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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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策是吧?這種大事怎么能交個他一個人!”王文佐冷哼了一聲:“這樣吧,讓伊吉連博德來主辦,恩策跟著打個下手吧!” “三郎說的是!”崔弘度先是一愣,旋即連連點頭:“還是三郎考慮的周到!” “周到個屁?我就沒考慮,隨口說說的!”王文佐心中暗想:“崔弘度這小子想到哪里去了?”不過他也懶得多說:“就這么安排吧!派信使去吐蕃那邊聯絡的事情也不急,等半個月再派,免得吐蕃邊將疑神疑鬼的,以為我們故意假裝交換俘虜,背地里給他們一刀,再生什么枝節來!” “是,是!”崔弘度應了兩聲,他倒是知道王文佐的意思,只要確定入冬了,無論是唐軍和吐蕃人在這片高原上,都很難做大規模軍事行動,交換俘虜的建議更容易取信于對方。 旦增用力揮動掃帚,將地上的馬糞掃入籮筐之中,即便有厚布包裹著口鼻,馬廄里依然是一股濃重的sao臭味道,令人作嘔。但旦增卻好似全無感覺一般,只是埋頭干活,等到籮筐裝滿之后,便將里面的馬糞倒入外面的騾車上,換得一根竹籌。他已經搞清楚這竹籌是干什么的,唐人對待俘虜還算不錯,如果你什么都不干,那就只有每日早晚兩頓稀粥,勉強餓不死。 可如果你出去干活,比如清掃馬廄、修補城墻、搬運貨物等活計,只要完成一定數量的工作,就能得到這個竹籌,然后到了晚上就可以用這些竹籌換取粟米飯、胡餅、腌rou、酒。有人甚至還換到了一條羊皮褥子,這可讓所有吐蕃俘虜都紅了眼,松州的冬天可不是開玩笑的,僅憑干草堆和身上這點衣服想熬過這里的冬天可不容易。在此之后,就再也沒人咒罵唐人了,原因很簡單,與其有時間罵人,還不如把氣力留著干活,他們已經不是高傲的吐蕃勇士,只是一群想辦法活下來的可憐人。 “旦增,旦增在嗎!” 旦增放下掃帚,他已經能聽懂一些簡單的唐話,尤其是自己的名字。他看到門口站著一個唐軍士兵,趕忙跑了出去,躬身道:“我就是旦增,有什么事嗎?” “別掃馬廄了!上頭找你有事,快跟我來!” “是,是!”旦增趕忙把沾滿馬糞的手在一旁的水桶里洗了洗,便跟著那士兵而去,他穿過街道,來到一個僻靜的小院,進了門,看到阿克敦站在一個短須唐軍將領面前,正低聲說些什么。他不敢多看,便跪了下來。 “這個人就是旦增?大都督問話的那個吐蕃俘虜?”崔弘度問道。 “不錯,就是他!”阿克敦道:“大都督問了很久,也問的很細致!他現在唐話也學的不錯了,應該算是那批吐蕃俘虜里最好的了!” “嗯!”崔弘度上下打量了下跪在地上的旦增,點了點頭,他對阿克敦道:“你把上頭的意思和他說一下!” “遵命!”阿克敦應了一聲,對旦增道:“旦增,你起來吧,現在有一件事情讓你去做,做的好了,不但有重賞,還會放你回去,與家人團聚!” “放我回去?與家人團聚?”旦增驚訝的抬起頭,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來唐人對自己已經很寬大了,居然允許自己不戴著木枷去掃馬糞,當然,自己根本逃不掉也是一個原因。 第537章 合作 “不錯!不過首先要把這事情給做好了!”阿克敦笑道。 “是,是!我一定盡力去做!”旦增連聲應道,唐人并沒有拷打虐待他,但重獲自由的希望力量更加強大,讓他原有的倔犟和尊嚴不復存在。 “很好!”阿克敦笑道:“你知道嗎?幾天前大唐和吐蕃軍打了兩仗!” “我天天清掃馬廄,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旦增苦笑道。 “這倒是!我倒是忘記了!”阿克敦笑了笑,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這兩仗大唐都贏了,俘獲了兩千多人,大都督打算用他們修路,你懂一點唐話,就去當個通譯。還有,和你一起先前被俘的人若是愿意替大唐辦事的,也可以去,吃住都要好不少,每個月還有點零花錢!” “又,又打贏了?難道是撒謊,不,他們犯得著花這么大力氣來騙自己嗎?而且要造假的話要從哪里找這么多吐蕃俘虜呢?” 恐懼仿佛尖刀,貫穿了旦增,他恐懼的看著阿克敦,看著對方的嘴,那張嘴中正吐出一連串抑揚頓挫的話來:“給你兩天時間,你可以考慮一下,問問其他人,看看有多少人愿意的!” 旦增記不清接下來發生了什么,他近乎本能的向屋內的人跪拜行禮,然后退出門外,搖搖晃晃的向住處走去。唐人總是這么慷慨大度,他們甚至給了自己兩天時間,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考慮,做出選擇,而不是像吐蕃人一樣直接粗暴的命令。旦增在心里想著,全然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個吐蕃人。 回到住處,旦增便躺在干草床上,陷入了思忖之中,他沒有懷疑阿克敦許諾的真實性——對方完全沒必要撒謊,即便讓自己去死,自己也只有照辦,勝者為所欲為,敗者竭力忍受,這就是古代世界的通行法則。但旦增還是陷入了猶豫,他知道如果自己邁出這一步,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旦增!今天你怎么這么早回來?身體不舒服?”收工回來的同伴看到旦增躺在床上,趕忙問道。 “沒,我挺好!”旦增從床上坐起身來:“是唐人老爺叫我去說了點事!” “唐人老爺?”同伴吃了一驚,趕忙靠了過來:“什么事?好事還是壞事?” “有好事也有壞事!” “那就先說說好事吧!我們已經夠倒霉了,先聽點好事高興高興!”同伴苦笑道。 “這個……”旦增撓了撓后腦勺:“恐怕必須先說壞事,這好事和壞事是連在一起的,若是先說好事那就沒法說了!” “好吧,那就先說壞事吧,反正我們現在這樣子,也壞不到哪里去了!” “唐人和我們打了兩仗,都打贏了,抓了兩千多俘虜!” “什么?”同伴從地上跳了起來:“真的假的,不可能吧?有這么多人被俘了?唐人不會是撒謊騙你吧?” “騙我?”旦增苦笑起來:“你覺得有必要嗎?我們現在是什么?是俘虜,生死都由唐人的。再說兩千多俘虜怎么偽裝,若是假的我們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倒也是!唐人的確犯不著騙我們!”同伴點了點頭:“那你說的好事是什么?與這些俘虜有關?” “唐人老爺說要讓這些俘虜去修路,他們需要幾個通譯,問我想不想去,如果去的話,吃的用的會好不少,每個月還會發點錢零花!還說如果做的好了,將來可以放我回去,與家人團聚!” “放你回去與家人團聚?這怎么可能!”同伴笑道:“這肯定是唐人騙你的,反正做的好還是不好都是他們一張嘴,說你好就好說你不好就不好。不過吃的用的和發零花錢這個應該不假,不然也不好用力干活,這倒也算是件好事!” “你說的不錯!”旦增笑了笑:“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么做的話,那我們就是給唐人做事情了,是不是不太好?” “旦增,我們現在每天都在給唐人做事!搬東西、掃馬廄、修補城墻,你醒一醒,我們是唐人的俘虜,你懂嗎?你記得我們是怎么對待俘虜的?如果你拒絕,就給你一頓鞭子,打完了讓你去干,如果還不去就砍掉你的頭,換一個人。別犯傻了,好吃好穿不去,挨了鞭子去,用唐人的話說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說得對,是我想的太多了!”旦增點了點頭,同伴的話解開了殘酷的真相,讓他有些沮喪。他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對了,唐人當時還說如果有其他人愿意為他們出力的,他們也要,你愿意去嗎?” “我?”同伴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唐人要的是通譯,我又不會說唐話,想去又有什么用?” “我一開始也不會,不都是后來學的!唐人給了我兩天時間,這兩天我可以教你,學會最簡單的幾句就成,剩下的以后慢慢學就是!”旦增笑了起來。 “這……”同伴猶豫了起來:“兩天時間能學會什么?唐人會要我這種半吊子?” “反正就算不要你也沒什么損失,如果成了,至少這里的日子就好過多了!”旦增笑道:“難道你想在這里一輩子和泥搬磚,劈柴燒炭?” “好吧!”旦增最后這番話起到了作用,同伴笑了起來:“那就一切都指望你了!” 大廳里光線昏暗,煙氣繚繞,墻壁上的松明火把燃燒著,頭頂上是被煙熏黑的木櫞,拱頂隱沒在陰影中,空氣中彌漫著某種奇怪的異味,讓王恩策覺得渾身不適。 他跟著王樸,經過一條條長桌,這間有些昏暗的長屋已經被當做衙前都當值衛兵的餐廳,王恩策發覺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他下意識的挺直了背脊,長桌旁什么人都有,靺鞨人、倭人、還有百濟人,他有幾個能叫出名字,但大多數只是有點面熟。大多數人在他經過時低下頭,而少數人則挺直脖子,傲然對視,當王恩策經過后則低聲交談。這些混球,王文佐把他們都給寵壞了,一點上下之分都不懂的,總有一天我要把這些家伙都捆在樹上,狠狠吃一頓鞭子,直到他們懂得對該低頭的人低頭。 王文佐住在距離長屋僅有五十步遠的一個小院里,當王恩策進門的時候,他正在一張木桌后,與那個倭人隨從低聲交談,看到王恩策進來,那個倭人站起身來,微笑著向王恩策點了點頭。 “免禮,坐下說話吧!”王文佐的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他指了指下首的椅子:“自家人,我就不繞彎子了。恩策,你也跟隨我有些日子了,想必也學了不少東西,這次有一樁事情要辦,你就跟著伊吉連博德去。伊吉連博德,你把事情和他說說!” “遵命!”伊吉連博德向王文佐欠了欠身子,轉身對王恩策道:“小郎君,都督此番是讓我倆去成都募款!” “募款?”對于這個詞匯,王恩策有些陌生,他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王文佐,發現對方神色默然,就好像一尊石像。 “對,都督這次生俘了數千吐蕃兵,便打算用這些吐蕃俘虜修補松茂道,就是那條從都江堰到松州道路,這件事情光有人還不夠,還需要一些款項,因為這條路也是商賈常走的,所以都督打算讓成都的商賈出一筆錢用來修路,待到路修好了,商旅繁盛,那些出錢的商賈也有好處!” “哦!”聽說是要去成都,王恩策眼睛一亮,他看了看伊吉連博德:“這件事情干系到修路,要緊的很,你我誰為主,誰為副,卻要先說清楚!” 伊吉連博德正要開口,卻聽到王文佐道:“恩策,我此番讓你去是跟著伊吉連博德多學點接人待物,你先前都在村子里,什么都不懂,須得虛心點,明白嗎?” 王恩策臉色微紅,只覺得臉上微微發熱,說不出的困窘,一旁的伊吉連博德趕忙笑道:“小郎君莫急,你在大都督手下難道還怕沒有差使做?今后時間還長著呢,這次權當是見識見識場面,下次便輪到你當家了!” 王恩策應了一聲,低下頭去,他根本沒聽清楚王文佐接下來說的什么,只覺得整個人就好像被鼓鼓的皮囊,又鼓又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王文佐說了一聲“就這樣吧!”方才躬身行禮出去了。 “伊吉連博德,這次你帶著我這個廢物弟弟,辛苦你了!”王恩策的背影消失在門后,王文佐嘆道。 “大都督為何這么說,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會的,小郎君多見識幾次,自然就明白了!”伊吉連博德陪笑道。 “你以為我是嫌棄他笨嗎?”王文佐冷笑一聲:“你說的不錯,誰也不是生下來都會的,但木桶要裝水,里面就得先空著,人要是有自滿之心,那就什么都學不會。恩策這幅樣子,肯定要惹出什么麻煩來,你千萬不要在乎他的身份,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明白嗎?” “是,是!” 王文佐看伊吉連博德雖然連連稱是,但滿臉的為難之色,他心知對方雖然嘴上答應了,但肯定不會真的把王恩策當普通人看待處置。說到底,只要一天自己不暴露與其的特殊關系,自己的手下就不敢對其不敬,疏不間親的道理誰都知道,想到這里,他也不禁嘆了口氣。 “也罷,我也知道你很為難,這樣吧,若是你覺得他妨礙了大事,就派人通知我一聲,到時候我派人把他接回來便是,用不著你為難了!” “多謝大都督!”伊吉連博德顯而易見的松了口氣,他也看出了王文佐王恩策這對“兄弟”的關系有些怪異,但上司兄弟間的事情怎么也輪不到他一個外人插手,避而遠之才是上策。 伊吉連博德離開之后,王文佐回到了書桌旁,看著地圖,陷入了沉思之中。即使是在今天,茶馬古道也是以險峻而聞名,很多地方甚至只能容一匹騾馬行走,但這并不意味著這些漫長險峻的商路對于西南地區并不重要,恰恰相反,正是這些狹長的商路將這片廣袤的贊米亞地區連為一體。從內心深處,他對與吐蕃戰事的勝負其實并不那么在意,原因很簡單,對于一個人來說,三十年是漫長的,而對于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三十年不過是一瞬間。無論自己打贏還是打輸,這片廣袤的高原在數千年后都會成為祖國的一份子,但是建成的商路卻能長久影響下去,共同的經濟,共同的文化,鑄就共同的認識,共同的民族,共同的國家。多殺幾個吐蕃人,多攻破幾座城塞不過揚名當世,打通商路,開辟貿易往來,才是功在千秋。 當然,相比起數百里的松茂道來,區區兩千多吐蕃俘虜當然不夠,但這只是一個引子,一個姿態。王文佐相信那些商人們應該比自己更迫切需要一條便捷通暢的道路。自己所要做的只是把他們的力量也拉進來,共同為了這個事業而努力。還有就是吐蕃邊將,王文佐相信在吐蕃的贊普和貴族之間肯定存在尖銳的矛盾,原因很簡單,對外擴張分戰利品這種模式下面肯定存在著分贓不均的情況,出力的吃糠,吶喊的吃rou這種事情可是古今中外都有的。 只要吐蕃邊將發現面前的是個難對付的硬家伙,停戰搞走私貿易就是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選擇。當然,交換俘虜就是一個很好的開端,再說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大非川一戰之后,隴右安西就戰事不斷,吐蕃人的主要兵力肯定都放在北線去了,南線這邊如果能保持一定的勻勢,無論是長安還是吐蕃中央都是可以接受的。 “還真是在三個雞蛋上跳舞呀!”王文佐吐出一口長氣,苦笑道:“一不小心就把雞蛋都踩碎了,弄得滿腳黃漿!不過唐吐蕃戰爭足足打了小兩百年,我就不信這兩百年天天都在打,一點生意都不做!” 第538章 吐蕃的問題 邏娑(吐蕃都城,即今日之拉薩),贊普王宮。 位于邏娑最高處的王宮黑暗而寂靜,仿佛一頭蟠踞在紅山頂的猛獸,由缺轉圓的月亮位居高墻之上。壁壘上,一名身著紅色披風的守衛正來回巡視。 芒松芒贊贊普的居室位于紅樓,那是一座巨大的圓形要塞,深藏在王宮的中心地帶,由六米厚的圍墻以及干涸但插滿尖刺的護城河團團包圍,這是一座城中之城。如此戒備森嚴絕非多此一舉,當時的吐蕃王朝還處于部落聯盟向奴隸制專制國家轉變的過程中,贊普的權力還并不穩固,被大貴族下毒乃至襲殺而死的大有人在。 如果贊普本人才略過人還好,如果贊普暗弱無能,權力就會被大貴族占據,自己淪為傀儡。比如現任贊普芒松芒贊,他本是松贊干布的孫子,由于其父早死,所以松贊干布公元650年死后他還年幼,便由大臣祿東贊攝政,這祿東贊出身的噶爾家族本為當時吐蕃的大族,子弟才具過人,他本人從松贊干布手下算起,擔任吐蕃的大相二十余年。他死后雖然名義上大權已經重歸贊普,但他的兩個兒子贊悉若、欽陵相繼擔任大相,分掌內外大權,噶爾家族的實力威望甚至隱然間超過了贊普一族,尤其是欽陵,他自小便跟隨父親東征西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是吐蕃不世出的名將,他將征服的土地、人口一部分分給家族,一部分分給支持自己的吐蕃貴族,使得在吐蕃貴族盟會中形成了一個十分強大的“噶爾黨”,壓得贊普喘不過氣來。 芒松芒贊贊普戴著金光閃閃的項鏈,身著深紫色的蜀錦長袍,踏入盟會室里,長桌旁的官員們趕忙起身,向贊普躬身行禮。芒松芒贊贊普點了點頭,轉過身和眾人一起向上首供奉的神像跪拜行禮。當時的吐蕃人崇信神靈,其居所的正當中通??罩糜脕砉┓钌耢`,而主人不敢居住,贊普的居所也不例外。而贊普與貴族們商議重大事件時便在神前商議,商議完畢后便一起在神前盟誓,以確保法令、協議能夠得到執行。 “今晚請諸位來,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商議關于南線的戰事!”芒松芒贊說到這里,稍微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長桌旁的所有人:“依照軍報,半個月前我方與唐軍交鋒兩次,死傷了一千三百余人。唐軍的主將是剛剛調來的,名叫王文佐,聽說就是他最早攻進高句麗的王都,很得大唐天子的信任!” “哦?我覺得唐人在隴右的主將薛仁貴也是從高句麗調來的,看來唐人攻滅高句麗之后,就全力對付我們了!”一個吐蕃貴族道。 “是呀,我聽說唐人從今年春天開始就不斷向隴右調兵籌糧,現在又更換了南線的主將,該不會明年南北對進,夾攻我吐蕃吧?” “不錯,有這種可能,否則那王文佐為何剛剛到任就打了兩仗,想必是想要試探我方虛實,為來年大舉做準備!” “這不太可能吧,唐人隴右出兵也還罷了,畢竟還有送歸吐谷渾汗諾曷缽回故地的由頭;南邊的唐軍又有什么理由?出師無名呀!” “理由?笑話,唐人要打你還需要理由?百濟、高句麗對唐人那么恭順,還不是被唐人滅了!以前唐人沒有對我們下手不過是因為有人牽制罷了,現在高句麗、靺鞨、突厥、回鶻要么已經滅亡,要么就是臣服,唐人騰出手來怎么會放過我們!” 長桌旁的貴族們七口八舌,爭的不可開交,大體來說,吐蕃人對即將爆發的與大唐的戰爭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自從貞觀以來,唐的對外戰爭雖然也有幾次挫敗,但最后都取得了完勝。這些吐蕃貴族都很清楚唐帝國在經濟文化都遠勝自己,對于即將開始的戰爭結果并無必勝信心。 “諸位,既然敵強我弱,那為何不想辦法與唐人議和呢?”一名吐蕃貴族道:“說到底,唐人現在也沒有必勝的把握,畢竟我們居高臨下,地勢險要,唐人雖強,但最多也就是在青海爭勝,要說打進邏娑來也不太可能吧?” “若是要議和,唐人肯定要我們交出青海來,承認那諾曷缽是吐谷渾汗,還有西域那邊,也要我們做出讓步!這豈不是前功盡棄?”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道理唐人也是知道的嘛!”那吐蕃貴族笑道:“照我看,我們讓出半個青海出來就差不多了,唐人的吐谷渾汗占一半,我們立的吐谷渾汗占一半,面子上過得去就好了,至于西域那邊我們也很難站穩腳跟,就算唐人不提條件,我們也很難守下去,差不多就行了。等唐人這股子勁頭過去了,我們再搶回來不久行了?” “朗日你這廝不要臉,贊普還要臉呢!”有人怒道:“唐軍未發一矢,你就要把我們流血流汗打下的土地交出去,以后還有誰瞧得起我們,贊普的顏面何止?” “形勢比人強有什么辦法呢?”朗日攤開雙手:“再說在東邊做出讓步,我們可以在西邊找補回來嘛!再說我們可以向唐人提出條件,我們讓出土地,他們就拿個幾萬匹蜀錦賞賜一下,這樣不就成了?至于贊普的顏面,列位不要忘記了,偉大的松贊干布就娶了大唐太宗皇帝的女兒,算來松贊干布是太宗皇帝的女婿,而大唐現在的天子要高出贊普兩輩,這是贊普知禮退讓,誰又敢笑話!” 聽到朗日這番話,長桌旁的吐蕃貴族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芒松芒贊贊普的臉上,卻發現贊普面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并無半點怒色。眾人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這朗日今天這么大膽,是替贊普說一些不方便說的話呀! “諸位!”一個吐蕃貴族站起身來:“無論是青海也好,南邊也罷,新得的土地人口都已經被分給有功之人了,如果為了和唐人結好,便要如唐人說的那樣讓出土地來,那用什么來補償這些人?” “不錯,這件事情的確要好好考慮一下!”芒松芒贊贊普終于開口了,他的目光轉到了贊悉若身上:“大論(宰相),您覺得呢?” 作為噶爾家族這一代的長兄,贊悉若的能力自然是在水準以上,他當然能夠看出贊普是在給自己出難題,青海之地從祿東贊時期就是吐蕃人的擴張重點,擴張的成果自然也大半進了噶爾家族以及其支持者的囊中,這也是為何噶爾家族能夠迅速在實力上超過贊普家族。而現在如果贊悉若同意贊普說的與唐人議和,那自然就要把相當一部分勝利果實吐出來,削弱噶爾家族的實力;而假如贊悉若不同意做出讓步,那就必須承擔與唐人開戰的責任,其本部的力量也要大量消耗。無論如何對贊普都有利。 “臣下以為現在討論是戰是和還太早!”贊悉若道:“我們在這里,對于前線的情況也不夠了解,最好是等吾弟欽陵回來后再做決定!” 聽到欽陵的名字,長桌旁頓時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知道噶爾家族的兩根支柱,一人在國中擔任大論,執掌朝政;另外一人常年東線執掌重兵,如果等欽陵帶著大軍回來,那還決定個屁,還不是你說啥就是啥了? “大論,別的也還罷了,南線的事情總要有個說法吧?”朗日道:“難道這件事情也要等到令弟回來再商議?” 贊悉若眼睛閃過一道寒光,南線吐蕃軍的指揮官其實也是噶爾家族的一個盟友,這個朗日明顯是贊普的親信,說出來的都是贊普想要說,但又不好親自說的事情,其實依照吐蕃軍法,這個判決本來是很簡單的,但如果依照他說的做,那又削弱了噶爾家族的力量,這是他不想看到的。 “以我所見,斥責一番就是了!”一名吐蕃貴族見贊悉若陷入窘境,趕忙接口道:“總共也就損失了一千多人,唐軍應該也有不少損失,應該就是個平手,至多是一次小挫,這樣就把其免職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也就損失了一千多人?”朗日笑了起來:“你該不會真的相信了吧?照我看,損失的兵力少說也有兩倍以上,如果只是個平手,小挫,就肯定不會上奏!” “朗日你又不在現場,怎么知道?”有人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