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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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人家自小就在這里長大,早就習慣了,你讓他們去長安,去洛陽,他們也受不了!”王昭棠笑道。 “那要是這樣的話,我們怎么打到邏娑去呢?”話剛出口,哨兵便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趕忙向王昭棠請罪,王昭棠扶住他的胳膊,阻止其下跪,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這不是你我該cao心的事情,好好站崗、好好收營,這就是你我該做的!” 安慰了哨兵,壁壘的石縫里插著一支燃燒的火把,風聲席卷,它也跟著飛揚,發出白橙相間的光芒。王昭棠側身鉆過墻間通道,順手一把取下它。他走的不快,讓火把為自己照亮腳下的路。聲音和光亮在身后湮滅。漆黑夜,凹凸不平地面,險惡的土撥鼠洞,只要一時疏忽,便會摔斷膝蓋……甚至脖子。這么晚我不睡覺到底在干什么?他一邊觀察路徑一邊問自己。 樹林就在下方的谷地,宛如裝備著硬皮與繁葉的戰士,靜默地排成隊列,等待著攻打唐軍營壘的命令。它們的身軀一片漆黑……只有當火光掃過枝干,王昭棠才瞥見幾許綠影。隱隱約約,他聽見巖石間潺潺的流水聲,看來泉眼距離這里不遠了,蓄水池的位置可能距離壁壘還有點太近了,一旦遭到圍攻,打水的士兵可能會遭到營外射來的箭矢威脅,明天要在蓄水池靠近壁壘這邊搭一個擋箭棚,王昭棠一邊想,一邊聽著水聲,沿著壁壘前行。 走過大約三分之二的壁壘,王昭棠正想著要不要回帳繼續睡覺,一陣爭吵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拿起火把,向發聲之處走去,最后他看到接近營壘西門的地方,哨兵正在和營外的幾個人說話。 “怎么回事?什么人?”王昭棠高聲問道。 “王司馬,是您!”哨兵驚訝的回過頭,借助火光他認出了王昭棠:“外面這幾個家伙說郭總管被打敗了,他們是逃回來的!”說到最后,他似乎是在尋求肯定——王司馬?這幾個家伙是逃兵對不?郭總管那么多兵馬,怎么會這么容易被打??? 我怎么知道?我和你一樣都呆在這里,什么都不知道! 王昭棠絕望的呻吟,但表面上他還是只是威嚴的點了點頭,做了個放他們進來的手勢??吹竭@樣,哨兵頓時變得自信起來,對壁壘外喊道:“膽小鬼們,滾進來,等著吃皮鞭吧!” 王昭棠看著眼前的三個人,他們一樣削瘦枯槁,比自己差不多高,手腳緊縛身后,靜待發落。他們衣衫襤褸,到處都是荊棘留下的裂口,好不容易才能辨認出衣服原本是唐軍士兵穿在盔甲內部的圓領短袍,臉上和手腳上到處都是凍瘡和傷疤,散發出讓人惡心的氣味。 “王司馬,要不要把這幾個家伙先拉到一邊沖洗下!”哨兵掩鼻問道:“馱行李的牲口都比他們的味道好聞點!” “你嫌我們臭?”一個被捆綁的家伙冷笑道:“那你最好先適應一下,不然過幾天吐蕃人打過來的時候,你逃跑的時候會死的很快!” “放屁!”哨兵聞言大怒:“老子是奉天子之命前來征討吐蕃狗,可不像你們幾個被嚇破了膽,成了這個鳥樣!” “沒錯,我們是被吐蕃人嚇破了膽子!”另一個被捆綁的漢子冷笑道:“可我們好歹是和吐蕃人見了仗、流了血,打輸了之后才嚇破了膽子的,不像你躲在營壘里,舒舒服服的,連吐蕃人的面也沒照過,卻笑話我們這些拼命廝殺過的苦人兒!” “夠了,都給我閉嘴!”王昭棠斷喝一聲,打斷了爭吵:“把這幾個家伙松綁,吃點東西,擦洗擦洗換身干凈衣服,然后送到我的帳篷里去!”然后他便頭也不回的向自己的帳篷走去。 回到帳篷里,王昭棠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他這才注意到自己拿著杯子的右手在劇烈顫抖,是的,那幾個家伙沒有撒謊,郭待封被擊敗了,或者更糟糕,薛總管統領的前軍此時也已經完蛋了,自己就是方圓千里之內惟一的一支成規模的帝國武裝力量,吐蕃人正在向這里包圍而來,而營地里總共只有幾千病弱之卒,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為什么會這樣?一時間王昭棠幾乎要痛恨自己為何當初要求留在大非嶺,如果自己跟著郭待封出征,那現在已經死在某個草叢或者山谷之中,至少自己無需面對眼下這一切。身為武人,挺身一死并不難,難的是活下來,帶著更多的人活下來。 王昭棠用顫抖的手拿起酒壺,把自己剛喝干的杯子斟滿,然后倒入口中,喉嚨的灼燒感和刺激讓他覺得好了點,他留戀的看著酒壺,他很像再多喝幾杯,直到昏睡不醒,可惜我沒這個福氣,王昭棠不禁搖頭嘆息。 當那幾個漢子被送進帳篷,已經看上去有點人樣了,王昭棠問了他們幾個問題,當能夠確定他們的確是唐軍的士兵而非吐蕃人派來的細作后,他沉聲問道:“說吧,吐蕃人是怎么把你們打敗的!” 一開始沒人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漢子才冷聲道:“與其說是吐蕃人把我們打敗了,不如說是那位郭總管把我們打敗的!” “郭總管?你是說郭待封?” “除了他還有誰?”另一個漢子冷哼了一聲:“除了營地往西走,越走越高,路越窄,兩邊都是石頭高山,一眼看不到山頂。輜重本來就多,那個郭待封還催促的厲害,沒走幾天,行列就拉長二十余里,有校尉勸他,他還就發火,還要行軍法,說落在后面的兄弟們是故意拖沓,貽誤了軍機!天地良心,這地方什么都不干都頭暈目眩的,怎么快?又不是每個人都和他一樣有馬騎的……”“好了,你不要說了!”王昭棠打斷了對方的抱怨,他已經猜得到大概的情況了:“那吐蕃人是什么時候襲擊你們的,當時的情況怎么樣?” “那是五天前的事情了!”刀疤臉的漢子道:“我記得那天午后就開始下雨,然后竟然變成了冰雹,這地方的鬼天氣,真是活見鬼。郭待封只得下令各軍停下休息,我們當時已經累極了,紛紛都躺下休息……”“等一下,你們沒有修筑營壘?挖壕溝?布置尖樁?”王昭棠問道。 “沒有!”火光照在那漢子的臉上,有種譏誚的表情:“到處都是石頭地,怎么挖壕溝?就算有地方挖,也沒力氣,光是行軍我們就要累死了!” “好吧!”王昭棠搖了搖頭:“然后呢?然后發生了什么?” “然后?”那漢子笑了起來:“傍晚時分,我們聽說前面的營地遭到吐蕃人的襲擊,不過沒人當回事,自從離開大非嶺后,吐蕃人的襲擊就沒有停止過,每次的人數都不多沒人把這當回事!我們幾個躺在驢車下面,至少那兒還有塊干地方。由于太累了,我都沒有等待晚飯好就睡過去了,后來發生了什么,你應該比較清楚吧?”他向旁邊的另外一個人問道。 “嗯,我們營的校尉受命帶著五百人去對付襲擊者,出去后就沒回來,我想他應該是中圈套了!”那人聳了聳肩膀:“吐蕃人把我們營當成了突破口,所以他們先用這種辦法削弱我們營,然后再攻擊!” “你是說吐蕃人夜襲了你們?”王昭棠問道。 “對,是夜襲!”回答者滿臉的厭倦:“前鋒由一個戴著獅子模樣頭盔的校尉率領,砍倒我們的哨兵,清除外圍的障礙,以利后面的大隊攻擊。等我們的人醒悟過來,對方騎兵已經手執刀劍和火把沖進了營區。我當時睡在驢車下面,聽到打斗,看見帳篷著火,幸好我們睡得不死,從地上爬起來了,否則就已經被車輪壓成兩截了?!?/br> “你們沒有指揮官?”王昭棠問道:“就算校尉領兵出去了,那司馬呢?虞候呢?就沒有一個挺身而出的人嗎?” “沒用的!”回答者苦笑著搖了搖頭:“當時亂成一團,各種聲音充塞耳朵,就算有人站出來,我也什么都聽不到。真的,你不明白當時的情況,真的不明白!” “那郭總管呢?他就什么都沒做?”王昭棠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道。 “郭待封?”刀疤臉漢子笑了起來:“也許他做了些什么吧?但我真的什么都沒聽到,什么也沒見到!那時候我們腦子里只有唯一一個念頭,那就是怎樣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住口!”王昭棠的忍耐終于到了極限:“你們忘記自己是什么人了嗎?你們是大唐隴右鎮的將士?你們應該想著怎么樣打敗吐蕃人,而不是怎么保命!” 刀疤臉漢子并沒有被嚇倒,他笑了起來:“王司馬,你不明白當時的狀況!真的,我們當時連吐蕃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和他們打?四面八方都是人,你也分不清是吐蕃人還是自己人,人如潮水般涌來,你要么被踩死,要么隨波逐流,你以為我們是怕死才跑的嗎?笑話!” 王昭棠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沿著面頰滑落,他知道自己看上去一定很滑稽,但他真的不知道現在應該說些什么。 另一個漢子用憐憫的目光看了看王昭棠,低聲道:“王司馬,不管你最后怎么處置我們,都很感謝讓我們吃飽還換了身新衣服。送您一句話,兵敗如山倒,一切都完了,帶著剩下的弟兄們跑吧!多救一個是一個,等吐蕃人圍過來,就來不及了!” 第565章 新玩意 “胡說!”王昭棠喝道:“薛總管統領的前軍尚在,勝負猶未可知,豈有未經一戰就逃走的道理?” “好吧!”刀疤臉漢子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隨便吧!你想怎么處置我們,砍頭還是鞭打?” 王昭棠冷哼了一聲,他能夠看出這幾個家伙精神上已經垮了,如果按照通常的做法,應當將他們立刻處死,以避免讓他們的恐懼感染營地里的其他人,但他們肯定不是那場慘敗的僅有的幸存者,接下來肯定還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逃回來,殺這幾個人容易,難道還能把所有的都殺了?必須想辦法讓他們從精神上振作起來。 “把他們帶到后營去,就是蓄水池右邊那塊空地,暫時不要讓他們和其他人接觸!” “遵命!”外間的親兵沉聲道。 逃兵們的神色有些錯愕,他們本以為至少也要吃一頓鞭子的,那刀疤臉正準備向王昭棠拜謝,卻聽到王昭棠說:“這里距離隴右鄯州有上千里路,你們應該知道營地里大部分都是有病之人,如果按照你們說的那樣逃走的話,他們怎么辦?要想活下來,惟一的出路就是死死守住,營地里什么都有,只要能抵擋住吐蕃人幾次猛攻,事情就有轉機,逃就什么希望都沒有了!” 逃兵們面面相覷,片刻后刀疤臉猛地一頓足:“罷了,權當已經死在那山谷里了,反正這條命也是撿回來的,王司馬,你給我們一副甲仗,讓我們守營吧!” 松州,疏林獵場。 “真的很難想象,大唐與吐蕃正在青海拼死廝殺,而你我卻在一起打獵!”朗日感嘆道。 “這很奇怪嗎?你難道沒有看過《三國志》嗎?曹cao攻戰荊州之后,便發書信與孫權,書中言:近著奉辭伐罪,旌麾南指,劉琮束手。今治水軍八十萬眾,方與將軍會獵于吳。青海那邊也是在打獵,只不過獵的是人,而非野獸!”王文佐笑道。 “這倒是!”朗日眼睛里閃過一道異光,他眼睛的余光掃過身后,只見除了曹文宗還跟著兩人身后四五步遠的距離,其他的衛士們已經遠遠的落在后面,只能隱隱約約看到身影,聽不到兩人說話了。 “王將軍,您對青海的戰局怎么看?” 王文佐沒有立刻回答朗日的問題,他抖了抖韁繩,讓自己的坐騎緩步輕行,一邊饒有興致的四處觀望,樹林里的氣息充溢他的鼻孔:新鮮松針的明銳香氣,濕軟腐葉的泥土芬芳,還有模糊的動物麝香,以及遠方炊煙的味道。他瞥見一只黑松鼠的身影,在一棵被雪覆蓋的橡樹枝干間穿梭,接著又駐足凝視著自己這群不速之客。經過一個冬天的伏案室內工作,置身于林中讓他覺得一種說不出的舒適。 “對于青海我所知甚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王文佐從道旁垂下的樹枝上摘下一串漿果,放入口中,咀嚼了兩口笑道:“還有點澀了,要過幾日才好吃!” “王將軍這話我可不信!”朗日笑道:“你身為松州都督府大都督,會對青海那邊所知甚少?” “朝廷的文報里是有說一些,但畢竟沒有親身經歷,紙上所知終歸淺呀!隨便指點豈不是笑話?”王文佐漫不經心的答道。 王文佐出言推諉,朗日卻不肯放過,笑道:“今日這里只有三人,那位想必也是你的心腹,權當隨便說說,離開了誰也不認,又有何妨?” “呵呵!”王文佐拍了拍手,笑道:“如果一定要我說的話,還是貴方勝算大一點!” “我方勝算大?”朗日笑了起來:“真的假的,這可不像你說的話!” “你我都是武人,兵乃詭道,你不信我也正常!只是這確實是我心中所想,貴方應該有六成勝算,我方只有四成!” “為何這么說?”朗日問道。 “大唐這些年的仗打的有些太多了!” 朗日聽到王文佐這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不由得愣住了,這句話聽起來簡單,背后的解釋和含義可就多了,他思忖了片刻:“王將軍的意思是?” “本朝開國以來,對外用兵甚多!仰仗祖宗保佑,都打贏了,拓土萬里,武功之盛,曠古未有!但兵者不祥,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先帝用兵,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然其用兵之法,說到底卻是“節制”二字!” “節制?” “嗯!”王文佐笑道:“能夠不打就不打,若非不得已,便不用兵?!?/br> “呵呵!”朗日笑了兩聲,聲音里滿是不屑,顯然他根本不相信王文佐方才的話,只是不想與其爭辯罷了。 此時兩人面前橫亙著一條溪流,由于正是雪融的季節,溪流湍急,水勢高漲。兩人下馬,牽著坐騎越過淺灘,水最深處,水及大腿。溪流拍打著巖石和樹根,激起陣陣飛沫,王文佐可以感覺水花濺到臉上,禁不住笑道:“好水,若是修建堤壩蓄水為陂塘,開辟原野,不出十年,這里便是一片魚米之鄉!” “哦?王將軍還有此打算?” “是呀!松州以北便是大片的濕地草甸,只要修建堤壩,排干沼澤,便宜農宜牧!兩國商旅往來,人口繁息,不出十年,便是一方都會,豈不遠勝互相攻殺?” “這么說來,王將軍是真的不想打仗了?”朗日盯著王文佐的眼睛問道。 “是呀!要不然你我怎么會在這里打獵!”王文佐笑道。 這時,只聽樹林里傳來一聲長嚎,音調漸高,哀嘆久長,仿如穿梭林間的一陣冷風。朗日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是熊,該死的!”他說完。話音剛落,第二陣嚎聲便加入進來。 “不用慌,文宗,把那玩意給我!”王文佐高聲道。 “遵命!”曹文宗策馬過來,從馬鞍上接下一個鹿皮包裹的物件遞給王文佐,王文佐解開鹿皮,卻是一個大約一米長的鐵管,尾部連接著一個青銅葫蘆,外面包裹著一層鹿皮,兩者的連接處有一個機括。王文佐一邊擺弄著,一邊對朗日道:“前些日子做出來的玩意,今日拿來試試!” 朗日好奇的看了看王文佐手中的玩意,這時雙方的護衛也聽到聲音,趕了上來約有十余騎,這時他也安了心,笑道:“什么玩意,且讓我開開眼!” 王文佐笑了笑,卻沒說話,這時護衛們將獵狗放了出去,不一會兒林子里便傳來獵犬和熊的叫聲,聽聲音是往這邊來了,王文佐拿起那物件,將鐵管的一端對準聲音來處,葫蘆底部頂住自己的肩膀,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幾分鐘后,一片雜木林里沙沙作響,一頭黑熊怒吼著沖了出來,后面是十幾頭兇猛的獵犬,護衛們立刻挺起長矛,將其擋了回去,那黑熊被閃亮的矛尖逼退了,向身后的獵犬撲去,獵犬們趕忙退開,形成了一個稀疏的包圍圈,黑熊撲了兩下,都被獵狗避開了,便索性退到一棵大橡樹下,屁股靠著橡樹,來了個以逸待勞。 隨著一聲輕響,這黑熊突然痛苦的怒吼起來,朗日注意到那熊的一只眼睛已經瞎了,鮮血正從眼眶里流了出來,但奇怪的是,沒有箭矢插在上面,他好奇的看了一眼王文佐,只見對方將手中的玩意交給一旁的親兵,又接過一支同樣的玩意。 “你這是……”“我說過了,一支新玩意!”王文佐笑了笑:“剛剛那一下應該已經射穿了它的腦子,就這么幾口氣了!” 事實證明王文佐說的沒錯,黑熊的吼叫聲很快就變得衰弱起來,這頭猛獸趴在地上,只能發出垂死的哀嚎,紅白相間的液體從眼眶里流了出來,獵犬們撲了上來,它也只能無力的甩了兩下頭,生命的盡頭已經距離它不遠了。 “讓開,讓開!”護衛們上前,將獵犬們從黑熊的身上趕開,以免損壞完好的皮毛,雖然現在的熊皮遠不如秋天時豐美,但一塊完整的、沒有一點傷痕的熊皮還是很不錯的獵物。王文佐將手中的器具丟給親兵,笑道:“今天運氣不錯,今晚我們有熊掌吃了!” “你剛剛用的是什么?”朗日小心的問道:“一下子就殺了這頭黑熊,是法術嗎?” 王文佐沒有說話,他走到黑熊的尸體旁,拔出小刀在黑熊身上唯一的傷口身處攪動了兩下,最后挑出一枚黑色小玩意來,遞給朗日:“就是這玩意殺了黑熊!” 朗日掂量了兩下:“是鉛彈?” “沒錯,就是鉛彈!”王文佐笑道:“怎么樣,一槍爆頭,我這小玩具不錯吧?” 朗日張了張嘴,沒有說話,高速飛行的鉛彈殺死猛獸并不稀奇,吐蕃投石兵中的精銳就有使用鉛彈的,相比起鵝卵石,鉛彈不僅更重,還能專門制作成紡錘形狀,高手甚至可以用這玩意打死穿著鐵甲的騎兵。但王文佐剛剛發射的鉛彈最多只有投石兵發射鉛彈重量的五分之一到六分之一,這么輕的鉛彈要像有同樣的威力,那就必須更快的速度。更不要說精度了,王文佐剛剛在二十步外射穿了黑熊的眼睛,最好的投石手在這個距離能射中黑熊的頭就不錯了。 “王文佐為何要在我面前顯示這種新武器?恐嚇我嗎?”朗日心中暗想。 “你不用擔心,這種新武器雖然威力巨大而且準確,但太貴了,根本沒法給士兵裝備!”王文佐看出了朗日的心思:“這樣一支就花了我快400貫,也就能用來打獵取樂罷了!” “400貫一支?”朗日明顯的松了口氣:“不過這也是物有所值呀!” “確實物有所值!”王文佐笑道:“尤其讓射手隱藏在人群中,刺殺自己的政敵,再好也不過了!” 朗日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正如王文佐說的這樣,這種新式武器擁有安靜、準確、威力巨大等優點,如果用來刺殺政敵的確是非常合適,至于價格昂貴的缺點,在這方面就不算什么了,畢竟誰也沒有成百上千個政敵需要刺殺。 “王將軍你這是什么意思?”朗日冷聲道。 “開個玩笑罷了!”王文佐笑了笑:“畢竟這世上總有幾個他不死,別人就不好活的家伙,如果能讓其離開人世,對大家都是好事,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呀!” 朗日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王文佐話中深意,但他并不想把那層紙捅破了。他從王文佐手中取過那個器具,把玩了兩下問道:“我也沒看到筋角,怎么能有這么大的力量?” “這東西用的不是筋角,而是氣能,我稱它為氣槍!”王文佐也不藏私,笑著解釋了起來。原來王文佐方才射殺狗熊的是一支多次泵壓式氣槍,即用氣泵將空氣壓縮在青銅氣瓶內,然后通過釋放壓縮空氣的推力,將鉛彈加速發射出去的武器,這種武器有靜音、準確、高威力的優點。 它最早的鼻祖出現于歐洲十五世紀,最早用于貴族狩獵,十八世紀后半葉的奧地利加以改進之后,將之用于軍用,這就是著名的基然都尼氣步槍,其性能明顯優于前裝滑膛槍。首先,氣步槍在潮濕環境下,比如雨天也能使用;其次,該槍射擊時不產生煙霧,隱蔽性較好;最重要的是,這種步槍可以連續發射,一名訓練有素的士兵可以在半分鐘內打完一梭(20發)鉛彈,這樣的高射速令裝填復雜、緩慢的火槍望塵莫及。但制造價格的昂貴和給氣泵加壓的緩慢程度使之被更新式的火藥武器淘汰。 王文佐在松州之后,便讓隨行的工匠依照自己記憶中的結構復原了早期氣槍的一種,一來作為技術儲備,二來當成狩獵的玩具。這次朗日前來,他拿出這玩意就當做問路的石子,試探一下對方的心思,現在看來,時間還有點早! “可以送我一支,不,賣給我一支嗎?”朗日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