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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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回到營地時,吐蕃人殿后的斥候返回了:都是騎兵,身著皮甲,蓬亂的頭發與羊皮外衣的毛連成一片,仿佛野獸,為首的那個是個皮膚黝黑的胖子,腰間懸掛著一柄長柄瓜葉錘,他向弓仁欠了欠身子:“唐人的前鋒已經抵達豆錯湖了!” “這么快?”弓仁吃了一驚:“唐人怎么會這么快?他們沒有分兵去伏俟城?” “聽說唐軍在抵達青海湖之后,就有很多吐谷渾人投靠了他們,從這些狗雜種嘴里,唐人什么都知道了!”斥候首領沒好氣的答道:“至于伏俟城?我沒聽說唐人分兵的消息,可能在唐人的將軍看來,眼下最要緊的是先找到我們!” 弓仁懊惱的嘆了口氣,欽陵在控制了青海之后,就把自己的駐節之地放在了伏俟城。這座過去的吐谷渾王城位于青海湖的西側,是河湟谷道東段樞紐之地,從這里沿著柴達木盆地北側的邊緣,穿過當金山山口,便可進入西域。他本以為唐人這次進入青海后,會先去攻打那兒,卻沒想到唐軍直接朝著自己撲來,難道唐軍真的打算穿過花石峽,然后直接殺向邏娑?這也未免太瘋狂了吧? “郎君!”斥候首領壓低了聲音:“以唐人的行軍速度,最晚后天中午就能追上我們,像這個樣子,根本沒法打仗,您要早做打算呀!” 弓仁沒有說話,他轉過身向營地看去,到處都是篝火,點綴在牛車和推車旁。吐蕃人們用羊氈匆匆搭起無數帳篷,也有些人就著大巖石建個窩,或睡在車子下面。瓊恩看見幾個女人在火堆旁打磨著短刀;另兩位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用木矛互相刺殺,繞著篝火追逐對方,口中呼喝不斷,不知道是在玩耍還是練習武藝;十來個女人坐成圓圈,用藤條和牛皮制作盾牌。 當然,營地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為即將開始的戰斗準備,有兩個少女正在火堆旁跳著舞,旁邊是一個正在蹣跚學步的孩子,牛羊正在小溪旁喝著水,不時抬頭發出聲音。 “我不能丟下他們,否則他們只有死路一條!”弓仁低聲道。 “無論您留不留下來,他們都只有死路一條!”斥候低聲道:“沒人能帶著這群女人孩子打贏唐人的精兵,沒有圍墻、沒有尖樁、沒有壕溝,唐人的騎兵如果這時候殺過來,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那也至少要盡力一戰!”弓仁道:“我是欽陵的兒子,如果不戰而逃的話,只會讓我的家族門楣蒙羞!” 斥候低下了頭,既然事情牽涉到了家族的榮耀,那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一己生死是小事,家族榮耀事大,噶爾家的名聲絕對不容羞辱。 原地,一天后。 “還有多遠?”阿史那道真問道。 突厥斥候仔細的觀察著地上的馬糞,他用樹枝撥開糞便干硬的表面,露出松軟的內部來,用樹枝試探軟硬程度,然后用非??隙ㄕZ氣答道:“稟告可汗,吐蕃人大概一天前經過這里!” “一天前?”阿史那道真走到高處,向遠處眺望,溪水沿著山谷奔流而下,滿天雪花,霧氣彌漫,而吐蕃人就隱藏在這些后面,與自己只有一日之遙,一想到這里,他不禁有一點莫名的悸動。 “出來,出來,不然我就射箭了!” 幾聲嚴厲的呵斥吸引了阿史那道真的注意力,他揮了揮手,讓侍從去打聽到底發生了什么,原來有幾個吐谷渾牧人躲藏在石縫里,被隨行的獵犬發現了,對這石縫狂吠。隨行的突厥士兵立刻發現了,將這幾個吐谷渾人趕了出來。 “把他們帶過來,我要親自詢問一下!”阿史那道真道,在這種崎嶇的地形里,獵人和獵物的角色隨時都可能顛倒,多知道一點說不定就能救命。 “你們為什么躲在石縫里?” “聽說唐人已經追上來了,隊伍里都是女人孩子,根本跑不快,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 “哦,那有多少人,多少丁壯,多少牲畜?”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和牲畜,太多了數不清!”吐谷渾牧人搖了搖頭:“不過丁壯很少,大部分都是女人孩子老人,能拿起武器的丁壯十個人里面也沒有一個!” “十個人里面也沒有一個?”阿史那道真笑了起來:“那可是太好了,對了,你知道吐蕃人的首領是誰?” “是弓仁郎君,欽陵首領的長子!”吐谷渾牧人答道。 “哦?如果你見到他的話,能夠認出來嗎?”阿史那道真的眼睛露出鋒利的光。 “能夠!”吐谷渾牧人舔了下嘴唇:“一路上他都騎著馬從前頭到后面,又從后面到前面,唯恐有人掉隊!我們幾個都認得出他!” “太好了,牽三匹好馬來!”阿史那道真大聲道:“你們幾個都跟我一同去,只要能抓住欽陵的長子,每個人都賞十匹好馬!” 一千名突厥騎兵立刻被挑選出來,吐谷渾牧人得到了好馬還有新斗篷,它用剛剛鞣制的羊皮縫制而成,遵照突厥人的習慣,毛絨的一面穿在內,它足以遮擋風雪,夜里也能保證睡個暖和的好覺。阿史那道真跳上馬,大聲道:“吐蕃人距離只有我們一日的路程,行列有數不清的牛、羊、馬,女人孩子,卻沒有保衛它們的戰士,這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禮物!” 馬背上的突厥人發出一片歡呼聲,有的人甚至拔出鋼刀,在頭頂上揮舞,尖利的口哨聲在山間回蕩,對于這些唐軍的仆從軍來說,戰利品就是他們唯一的報酬,經歷了長途跋涉的辛苦,收獲就在眼前,這叫他們如何不欣喜若狂呢? “吐蕃人的首領是欽陵的長子弓仁,任何抓住他的人,都可以到我這里領取五百匹絹的賞賜!”阿史那道真提高了嗓門:“草原上驍勇的狼們,獵物就在眼前,不要讓他們逃走了!” 隨著走過花石峽,風逐漸變得小了。弓仁拍打了一下自己的斗篷,將上面的積雪掃落,前面就是星宿海了,那里的地形復雜,他可以讓牲畜和百姓們分散開,隱藏到那無數的濕地和港汊中去,再過些時日,不少蘆葦已經長起來了,也許有一部分人會落入唐人手中,但大多數人可以逃生,唐人是沒有時間在這里和自己捉迷藏的。想到這里,弓仁就覺得自己的肩膀輕松了不少。 號角聲打斷了弓仁的思緒,聲音很微弱,聽起來很像是低沉的嗚咽,他皺起眉頭,轉過身向剛剛經過的峽谷望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號角聲變得更加響亮,吐蕃人的行列變得sao動起來,幾個少年端著長矛匆匆跑過。馬匹有的嘶鳴,有的噴息,嬰兒在不安的啼哭,甚至連男人們也不安起來。 “唐人追上來了!”一個軍官低聲道。 “不!”一個滿臉傷疤的老兵搖了搖頭:“是突厥人,唐人馴養的惡狗!” “突厥人?”弓仁皺起了眉頭。 “不錯!”那老兵點了點頭,他從弓袋里取出角弓,一邊開始上弦一邊說:“自從四十年前突厥人的可汗被唐人打敗之后,唐人天子便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突厥的可汗,突厥人就淪為唐人的狗,他們的貴族武士守衛唐國天子,每當唐人出征時,突厥人就騎著馬隨軍出發,就好像獵狗跟著主人一樣!” “逃走吧!”方才的軍官對弓仁道:“我們不可能打贏的,突厥人都是騎兵,如果晚了就來不及了!” “這倒不用著急!突厥人和唐軍不一樣,他們打仗就是為了戰利品?!蹦莻€老兵已經上好了弦,他一邊整理盔甲一邊笑道:“這里有太多可供搶掠的東西了,突厥人搶掠戰利品還來不及,哪有心思追人?” 丟掉這些我應該保護的人,只顧自己逃命?弓仁的口中滿是苦澀的滋味,他看到行列里亂作一團,十幾個爬上光背馬匹的少年揮舞著長矛,竭力想要向號角聲傳來的方向沖去,甚至后面還跟著幾個背著角弓的壯婦,不過這反倒把道路擠得水泄不通,亂成一團。 “混賬,你們這是想去哪里?”弓仁絕望的呻吟道,他向那伙少年大聲咆哮:“給我滾回自己的家族去,你們沒長眼睛嗎?行列都被你們沖亂了!” “我們要去和唐人打仗,保護自己的部落!”少年們大聲喊道。 “我們還沒死光,輪不到你們這群還沒長胡子的小家伙!”弓仁罵道:“現在給我滾回你們mama身邊去,保護好她們和孩子們!”說到這里,他轉過頭對那個軍官:“你召集所有的丁壯,拿起武器去峽口集合,至于你!”他轉向那個滿臉傷疤的老兵:“你去告訴各個部落,立刻散開,前往星宿海的淺灘濕地,唐人難以前往的險阻之地,很快我的父親就會帶領大軍回來了!” “這件事情交給一個娃娃就可以了!”那個老兵滿不在乎的笑道:“郎君您身邊應該還有一個空位給我這把老骨頭吧?” “好!”弓仁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點哽咽,他強迫自己笑起來:“我的馬快,你到時候可千萬不要落下了!” 第561章 被俘 親衛給弓仁送來鐵甲和鷹翼盔,正當弓仁披甲的功夫,吐蕃人的行列一片混亂,有些人組成橫隊似乎是想要抵抗即將到來的敵人,有的人遛進道路兩旁的灌木叢,更多的女人鞭打馱畜和牛羊,呼喊自己孩子的名字,而這只是讓一切更加混亂。一小撮突厥騎兵出現在三百多步外的樹林邊緣,弓仁束緊最后一根皮帶,拿起長槍舉過頭頂:“跟著我,不要掉隊!” 突厥人就好像融化的瀝青,緩慢的流向吐蕃人行列的末尾,這些嫻熟的牧人,越過樹根和巖石,在灌木叢和大樹之間挑選路徑。擔任后衛的吐蕃人迅速迎上前,一邊吶喊,一邊揮舞長矛,不顧一切地沖向自己的死敵。而突厥人很少與其正面沖突,他們先用弓箭削減對方的人數、打亂隊形,然后散開隊形,迂回到敵人的側面或者后面,將這些吐蕃人留給第二線的主力。 這在吐蕃人看來,就是敵人在他們的逆襲下被打敗了,后退了。吐蕃人不禁發出歡喜的狂呼聲,就連弓仁自己都不禁笑了起來:“看來突厥人被唐軍打敗之后就變得軟弱不堪了,竟然連一次沖擊都抵擋不住,就潰散了。很好,只要將他們打垮,我們就可以退到星宿海一帶,把人和牲畜都分散到那些湖泊邊緣的沼澤地去,那時候唐人就沒什么好怕的呢!” “首領,首領!”喊叫從側面傳來。一名斥候沖出森林,臉上滿是鮮血,胯下的坐騎混身是汗?!笆最I,有更多敵人,在樹林里面有更多的突厥人,他們都披著鐵甲、手持鐵矛、就連戰馬都有披甲,很多,非常多!” 在后世的人們眼里,與絕大多數曾經稱霸草原的游牧民族一樣,馬背上的弓箭手是突厥軍隊的主要形象。但事實并非如此,突厥人最早是以上一任草原霸主柔然人的鍛奴登上歷史舞臺的,在擊敗上一任霸主之前,突厥人就掌握了不錯的金屬冶煉鍛造技術,所以突厥軍隊中的確有大批騎射手,但突厥軍隊的精華卻是身披重甲的貴族騎兵,這些重騎兵往往在全身鎖子甲之外還有皮甲,鐵頭盔、鐵護臂,全身上下都得到很好的保護,除了角弓之外,還使用長矛、骨朵、馬刀等武器戰斗。在遇敵交戰時,突厥重騎兵一般都會隱藏在第二線甚至第三線,由大量騎射手先sao擾削弱對手,尋找敵人陣線上的弱點,在關鍵時候再予以致命一擊。 “混蛋,后退,后退,吹號!向我靠攏,下馬重整陣線!”弓仁大聲咒罵,他沒想到自己居然中了這么簡單的圈套,所有的游牧民都這樣,他們喜歡先發起進攻,等你反擊就佯裝失敗,把你引誘到有利的地形,再發起圍攻,父親和自己說過很多次,和游牧民打仗,一定要小心,不到確認敵人的大旗在哪里,就不要貿然發起沖擊。 隨著號角聲響起,突厥人的重騎兵從樹林中出現了,同時從南面和東面兩個方向出現,他們的盔甲在陽光下閃著冰冷的光,鼓聲響起,吐蕃人們忙亂地組成方陣,突厥人的輕騎兵不斷從四周掠過,射來一支支箭矢,弓仁已經竭盡全力,但已經太遲了。 說時遲那時快,突厥人的重騎兵直撲過來,經驗豐富的指揮官選擇了吐蕃人的橫隊的兩側,弓仁竭力下令士兵們轉向,用行列的正面抵抗敵騎的矛尖,但面對迎面而來的如墻鐵騎,吐蕃士兵的行列也開始混亂。畜群這邊也發生恐慌,成百上千的婦女兒童急匆匆逃離戰場,有些直接摔倒在自己的牲畜蹄下。一個老婦人的牛車失去了控制,受驚的母牛調轉頭沖向吐蕃士兵的行列,互相攪作一團。 “不許后退,不許后退,殺呀,殺呀!”弓仁的嗓子已經嘶啞了,他揮舞長矛,竭力激勵身邊的人,但突厥的重騎兵還是沖垮了吐蕃人的行列,然后掠過兩側,像鉗子一樣夾攏。一些突厥騎射手們向吐蕃的逃難隊伍發射火箭,驚惶的吐蕃人四散逃走,大部分是老弱婦孺,不過也有少數壯年男子。 更多的突厥人從樹林中涌了出來,不但有重甲騎兵,更多的是只穿著硬皮背心和羊皮帽的騎射手,三五成群。各式各樣的旗幟在他們頭頂飛舞。風吹得旗面不停擺動,弓仁看不清楚,但瞥到一只熊、一群鳥和一棵樹,他想要尋找狼的圖騰,一時間卻找不到。 此時戰場上還有不少吐蕃人在頑強抵抗,但已經無法改變結果。其實吐蕃人在人數上并不太吃虧,但攻擊者有突然性和高頭大馬。戰團中央,弓仁高高站在馬蹬上,他的錦緞斗篷和鷹翼盔十分醒目。他舉起長矛,他的親兵們隨之聚攏,試圖沖出包圍。但排成楔形隊列的突厥重騎兵則提著槍、馬刀和骨朵沖殺過來。弓仁的坐騎后腿直立,蹄子亂蹬,胸口扎著五六支箭矢,最后,他被鐵流淹沒了。 一切都結束了,吐蕃人崩潰了,所有人都開始逃跑,丟下武器、馬車、牲畜、甚至孩子?;鹧鎻囊粋€地方竄到另一個地方。漫天煙霧中,沖出一隊呈楔形隊列的騎士,跨著披甲胄的戰馬,頭頂飄揚的狼頭纛最為醒目,那是阿史那氏的旗幟,巨大的狼頭在火光中跳躍舞蹈,似乎沖出旗幟,來到世間。 弓仁躺在地上,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發疼,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了傷,受了多少傷,不過他知道自己已經用盡了最后一分氣力,巨大的疲倦正在沖擊著他,就在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聽到敵人正在齊聲歡呼。 “可汗萬歲,阿史那道真是可汗!” 大非嶺。 “天黑之前,務必把環墻每個開口都挖好壕溝,立起樁子,”王昭棠對正在忙碌的士兵們喊道。 唐軍的營壘已經粗具規模了,半山腰一條環墻已經建成,在墻后黑色的營帳如雨后蘑菇般紛紛浮現,毯子和鋪蓋卷罩住了光禿的土地。軍中仆役將馱馬排成長長的隊列,喂它們草料和清水。士兵們則乘著落日的余暉拿起斧子到樹林里砍伐木材,以備夜晚之需。一群工匠著手清理地,并解下捆捆用火淬硬的尖木樁,這些尖木樁將被插在壕溝的底部,以刺穿落入壕溝敵人的身體。 當然,要作為一座真正的營壘,還有更多的工作要做,比如修建蓄水池,山上的泉水雖然不少,但遠遠不夠數萬士兵和馱馬飲用,大部分士兵和牲畜的飲水是要依賴流過山腳的小河。但如果自己是進攻者,就會在上游修建堤壩,讓河流改道,用干渴來消滅守兵。還有環墻雖然建成,但沒有鋸齒狀的突出堡壘,這樣就很難完全發揮帶來的四十具“蝎子”的威力。作為了一個經歷了高句麗戰爭的老兵,他實在是太清楚這種武器在防御戰中的可怕威力,而要真正發揮這種利器的全部威力,現在多花一些心思,多流一點汗,最后可以少流更多的血。 待到巡視完壁壘,王昭棠準備前往帥帳,向副總管郭待封稟告工程的進度。他也曾經聽說過一些關于這位年輕的上司的傳言——有好的也有壞的,對于這些傳言他一律拋諸腦后。作為一個吃了二十多年軍糧的老兵,王昭棠當然知道一個好上司的重要性——別的行業遇到一個糟糕上司最多是虧錢、挨打、貶職;當兵的遇到一個蠢貨上司可是要掉腦袋的。但身為武人是沒有選擇上司的權力——自己就像一支箭矢,飛向哪里完全取決于被射向哪兒。所以與其整天傳播上司的小道消息還不如專心把自己的差使做好,這樣活下來的幾率還能大一些。 當王昭棠走到帥帳門口時,里面傳出一片歡笑聲,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喜色,有什么好消息嗎? “有什么好消息嗎?前軍打勝仗呢?”王昭棠向門口的校尉問道。 “是呀!”那校尉也是滿臉的喜色:“聽說是前軍已經追上了吐蕃人的畜群,俘獲了生口數千人,雜畜數萬,還活捉了吐蕃的主帥的長子!” “那可太好了!”王昭棠也笑了起來:“旗開得勝,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是呀!走了這么遠的路,還沒開打就有這么多兄弟病倒了,總算是打了個勝仗,也算是沖沖喜了!” “嗯!”王昭棠點了點頭:“你在這里看好了,我進去向郭總管稟告一下營壘的事情!” “好!” 郭待封拿著酒杯,聽著帳內的談話,歡笑聲盈滿帳篷,而他的心中卻一片苦澀,打勝仗當然是好事,可這個好事卻與自己沒有一點關系。很顯然,薛仁貴這個jian滑的家伙公報私仇,他讓自己帶領后軍看管輜重,實際上卻把戰功獨占了,如果這樣下去,自己這番辛苦就白費了。 “郭總管!” 郭待封抬起頭,看到王昭棠正恭謹的向自己行禮,他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是你呀,什么事?” “關于修建營壘的事情,末將有些事情要向您稟告!”王昭棠沒有注意到郭待封的神色,他依照原先打好的腹稿說道:“到今天為止,營壘的外壁和壕溝已經大體完工了,不過壕溝地步的尖木樁還沒有布置完畢,估計還需要兩天。還有蓄水池的事情,在下打算明天開始動工,就在后山,從兩個泉眼各修一條水渠通過去,存儲供大軍十天的飲水。還有關于外墻突出堡壘,用于安置“蝎子”……”“好了好了!”郭待封擺了擺手,打斷了王昭棠的稟告:“這些事情你不用說了!” 王昭棠這才注意到上司的異樣,郭待封皺著眉頭,滿臉的厭煩,毫無聽到勝利消息的喜色,他撓了撓后腦勺,難道自己剛剛說錯了什么,得罪了上司還不知道? “末將方才言語無狀,還請郭總管恕罪!” “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郭待封還不至于拿王昭棠當發泄怒氣的對象:“這些事情王校尉你就看著辦吧,就不必向我稟告了!” “看著辦?”王昭棠愣住了,他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營壘是大軍輜重所在,三軍之命系于此地,可千萬不得有失,末將不過是一營校尉,如何做得了主?還請……”“好了,好了!”郭待封愈發厭煩起來:“前軍不是已經打了勝仗嗎?后軍說不定明日就要拔營前進了,你把這營壘修的固若金湯又有什么用?” “明日拔營前進?”王昭棠張大了嘴巴:“可是薛總管不是說了,后軍乃是大軍之根本,必須嚴加看守,得到軍令才可離開大非嶺?” “住口!”王昭棠的絮絮叨叨終于超出了郭待封的耐性,他怒喝道:“王昭棠!到底你是副總管還是我是副總管?后軍是由我統領還是由你統領?一口一個薛總管,你干脆來做副總管,大家都聽你之命行事好了!” “屬下該死,屬下該死!”王昭棠已經被嚇得半死,跪伏在地叩首不止,郭待封冷哼了一聲,拂袖沖出帳外。過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有人把王昭棠扶起來,笑道:“老王,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郭總管哪里不舒服你便天天要捅那里,嫌自己命太長了也沒必要在這里找死呀!” “我剛剛言語里得罪郭總管了?”王昭棠神色茫然:“我剛剛也就說了修筑營壘的事情吧?這也得罪郭總管了?” “老王也老王,你叫我怎么說你好呢?”同僚又好氣又好笑的說:“你這腦子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不會都在琢磨挖溝修墻的事情吧?這么多天下來,關于這位郭公子的事情你就一點沒聽進耳?” “那些都是些無根無據的風言風語,我們當下屬的怎么能當真!”王昭棠答道。 “老王你真是沒救了!”同僚“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這種事情怎么可能有真憑實據?但你要當他不存在,那將來被拖出去砍頭的時候可就別喊冤了!” 第562章 兩全 “砍頭?”王昭棠臉色大變:“郭總管要殺我的頭?應該不至于吧?” “不至于?”同僚冷哼了一聲:“你剛剛進來的時候沒有發現嗎?帳內所有人都興高采烈,惟獨郭公子臉色不好看?你有想過為什么嗎?” “臉色不好看?我倒是沒太注意!為啥?不是前軍打了勝仗嗎?” “哎!老王呀老王,你是真的沒眼力呀?郭公子他爹可是跟著先帝打過竇建德的宿將,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入仕是今上親試的舉人,弘文館待詔,侍候天子的;而薛總管呢?雖說也是河東薛氏,可到了他這一帶早就家道中落了,三十多還是個白衣,你覺得郭公子能夠甘心屈居這等上司之下?” “不甘心還能如何?這可是軍中!”王昭棠道。 “所以說你不明白呀?是你是我當然只有聽命,可人家是什么人?能把薛總管放在眼里嗎?再說薛總管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是一軍總管,卻自己和阿史那道真去領前軍,讓郭公子領后軍和輜重,你覺得這很正常嗎?” “這個……”王昭棠頓時啞然,通常情況下一軍主帥都會親自統領中軍或者后軍,而副將來統領偏師或者前鋒,像薛仁貴這樣自己親自領前軍,讓郭待封統領后軍和輜重的確實不多。他思忖了片刻后說:“也許薛總管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吧,咱們當下屬的哪里知道那么多?再說,青海這種險地,讓郭總管來當指揮前軍也不太合適吧?” “難道讓他統領后軍就合適了?”同僚冷笑道:“老王,這就不是合適不合適的事情,薛總管這么安排之后,郭公子就別想立功了,至少郭公子他是這么想的!” “他難道因為這個不高興?”王昭棠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