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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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佐面色鐵青,在屋內來回踱了幾圈,突然停下腳步:“弘度,你立刻去給我查一查,是誰朝東宮十率借人!娘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別人的事我懶得管,這頭一把火就先把自家門前的雜草燒一燒!” 第二天中午,崔弘度就行色匆匆的來到王文佐面前,嘴角滿是掩藏不住的喜悅:“三郎,你猜猜借人手最多的是誰?” “這誰猜得到?”王文佐有些不耐煩的回答:“京師那么多貴人我認識的最多也就十幾二十個!別賣關子了,快說!” “嘿嘿!”崔弘度干笑了兩聲:“不是別人,就是那位周國公,他一個人就借去了一千二百人,其他人全加起來也不如他多!” “武敏之,他借那么多人干什么?蓋房子?” “不錯!”崔弘度笑道:“正是蓋房子!” “那還是算了!”王文佐嘆了口氣:“一千二百人,那宅邸大小肯定個逾制了。你是想拿這個告他吧?恐怕用處不大,以二位陛下對他的寵愛,這點事情根本不會傷到他分毫,反倒會惹惱他!” “三郎你不知道!”崔弘度面上滿是得意的笑容:“這次的事情若是告到上頭,那廝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不死也要脫一層皮?”王文佐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什么事?” “三郎你知道嗎?前些日子皇后陛下的母親楊氏過世了,皇后陛下便拿出一大筆錢讓周國公去慈恩寺,讓寺里的僧人修建一間別院供養亡者??蛇@位拿了皇后的錢帛卻沒給寺廟,而是從我們這里借了一千二百人去慈恩寺干活,修建了一座別院給皇后陛下交差!” “還有這等事?”王文佐吃了一驚:“皇后是他的小姑,那皇后之母便是他的外祖母,這廝怎么連自家外祖母的供養錢都要貪?” “嘿嘿!”崔弘度笑道:“所以我說這事如果告到宮里去,讓皇后知道了,這廝肯定要倒大霉!” 王文佐沒有說話,他這兩天把武敏之、皇后武氏和李治三者之間的關系重新捋了一遍:由于魏國夫人被武后毒殺之事,武敏之和皇后之間的關系已經被徹底的破壞了,武敏之對殺害自己jiejie的武氏暗懷怨恨,但又無力報復,外在表現就是橫行無忌,自暴自棄;而武后在得知武敏之的表現后,估計心中已經動了殺機,但表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對這個外甥的寵愛和支持,畢竟家丑不可外揚,除非給她一個足夠充分的理由,否則就算內心再猜忌,表面上還是要裝出姑姑和親外甥其樂融融的樣子來。至于李治,王文佐實在是無法想象那副柔懦可欺的面皮下都包裹了些什么,惟一能夠確定的是,他應該因為妻子和武敏之jiejie的關系,對武敏之有點愛屋及烏的感情,但這種感情倒也有限。 那么現在的問題就是,假如自己把這件事情捅上去,武皇后是會借著這個機會把這個眼中釘rou中刺給拔掉,還是覺得分量還不夠,訓斥幾句便了事。如果是前者,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可如果是后者,那自己就和那廝徹底撕破臉了,雖然自己并不怕他,但盧照鄰肯定是要倒霉。 “這件事情你不要再和外人說了!”王文佐稍一思忖,沉聲道:“我自有安排!” “遵命!” 大明宮,含元殿。 “隴上的情況很不利,丟掉了河湟谷地對我們是一個沉重打擊!”皇后說:“王卿,眼下朝中嫻于軍事的大臣不多了,寡人想先聽聽你的意見!” “遵命,皇后陛下!”王文佐從錦墊上微微抬起身體,向前拱了拱手:“可否允許臣先看一看地圖!” “王卿請自便!”皇后將幾案上的地圖王文佐方向推了推,王文佐仔細看了片刻,最后道:“臣以為陛下不必多慮!” “為何這么說?王卿有什么對策嗎?”皇后聞言面上露出喜色。 “對策暫時還沒有!”王文佐搖了搖頭:“臣的意思是,去年大非川之敗后,河湟谷地的失去就已經是定局了。除非完成對隴右軍的重建,否則任何試圖收復河湟谷地的行動都是白白浪費士兵的性命!” “好吧!”皇后嘆了口氣:“裴行儉與你倒是一般想法,都覺得應該等一等,你們兩個倒是不謀而合!” “裴公思慮周密,長居隴右安西,非在下所能及!”王文佐道。 “圣上打算讓他出任隴右,對抗吐蕃,你覺得如何?”武后問道。 “此乃國家社稷之福!”王文佐笑道,這裴行儉是隋朝左光祿大夫裴仁基次子,出身于著名的河東聞喜裴氏,歷任左屯衛倉曹參軍、西州都督府長史、安西都護等職,對西北的軍事情況十分了解。后來回朝升任吏部侍郎,是朝中有名的文武兼資的能臣。 “是嗎?”武后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寡人卻覺得你才是更好的人選,裴行儉雖然曾經在在安西帶過兵,但西域諸國素來以兵士羸弱而聞名,他那些軍功里水分可不少,現在要對付的可是吐蕃人;而且他在長安都呆了十年了,只怕連馬都不會騎了!” “這女人又在玩二桃殺三士的把戲了!”王文佐腹誹道,面上卻笑道:“可惜臣受命在關中清理府兵事,一個身子可沒法當兩個用呀!” “清理府兵事固然要緊,總比不上抵御吐蕃人!”武后笑道:“你若是想去,寡人就和圣上說一句,讓你去,讓裴行儉接下你這一攤子!” “讓裴行儉接下我這一攤子?皇后該不會和這家伙有什么大仇吧?要不然怎么讓他來做我這得罪人的差使?”王文佐心中暗忖,口中便道:“臣乃武人,身猶如箭,唯二位圣上所射,隴右也好,關中也罷,都聽二位的旨意!” “好!三郎果然是本朝武臣的典范!”皇后微微一笑,她伸出右手,將幾案上的地圖抽回:“不說這件事情了,你受命清點關中府兵事也有些時日了,可有什么結果?” 王文佐心中咯噔一響,咬了咬牙,沉聲道:“臣這些日子是有一些發現,只是還不知道該不該講!” “這有什么不該講的!”皇后笑道:“這府兵乃是朝廷的根基,圣上讓你去清查此事,就是要清楚積弊,重現武德、貞觀年間府兵的盛況。你不要怕得罪人,今日圣上身體不舒服,便讓寡人來,你只管說,無論是誰,只要是牽涉到府兵事的,都要嚴加查處!” “陛下所言甚是!”王文佐俯身拜了一拜:“那臣就斗膽說了,前幾日臣前往東宮,清點東宮十率之兵,結果發現各衛率都有不少人手被“借”了去,粗粗算來,有兩千余人?!?/br> “借了去?”武皇后眼睛里閃過一絲寒光:“都有哪些人借了,王卿你不必擔心,都告訴寡人,定然給他們一個好看!” “這是借人者的名單!”王文佐從袖中抽出一張紙,雙手呈給武皇后:“臣覺得干系甚大,便沒有讓旁人知曉!” 武皇后聞弦歌而知雅意,王文佐強調這名單沒有讓其他人看到,顯然是在向自己賣好。她笑了笑,接過名單,面上的喜色頓時凝固了:“這混小子!” “臣該死!”王文佐趕忙俯身下拜:“臣并非故意與周國公為難,只是擔心被旁人知道后,隨意傳播,惡了國公的名聲!” “罷了!起來吧,這不是你的錯!”武皇后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件事情寡人知道了,會好好教訓那小子的!” “是!” “你先退下吧!” “臣遵旨!” 皇后斜倚在錦榻上,手中拿著那份名單,想著心事。她毫不懷疑這份借人名單的真實性——這事情不難查證,而名單上的人都非富即貴,王文佐如果在這上面造假,很容易就會被拆穿,他不會做這種蠢事。而且這么干與自己那個外甥最近行事的風格頗為相似,自從他發現自己的jiejie被毒死之后,整個人就完全變了,變得陰郁暴躁,行事莽撞沖動。 “賀蘭敏之呀賀蘭敏之,因為這樣一點小事你就受不了了嗎?我當初十六歲入宮的時候,遇到的打擊比你現在多一萬倍呀!不是都熬過來了嗎?通往至尊之位的道路就是這樣,陡峭、危險,到處是刀鋒,像你這么脆弱的人,又怎么配成為我的統領外朝的工具呢?如果你真的不行,那我也只有舍棄你,換一個人來了!” “來人!” “奴婢在!”一個內宦跪伏在地。 “你立刻去查證一下!”皇后將名單中關于武敏之名字的那一小塊撕了下來:“記住了,把事情原原委委都要查清楚,不要驚動了其他人,否則有你的好看!” “奴婢遵旨!” 事實證明那內宦的行動效率很高,天還沒黑武皇后就得到了內宦的稟告,當她聽完報告之后,面上滿是自嘲和失望:“jiejie啊jiejie,你怎么生出來這樣一個兒子,他還不滿三十就已經襲了國公的爵位,散騎常侍,領秘書監,弘文館學士;每次入宮都賞賜億萬,從沒讓他空著手回去??伤尤贿B自己外祖母的供養寺廟的修建費都要塞進自己口袋,這與禽獸又有何異?不,不,禽獸都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虧我還打算讓他在弘文館累積聲望,過兩年便去政事堂,看來我還真是瞎了眼了!若非是王文佐,我還真讓他蒙在鼓里了!” “來人!”皇后喝道:“把武敏之這個畜生傳到宮里來!” 雨下的不大,但在長安的春夜寒冷徹骨,就好像武敏之此時的心。 就在方才,他被一道旨意招入大明宮中,等待著他的是皇后姑姑的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臭罵的最后,皇后姑姑冷聲道:“汝做出這等事情來,與禽獸何異?若不思悔改,痛改前非,莫以為我便殺不了你!須知我能讓你姓武,就也能讓你改回賀蘭!” 武敏之記得自己本能的跪在地上,連連叩首,像蛇一向向前蠕動,去報皇后姑姑的腿祈求恕罪。而這只讓皇后愈加惱火,她一腳將武敏之蹬倒在地,抄起旁邊的皮鞭一邊抽打一邊罵道:“汝這個樣子,豈是男兒?快滾,莫要污了我的眼睛!” 武敏之已經記不太清自己是怎么逃出含元殿的,當他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臉上和手腳上到處都是污穢和淤青,他不知道那些是摔傷的,那些是被皇后姑姑抽打的。雨水淋在他的頭上,先澆滅了疼痛激起的憤怒,然后就是徹骨的恐懼。 “我能讓你姓武,就也能讓你改回賀蘭!” 武敏之很清楚皇后姑姑這句話的潛臺詞,自己姓武就意味著是武家留在長安政治舞臺上的唯一政治代表,由于皇后是個女人,生理上的差異讓她很難直接控制外朝,所以她需要一個本家的男人代替自己控制外朝,所以無論武敏之在外面闖了什么禍,姑姑都會替他了結,并且會讓他步步高升,這是為了武敏之,更是為了她自己。但如果讓他改回原姓,雖然他依舊是皇后的外甥,但卻不再有武氏家族男丁的身份,原先給予他的所有政治資源將被全部奪走,給另外一個人。除此之外,考慮到jiejie當初被毒殺的事情,皇后很可能會對自己下殺手。 “對,她一定會殺我,一定會!”武敏之的身體劇烈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恐懼。他現在才感覺到自己到底是多么脆弱無助,那個過去把一切都給了自己,讓自己肆意胡為的力量現在反過來成為自己的敵人,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第610章 密謀 “她是怎么知道這件事情的?”武敏之昏亂的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問題,他頓時清醒了過來:這無非有兩種可能:某個別有用心的家伙把自己將皇后姑姑賜給自己替外祖母的修建供養院的錢財塞入私囊,用上番兵士修建寺院的事情捅到了皇后面前;還有一種可能性則是皇后姑姑一直派人監視自己,這次爆發是終于拿到了把柄。經過一番思忖比較之后,武敏之覺得第一種可能性很小,畢竟在外人眼里皇后姑姑還是對自己十分寵愛的,俗話說疏不間親,不管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還是皇后的家里人,一個外人插手其中,多半得不到什么好處。 “該死,這個女人毒死了jiejie,她害怕我想要報復,早就想滅我的口了!”武敏之恍然大悟:“平日里她對我百般恩寵,那不過是故意做給圣人和旁人看的,這樣她將來殺我,旁人也只會說我咎由自取,不會怪她!” 想到這里,武敏之只覺得口中滿是苦澀,腸胃打結,武皇后有什么手段,他實在是再清楚也不過了。jiejie臨死前的情景重現在他眼前,平日里俊俏白皙的臉上滿是不正常的青黑色,嘴角和鼻孔有發黑的干涸血跡,冰涼的手足留有死前抽搐的痕跡,可以看出這個可憐的女人在死前承受了何等的痛苦,而現在這一切將降臨在自己頭上了! “你們武家人和李家人自己的事情,干嘛硬要把我們賀蘭家人牽扯進去?”武敏之仰面看著灰暗的天空,絕望的自言自語道。 回到家中,武敏之無精打彩的來到餐桌旁,他用銀刀刺穿一根肥美多汁的羊肋排,他只期望這是那個女人,不知道她會怎么弄死自己:毒藥、繩子、短刀還是某次意外。估計多半也是一杯毒酒,畢竟這樣她就能對外面說自己是暴病而亡,就和jiejie一樣。 武敏之并不奢望能夠向皇后求得活命,他實在是太了解那個女人了,在過去幾年里,他親眼看到過那個女人是怎么處理自己昔日的敵人的——不管對方是誰,只要曾經是敵人,對其有威脅,她都會有條不紊的將其全部消滅;哪怕對方已經跪地求饒,她依舊會將其扶起,聲明已經忘卻故仇,不會再報復對方——幾個月后,那個倒霉蛋就會被另一個罪名控告,合族入獄,最后死于非命。 “郎君!”管家站在餐廳門口:“今天下午,英國公府來了一人,帶了兩頭獵隼來,說是英國公的禮物,替旁人求情的!” “獵隼?”武敏之皺了皺眉頭:“別的沒了?” “沒了!”管家笑道:“就是這件事情,應該是替他人說項得了!” “讓他把東西留下吧!”武敏之嘆了口氣,他與李敬業乃是舊識,關系也還不錯,但他此時實在是沒有心情見外客。片刻之后,管家回來了,帶回兩頭獵隼,還有一封書信。 “好,好鷹!”武敏之下意識贊道,這對獵隼站在鐵環上,有兩尺多高,頭頂呈白色,身體滿是暗灰色的羽毛,鳥喙和爪子就好像鐵的,眸子威嚴而又銳利,他從沒見過這么神駿的獵隼,下意識的站起身來,走到獵隼旁,試圖伸手去摸羽毛。 “郎君小心!”管家趕忙伸手阻攔:“這兩頭扁毛畜生兇得很,剛剛在門口一個家奴伸手逗弄,給啄了一下,手上便少了一根指頭!” “兇得好!”武敏之趕忙收回手去,他拆開書信,看了看,只見信中李敬業說這對獵隼乃是東宮右衛率王文佐托自己轉贈的,后面替王文佐說了些許好話,最后隱約提到盧照鄰的事情,說冤家宜解不宜結,若是可以的話,還請武敏之手下留情,賣自己一個面子,放過盧照鄰這次。 “哎!”武敏之嘆了口氣,若是平日他得到這對上等獵隼,多半一高興就把盧照鄰放了,但如今的自己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里還能顧得上那盧照鄰呢?他將信箋收入袖中:“把獵隼送到后院,好生看顧!” 管家驚訝的看了一眼武敏之,小心的提醒道:“郎君,英國公的人還在外頭等著呢?要不要回個信?哪怕是口信也行呀?” “你就說我今日有些累了,獵隼我收下了,多謝英國公了!”武敏之道,便轉身往里屋去了,將管家留在原地。 英國公府。 “你是說周國公說自己累了,然后就沒有別的表示?”李敬業問道。 “是!小人沒有見到周國公,只有見到府中管家!”階下的使者說:“那管家說周國公剛剛從宮里回來,有些累了。獵隼他很喜歡,多謝英國公!” “這廝好生無禮!”李敬業的臉頓時漲紅了,他回過頭來,對王文佐道:“東西他也收下了,卻對信中提到的事情都不答一句,他以為他是誰?已經進了政事堂?” “李兄不必著惱,如今他正在風頭上,傲慢些也不奇怪!”王文佐笑道,他倒是對武敏之為何如此心知肚明,多半是在宮里吃了不少苦頭,不過他應該還沒有把這與自己聯系起來,否則他連謝都不會謝。 “在風頭上又如何?誰又不是沒有在風頭上過?早晚都有下來的一天!那時就有他的好看!”李敬業冷笑一聲:“他駁我的面子也還罷了,竟然連三郎你的面子都不給,一點后路都不給自己留,真是蠢透了!” 王文佐干笑了兩聲,卻沒有說話,李敬業的意思很明顯,武敏之現在如此跋扈,無非是依仗了皇后的勢,可太子一旦繼位,他和王文佐的地位立刻顛倒了過來,可這話要是從王文佐嘴里出來,可就完完全全是蓄謀不軌的意思了。 “三郎!”李敬業揮了揮手,示意屋內的婢女仆役都退了出去,只剩下自己和王文佐兩人,壓低聲音道:“這兩年太子監國,待臣下以禮,百姓以仁。原先朝廷連年對外用兵,府兵多有逃亡者,依照律法,兵府應征之人誤期則當斬,家屬連坐,沒入官中。 太子為此上書進諫天子:臣聽說軍隊征兵,但凡沒有及時報到的全家都會被牽連,有的甚至沒被斷罪就被囚禁,人數眾多。但當中有因為疾病才逾期不到,或者途遇山賊、渡河遭難、畏懼逃亡、身負重傷等多種情形,軍法卻要連坐他們的親屬。臣認為軍法該兼顧實情,如果不是戰死就被定罪或者備注逃亡,并牽連他們的家屬,實在有冤值得同情。臣希望可以修訂法律,以后家中有士兵逃亡,也不用受連坐之罪。 天子采納了太子諫言,修訂了法律,賴太子仁德而得活之人,光是關中便有數萬之多,這些人無不引頸而欲為太子殿下而死。若是能借此力,行大事,豈不美哉?” “李敬業你想干嘛?是酒rou不香,府里的姬妾不美,長安業余娛樂生活不豐富?你就這么想作死嗎?”王文佐腹中暗罵,嘴上卻答道:“太子仁德固然不假,但天子亦是有德之君。就拿你方才說的那件事情來說吧!太子上書進諫,也得天子采納諫言才能修訂律法吧?那數萬人賴太子活,難道就沒有天子的幾分恩德?” “三郎此言謬矣!”李敬業笑道:“你是剛剛從外地回來,對天子這幾年的身體狀況太不了解了。自從高句麗被滅以來,天子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常年風疾纏身,朝政多半是由皇后陛下處置。而皇后身邊多有群小,那武敏之便是其中之一,他是什么人,我想三郎你應該很清楚了吧?若是朝政在這等小人手中,大唐的事情能好嗎?” “武則天喜歡用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一萬倍!但你更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句好亂樂禍絕對沒有冤枉你,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整天琢磨著怎么攛弄太子搞政變推翻親爹親媽上臺,自己從中取利!還真是大唐特色!”王文佐腹誹。 李敬業看王文佐不說話,便繼續道:“三郎你可是覺得天子有病在身,已經時日不多。到時太子自然繼位,那時你便可蕩清群小,致政清平??赡阌袥]有想過,太子仁孝,他登基為帝,那皇后就是皇太后了,你覺得那是太后就會回居宮中,坐享清平?那些依仗皇后胡為的小人就會繼續依仗太后之勢胡為,那是你就算深得陛下信任,照樣還是會投鼠忌器,束手束腳!何不借機一次將其斬除,永絕后患?” “罷了!”王文佐終于開口了:“我身為武人,能有今日皆為二位陛下和太子殿下恩寵。汝方才所言,非人臣所能言。令祖有大功于國家,能有今日實屬不易,望李兄謹言慎行,勿招滅門之禍!”說罷他便站起身,向李敬業拱了拱手,向門外走去。 離開了英國公府,王文佐回到家中,他心中對李敬業的遠見卓識頗為佩服。盡管對方不是穿越者,但對李治、武則天的性格判斷和未來政局的發展,還是極為準確的,而且他既然敢出言試探自己,就說明有這種想法的不會只有他一個人,而是一個相當數量、擁有深厚社會基礎的政治集團。 而他選擇了自己也并不是偶然的,自己不但擁有豐富的軍事經驗,深得太子的信任,最重要的是自己名正言順的控制了東宮十率這支軍隊,有了這支軍隊,就可以毫無阻礙的進入宮城,距離大明宮也只有一墻之隔。而自己正在進行的整飭關中府兵事宜的工作,可以很輕松的調動部署三輔周圍的府兵,這是發動軍事政變的一個非常必要的條件??梢赃@么說,假如自己加入其中,擁立太子李弘登基,讓李治提前去當太上皇的政變成功機率是相當高的。 但王文佐為何堅決拒絕呢?首先王文佐雖然身處要害,官職也不低,但在長安的聲望和政治地位都遠遠不及李敬業,王文佐真正的基本盤還都在遼東、朝鮮和倭國,在關中地區他還是一個素人。 如果真的政變成功,李敬業背后的那群人無疑將獲得最大的蛋糕,王文佐很可能會被邊緣化,這等于是勞心勞力替他人做嫁衣。其次李弘本身與李治和皇后武氏的關系還不錯,沒有太子的配合,軍事政變成功的概率也會降低不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因素那就是李治和武氏不管有多少私德上的污點,但是作為一個統治者來說,是很稱職的。發動軍事政變必然會引起內戰,會給人民帶來巨大的痛苦,會給外敵入侵的機會,如果只是為了一己的野心和權力欲,傷害這么多人,這也違背了王文佐內心的cao守。 “著實是可惜了!”王文佐嘆了口氣:“攫取最高權力這么好的機會,也不知道還有下一次!” 英國公府。 王文佐剛剛離開,一個青年男子就從外間進來了:“兄長,您就這么輕易讓王文佐走了?如果他向皇后舉報您方才說的話,我輩就要滅門呀!” “二弟無需擔心!”李敬業笑了笑:“王文佐不是這等小人,照我看他對皇后早有提防之心!” “那他為何方才拒絕?”那青年男子問道,他叫李敬猷,乃是李敬業的弟弟,也是密謀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