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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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佐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像桑丘這樣的底層爬出來的小人物,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能力來管理好時運給他們帶來的財富和權力,而他新娶的這個妻子恰好替他補上了這個短板,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七八十年后在朝鮮半島上就會出現一個豪門望族,桑丘就是開山鼻祖。 “桑丘,你想不想去倭國?” “主人要去倭國?”桑丘的手停住了。 “不錯,這次我回百濟就是奉天子詔書要出使倭國!”王文佐道:“在百濟呆不了多長時間的!” “愿意,只要主人要桑丘陪!”桑丘的雙手又動了起來:“反正俺渾家肚子里已經有了俺的種,沒啥好怕的!” “哦?這么快就有身孕了?” “嗯,就在一個月前知道的!”桑丘喜滋滋的說:“若是可以的話,小人回去后和她說一聲,讓她準備準備!” “先過幾天吧,等我和劉都督先說一聲!”王文佐笑道。 “行,那就再等幾天!”桑丘手上用力了兩下:“主人,您看著力道怎么樣?” “嗯,就這個力道,再揉一會你就回去吧!你媳婦肚里有孩子,多在家里陪她幾天,你這趟陪我去倭國恐怕是不能看孩子出世了!” 桑丘宅。 “媳婦,我回來了!”桑丘興沖沖的進了門,在堂下就踢飛草鞋,三步并做兩步的沖上堂去。 “郎君回來了!”阿澄從屋內出來,笑道:“王參軍不是從長安回來了嗎?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主人聽說你有了身孕,讓我早點回來!”桑丘笑嘻嘻的在妻子臉頰上親了一下:“還是俺家娘子香!” “呸!”阿澄啐了一口,掩鼻罵道:“一身的馬糞味,臭死了,還不去洗洗!” “馬糞味也是你老公!”桑丘滿不在乎的坐在椅子上:“還有吃的嗎?弄些來,餓死了!還有,我家主人又升官了,他已經不是參軍,是倭國撫慰大使,定遠將軍,正五品,正五品呀!” “在灶臺上熱著呢!馬上就送過來!”阿澄看了看桑丘的臉。嘆道:“你真是個有福之人,他是個念舊之人,一定不會虧待了你,你可要為他好好辦差!” “那還用你說!”桑丘笑道:“主人吩咐的事情我哪件沒盡心的?快把飯菜拿來,餓死了!” “好,好,拿來,馬上拿來!”阿澄苦笑著搖了搖頭,下得堂來,片刻后她便回來了,手上多了個托盤,上面有兩個大碗:“吃吧!吃完了快回王司馬那兒聽候吩咐!” “不用了!”桑丘一邊吃一邊道:“今晚我不用去主人那兒了,留在家里便是!” “不用去?”阿澄急道:“那怎么成?我記得你不是他身邊最得信任的人?怎么會不用你聽用?難道他去一趟長安有更得力的人,不要你了?” “別瞎胡說!”桑丘笑道:“你剛剛還說主人是念舊的,當初我和主人可是一張毯子兩個人分著蓋的,他怎么會不要我?!?/br> “那是什么?”阿澄急道,一把搶過桑丘的筷子:“你就知道吃吃吃,也不怕撐死,這件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你知道有多少人盯著王司馬身邊的位置嗎?你可大意不得!” “你這娘們,就喜歡瞎cao心!”桑丘沒奈何的嘆了口氣:“我家主人聽說你有了身孕,說我要接下來要跟著他去倭國一段時間,所以恐怕沒法看著這孩子出世,所以出發前讓我在家里多陪你幾天!” “??!”阿澄聞言一愣,旋即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哎呀,王司馬真是考慮的周到,連這都想到了,你真是比他差遠了?!?/br> “廢話!”桑丘一把搶回筷子,邊吃邊說道:“我要能趕上主人,還輪得到你這女人?公主都得排隊!” 阿澄聽了桑丘這話,也不著惱,她笑著看著自己的丈夫大口吃粥,從袖子里抽出梳子,一邊替桑丘梳發,一邊笑道:“對了,他去倭國干嘛?難道是去找扶余豐璋的麻煩?阿蕓要是知道肯定高興壞了!” “扶余豐璋算什么東西,值得主人親自去倭國?”桑丘冷哼了一聲:“肯定有更要緊的事情……”話音剛落,桑丘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鼻涕眼淚和食物殘渣四濺,阿澄還以為自己丈夫嗆住了,趕忙用力拍打桑丘的背心,喊道:“當家的,你沒事吧?別嚇唬我!”過了半響功夫方才緩和過來,阿澄趕忙又打了杯水過來,遞了過去:“來,快喝口水,喘口氣,嚇死我了,真是的,又沒人和你搶,吃的這么急!” 桑丘就水杯一飲而盡,道:“媳婦,我惹大麻煩了!” “啥大麻煩,嚇成這樣?你殺人了?” “比殺人糟多了!”桑丘哭喪著臉:“方才主人叮囑我千萬別把他要去倭國的消息泄露出去,可我一轉眼就告訴你了,這可怎么辦?主人肯定會重重處罰我的!” “啊,這種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們兩個不說,誰知道!你家主人不知道,又怎么會怪罪你?” “好吧,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否則會惹來大麻煩的!”桑丘低聲道。 “你放心,這種事情我怎么會四處宣揚?你可是我的夫君!王司馬也有恩于我家女主人!”阿澄笑道:“你喝上一杯,好好睡上一覺,就當什么都沒有發生,自然也就不會有什么后果!” “就當什么都沒有發生!”桑丘低聲重復了一句,臉上的惶恐漸漸消失了,他長長出了口氣道:“時間不早了,我也應該休息了!” “這就對了,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對,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第370章 新舊 在確認了桑丘已經睡著了之后,阿澄長長的出了口氣,她當然知道一件關于“王文佐”未來行蹤的秘密是何等價值,尤其是在得知這個人還同時還身兼行軍司馬之后,這個舉動的意味就更加價有所值來——當危機到來時,如果你預先有準備,那么你不但可以避開禍患,還能占到便宜。 “你馬上出發!”阿澄對跪在地上的奴仆道:“把這個交給主人,越快越好?!?/br> “喏!”奴仆伸出右手接過阿澄手中的小竹筒,然后起身離去??粗偷谋秤跋г谝股?,阿澄回頭看了看毫無聲息的里屋,長長的出了口氣。 次日,王文佐宅邸。 “常之兄!這邊……”黑齒常之停住腳步,往聲音來處看去,只見慧聰正向自己揮著手,在他的旁邊崔弘度、賀拔雍、沈法僧、物部連熊等人圍成一團,正說些什么,而定惠、曹文宗、伊吉連博德等人則站在院子的另外一邊,兩邊眾人的目光同時朝自己這邊看過來,讓黑齒常之覺得有點不自在。 “常之兄,過來一下吧!”慧聰迎了過來:“現在時間還早,大伙想和您談談!” “時間還早?”黑齒常之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吧?大伙兒為何不進去,都站在這里?難道主上還沒起床,不可能吧?” “起沒起床我也不知道!”慧聰低聲道:“不過桑丘說讓我們再等一會兒,今時不同往日,主上去了一趟長安回來,身份已經大不一樣,我們做臣下的小心些也是應該的。你跟隨主上去了一趟長安,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請教你!” “請教?”黑齒常之愣住了,他這才明白為何慧聰要把自己叫過去:“其實主上也沒啥變化,雖然官職升遷了,但人還是老樣子,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變化!” “那對面那些人呢?”沈法僧插嘴道:“我記得三郎去長安時可沒這些人的,他們都是什么人?” “哦?你是問那些人呀!”黑齒常之笑道:“定惠禪師和伊吉連博德是倭人使團的首領,曹文宗府君在長安結識的劍術高手,武藝十分了得,而且在同來的兩千名長安惡少年中聲望頗高……”“常之!”崔弘度打斷了黑齒常之的敘述:“沈法僧方才問的有些含胡了,我們不是想知道這些人的身份,而是想知道他們與三郎的關系,你明白嗎?” “這些人和主上的關系?”黑齒常之被問的有些糊涂了,這還不明白嗎?這些人能跟著王文佐來百濟這種鬼地方,還能有什么關系? “常之,崔兄的意思是想要知道這些人在主上身邊的位置!”慧聰笑道:“是在我們之上,還是在我們之下!” “哦哦哦!”黑齒常之這才明白了過來,崔弘度、沈法僧、慧聰、物部連熊這些人有唐人、百濟人,還有倭人,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是王文佐的手下,而這些“新人”的出現讓這些“老人”們產生了被疏遠,甚至取而代之的危機感。 “諸位多慮了!”黑齒常之笑了起來:“府君是什么人各位還不清楚?崔兄、沈兄你們幾個都是府君的多年袍澤,慧聰禪師你是府君的左右手,物部兄、守君兄你們也立下過大功,這幾位新來的自然是位居你們之下呀!” 聽了黑齒常之這番話,眾人的臉色好看了不少,崔弘度笑道:“我等也不是嫉賢妒能之人,只是三郎既然開府了,那府中自然就得有個規矩,不然豈不是亂了套了?” “對,對!” “不錯!” “弘度兄說的正和我意!” “是呀,總得有個先來后到的規矩,這番局面是我們跟著三郎一刀一槍打下來的,總不能后來的寸功未立就坐享其成吧?” “諸位,都進來吧!主人正在等候你們!” 桑丘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議論,他們趕忙整理好衣衫,按照資歷官職排成一行,魚貫而入。而定惠、曹文宗他們也自覺的落后了兩步,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繩索將他們隔開。 王文佐坐在當中的位置,緋色的官袍顯示著他的品階,雙眼微閉,應該是在思考些什么。上堂的每一個人都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放輕腳步,站在自己的位置。 “人都到齊了!”桑丘低聲道。 王文佐睜開眼睛,目光掃過兩廂的屬下,濃密的眉毛下是那雙略微有點狹長的眼睛,連鬢的胡須修剪的十分整齊,與頭頂的幞頭同色。眾人整齊下跪,向他們的主上行禮。 “屬下參見明公!” “起來!大家應該都知道朝廷已經任命我為倭國撫慰大使的事情了吧?”王文佐的聲音低沉,但足夠屋內的每個人聽清:“所以我打算開府,你們就是我的第一批屬吏!” 沒有人出聲,但每個人的眼睛都射出喜悅的光。聽到風聲是一回事,從當事人親口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對于任何一個士人來說,有什么能比加入一個前途無量的上官的幕府更幸福的事情呢? “時間過得很快,算起來距離白江口之戰已經過去快十個月了,這很糟糕,倭人應該從最開始的驚惶中恢復過來了,但沒有辦法,沒有得到朝廷的旨意,我們能做的不多!”王文佐嘆了口氣:“物部連熊,你這里有什么新的情報嗎?” “府君,中大兄皇子已經下令在筑紫一帶適宜登陸的地方修建石城,并且修建烽火臺!” “嗯!”王文佐點了點頭:“中大兄皇子,也就是說他現在還沒有登基稱王了?還是說倭人擁立了另一人為王?” “并沒有擁立另一人為王,中大兄皇子所發的詔書落款都是皇太子的名義發布的!” “嗯,很好!”王文佐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我回來的還不算太晚!還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嗎?” “不久前倭人朝廷發出了幾條法令,這是抄本!”物部連熊從袖中取出一份帛書,雙手奉上。王文佐從桑丘手中接過,細看起來。上面的法令一共有三條:其一是把649年(大化5年)制定的冠位十九階增為二十六階;其二是給予有力氏族的族長(氏上)以特權的身份。大氏的族長賜九刀,小氏的族長賜小刀,伴造等賜箭等。其三是承認氏姓貴族的“民部”、“家部”。王文佐看了片刻,問道:“這三條詔令是什么意思,還請你解釋一下!” “遵命!”物部連熊應道:“第一條應該是為了增加更多的官階,好多出更多的出仕機會;第二和第三條都是對各家氏上的讓步!應該都是因為白江口戰敗后,中大兄皇子的威望受損,不得已做出讓步吧!” “嗯,應該是這樣!”王文佐點了點頭,當時大和政權正處于從氏族貴族寡頭制向天皇律令國家轉變的過程中,而中大兄皇子就是這一進程的最大推動者,他發動對朝鮮半島的戰爭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威望來推進國內的改革。但白江口的戰敗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他不但不能依照計劃繼承母親的大位,還不得不向氏族貴族們做出讓步。 “對了,這詔書的落款怎么不是中大兄皇子的?難道我看錯了?”王文佐突然問道。 “您沒有看錯,這三條詔令是大海人皇子發出的!他是中大兄皇子的親弟弟!” “親弟弟?哈哈哈哈!”王文佐突然笑了起來:“物部連熊,你做的很好,待會我賞賜你的!” “多謝明公!”物部連熊趕忙下跪拜謝。 “弘度,我的造船廠現在怎么樣?”王文佐突然問道。 “還是老樣子!”崔弘度趕忙應道:“船棚和船塢都還好,不過大部分工匠都離開了!” “為何?他們去哪里了?” “都回鄉種地去了!”崔弘度苦笑道:“仗都打完了,沒有那么多船要造,他們總要養家糊口!” “好吧!”王文佐失望的嘆了口氣,他知道崔弘度說的是實話,剛剛結束三年內戰的百濟是一個極度貧窮的國家,用“家無斗儲”來形容并不過分,一個這樣的國家肯定是養不起太多的非農業人口的——造船工匠也不會例外。 “那準備幾條大一點的船吧!”王文佐道:“先派一個使團前往倭國,為表達善意,同時送過去一百名俘虜!” “好,我立刻就去準備!” “還有一件事情,就是關于戍卒輪替的事情!”王文佐沉聲道:“我和劉仁軌劉使君在長安時商量過了,朝廷應該會在今年九月份讓這批戍守的人馬回國!” “那就是秋收之后了?”崔弘度問道。 “對,府庫里能多點糧食,國內軍府也能多抽幾個人!”王文佐笑了笑:“崔弘度你們幾個有時間去各營轉轉,看看有多少愿意留下來的!” “恐怕沒什么人愿意留下來!”崔弘度搖了搖頭:“就算您發薪餉也用處不大,這里太危險,距離家鄉也太遠了!” “好吧!”王文佐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不過他知道崔弘度說的是實話,崔弘度他們愿意留下來是因為可以在百濟當大地主,其他府兵憑啥留百濟呢?就算是發薪餉,問題是這些府兵還真不是窮人,恰恰相反,人家至少是中等以上的農戶,不少人家中還有奴仆田客的,在老家經營自己家的田莊總比冒掉腦袋的危險在百濟拿這點死工資強多了吧? “那就只有努力cao練我帶來的這兩千人了!”王文佐嘆了口氣:“還有桑丘、袁飛,你們兩個對效忠于我的人也要檢點一下,等過段時間我要在泗沘城外組織一次圍獵!” “遵命!”袁飛和桑丘趕忙應道,崔弘度等人臉上都露出一絲喜色,王文佐這么做顯然是為了檢閱手頭上可用的力量,這對他們來說自然是好事。 物部連熊和守君大石交換了一下眼色,齊聲道:“若是要討伐中大兄皇子的話,我們愿意領部眾為前驅!” “現在談用兵還早!”王文佐笑著擺了擺手:“沒有糧食呀!朝廷讓我來也不是讓我對倭人用兵的,只是行文事須有武備,就算是要與倭人和議,也得手頭有兵才能談!” “是!” 會議結束了,王文佐依舊坐在椅子上,百濟的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不少,并不能說劉仁愿和杜爽他們是個無能之輩,但與倭人的交涉在他們的任務欄里確實并不靠前——他們要cao心的事情太多了,哪里有精力關心隔海相望的那個大島。而歷史上中大兄皇子就是抓住了這個難得喘息機會,盡管他的半島攻略輸的一塌糊涂,但他還是迅速調整了策略,對外與唐和新羅和議,對內調整與氏族貴族的關系,終于在數年后登基為王,便是歷史上著名的天智天皇。而大和朝廷雖然沒有能向半島的擴張,但轉而將擴張的箭頭指向東面,從而吞并了本州島東部的大片土地,在日本列島上建立了一個縮微版大唐,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 “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先與倭人接洽!”王文佐握緊了拳頭,從物部連熊拿出的這三條詔令看,中大兄皇子現在是做出了一定的讓步,顯然,他的政敵給了他很大的壓力。這種讓步即可能是受迫不得已的,也有可能是主動做出讓步,來分化敵人,然后逐個擊破。從歷史的發展來看,無疑中大兄皇子是最后的勝利者,其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后者。而對于王文佐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盡快介入這一沖突,支持、引導、利用這些政敵,從而達到擊敗中大兄皇子的目的。 當然,中大兄皇子的政敵們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菜鳥,他們既然能身居高位,自然不會一見大唐天子使節的官袍就任憑驅使。王文佐想要利用他們,他們同樣也想利用大唐的力量,這本來就是相互的。白江口的勝利帶來的威望當然很有價值,但僅憑這還不夠,還要有真實的力量,真實的,可以投放到日本列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