里發傻,讓你見笑了!” “哎,你這是倒霉,碰上裴侍中氣頭上了,換了別人也是一樣!”同僚安慰道:“不過你不要再站在這里了!” “怎么了?上官看我不順眼,讓我回去?”桓彥范問道。 “哎,你也知道他的性子,膽子最小的,你得罪了裴侍中天大的人物,他又怎么敢擅作主張?”同僚笑道。 “那我回去了,豈不是惹惱了他?” “哎,你現在最大的麻煩其實還不是他!”同僚指了指堂上:“我有個朋友在吏部,聽說裴侍中已經下了帖子,要把你趕到湖南某州當個參軍、司馬什么的,你家里若是有什么門道,還是快去想想辦法吧?不然若是木已成舟,你就完蛋了!” “什么,湖南某州參軍、司馬?”桓彥范臉色大變:“怎么會這樣,裴居道這老兒,竟然如此狠毒,我只不過一句話不如他的意,他就要毀我一生!” “哎,那等大人物又怎么會在意我等小人物的死活?”同僚嘆了口氣:“對于他來說也就是略加懲治而已,你就別抱怨了,于事無補,你家中若有什么門道,能用的趕快用,不然吏部的文書下來,你就來不及了!” “好,我立刻就去!”桓彥范此時已經心急如焚,他跑出去兩步,又停了下來,轉身向同僚長揖至地:“今日之恩,桓某感激不盡,他日定當厚報!”說罷便起身連跑帶走的離去。 桓彥范回到住處,便趕快的收拾了一下,跑到幾個父執輩家一個個登門,講明自己的來意,但讓他失望的是,無論自己如何懇求,那些世交長輩們都表現出無可奈何的樣子,即使最積極的人也是愛莫能助。用他們的話說就是:“王大將軍即將出京,長安已經是裴侍中一手遮天,他這人是個強項的性子,又有女兒主持六宮,你惹惱了他,這番禍事只怕是難逃了!” 桓彥范奔走了兩天,都是到了黃昏時分才回到住處,滿心的疲倦和失望,他一想到自己即將離開長安,去湖南某個蠻荒僻遠的州縣當一個參軍司馬,就覺得眼前沒有光明,難道自己的前途、未來都要完蛋了嗎? “桓兄,桓兄!” “???”桓彥范聽到有人喊自己,回頭一看卻是盧光平,只見其正從馬背上跳下來,手中提著兩只水鳥,笑道:“今日和幾個朋友出外踏青,大伙兒賭射,僥幸射中了兩只水鳥,想著燉湯喝,不想碰到兄臺,來我家中,一起喝一杯!” “恭喜兄臺了!”桓彥范此時哪有心思去別人家做客:“只是我今晚還有點公事,要回去處置,便不叨擾了!” “公事?我看怎么不像?”盧光平看了看雙手空空如也、神色恍惚的桓彥范:“桓兄你莫不是瞧不起我等,覺得我等無官之人,與我等喝酒辱沒了你?既然這樣,那就算了!” “盧兄說的哪里話!”桓彥范趕忙分辨,他嘆了口氣:“確實我今晚沒有公事,但遇到了一樁倒霉事,實在沒有心情喝酒!” “既然遇到了倒霉事,那就更要喝幾杯派遣派遣呀!”盧光平不由分說,一把揪住桓彥范的胳膊,向自家住處走去,口中對隨行家奴喊道:“你去把這兩只水鳥料理一下,再買些酒菜來,我今晚要和桓兄多飲幾杯!” 桓彥范被盧光平扯到住處,見其擺設倒也簡單,只在地上鋪了一層蘆席,上面有一張矮幾,一張床,別的就什么都沒有了。盧光平請桓彥范坐下,倒了水笑道:“我是個暢快人,明日有憂愁便到明日,不必今日煩惱?;感帜阕嫔蠟楦吖?,年紀輕輕便已經釋褐(平民穿褐衣,釋褐為有官身之意),即便仕途上有些蹉跎,也不必太過煩惱了!” 桓彥范聞言苦笑了一聲:“盧兄你不知道詳情,這么說吧!你昨日說返鄉之后春夏讀書,秋冬射獵的日子,我今后便是可望不可及了!” “哦?為何這么說?至多你辭官不做便是了,又有何難?” 桓彥范嘆了口氣,將昨日自己失言得罪了裴居道的事情講述了一遍:“裴侍中惱了我,要把我貶到湖南某州去當參軍司馬,那里都是些蠻荒瘴氣之地,我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還說什么別的?” “原來是這么回事!”盧光平點了點頭:“這裴居道好生惡毒,你又沒有說錯話,只不過說了幾句他不愛聽的實話,他便下這么毒的手,要把你趕到蠻荒之地去?!?/br> 這時盧光平的家奴已經送了酒上來,桓彥范給自己倒了一杯,嘆道:“事已至此,再說別的也沒有什么用了。我這兩日去了十幾個父執輩家中,求懇他們為我出面說情,但他們一聽到我得罪的是裴侍中,就都變了顏色。都說大將軍即將出長安了,再也沒人能制得住他了!只能勸我認命!” 盧光平聽桓彥范這番抱怨,良久無語,半響之后道:“我倒是有個辦法,能解桓兄之難,只是不知道桓兄愿不愿意!” 桓彥范聽了盧光平的話,還以為對方是在戲耍自己,怒道:“盧兄,我又未曾得罪你,你為何落井下石,耍弄我這個落難之人?” “哪個耍弄你,我是真的有一條路,只是這條路你未必肯走!” “你真有解難之法?”桓彥范看了看盧光平的神色,確認對方并非玩笑:“那好,只要不讓我去湖南,哪怕讓我免官還鄉,那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那就好!”盧光平笑了笑,桓彥范的態度倒是不出他的意料之外,像桓彥范這種祖父當過弘文館學士的世家子弟,即便免官回鄉,以后也有大把復起的機會,反正裴居道也不可能一輩子當侍中,最多家鄉讀幾年書,管理幾年田莊,等其下臺之后再說。而去湖南那邊當參軍司馬首先是路途遙遠,氣候、生活環境,飲食各方面不適應,很可能把小命就丟到那邊了。 而且通常來說,像他這種從長安被貶到湖南當參軍司馬這種佐貳官的,實際上與政治犯無異,當地官員往往是另眼相看的,各種生活條件也遠遠不如真正的地方官。而且誰知道裴居道會不會繼續惡心人:比如半年挪一個地方,從湖南往云南,從云南到廣西、從廣西去海南、從海南到安南,確保你永遠在路上,永遠不得安生,直到桓彥范沒命為止。比起這種完全未知的苦逼日子,還真不如脫了官袍回鄉當幾年莊園主的好。 盧光平見桓彥范點了頭,便不再提此事,讓家奴送上酒菜,便與桓彥范吃喝起來?;笍┓兑姳R光平這樣子,也不催促,也只是安心吃喝,待到兩人將桌上酒肴一掃而空時,外間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第695章 救命 “時間差不多了!”盧光平站起身來。 “差不多了?盧兄你這是要干嘛?坊門已經關了,若是出坊,路上碰到巡邏的武侯可就麻煩了!”桓彥范趕忙道。 “無妨,你隨我來!”盧光平笑嘻嘻的出了門,桓彥范只得跟在身后,兩人出了院子,向東走了百余步,來到一間偏院前,盧光平敲了兩下門,喊道:“在不!” “誰呀!”片刻后門內傳來應答聲。 “是我,十二郎!快開門,有要緊事!” 院內傳來木屐聲,片刻后房門打開了,門后站在一個中年士子,面容清雋,須發雜亂神色疲倦,看到盧光平便劈頭道:“我已經忙的恨不得生出四只手來,你不來幫我不說,還來給我找事。有什么事快說,說完了就走,莫要耽擱我!” 桓彥范見那士子這么說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轉身便要走,卻被盧光平眼疾手快一把抓?。骸吧郑ūR照鄰的字),你說你忙,我這不是找個人來幫你了!我也有我的事情,你放心,幾個月后你就明白了?” “找人幫我?”盧照鄰好奇目光轉向桓彥范的身上,桓彥范只得拱手行禮:“在下曲阿桓彥范,忝居尚書省員外郎!見過兄臺!” “不敢!”盧照鄰趕忙還禮:“在下范陽盧照鄰,正在王大將軍幕府中為一記室?!彼闪吮R光平一眼,道:“桓兄,我這族弟言語無狀,你明明身居臺閣,前程遠大,還說什么讓你來幫我的忙,當真可笑之極,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此時桓彥范已經猜出了盧光平的打算,他此時便如落水之人一般,遇到救命稻草自然死死抓住,趕忙道:“盧兄有所不知,我眼下的境地已經是走投無路了!”然后他將自己得罪了裴居道,即將被貶到湖南州縣當參軍、司馬,求告無門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最后道:“事已至此,著實是沒有辦法,令弟知道后,才帶我來見您的!” “這個……”盧照鄰聞言苦笑起來:“桓兄,我不過是在大將軍幕府中為一記室,人微言輕,哪里能幫上你的忙?著實是愛莫能助呀!” “兄長,你不是整天抱怨幕府乏人,大將軍即將出兵,每天光是要寫的信箋就有百十封,忙的吃飯都要分成幾次。你把桓兄引薦給大將軍,讓他也進幕府里幫你做事,豈不是既救了他的大難,也解了你的麻煩?” “休得胡言!這種事情豈能胡來的!”盧照鄰大怒:“大將軍眼下正是要出師遼東的時候,手上的事情千頭萬緒,我豈能拿這些事情去煩他?再說裴侍中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說不定就會因此惡了大將軍,若是因此將相不和,那我就萬死莫贖了!” 桓彥范聽盧照鄰說了,不禁慚愧萬分,他正想告辭,卻被一旁的盧光平拉住了,低聲道:“你且在外面稍等,這事包在我身上!” 讓桓彥范退開了,盧光平才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為何這般絕情!” “這是救人的事嗎?”盧照鄰冷聲道:“方才我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大將軍不是傻子,你將事情說給他聽,應允與否在他,又不在你!”盧光平笑道:“再說了,我不覺得大將軍和裴侍中的關系有那么好!說不定大將軍前腳出了長安,后腳裴侍中就撕破臉了!” “你怎么知道他們兩人關系好不好?” “這還不簡單?這位桓彥范不過是在裴侍中面前說一句“這文書過去都是先送大將軍那兒的”,就要去煙瘴之地走一遭了,你覺得他心里是怎么看大將軍?俗話說“宰相肚里能撐船”,而咱們這位裴侍中肚里莫說是船,只怕一個臉盆都未必裝得下呀!” 盧照鄰聽到這里,已經聽出了自家兄弟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借著桓彥范這人的機會,提醒大將軍提防裴侍中?” “嘿嘿,我可沒這么說,這可都是你說的!”盧光平笑道:“怎么樣?你要不要引薦此人?” 片刻后,桓彥范被盧光平拉了回來,只見盧照鄰面色平和:“桓兄,我可以引薦你去見大將軍,不過有兩件事情你必須先應允我!” “什么事?” “第一,我只能引薦你,但最后你能不能留在大將軍的幕府,我說了不算數,事成你不必謝我,不成也不要怪我,如何?” “那是自然!”桓彥范趕忙笑道:“無論成敗,盧兄與我都有大恩,在下感激不盡!” 盧照鄰笑了笑:“那第二樁事,便是你見了大將軍之后,必須把整個事情從頭到尾都仔細講給大將軍聽,不得遺漏,也不得說假話,否則后果自負!” “這個請放心,桓某就算天大膽子,也不敢哄騙大將軍?!?/br> 王文佐府邸。 第一根蠟燭燒掉一半的時候,桑丘來找他。 “主人,盧先生要見您!” 王文佐放下手中的湯匙,長桌上擺放著他的晚餐:酪漿、胡餅、煎兔rou和蜂蜜飲子。他從妻子手中接過餐巾,擦了擦胡須:“他一個人嗎?” “不,還有一個人,據他說叫桓彥范,是尚書省的一個官員!” “好吧,你讓他們去書房等我!”王文佐站起身來,抖去身上衣衫上的餅屑,向旁邊的妻子點了點頭:“我先去書房,你慢慢吃!” “不能讓盧先生等一會兒嗎?”崔云英皺起了眉頭:“或者干脆讓他來這里,都是自家人了!” “如果他一個人的話可以,可他今天不是一個人!”王文佐笑了笑:“如果沒有什么大事的話,我很快就回來!” 書房里,盧照鄰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而桓彥范則站在一旁,從他的立姿看,他非常緊張,就好像一根繃緊的弓弦,一觸即發。 “桓兄,你可以坐下來,大將軍其實是個很隨和的人!”盧照鄰笑道。 “好,好!”桓彥范應了兩聲,卻沒有絲毫坐下的意思,盧照鄰剛想再說兩句,外間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他趕忙站起身來,對門口行禮道:“屬下拜見大將軍!” “嗯,都坐下說話吧!”王文佐隨手指了指座椅,目光掃過桓彥范的面容,覺得有些眼熟:“你是……”“下官桓彥范!”桓彥范早已跪伏在地:“在尚書臺任職,大將軍在政事堂時,小人曾經有幸見過幾次!” “哦哦,難怪有些面熟!”王文佐笑道:“既然是熟人,那就不必這么客氣了,這里是私宅,就都坐下說話吧!” “小人遵令!”桓彥范站起身來,卻還沒有坐下,向一旁的盧照鄰投以咨詢的目光。盧照鄰咳嗽了一聲:“是這么回事!桓兄與在下一個堂兄弟是鄰居,前兩日桓兄在政事堂遇到一件事情,便通過那個堂兄弟找到屬下這里來了,屬下覺得應該稟告大將軍一聲,便將他帶來了!桓兄,你把事情都和大將軍說說吧!” “是!”桓彥范應了一聲,將前幾天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最后道:“小人本不欲為了這點小事勞煩大將軍,但這幾日四處奔走,求告無門,著實是沒有辦法,最后才只好求到大將軍門下。若大將軍能救小人于水火,自當居于門下,效犬馬之勞!” 桓彥范說完了這番話,便跪伏在地,面孔緊貼地面,等待王文佐的回答,王文佐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桓彥范,眼前這年輕人撒謊的可能性不大,畢竟他出言得罪裴居道這件事情就在政事堂,當時有其他人在場;至于裴居道要把他貶去湖南,只要派人去吏部問問便是,自己都不難查證,而且這也符合裴居道的性格,以及自己確定即將離開長安,他被壓抑已久,突然爆發的心態。 “聽你這般說,當時你的言辭的確欠妥。裴侍中乃是朝廷柱國大臣,還是天子岳父,位實在王某之上,你這般說倒像是王某位居其上一般。侍中焉能不怒?”王文佐冷聲道。 “大將軍說的是!”桓彥范已經是汗流滿面,不過至少王文佐沒有立刻將他逐出府去,他心中多了一絲希望:“不過小人當時是無心之失,便是該罰,也不至于去煙瘴之地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