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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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迂回 “向前!向前!拔掉木樁!把柵欄推倒!” 這時倭人的前隊已經在第一條壕溝上填平了一段,大概有七八步寬,前隊的首領見狀大喜,趕忙在馬背上揮舞著刀,催逼自己的郎黨沖過壕溝,拆除壕溝后的木柵欄,依照中大兄在進攻前的宣布的懸賞,無論是誰,只要第一個越過壕溝、或者第一個推倒柵欄、乃至第一個登上壁壘的,都會被授予左衛門尉的官職,本人戰死的則由兒子繼承,如果沒有兒子的,也可以由弟弟或者女婿繼承。 所以盡管不斷有人中箭倒下,但是倭人還是表現的驚人的勇敢,他們踩著尸體和柴捆,沖過壕溝,開始將繩索捆扎在柵欄上,然后用力拉扯,試圖將壕溝后的柵欄拉倒。 “糟糕,敵人沖上來了!”佛塔上,琦玉下意識的嚙咬著自己的指甲,急道:“怎么辦?你有什么辦法嗎?” “不用急,還有兩道壕溝呢!”王文佐鎮定的說:“陛下,其實您可以退到碼頭去,那兒比這里更安全!” 琦玉猶豫了一下,旋即搖了搖頭:“不,碼頭那兒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聽到喊殺聲,我會急死的,與其那樣,還不如呆在這里!” “也好!”王文佐并沒有堅持,他冷靜的觀察了一會戰局,對身后曹文宗道:“告訴崔弘度,讓他把蝎子集中到缺口處來!” “遵令!” 這時在倭人繩索的拉扯下,壕溝后的柵欄開始搖晃起來,壕溝后的倭人發出的歡呼聲如此的響亮,甚至連守軍的號角聲都被壓制住了,雖然石彈和箭矢不斷落下,受傷甚至當場死去的人也越來越多,但勝利就在眼前的希望鼓動著他們,以至于就連不斷落下的箭矢和石彈也不那么可怕了。 “就在這里,對,就在這里,推過來了,把支撐架張開!上弦!”壁壘后,一個唐軍校尉氣喘吁吁的大聲喊道,他的部下正將四具蝎子推到預定的位置,在射孔外不到三十步,可以清晰的看到正在拉扯柵欄的倭人,人頭攢動,幾乎可以比得上上元節的長安街頭了。隨著棘齒發出一下下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四只蝎子用動物肌腱和馬鬃混合而成的纖維束被扭轉到了最大極限,那個唐軍校尉確認四具蝎子都已經上弦裝彈完畢,他猛地向下揮動手臂:“放!” 隨著扳機被撥動,突然被釋放的扭力彈簧存儲的巨大勢能被釋放了出來,驅動著弩臂向外彈開,短矛從導軌飛出。那校尉看到正在拉扯繩索的倭人立刻倒下了一片,興奮大聲喊道:“快,快轉手柄上弦,我就不信血rou之軀擋得住蝎子!” “快,快上去繼續拉!怕什么!”倭人前隊的首領大聲喝道,但進攻者的士氣降低了很多,與不斷飛來的箭矢與石彈不同的是,“蝎子”發射的短矛在近距離的威力不但足以貫穿盔甲,甚至能夠一下子貫穿兩三個人的身體,仿佛冰糖葫蘆一般的垂死者在地上痛苦的翻滾,哀求同伴給自己仁慈的解脫,這種巨大的視覺沖擊力將方才打了雞血一般的勇氣一下子打沒了。 砰!砰!砰! 在第一次齊射之后,蝎子們就進入了自由射擊環節,自動上弦裝彈裝置的使用讓這種扭力彈簧弩實現了發射的半自動化,使用者只需要搖動手柄,并把短矛或者鑄造的鉛彈放入事先裝好的彈匣中,蝎子就能以一分鐘8到6次的射速不斷射擊,這個射速已經趕上普通弓手的速度了。很快,缺口附近的倭人就被一掃而空,不少倭人逃跑時被同伴擠進壕溝里,被底部的竹簽刺穿??只啪秃孟裎烈咴谌巳褐袀鞑?,越來越多的人丟下武器,轉身向后逃去,少數企圖阻擋的人也被推倒,踐踏,淪為失敗的犧牲品。 “混蛋!”副將憤怒的吐了口唾沫:“陛下,我馬上讓下一批人上!天黑前一定要把唐人使節的腦袋送到您的馬前!” “不必了!”中大兄神色冷淡,全然看不出剛剛打了敗仗的激動和憤怒,讓敗兵先退下來吧!” “怎么了?陛下?”副將驚訝的問道。 “逆黨準備的很充分!”中大兄道:“我們剛剛只不過突破了第一條壕溝,就死了這么多人,后面還有兩條壕溝、還有壁壘!沒有那么容易的!” “陛下,我們有三萬人!” “沒用的,人都是長著眼睛的!”中大兄笑道:“如果很容易攻下來,死掉幾個人能換來官職,他們的確會表現的很勇敢,但如果防御的很嚴密,要死掉很多很多人,甚至自己也會死在這里,那恐怕他們就不會這么勇敢的!第一隊人能填平第一段壕溝,第二隊人恐怕連柵欄都沒法推倒了;第三隊人估計還沒沖到壕溝邊就四散而逃?!?/br> “我可以領兵督戰!” “呵呵!”中大兄笑了起來:“這恐怕就是那個唐人使臣希望看到的,我不會給他機會的,傳令下去,讓士兵們用柳條編制盾牌和頭盔,砍伐樹木,制造長牌、沖車,等打制好了這些東西,然后再進攻!” “葛城就死這么點人就退下去了?”佛塔上,看著正在如潮水一般退去的敵軍,琦玉又驚又喜的問道。 “這么點人?”王文佐笑了起來:“光是地上的尸體就至少有兩三百人,加上受傷的,中大兄至少損失了快一千人,這還少?” “你不是說他有三萬人嗎?去掉一千人不是還有兩萬九嗎?”琦玉不解的問道。 “陛下,數學不是這么用的!”王文佐苦笑道:“如果我是中大兄,用來打頭陣的肯定是最勇敢、對自己最忠誠的那部分軍隊,這樣的軍隊在那三萬人里肯定是不多的。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隊的首領剛剛也中箭了。這樣一來,中大兄損失的可不止區區一千人!” “那多少人?兩千?還是三千?”琦玉問道。 “不能這么算!”王文佐笑道:“如果一定要算的話,兩到三天時間吧!” “兩到三天時間?”琦玉的眼睛好奇的閃著光:“軍隊怎么能用時間來計算?” “如果我是中大兄,恐怕寧可多死點人,也不愿意損失時間!”王文佐笑道:“畢竟他現在不缺人,但缺時間。時間每過一天,百濟的援兵就更近一步;而京城和飛鳥京出現變數的可能性就越大,糧食不足的問題就越明顯,這些他肯定能想到?!?/br> “對!”琦玉握緊了拳頭:“我已經給所有的領國發布了綸旨,最多再過十天,就會有人運兵和糧食來了!” “那是肯定!”王文佐笑了起來:“不過新來者站哪邊就不一定了,你說是嗎?” 琦玉臉色微變,沒有說話,王文佐的意思很明白:那些帶著軍隊趕來飛鳥京的人肯定不會希望站錯隊,如果不能取得有利的局勢,這些后來者站中大兄一邊的概率其實更高。 “那,那葛城現在為什么要退兵呢?”琦玉的眼睛露出了少有的憂郁:“難道有什么詭計?” “應該是為了制造器械和防具!”王文佐笑道:“您剛才也看的很清楚了,敵人大部分人連面像樣的盾牌都沒有,他前面贏的太順了!” “那,那該怎么辦?” “怎么辦?”王文佐笑了笑:“先讓女人們穿上皮甲,把士兵們替換下來,讓他們好好休息!” “女人守城,男人休息?”琦玉驚訝的問道。 “對,我們的人少,就更需要節約士兵的體力!”王文佐說:“兵力越少,就越是不能只守不攻,真正的防御是由巧妙的進攻組成的。讓女人們假扮士兵守城,既可以節約體力,也能夠迷惑敵人以為我軍只會死守!” “進攻?”琦玉驚訝的問道:“只有這么點人,怎么進攻?” “陛下,當然是等到晚上,黑夜是少數派的盟友!” 曹文宗登上棧橋,黑夜籠罩著四周,他能夠聽到腳下傳來水聲,潮水拍打著支撐棧橋的木柱,棧橋隨之搖動,似乎下一秒就會散架,自己隨之墜入海中。 “隨我來!”平六回過頭,向曹文宗揮了揮手,他的唐話帶著一股濃重的口音,不過不難聽懂,畢竟他到現在為止也只會說常用的十幾句,只能做簡單的交流。 “師傅,這家伙會不會把我們帶過去賣給倭人!”身后傳來李波的聲音,曹文宗笑了笑:“別胡思亂想,咱們這邊也有倭人,那個總是站在府君身旁的女人就是個倭女,還是倭人的大王呢!” “這個我知道,但總是不太放心!”李波低聲道:“大伙兒多是關西人,沒一個會水的!咱們上了船,可就把性命交在他手上了!” 曹文宗沒有回答弟子的抱怨,加快了腳步,李波撓了撓后腦勺,也只能跟了上去,平六此時已經將船上的黑帆升了起來,后面眾人魚貫上了船,坐在船舷旁的長凳上。平六熟練的解開纜繩,撥動系帆的繩索,在夜風的推動下,小船離開棧橋,向海中駛去。 曹文宗將背脊緊挨著船舷,雙手握緊木槳,他的心隨著海浪起伏,海鹽氣息的空氣吸入肺中,然后緩慢吐出,他能聽到海水敲打船殼的聲音,心中不由得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自己距離死亡只隔著一塊三寸厚的木板,這真是一件荒謬的事情!” 平六伸出右手,讓夜風滑過自己的指間,感覺海風的方向和速度,他已經在難波津當了七八年的伴當了,對于當地的海況了如指掌,但即便如此,想要在夜里將這一船人繞一個大彎,在敵人的陣營后登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看到自己的左手方向出現了上千堆閃爍的營火,仿佛天上的繁星,他知道這是敵軍的營地,于是調整了一下船帆,向右手方向駛去。 突然,風向陡變,在紊亂的海風吹拂下,船帆劈啪作響、船只劇烈的搖晃,船上的人們抓緊船舷,發出驚呼聲。曹文宗厲聲喝道:“住口,都想死嗎?” “快,快幫我把船帆降下來!”平六指著船帆大聲喊道:“不然風這么大,會把船吹到岸邊的礁石上的!” 曹文宗站起身來,壓低重心走到平六身旁,他好一會才弄明白平六的意思,趕忙上前幫忙,好一會兒才把船帆降了下來,船只的晃動迅速變弱了。眾人拿起木槳,按照平六的口令劃起槳來,約莫初更時分才順著潮汐滑入一條僻靜的港汊,一道分叉的漣漪在船后尾隨,幾分鐘后,平六低聲道:“到了,大家下船吧!” 眾人跳下船,海水僅僅淹到他們的膝蓋,他們將船推到岸邊,然后紛紛上岸休息,片刻后,曹文宗站起身來:“差不多了,都起來吧!帶上家伙,出發!” “真冷呀!”李波低聲抱怨道:“衣服還是濕的,海風一吹,就好像全身上下都光著,啥都沒穿!” 人群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這個粗俗的比方驅散了眾人心中的緊張,即將殺人,或者被殺,即便是最勇敢的人,也會覺得口中發干,雙手發緊的。 “那未嘗不是件好事!”曹文宗冷笑,他指指前方敵軍營地上飄渺搖曳的亮光?!巴砩系娘L越大越冷!夜里的哨兵就會擠在火堆邊。一點點的溫暖,一絲絲的亮光,都會吸引他們不愿離開。然而火也令他們盲目,因此他們將不能發現我們的行跡?!?/br> “希望如此!”李波笑了兩聲。 “距離近了,把木枚都含上,還有白布綁在右臂,待會就用這個辨別敵我!”曹文宗道。 前面就是倭人的營地!曹文宗瞇起眼睛,他可以看到柵欄后上有火炬移動,焰苗于風中飛舞。身著披風的哨兵反射出暗淡的光線,在他的身后,影影倬倬的可以看到更多的帳篷和火堆,一隊人馬正在緩慢的沿著柵欄移動,那應該是當晚的巡哨。 第413章 扭轉 曹文宗舉起右手,手肘系著的白布格外顯眼,他指了指李波,向右側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向左側指了指,然后雙手畫了個大圈,最后雙手握緊。李波會意的點了點頭,兩人便各領一隊,分頭向倭人的營地潛行而去。 由于是夜襲,為了避免誤傷,曹文宗并沒有選擇常用的鐵錐,而是長柄斧,一人長,帶有銳利的尖頭和沉重的刀刃,足以劈碎骨頭,撕裂盔甲,在混戰中是一等一的利器。在火光的映照下,黑影前后晃動,鐵甲閃爍橙光,仿佛惡鬼一般。 當倭人的崗哨看到曹文宗的時候,雙方的距離已經只有不到十步了,這個年輕人站起身來,拿起長矛,神色茫然的張開嘴,似乎是想要詢問些什么,但從黑暗中飛來的一支箭矢將聲音噎在了咽喉之中,只剩下一縷低啞的吐氣聲。 曹文宗挺斧前刺,結束了那崗哨的痛苦,然后從篝火中抽出一根著火的木頭,向最近的帳篷扔去,火焰舔舐著帳篷,迅速燃燒了起來,很快,帳篷里便發出嚎叫聲,赤裸的人們逃出帳篷,迎接他們的是鋼鐵和死亡,尸體橫陳在帳篷里,被火燒塌的帳篷壓在尸體上,發出焦臭味。 營地已經變成了戰場,不,應該說是屠場。大帳上升起的火焰直達半空,一些小帳篷和幾十個草料堆也在燃燒,處處刀光劍影。越來越多的倭人被喧鬧聲驚醒,沖出帳篷,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黑夜遮擋了他們的眼睛,他們只能看到一群群手持武器的黑影在四處亂竄,為了自保,每個人都本能的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人揮動武器,很快,自保變成了廝殺,廝殺變成了混戰,鮮血如泉水一般流淌,生命如野草一般倒下,“曹文宗得手了!” 王文佐站在佛塔上,雙手緊緊握住欄桿,凝視著遠處的敵軍營地,造化就好像一個頑皮的孩子,以火焰和黑夜做顏料,涂抹成了一副混亂的抽象畫。他吐出一口長氣,為何自己有一種熟悉和安心的感覺?難道相比起和平,自己更習慣于戰爭?真的太可怕了。 “得手了,得手了!”琦玉抓住王文佐的衣袖,幾乎跳躍起來,黑夜遮擋了旁人的視線,讓她也無須保持與自己身份相配的儀態,她抱住王文佐的脖子,嘴唇幾乎貼到了王文佐的耳朵:“快說,接下來該怎么做?” “接下來,當然是出城夜襲啦!”王文佐笑道:“白天讓女人守城,士兵們修養體力,不就是為了這時候嗎?” “對,對,那就快下令吧!要不然天就要亮了!”琦玉急道。 “天快亮了?”王文佐看了看天空,雖然沒有鐘表,但僅憑天上的月亮,也能大概推斷出現在最多也就二更時分,距離天明少說也還有兩個時辰呢!這女人昏頭了嗎? “不用著急,剛開始倭人還有股勁頭,等這股子勁頭xiele再殺出去也不遲!” 王文佐沒有理會琦玉接下來說了什么,轉身向塔下走去,他穿過回廊,來到壁壘的大門旁,準備夜襲的士兵們四人一列,或蹲或坐,鐵甲和頭盔反射出暗淡的光線,似乎與身后墻壁上的精美畫像融為一體。 “你們都聽到了吧!倭人正在自相殘殺!”王文佐的聲音并不大,但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清楚:“大伙兒再休息一會兒,等他們這股子勁頭xiele,再出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士兵們原本緊張的心情松弛了下來,發出一陣輕松的轟笑聲,王文佐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最后輕擊了兩下手掌:“沒什么大不了的,待會我在門口溫好酒,迎接你們!” 大門打開了,士兵們從中涌出,如同一條鋼鐵和火焰的洪流,馬蹄聲幾乎被城內的鼓聲所掩蓋,人人皆手持火炬,好讓對面的倭人高估己方的兵力。琦玉站在佛塔上,她看到遠處的敵營升起越來越多的火光,火箭劃破夜空,拉出一道道光痕,慘叫聲如此的凄厲,她甚至能夠聽清詞句。多么美的一副圖畫呀!她心中感慨道,突然覺得雙腿間一陣溫熱,已經失禁了。 “醒醒,陛下,快醒醒!” 中大兄幾乎是被從床上拖下來的,他雖然是個出色的政治家,也懂得怎么指揮調配軍隊,但日本列島過去幾十年都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爭,對百濟的入侵他又一直呆在筑紫,沒有在第一線指揮,身心都沒有經歷過嚴酷戰爭生活的磨礪,所以連續的行軍和指揮讓他十分疲憊,睡得也很死。 “怎么回事?” “夜襲,夜襲!”侍從已經淚流滿面,他幾乎是在哭喊,中大兄推開侍從,沖出帳篷,眼前的一起頓時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看到一名騎士正從背后砍翻一個逃跑的人,然后張弓左右馳射,遠處的一頂正在燃燒的帳篷突然爆裂開來,火焰頓時直沖天空,形成一道火柱,估計那帳篷里存放了什么易燃的東西。 “陛下,快穿鞋!”侍從從帳篷里沖了出來,一手拿著一雙皮涼鞋,另一只手牽著一匹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馬:“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太危險了!”馬不耐煩地甩腦袋,鼻孔因緊張而不住噴氣。此時的中大兄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身處一場宴會,曲終人散,只剩一陣孤寂的鼓點聲,緩慢單調,在河面回響,仿佛垂死巨獸的心跳。黑暗的天空流著淚,大海汩汩呼應,有人咒罵,有人死去。他的臉上濕乎乎,摸了一把,已然全是淚水。 “勝利就在眼前,觸手可及!”他喊道,聲音尖銳絕望,似乎垂死的蒼狼:“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怎么能逃走?” “陛下!”侍從抱住中大兄的大腿:“上馬吧!這里太危險了!活下去就還有希望,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中大兄就好像一個木偶,在侍從的幫助下上了馬,搖搖晃晃的向遠處逃去。 次日清晨。 王文佐坐在桌子旁,琦玉坐在對面,桌面上擺著粥、胡餅、腌菜、烤魚和貝類雜菜燉,最后一道菜看上去賣相不咋樣,但吃起來味道還不錯,當然最主要的原因眼下難波津雖然倉庫里有的是大米和豆子,但能拿來下飯的菜卻很少,唯一可以無限量供應的就是各種貝類和魚了,即便是王文佐和琦玉,除非殺大牲口,否則也沒有rou吃。 “曹文宗和李波都回來了,那個劃船的平六也回來了!”崔弘度道:“三人都沒大傷,一同去夜襲的二十人回來了十五人!真是好運氣!” “是呀!戰場上刀槍無眼,他們這次深入虎xue,立下了大功!”王文佐放下筷子:“陛下,他們這是為您殺賊,該賞賜些什么呢?” “你也是內大臣,賞賜有功將士一言可決,何必問我?”琦玉笑道。 “我雖然有個內大臣的官職,但于貴國的情況一無所知,便是要賞賜,也不知道該賞些什么呀!”王文佐笑道。 “我國雖然不及大唐疆域廣闊,但地方折長補短也有三千里,各領國郡戶口加起來上百萬,怎么會無物可賞?”琦玉笑道:“也罷,我便先做個示范吧?那劃船的平六原本是什么身份?” “好像是跡見赤梼的郎黨!” “跡見赤梼?就是那天被你的人救回來的那個舍人嗎?” “不錯,就是他!不過他現在已經是左衛門尉了!” “左衛門尉?你給他升的官?”琦玉笑道:“也罷,這平六就先賜姓吧?賜個什么姓呢?昨晚他駕舟夜渡難波,就姓難波,叫難波平六,這名字聽起來還不錯吧?” “聽起來還成吧!不過賜姓就完了?” “當然不夠?先賜姓然后才能任官呀,總不能讓個叫平六的小民直接當朝廷官吏,太不體面了!”琦玉說:“官職就讓他去美濃或者尾張當國司的代官吧,那邊有不少葛城的支持者,要換上信得過的人,再給他兩處莊園就差不多了!” “陛下您還真是慷慨呀!”王文佐笑道,他這倒是真心話,平六原本是土豪跡見赤梼手下一個得力的郎黨,就和昨天那些冒著箭雨填壕溝的炮灰身份差不多,而首先得到天皇賜姓,又被任命到美濃尾張這樣的富裕領國當國司代官(即代替國司來處理事務的官員),這簡直是平步青云,至于最后賞賜的莊園倒是小事,反正他當上代官后肯定能在當地給自己弄些田產,這也是當時的潛規則了。 “那是自然,他昨晚可是立下了大功!”琦玉把“大功”兩個字咬的特別重:“至于剩下的都是你的人,任命官職就免了,只能賞賜財物和田莊了,這個你可以自己處置,反正擊敗葛城,復還舊都之后,他和他的支持者的家產田莊你都可以抄沒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