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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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此呀!大部份人都是生活在農村,在那兒銀子也換不了什么東西,這是個看起來挺漂亮的稀罕玩意,估計他們會供奉在神龕上,當做世世代代的傳家寶吧!” “這倒也是!”王文佐嘆了口氣,正如琦玉所說,當時在東亞金銀還不是一種大規模流通的貨幣,即便是大唐,也只有與西域商人貿易,或者皇室賞賜百官才用得上,而在商品經濟遠遠落后于大唐的日本就更不用說了。對于那些領到賞賜的王文佐舍人們來說,他們可能更把這些銀錠當做一種漂亮的寶物,而非一大筆錢。 “其實這也沒什么不好,反正只要讓那些人愿意出力廝殺就夠了!”琦玉笑道:“如果分給他們田地的話,未免也太便宜他們了!” 王文佐皺了皺眉頭,琦玉方才的話讓他心中有些不快。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琦玉還是把自己放在皇族和氏族貴族的立場上,在現有體制下,他們才是大和國家土地的所有者。她更多的賜給支持者田地當成一種不得已破例而已。 “陛下,如果能夠平定中大兄,你打算賜給我多少田地?” “賜給你?”琦玉笑了起來:“你不是說打完仗之后立刻就要辭去大和國的官職嗎?” “不錯,官職是官職,田地是田地,我不要官職不等于不要田地!” “不行,在大和國你身居什么官位、冠位,就有多少田地,這都是一一對應的,否則一個部民也能占有比朝廷官員更多的田地?這成何體統?”琦玉笑道:“你若想獲得我國田產,那就不能辭去官職;要想辭去官職,田產就休想!你自己選吧?” “這么麻煩?”王文佐咕噥了一聲,他知道琦玉并未撒謊,當時日本的土地制度的確就是這樣,與中國古代西周時候有些相似,大王、諸侯、大夫、士人、平民穿什么衣服、吃什么東西、住多大的屋子、騎乘什么車輛、占據多少土地都是禮法規定好的,若是你占有了超過自己身份應該擁有的東西,那就是逾禮。雖然這種制度現代人看起來荒謬可笑,但在數千年前的古代卻被視為天經地義的規則,絕非王文佐三言兩語能夠駁倒的。 “那以我現在的官職,可以有多少田地呢?” “你現在是右大臣,若是依照慣例,你應該可以受封一萬結到兩萬結的田地!” “結?” “對!一結大概是出產二十石糧食的田地吧!” “也就是二十萬石到四十萬石,這么多?”王文佐嚇了一跳。 “是呀,右大臣本來就是地位極為尊崇的官職了,若非皇族子弟,一般都是無法出任的!”琦玉笑道:“不過這結也是源自你們中國呀,你怎么不知道?”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會什么都知道!”王文佐苦笑道,琦玉倒是沒有說錯,所謂“結”作為田地單位原本是春秋戰國時候齊國的度量單位,即把、束、負、結,把是能出產一把稻穗的土地,十把一捆,十捆一負,百負一結。由于齊國與朝鮮半島隔海相望,所以這種度量單位便傳到了朝鮮半島,又傳到了日本,成為飛鳥時期日本主要的土地度量單位。 “那我可以把這些田地劃分為小塊,分給立功的將士吧?” “這是你的封田,你要這么做當然沒問題!”琦玉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不過如果只有少數人還好,如果多了的話就會損害自身家族的利益,可不是明智之舉呀!” “不要緊,我先拿出一半來,就是五千結就好了!”王文佐笑道:“立功的將士我就賜田土五結,這樣應該足夠了吧?” “足夠了!”琦玉笑道:“再在旁邊打獵種些瓜菜,足夠養活一個二三十人的小家族了!只是你也太慷慨了!” “若是小氣,又怎么能激勵士兵殺敵?”王文佐笑道,他走到書案旁,奮筆疾書,然后拿給琦玉:“你看看,這樣如何?” 琦玉接過白紙,只見在上首寫了兩個大字“感狀”,下面寫著某某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英勇作戰,射殺幾人、斬殺幾人、是否受傷,最后一行是為了感謝他的英勇效力,賞賜銀五兩,田地五結。 “感狀的最后是我的畫押和官??!”王文佐笑道:“受獎將士將來就可以憑這個獲得田地,也可以把感狀保存下來,作為自家武功的憑證!” “這法子是挺好的!”琦玉笑道,突然語鋒一轉:“不過呀!三郎你實在要好好練練字,你的字實在是太丑了,配不上你右大臣的身份!”說罷不待王文佐反應過來,她便跳了起來,笑著向屋后跑去。 “平六,這里就是我們的家吧?真可惜呀,當初修建這房子可花了不少氣力,現在卻沒了!”跡見赤梼看著眼前的廢墟,不禁感慨萬千。 “老爺,這里就是跡見家的宅??!”平六答道:“小人的宅邸在難波津,還沒動土呢!” “你的宅???”跡見赤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六,你是說你在難波津那間小草屋?” “不是!”平六驕傲的挺起了胸脯:“為了酬謝小人的功勞,內大臣已經在難波津賜予了小人一塊宅邸,大概有百步見方。對了,陛下還賜給小人難波的姓氏,從今往后您應該叫我難波平六了!” “百步見方的宅???難波平六!”跡見赤梼驚訝的看著對方,熟悉的臉上滿是自得的笑容:“這么說你已經不再是部民了?” “當然,我已經是左衛門尉了,右大臣親口敕封的!”看到昔日主人臉上的驚訝,平六有一種熏熏然的感覺,就好像痛飲了一大瓶最好的葡萄酒一般。他竭力讓自己的臉上不要露出笑容,按照這些日子結交的新朋友們的說法,這樣才能配得上他的官位,是一位體面的貴人。 “左衛門尉了,右大臣親口敕封的!”跡見赤梼似乎變成了一只鸚鵡,不斷重復著昔日家仆的話,他能夠感覺到口腔里的酸澀,不,酸的何止是口中,他的全身上下都在發酸,尤其是眼睛,淚水已經開始打滾了。從一介部民一躍而成為左衛門尉這樣的武官,一下子跨越了幾代人奮斗的臺階,為何這樣的好運沒有落到自己身上?想到這里,他不禁嫉妒起平六來。 “難波殿!”跡見赤梼用不習慣的恭敬語氣道:“您為何不早說,方才我平六平六的亂叫,當真是失禮了,請您恕罪!” “老爺,您不必這樣呀!”難波平六看到跡見赤梼的樣子,心里又是高興又是惶恐:“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還是叫平六呀!您可以繼續這么叫我的!” “難波殿!”跡見赤梼鄭重的說:“您的確是叫平六,但只有身份和官位比您高的人才可以這么稱呼您,其他人若是這么叫您,那就是無禮,您完全可以大聲的斥責他,如果他敢不向您道歉,那就要一刀砍了他!” “砍了他?”難波平六嚇了一跳:“不至于吧?就為了叫一聲平六,就要殺人?” “不是平六不平六的事情,您已經是朝廷的武官了,對您無禮就是對朝廷的不尊重,您如果不殺了他,那就丟了朝廷的顏面,那只有以死謝罪了!”跡見赤梼神色凝重:“身為武士,第一步就要有武士的尊嚴,只有這樣,別人才會尊重您,明白嗎?” 第431章 家庭的壓力 “明白,明白!”難波平六已經被跡見赤梼嚇住了,他右手不自覺的按住腰間的刀柄:“不過這樣要殺的人也未免太多了吧?我上次去難波津的魚市,您知道那兒有很多人認識我,見了面都是平六,平六的叫著,有男人,也有女人孩子,我總不能對女人孩子動刀子吧?”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我的不對?我哪里不對了?” “您已經是左衛門尉的武官了,肩負著為大王守衛宮門的重任,怎么可以親自去魚市買魚呢?這是你的家仆的事情!”跡見赤梼語重心長的說:“難波殿,我知道您還不習慣,但您必須盡快習慣,不然將來您要是當上了衛門佐、衛門督(左衛門尉的上級)這樣的高官,要學的東西就更多了!” “衛門佐、衛門督?”難波平六笑了起來:“老爺您又在拿我開玩笑了!以我的出身,怎么可能登上那樣的高位?那可是葛城、物部這樣的大家子弟才能出任的要官呀!” “按道理說是不錯的!可若是按照道理,你要立多大的功勞才能當上左衛門尉?”跡見赤梼問道。 難波平六被問住了,跡見赤梼的問題很容易回答——以他的出身,無論立下多大的功勞也不可能當上左衛門尉,這就不是功勞多少的事,出身才是當時日本授官的決定性因素。 “明白了吧?”跡見赤梼笑道:“如果依照道理,你立下多大的功勞也當不上左衛門尉??涩F在你當上了,那就說明現在規矩已經變了,加上陛下賜姓于你,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我敢打賭,你肯定將來不會止步于左衛門尉的!” “對了!”難波平六拍了一下腦門:“我想起來了,我有一件東西給您看一看!”說罷他從懷中摸出一個卷軸來,遞了過去。跡見赤梼接過卷軸,展開一看,只見上頭密密麻麻的寫了許多漢文,看了半天,也只認出:“有功、賞賜、田地安云之莊,二十結,銀牌”等字眼。 “這玩意是從哪里來了?”跡見赤梼問道。 “是右大臣賜與的!”難波平六道:“前幾天右大臣召見了有功之人,每個人都給了這個,好像說是感謝先前立下功勞,還有賞賜田地、金銀!你看,最后還有右大臣的畫押、印章”“哎!這么要緊的東西你竟然就帶在身上?”跡見赤梼問道。 “重要?我問過了,銀子已經領了,田地還要等到打敗了逆賊之后才有!” “糊涂,我哪里說了銀子和田地了!”跡見赤梼罵道:“要緊的是這個,這可是有右大臣親筆畫押和印章的文書呀!這個難道不比銀子和田地要緊多了?” “比銀子和田地還要緊?” “當然!”跡見赤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問你,我們跡見家是靠什么起家的?” 難波平六在跡見家當了多年舍人,當然對跡見家的起家史耳熟能詳:“我當然知道,跡見家是先祖在大戰中射殺了物部家的首領,這才獲得了賞賜發跡的!” “不錯,這就是你家起家的根本!”跡見赤梼指了指卷軸:“銀子和田地當然好,但總會花用掉的。而這個只要在,你家就世世代代有了根本。不光如此,這也是你和右大臣的緣分,難波殿,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呀!”說著他便將卷軸還給了難波平六,難波平六趕忙鄭重其事的接過,收入懷中:“我明白了,回去我就弄個箱子把它裝起來,然后供奉在神龕旁!” “這就對了!”跡見赤梼嘆了口氣:“你知道嗎?我可是非常非常羨慕你呀!當初若不是我腿上有箭傷,說不定我也能升官、也能獲得這個!跡見家也能更進一步了!可是現在我偏偏都錯過了!” “哎呀!”難波平六聽到跡見赤梼這般說,也有點難過:“您可千萬別這么說,您現在傷不是已經好了嗎?仗也沒有打完。以您的弓術武藝,只要投到右大臣麾下,還怕沒有立功的機會?” “但愿如此吧!”跡見赤梼嘆了口氣:“可機會錯過就是錯過了呀!” 難波平六又安慰了幾句,跡見赤梼才好了些,兩人又重新清點了一下廢墟,確認重建宅邸需要多少錢財。這才各自離去,跡見赤梼回到住處,夫人趕忙喚女仆送上飯菜,一邊侍候丈夫吃飯,一邊問道:“宅邸可還安好?” “哪里還有什么宅邸,都被燒光了!”跡見赤梼一邊吃飯,一邊答道:“就算還有什么剩下的,也早就被人撿走了!” “哎呀,怎么會這樣!”夫人感嘆道:“當初廢了那么大心力,卻什么都沒了,菩薩也不保佑了!” “不要亂說話,小心惹惱了菩薩降下災禍!”跡見赤梼呵斥道:“再說我們也不算最慘的,好歹家人都沒事,值錢的東西也都搬走了。京中有多少貴人都家破人亡了,比起他們,我們已經算是不錯了!” “這倒也是!菩薩保佑!”夫人嘆了口氣,念了兩句佛:“對了,平六現在過得怎么樣?我記得你今天是和他一起去的!” “你以后不要平六,平六的叫他了!”跡見赤梼道。 “怎么了?他改名字了?” “不是改名字了,而是他已經發達了!你今后應該叫他難波殿,或者難波左衛門都可以!” “什么呀!”夫人笑著拍了一下丈夫的胳膊:“還難波殿,難波左衛門,他一個在難波津看碼頭的小吏還這么叫,您不是開玩笑吧?” “那是過去!”跡見赤梼道:“難波是大王賜給他的姓,而且他現在已經是左衛門尉了,他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平六了!” “啊呀!”夫人驚叫道:“真的假的?大王給一個看碼頭的小吏賜姓?還讓他當左衛門尉?” “聽起來不太像是真的,但事實的確是如此!不光如此,右大臣還給了他文書,文書末尾有右大臣的親筆畫押和印章,還賞賜了銀子和田地,這是我親眼看到的,假不了!” “為什么是他!”如絕大多數女人一樣,夫人發出了妒忌的聲音:“他不過是夫君您的一個下人……”“他已經不是了!”跡見赤梼打斷了老婆的抱怨:“至于為什么不是我,這只能說是時運吧!當時我中了一箭,受了傷;而他卻立下了大功,只能這么解釋了!” “那現在還來得及!”夫人催促道:“您比他強多了,如果您去為右大臣效力,也會升遷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至少等我吃完飯吧?”和后世得知同僚升遷的上班族一樣,跡見赤梼感覺到了老婆給他的壓力,在接下來的時間里,跡見夫人平均每幾分鐘就會提到一次平六:平六過去是這么做的呀!平六過去是那么做的呀!似乎平六獲得的升遷是因為他過往打掃庭院、晾魚干、清理神龕的獨特方式。即便以跡見赤梼一個已婚男人的好耐心,也終于受不了了,他站起身來,穿上草鞋,大聲道:“我出去散散心!” 走出家門,終于擺脫了妻子的嘮叨,跡見赤梼終于感覺到耳根清凈了不少,他倒是能夠理解妻子的心理:一個下人卻突然一躍而成為左衛門尉,大王賜姓,這種沖擊力著實不小,但就算如此,也用不著在家里說個不停吧?至少也得體諒一下我作為一家之主的感受吧?跡見赤梼心中暗想。 “讓開,讓開!給尊貴的吉備真彥老爺讓路!” 跡見赤梼驚訝的抬起頭,他看到一個穿著華麗衣衫的騎士正沿著道路朝這邊而來,在他的前面是兩個開路的隨從,身后跟著十多個郎黨,在他的身旁有一人高舉著竹竿,竹竿頂部懸掛著一個卷軸,看上去與平六拿給自己看的那個有些相似。 “讓開,快讓開,給給尊貴的吉備真彥老爺讓路!”開路的隨從在頭頂上揮舞著皮鞭,高聲叫喊,路旁的行人紛紛讓開,好奇的對這伙奇怪的家伙指指點點,猜測著他們的來歷。 “這個吉備真彥老爺是誰呀?” “是啊,吉備?這個姓以前沒有聽說過呀?” “可能不是飛鳥京周圍,而是偏遠郡國的吧?” “偏遠郡國的會這么神氣?在京都的街頭讓人用皮鞭替自己開路?瘋了嗎?” “那可不一定,今時不同過往了呀!你看到那根竹竿頂部掛著的卷軸了???那是什么你知道嗎?” “那是什么?” “那叫感狀!是右大臣賜給這位尊貴的吉備真彥老爺!感謝他當初在戰場上立下了大功!所以你明白他為啥這么神氣了吧?” “右大臣?難怪這么神氣!” 四周的話語如潮水一般涌入跡見赤梼的耳朵里,他甚至無法堵住??粗矍斑@個馬背上傲慢的家伙,跡見赤梼的心中同時響起了兩個聲音:“大丈夫當如是也”,“彼可取而代之!” 山田寺。 “賀拔,我們現在有多少騎兵?”王文佐問道。 “大概有一千七百騎!”賀拔雍答道:“但是說實話,倭國的本地馬真的很一般,大部分只能用來騎射,沖陣肯定不成!” “不要抱怨了!”王文佐笑道:“有總比沒有好,其實這也不是什么壞事,中大兄手頭也只有這種馬,你這么想不就好了?” “這倒也是!”賀拔雍笑道:“不過他也不是傻子,吃了這一次虧,下次肯定會有防備的!” “這我知道!”王文佐道:“不過我并不只為了打贏這一仗,你要抓緊時間募集人員便是!” “是!不過來投報的倭人倒是踴躍的很!”賀拔雍笑道:“您發布感狀的事情都傳開了!” “厚賞之下,必有勇夫!”王文佐笑道:“若是沒人來,肯定是價錢太低!” “哈哈哈哈哈!”賀拔雍聞言大笑起來:“您說的是,朝廷就是缺您這樣的明白人!” “好了,不說這些了!”王文佐笑道:“還有一件事情,百濟到這邊的下一批船就快到了,船上除了一部分倭兵之外,還有四百名定林寺的學員,算起來他們已經在寺中學了快兩年了,我打算讓他們來倭國長長見識!他們我都交給你!” “我一定會好好安排他們的!” “那就好,都交給你了!”王文佐滿意的點了點頭,作為跟隨王文佐多年的老人,賀拔雍當然知道定林寺的那批學員在王文佐心中的地位,這些孩子基本都是出自百濟國支持唐軍的基層豪強,在定林寺學習其間又與王文佐等唐軍將領建立了親密師徒關系。一旦成長起來,無論是對朝鮮半島的經營,還是組建以百濟人為主體的軍隊,都是離不開這批人的。換句話說,他們就是王文佐“大唐本地化”的一次嘗試,所以無論如何也要確保這批少年的安全。 “算起來我來倭國也有半年了!”王文佐嘆了口氣:“時間過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