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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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老婆?”王文佐皺起了眉頭:“記得,好像是叫阿澄是吧?怎么了?她有什么事情嗎?” “今天出門的時候,阿澄告訴我,假如我今天不能把您的馬牽到她女主人的家里去,我今晚就沒法上她的床!”桑丘困窘的說:“其實上不上她的床也沒啥!您都是知道的,桑丘我隨便地上鋪塊狼皮也能睡,更不要說現在,泗沘城里可是有不少女人的大門都對俺敞開著呢!但怎么說呢?” 看著自己的家奴聲音越說越小,王文佐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很明白桑丘此時的感受,出于某種大男子主義,他羞于承認對妻子的愛。 “好了,今晚我原本也是要去阿蕓那兒的,你可不是為了上老婆的床才牽我的馬去的,你可以這么和阿澄說!” “對,對!”桑丘興奮的拍了下大腿:“除了郎君您的命令,桑丘誰的話也不聽,更不要說阿澄了。郎君,我這就帶您去,這可不是阿澄說的,是您下的命令!” 看著桑丘興奮的牽著馬,向那棟熟悉的宅邸行去,王文佐不禁笑了起來,也許這并不完美,但這才是自己所愛的生活。 “您來了!”鬼室蕓站在門口,妝容精致的臉上明顯的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嗯!”王文佐點了點頭,他跳下馬對一旁的阿澄道:“我今晚本就要來阿蕓這里的,再說,這泗沘城中還有哪里比這里更好呢?” “聽到沒有!”桑丘挺起了胸脯:“我可不是聽你的話做事,是主人下令我帶他來這里的!” “王都督教訓的是!”阿澄低下頭去,強忍住笑意。王文佐跳下馬來,拍了拍桑丘的肩膀:“你也辛苦了,今晚我倆各回各家,明早你再來吧!”說罷他便摟著鬼室蕓,走進門內。 待到兩人進了門,阿澄走到桑丘面前,伸出水蔥般的指頭狠狠的戳了桑丘額角一下:“走吧,還楞在這里干什么?也不知道你前世做了什么好事,這輩子有王都督這般的主人庇護著你!” “還請郎君再飲一杯,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鬼室蕓輕輕的碰了一下王文佐的酒杯,然后將自己杯中酒一飲而盡,燭光跳動,映照在他的臉上,艷麗如霞,不知道是胭脂,還是羞色。 “郎君千歲!”王文佐搖頭笑道:“莫說千歲,世間便是百歲之人亦不多,倒是后面兩樣是真的,你我身體皆常健,能歲歲常相見!” “嗯!”鬼室蕓點了點頭:“郎君此番去倭國,相別逾年,妾身好生想念!” “我知道你的意思!”王文佐嘆了口氣:“但有些事情也是沒辦法,畢竟……”“郎君不必解釋!”鬼室蕓掩住王文佐的嘴,打斷了他的解釋:“妾身曉得郎君的難處,也不在乎在倭國的事情,只要最后郎君肯回來便行了!” 鬼室蕓這般善解人意,倒是把王文佐弄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后只得嘆了口氣:“也罷,這件事情也就這樣吧,你受了委屈,我會補償你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說,田莊、珠寶、還是別的?我都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阿蕓不要這些東西!”鬼室蕓搖了搖頭:“郎君把鬼室家的田產都歸還給了阿蕓,這已經足夠了,阿兄當初舉兵反叛,犯下彌天大罪,若不是您……”“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王文佐笑道:“一碼歸一碼,令兄已經死了,他的田產也被沒收,我把那些田產賜給你,這些田產就和令兄沒有任何干系,你明白嗎?” 鬼室蕓點了點頭,她明白王文佐這是把她和鬼室福信的大罪劃清界限,否則她同時身為扶余豐璋和鬼室福信兩名大逆的親屬,憑什么能舒舒服服的享受鬼室家世代產業,留在泗沘城當貴婦人,當初跟著鬼室福信、道琛、扶余豐璋他們起兵的那些百濟貴族掉腦袋的掉腦袋,沒收田產的沒收田產,活下來的還有不少人在琉球島種甘蔗呢! “所以呢,過去的事情你就不要提了!”王文佐笑道:“過去的事情我們都無法改變,但未來怎么過卻是我們能決定的,與其老是念著過去,不如往前看,是不是?” “嗯!” “這就對了嘛!”王文佐笑了起來,他拿起酒杯:“來,說說看,你想要些什么?你可別說,我這次從倭國可帶了不少好東西回來!” “孩子!” “什么?”王文佐愣住了,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孩子,我想要一個孩子!”鬼室蕓道:“就像倭國的那位jiejie一樣,我想要一個孩子,和三郎你的孩子!” 這一次王文佐完全聽清楚了,他用行動做出了回答,將對方擁入懷中。 天剛一亮,王文佐就醒了,他小心的從交纏的肢體中抽出自己的胳膊,爬下床,披上外衣走出門,深吸了口氣,新鮮的空氣吸入鼻腔,讓他頓時精神一振,旅途的疲勞已經一掃而空。 “明公!”曹文宗向王文佐躬身行禮。 “嗯!早!”王文佐向曹文宗點了點頭,暗想這廝難道都不睡覺嗎?咋從早到晚都跟在自己旁邊,還精力這么好?正想著要不要勸他好好休息時,曹文宗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了過來:“小乙那邊回信了!” “哦?這么快!”王文佐一喜,趕忙接過來信看了起來:“嗯,不錯,看來他們在那邊已經立住腳了?小蠻也大有長進嘛,不錯,不錯,年輕人還是要經風雨見世面,不然不能成器!” “您說的是!”曹文宗已經對王文佐偶爾冒出的“怪異言語”完全聽而不聞了:“您還有什么要他們做的,還請示下!” “讓他們做的?”王文佐笑道:“不用,我沒什么讓他們做的,就這樣就很好!” “您是什么意思?”曹文宗愣住了。 “就是說他們什么都不用做,就這么在新羅繼續潛伏下去就行了!潛伏,對就是這個這個詞,待下去,和普通人一樣,平平常常過日子,你也不要給他們寫太多信,不要讓別人注意到他們就好!” 這一次曹文宗聽明白了:“您是讓他們等待您的命令?” “對,不過可能會有,也可能兩年三年都不會有!再命令來之前,他們就這么繼續生活下去就行了!” 第472章 武備 定林寺,射圃。 “王樸,王樸,輪到你入場了!”教官的嗓門有些嘶啞。 “收到!”王樸趕忙站起身來,他端起自己的長弓,將弓身一端的鹿角抵住地面,用力將光滑堅硬的竹背四層橡木弓身拗彎,并將弓弦掛入凹槽之中,最后他用手指輕輕撥動弓弦,發出輕微的嗡嗡聲。 “快些!”教官的聲音愈發不耐煩了:“拖拖拉拉的像個娘們!” 王樸不敢還嘴,他把裝滿羽箭的皮囊掛在腰間的皮帶,帶上拉弓的皮手套,沖進射圃。教官粗暴的推了他一把,喝道:“站直了,今天有大人物來,要是射歪了,仔細你的皮!” 王樸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憑借他的好眼力,他立刻在射圃右側的邊墻上有個臨時搭起的涼棚,涼棚四周站著全副武裝的衛兵,他壓低嗓門:“什么大人物呀?都督府的人?” “不該問的就別問!”教官喝道:“反正射的準了,有你的好處!不然,就算我饒了你,你大哥也要抽你幾鞭子!” 王樸從腰帶上掛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黑色的箭桿,灰色的羽毛。當他把箭搭到弦上時,想起某次狩獵后聽大哥王篙說的話:“咱們家兄弟幾個到你為止,其實都是靠鋤頭吃飯的,希望從你開始,能夠以弓矢為業,替王都督效力!” 王樸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弓箭技藝遠不及投石帶,不過在弓箭上也沒少花功夫,他深吸了口氣,舉起長弓,拉緊弓弦,第一個靶子出現了,那個是舉起盾牌的木人,正以很快的速度從左向右移動,羽箭“嘶”的一聲輕響離弦而出,王樸清楚的看到箭矢從靶子右側半尺多遠處飛過,釘在射圃后面的土墻上。王樸趕忙從箭囊中抽出第二支箭,待他將箭搭上弓弦,靶子已經不見了。 “蠢貨,別急!就和你平時一樣就夠了,這些靶子移動速度很快,你有一次機會,也只有一次機會!” 聽到教官熟悉的沙啞嗓音,王樸強迫自己平靜了下來,開始準備下一次,隨著一聲尖利的哨音,兩個靶子出現了,與上一次相同,都是拿著盾牌的木人,工匠甚至在盾牌畫出了熊爪和狼頭,這是高句麗人和百濟人盾牌上很常見的圖案。 王樸將鵝羽拉至耳邊,瞄準,射出,然后再次搭箭,拉弓,放。第一箭射入熊爪盾,第二箭則射中了木人的咽喉,裁判的通告聲和教官的叫好聲交雜在了一起:“射的好,我就知道你是個天生的弓手!” 王樸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了,他已經無需尋找靶子,他射中一個有兩倍高的靶子,這代表這是個騎兵,然后他又射向后面的一個隨從,但這回射偏了,箭插在橡木盾牌上顫抖,不過他迅速補了一箭,正中那個靶子的腿部,如果在戰場上,那家伙應該在地上打滾了吧?王樸心中暗想。 直到箭袋空了為止,王樸才停了下來,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和肩膀都已經酸麻無力,手指更是被弓弦割開了口子,鮮血染紅了弓弦。教官一邊用藥膏替王樸涂抹傷口,一邊大聲贊許道:“這沒啥,你現在還年輕,拉成人的弓才會這樣,帶過兩年等你的筋骨完全長成了,手指頭也長滿老繭就不會這樣了!” “師范!”王樸問道:“你說的大人物是誰呀?干嘛來看我們射箭呀?” 這時教官已經替王樸涂好了藥膏,他笑道:“動動腦子,臭小子!你脖子上那玩意總不能只用來吃飯吧?你忘記這定林寺最早是誰重建的?” “您是說王都督?是他?” “嗯!”教官點了點頭:“王都督回來了,我聽說他這次來是挑選身邊的親兵的,臭小子,方才我不和你說是怕你小子性急把弓弦都給拉斷了!” “王都督要從我們里挑選親兵?”狂喜立刻沖昏了王樸的頭腦:“這是真的?” “多半是真的!是沈校尉說的,他是我的老上司!”教官笑道:“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王都督身邊的親兵可不止有你們,還有倭人,聽說還有一批靺鞨人!” “倭人?靺鞨人?”王樸驚訝的問道:“為啥要用他們?” “聽沈校尉說,這些倭人還都是些半大孩子,要在定林寺cao練個兩三年才能用上,就和你們當初一樣!”教官指了指王樸:“那些倭人算是你的晚輩,至于靺鞨人嘛!聽說剛會六七歲便拿著小弓射殺樹上的松鼠、鳥雀為食,若是射不中就得活活餓死,所以十三四歲就個個都是神射手了!” “真的假的!十三四歲便個個都是神射手?”王樸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淡淡的妒忌之情:“那些靺鞨人真的有這么利害?那他們怎么還給高句麗人賣命?” “嘿嘿,你這就不懂了,打仗又不是善射就一定贏的!”教官笑道:“不過靺鞨人的確在射箭上有兩下子,當初我和他們交過一次手,若不是身上甲好,只怕就已經交待在那兒了!你也別不服氣,弓術這玩意說白了就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我該教你的早就教完了,剩下的都要看你自己了,王都督這人處事最是公允,他可不管你是唐人、百濟人、倭人還是靺鞨人,恩賞多少全看你盡忠多少!小子你家跟隨王都督可比那些靺鞨人早多了,你要是將來被人家踩在腳下,只能怪自己了!” 正如教官所說的那樣,那天射圃的比試后不久,就從學員中挑選出三百余人,發放了青衣、箭囊、弓矢、短刀等器械,單獨一營居住,分作四班,輪流衙前聽命。沒過兩天,又有數百倭人來了定林寺,也如王樸他們當初一般cao練學習。王樸他們冷眼旁觀,當發現這些倭人的弓矢武藝遠遜于自己,不由得都松了口氣。但他們的輕松并沒有持續多久,又過了十來天,定林寺又來了一群靺鞨人,年紀與王樸他們相仿,第一番測試便如當初那位教官所說的——個個吃苦耐勞,長于弓矢,把王樸他們原先的那點得意給一掃而空。 “我算了下,一共有一千二百人!”王文佐點了點名冊:“就叫衙前都吧!一共分為左右廂,每廂分為六隊,每日左右廂各有一隊在衙前聽命,其余的在定林寺接受教養cao練!” “這個法子好!”沈法僧笑道:“三郎你去倭國這段時間可把我給逼慘了,也不瞞你說,山東各軍府送來的兵員愈來愈不像話,除了老頭就是小孩,有的甚至連福手福足的都送來了,不能奔走,拉不動弓,這種廢物送來干嘛?” “那原先的人呢?不是有分田地,還有軍餉嗎?”王文佐問道。 “愿意留下來的也就那六七百人!其余的還是要回去!”沈法僧苦笑道:“說句實話,來當府兵的家里都有幾分產業,這里就算分了田地,除非像咱們這樣能當上田主的,其他人還是想著故鄉的祖宗墳墓田產妻兒。至于軍餉嘛?說句實話,有家有業的人,也不缺這點,反倒不如后來從長安來的那幾千人,他們得了薪餉后,反倒是安心下來了!” 王文佐點了點頭,唐代府兵制的選拔標準就是“財均者取強,力均者取富,財力又均則先取多丁”,雖然這一制度當時已經開始走向衰亡,但大體來說唐軍還是基本來自中上等農戶,這就意味著大體來說唐軍士兵退役返鄉后的日子過得是不錯的。 王文佐雖然竭力補償百濟唐軍士兵長期戍邊的經濟損失,但他畢竟不可能把上萬唐軍士兵都變成百濟地主,超出在故鄉的生活水平;最多也就是通過私人贈予的方式,給最早跟隨他的士兵,和一部分比較親近的軍官相當的財富。這批人是愿意留在百濟的,因為他們在百濟跟隨王文佐獲得了在故鄉永遠不可能得到的財富和地位,但對于絕大部分戍邊唐軍來說,回鄉才是他們心心念念的事情。而對那兩千長安惡少年來說,他們在大唐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在百濟得到的每一點都是純賺,自然不會動搖。 為了彌補駐扎百濟的唐軍不斷下滑的戰斗力,沈法僧只能盡可能的將熊津都督府的軍隊“本地化”……即將百濟人作為熊津都督府軍隊的主體,這就帶來了一個新的問題——當初百濟復國運動中,幾乎所有百濟地方豪強——即豪杰之士幾乎都是參與者,雖然后來他們又屈膝歸降,但以他們作為熊津都督府軍隊的主體,這未免有點太心大了吧。所以在沈法僧看來,建立一支完全獨立的新軍,是非常有必要的。 “我也知道你這段時間辛苦了!”王文佐笑道:“來年開春,我會從倭國調四千步騎來,這樣你就安心多了!” “若是這樣,那就好了!”沈法僧笑道:“說實話,咱們現在最好手下來自各國,這樣他們就各懷異心,沒法一家獨大,這樣我才睡得著覺!” 沈法僧無意之間說出了一個帝國主義者的心聲,其實唐帝國可能是古代中國歷代王朝之中最具有“普世性”的一個,尤其是在安史之亂之前,大唐天子,來自帝國高層是從內心深處認為大唐不僅僅是漢族人民的大唐,還是普天之下的大唐。比如長安諸多的異族留學生中有不少就在大唐出任官職,有的甚至擔任大唐天子的禁衛軍指揮官。 這種普世帝國的心態和后世中原王朝的心態是截然不同的,以唐代折沖府的分布為例:唐朝有名稱和位置可考的折沖府共627個,其分布大致如下:關內道共置289府;河南道有府73;河東道有府166;河北道有府51;山南道有府15;隴右道有府33;淮南道有府9;江南道有府7;劍南道有府11;嶺南道有府6。 其中最多的是關內道,幾乎占了一半,其次便是河東道,然后是河南道,河北道,隴右道,淮南江南嶺南劍南這幾個地方折沖府很少,可以忽略不計。關內道的軍府最多的原因很簡單,大唐是以西魏北周隋為榜樣,以關中本位主義立國,舉關中之眾以臨四方;河東道居其次也不奇怪,首先河東道位于今天的山西高原,從兵要地理來看是居天下之脊,面臨胡戎,而且河東道首府太原是大唐的龍興之地,兵力眾多也很正常。 但河南道比河北道的折沖府還要多就很奇怪了,河南是大唐的腹地,平時沒有外部的威脅;而河北道直接面對突厥、契丹、高句麗等異族政權的威脅,人口財力是當時天下第一,遠遠超過前面三位,為什么河北道的折沖府這么少呢? 這就又要牽扯到一個古代中國的一個著名概念“東西之爭”了,對于現代中國人來說,一般會把中國劃分為南中國和北中國,但是在唐宋之前,中國一般被劃分為關東和關西這兩個大的地理單元,這兩個地理單元往往會形成獨立的政權,爆發極為激烈的戰爭。 在唐帝國建立前百余年,東魏與西魏,北周與北齊,李唐與竇建德極其后繼者之間都爆發了極為激烈的戰爭。于是建都于長安,以關中為根本的唐帝國統治者,自然會想方設法削弱河北地區的軍事潛力,減少受過軍事訓練的府兵和河北籍的基層軍官,那么減少折沖府的設置就是應有之義了。 而這又帶來了一個新的問題——河北的軍事力量減弱了,而河北面對的異族軍事力量卻沒有減弱,唐帝國總不能把自己最富裕的省份聽任異族搶掠吧?可是從歷史事實看,好像還真的是這樣,武周營州之亂后,契丹人李盡忠、孫萬榮和突厥人大舉入侵河北的時候,昔日素來以強悍善戰而聞名的河北地區幾乎沒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搞得武周狼狽不堪,甚至有人提出要將數十萬依附突厥人的河北人民全部殺掉,這時候就沒人想起來是誰處心積慮的解除河北人的軍事力量的。 第473章 不同的角度 “這次去營州,我和英國公談過關于新羅的事情!”王文佐揮了揮手,示意曹文宗讓護衛走遠些,以免聽到自己接下來的話:“英國公拒絕了我這次解決新羅的提議!” “解決新羅的提議?”沈法僧舔了下舔嘴唇,他覺得自己喉嚨有點發苦,雖然他沒少抱怨過新羅人作為盟友的不靠譜,但不管怎么說還是把新羅人當成自己這邊的,而三郎竟然要對新羅人下手,這也未免太可怕了! “為什么?” “為什么要對新羅人下手?很簡單,百濟和高句麗完蛋之后,新羅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王文佐攤開雙手:“而且新羅人在百濟和高句麗的尸體上吃了太多rou,變得太強壯了,如果一條獵狗強壯到主人都拉扯不住,最好還是宰了下鍋!” 沈法僧低下頭,王文佐的目光讓他覺得混身上下都不自在,他的十根手指糾纏在一起,就好像他的心。王文佐看著自己的朋友,低聲道:“怎么了?你也覺得這么做不應該?” “不,不!”沈法僧急促的搖了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三郎,我沒有你聰明,也沒有你的遠見,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們這伙人可能都會死在百濟,連個墳頭都沒有。但這一次我真的糊涂了,真的要打這一仗嗎?” “連你也這么想呀!難怪英國公也不同意!”王文佐嘆了口氣:“也許是我想的太多了!” “不,不,只是我們比較笨,看不了這么遠,三郎,你先解釋給我聽聽!” “好!我時常想過,怎么樣才能確保大唐的邊境始終長治久安,那最好就是大唐周邊的鄰國實力都差不多,讓他們互相牽制,遇到爭端,大唐就出面裁決,不讓任何一國獨大,這樣一來,任何一國都會對大唐恭順,否則就會被大唐和其鄰國聯軍的征討。而高句麗滅亡之后,就沒有鄰國再來牽制新羅了,雖然沒有辦法,那也只有將新羅消滅了!” “三郎你說的不對吧?”沈法僧笑道:“明明還有牽制新羅的呀!倭國不就是的?這兩國相互牽制不是正好如你說的那樣?如果像你說的將新羅消滅了,反倒是沒人牽制倭國了!” 沈法僧的話就好像一道閃電劃破王文佐的心中,將原本迷亂的思緒照亮。當初李績與自己交談時的那些奇怪的表現現在都有答案了,多次當著嫡孫的面對自己大加稱贊,卻又拒絕了對自己一石二鳥的獻策。自己一直想不明白,以李績的眼光又怎么會看不出這條計策的可行性,而這位垂暮老人又怎么會拒絕這等立下蓋世大功的機會?現在沈法僧無意間的一句話揭露了真相,原來自己才是李績拒絕獻策的真正原因呀! “三郎,三郎?”沈法僧看到王文佐面色忽喜忽怒,變幻無常,牙關緊咬咯吱作響,倒好像是發癡了一般,趕忙問道:“你沒事吧,可要請大夫來?” “不必了!”王文佐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激動,他笑了笑:“我沒事,只是剛剛想起一件舊事,你說的沒錯,確是我沒有把倭國算在內!” “其實倭國也的確不應該算在內的,畢竟那兒已經被三郎你平定了,只是沒有繳納貢賦罷了!”沈法僧見王文佐恢復了常態,松了口氣:“這次派人馬來,也算是恭順的藩國了!” “嗯!”王文佐此時心緒已亂:“我今日有些倦了,先回去歇息了,這里的事情就由你處置!” “是!”沈法僧趕忙起身相送,看著王文佐離去的背影,他撓了撓后腦勺,自語道:“奇怪了,我剛剛說錯了什么話?怎么三郎一下子變了個人一樣?” 馬背上,王文佐的身體隨著坐騎的節奏上下起伏,腦子里卻一片混亂,他本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原先李績話語中也不是沒有露出過破綻,只不過他一直未曾往那個方向想,眼下經由沈法僧無意間點醒,他將在營州那幾次會面的斑斑點點都串聯起來,背后隱藏的許多東西就顯露出來了。李績拒絕消滅新羅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忌諱自己,那他這么做是自己一人的想法,還是代表天子的意思呢?這其間的差別可就大了。 前者倒是無所謂,反正以李績的年紀,去世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了,人的本事再大,死了之后也都是一場空,沒什么好怕的;但如果是天子的意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以過往的慣例看,消滅高句麗之后,估計就會把自己調走,至于去西邊還是去長安就不一定了,自己還年輕,只要太子沒事,肯定有再起的機會。但問題是歷史上這個太子好像壽命不長,太子死后他的東宮勢力肯定會面臨殘酷的洗牌,而且自己真的不想去長安,那里的回憶實在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