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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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這樣?” “對呀,他從來什么事情都想在咱們前頭,蝎子、造船、結好金仁問、給百濟人分地,還有佯裝退兵引誘百濟人自相殘殺,都是事后咱們才明白他別有深意,之前哪個知道他要干什么?” “這倒是!”賀拔雍摸了摸后腦勺:“可,可也用不著啥事都瞞著咱們呀?生死里滾出來的兄弟,還有什么信不過?” “也不是信不過,就是太麻煩了。三郎他腦子里那么多事情,要細細與咱們一個個分說,他啥事都不用干了,天天和咱們說就是了。再說了,只要與咱們相關的,他哪次瞞著不說?比如上次讓咱們去定林寺當師范收義子的事情,他沒說嗎?” “這倒是!”聽到這里,賀拔雍心中的塊壘已經消失了,他拿起酒壺給沈法僧倒滿:“若是照你說,咱們今后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唯三郎馬首是瞻唄!”沈法僧道:“這次在百濟,死了多少人呀!咱們這伙人才死了幾個?也就韓長略和柳五,要不是三郎,那次出援大伙兒就都得完!三郎他的見識比咱們長遠,又是個念舊情的,就算他為自己盤算些,咱們做兄弟的難道不應該幫把手?” “當然,那是當然!”賀拔雍拍了拍胸脯:“只要三郎開口,俺這條性命給了他又何妨?只是有些事情讓袁飛、定惠這幾個倭人、百濟人知道,我們卻被瞞在鼓里,心里有些不快!” “瞞在鼓里?”沈法僧冷笑了一聲:“那我問你,若是三郎把所有事情都和你說了,你能事事都辦的妥當,不用他再cao心嗎?” “那有何難?”賀拔雍自信的笑道:“便是披甲上陣,白刃相交,我賀拔雍何嘗又比旁人差過?” “呵呵!”沈法僧冷笑了兩聲:“你當天底下最難的事情就是騎著馬、披著鐵甲、拿著長矛直沖敵陣嗎?那咱們能平定百濟之亂難道靠的是長矛和弩弓不成?” 面對同伴的詰問,賀拔雍頓時啞然,片刻后方才點了點頭:“你說的是,咱們能平定百濟之亂,的確多半靠的是謀略,而非武力!” “你明白就好!”沈法僧笑道:“三郎的確有些事情瞞著咱們,卻讓那些百濟人倭人去辦,但這不是他與咱們疏遠了,而是那些倭人和百濟人更適合辦這些事情罷了,這叫知人善任。就好比今晚你聽到的事情,雖然我不知道是啥事,但咱們肯定是辦不好的!” “這倒是!”賀拔雍回想起方才帳篷里的事情,不由得點了點頭:“法僧,想不到你竟然想的這么通透,我還是不如你!” “賀拔呀賀拔!”沈法僧笑道:“大勝之夜,咱們都還活著,也沒少只胳膊少條腿,你不安心喝酒,卻想這些有的沒的,是不是也太不知好歹了?” “是,是,的確有些不知好歹!”賀拔雍大笑起來,他給自己滿滿倒了一杯:“來,我先自罰一杯!” “這就對了!”沈法僧笑道:“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我等武人出入生死之間,更是如此,及時行樂,方是智者所為?!?/br> 兩人正說話間,王文佐從外間進來了,看到賀拔雍和沈法僧兩人正在對飲,笑道:“你們兩個方才一直在這里喝酒?倒是快活!” “我倆遇到三郎這等好友,沒有煩憂,自然快活!”沈法僧舉杯相邀:“來,要不要也來同飲幾杯?” “好!”王文佐盤腿坐下,笑道:“黑齒常之派人來說,城中府庫里有不少好東西,軍吏明天晚上才會去清點,你們幾個明天去看看,若是喜歡就拿了去!” “哦?”賀拔雍笑道:“還有這等好事,那我就不客氣了!” “那三郎你呢?”沈法僧問道。 “嘿嘿,法僧你這就是外行話了,黑齒常之又不是傻子,最好的還不先送來?還需要三郎自己去拿?”賀拔雍笑道:“他要是這么笨,怎么能活到今天?” 王文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喝了口酒,細細品味。自從來百濟以來,他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唯恐哪里行錯了一步,不但害了自己性命,還拖累了身邊這些性命相托的袍澤兄弟,直到今日,叛軍的兩個巢xue都已經攻破,倭人渡海的艦隊和數萬大軍全部覆滅,雖然扶余豐璋兄弟還沒有落網,但百濟的大勢已定。接下來只需按部就班,依照原先的謀劃行事,未來就是一片光明。志滿得意之時,哪怕杯中只是清水,也是大有滋味。 “三郎,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沈法僧問道。 “對,是要回國還是留在百濟?”賀拔雍也插口問道。 “暫時恐怕還回不了國!”王文佐放下酒杯:“仗雖然打贏了,但百濟余下的事情還很多,剿滅山林中的余黨、修復水利、安撫災民、恢復耕種這些就不用說了,還有新羅人、高句麗人、倭人這些外部的問題,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最后還有柳五?!?/br> “柳五?” “不錯?”王文佐嘆了口氣:“五郎對我照顧良多,他死在我面前,大仇未報,豈能就這么算了?” 第262章 空王座 “對!”賀拔雍拍了一下大腿:“柳五的仇決不能就這么算了,當初那一箭是誰射的,定要將其拿來,千刀萬剮,祭祀五哥的英靈!” 沈法僧要冷靜不少,他給王文佐倒滿酒:“報仇自然是要報的,只是只憑一支箭矢,要想找到兇手無異于大海撈針吧?” “倒也不難,我已經打聽過了,當初五郎是直沖敵陣時中箭的,那個在白麾之下的敵將不是別人,就是扶余忠勝。射傷五郎的便不是他本人,也是他的護衛,這一箭自然要落在他頭上!” 沈法僧和賀拔雍交換了一下眼色,現在要想搞清楚當時混戰中誰射的那一箭難如登天,但既然是扶余忠勝的人,又是為了保護扶余忠勝射的,那把這筆賬算在扶余忠勝頭上倒也不算錯。 “三郎說的是,不過那扶余忠勝估計已經隨倭人逃回國去了,路途遙遠,要想殺他只恐不易!”沈法僧道。 “就是去了倭國,也沒什么不易的!”王文佐本是個有城府的,但此時的他已經有了幾分酒意,又是得意之時,身邊又是沈法僧和賀拔雍這樣的心腹兄弟,口中也就沒有遮攔起來。 “???”沈法僧嚇了一跳:“三郎你該不會打算對倭國用兵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朝廷只怕不會應允!” “哈哈哈!”王文佐笑了起來:“區區一個扶余忠勝,何須用兵?周留城下一戰,倭國十年積蓄全部化作海中浮板,那中大兄皇子現在估計早已膽落,若是能與大唐重修舊好,莫說一個扶余忠勝,便是十個,百個,他又豈敢吝嗇?” “不錯,三郎你可以讓劉都督修書一封,讓倭王交出扶余忠勝的首級!”賀拔雍興奮的一拍大腿:“對,連扶余豐璋也一起交出來,不然就出兵倭國,踏平他們的都城!” 沈法僧卻要冷靜不少,他搖了搖頭:“兩國和戰大事,豈可兒戲,劉都督恐怕不會輕易寫這種信!” “法僧,你知道嗎?倭國現在是沒有倭王的!”王文佐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 “沒有倭王?那和我們交戰的倭酋是何人?”沈法僧問道。 “那人只是皇子,還并未登基!”王文佐將空酒杯往幾案上一頓:“前任倭王倭人稱其為齊明天皇,那中大兄皇子乃是攝政,執掌朝政,龍朔元年八月,倭王駕崩?!?/br> “龍朔元年八月?那豈不是咱們在百濟的第二年?正是倭人出兵的時候?!辟R拔雍問道:“咦!國主駕崩,倭人竟然沒有停止出兵?” “賀拔你發現其中的關鍵了?”王文佐笑道:“按照物部連熊所說,倭王年事已高,身體也不是很好,但為了出援百濟,御駕到了距離新羅只有一海之隔的筑紫,也死在那兒!” “三郎!若是依照你說的,那倭王去世到現在已經有兩年了,王位依舊空懸,那中大兄皇子為何不登基為王?莫不是其中有甚么蹊蹺?” “蹊蹺說不上,內情倒是有些!”王文佐笑道:“這倭國與我國不同,我大唐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若是無子才可兄終弟繼。而在倭國,父子相繼可、兄弟相繼亦可、叔侄相繼也不是不可以,夫妻亦可繼位?!?/br> “夫妻亦可繼位?女子也能登基為王?”沈法僧長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天下豈有女子為王的道理?” “在大唐也許不可,但在倭國卻是常有之事,剛剛去世那位倭王便是女子,她甚至還兩次登基為王?!?/br> “那豈不是一點章法都沒有了?其皇室之中必然代代相互仇殺,永無寧息?!?/br> “若說一點章法沒有倒也不是,登基為王之人必須是王族中人,非王族之人,即便權勢滔天,也只有擁立王族中親信之人,自己篡位那是絕不可以的!” “這倒是有點像突厥人!”賀拔雍笑道:“不管怎么相爭仇殺,能踩著白毛氈為汗的永遠是阿史那一族?!?/br> “不錯,所以倭人頗以此為自豪,自稱本國為萬世一系之神國!” “萬世一系?笑死人了!”沈法僧冷笑了一聲:“三郎別扯遠了,那個中大兄皇子既然身為王族,又執掌朝政,為了倭王死后不登基?其中又有什么隱情?” “前代倭王死后,除了這中大兄皇子之外,還有一位叫做有間皇子的,也頗得人擁戴。于是這個中大兄皇子便派人誣告其叛亂,將這有間皇子殺害了。傳說這有間皇子死后含恨在心,化為怨靈,時時纏著中大兄皇子,因此中大兄皇帝也無法登基!” “這都是倭人俘虜說的吧?”沈法深冷笑道:“照我看不是怨靈作祟,而是有間皇子雖死了,但其支持者還很多,中大兄皇子實力不足,無法登基!” 王文佐意外的看了沈法僧一眼,在崇信佛教的古代能有這種無神論觀點的人倒是難得:“嗯,法僧的看法倒是與我相同,我也覺得像中大兄皇子這等心狠手辣之人,莫說未必有怨靈,就算真有怨靈也攔不住他登基!” “若是當真如三郎推測的這樣,那周留城下這場大敗仗的消息傳到倭國,那位中大兄皇子眼下的日子可不好過呀!” “不好過才好!他要是諸事順遂,我們拿他還真沒啥法子!”說到這里,王、賀拔、沈三人便哈哈大笑起來。 枕服岐城(今韓國全羅南道長城郡) 天就要亮了,扶余豐璋被身下船只的劇烈晃動驚醒,他猛地睜開眼睛,右手本能的去尋找佩刀,卻握住一只柔軟的手。 “夫君,你醒了?”安培晴子握緊丈夫的右手,目光中滿是愛憐,剛剛驚醒的扶余豐璋眼睛里滿是惶恐,她知道他不好過,醒來時被傷口折磨,睡夢中也不得安息,這可憐的人兒,也許這種痛苦會伴隨他一生。 “醒了!”扶余豐璋的眼睛好一會兒才恢復清明,他向自己的妻子咧嘴勉強笑了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船晃得很厲害,怎么了?” “快到入??诹?,應該是潮水的緣故!” 第263章 誰的勝利 “快到入????”扶余豐璋下意識的深吸了口氣,確實空氣中的鹽的氣息已經超過了泥土,他吐出一口長氣,終于擺脫敵人的追擊了,但下一秒鐘憂愁又捕捉住了他的心,進入大海就意味著離開故土,此生此世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重新踏上故國的土地了。 “晴子,你扶我出去看看!” “可,可是你的傷……”“已經好多了!”扶余豐璋笑了笑:“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故國的土地了!” 安培晴子沒有說話,將其右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伸出左手摟住對方的腰,幫助扶余豐璋站起身來。兩人走出船艙。船距離河邊并不遠,緊鄰原野和農場,此時剛過正午,一個小鎮子位于河岸旁的高地,它狹小得的只有一條小街和兩排房子,在街道的盡頭是高大的方形堡樓。碼頭周圍多數店鋪、客棧和酒館都曾遭受洗劫或焚燒,其中一些似乎還有人住,港口東面是海灣,海水在太陽下閃爍著藍綠光芒。許多大小不一的船雜亂無章的停泊在河兩岸,有些是行駛在內河的平地劃槳船,只有少數幾條航海的大船,船帆已經被收起,似乎大部分船員都上岸了。 “我們有多少人?” “一萬人,或許更多一些!”安培晴子用不肯定的語氣答道。 “這么多?”扶余豐璋吃了一驚:“我記得離開任存的時候至多不過三四千吧?” “是的!”安培晴子點了點頭:“但路上有許多人聽說這是你的隊伍,又是前往倭國的,就加入了隊伍,他們害怕唐人會報復他們,所以帶家攜口渡海前往倭國!” “有這么多人還肯跟隨我呀!”扶余豐璋嘆了口氣,心中百味雜陳。 “那是自然,不管怎么說你也是百濟的大王呀!”安培晴子拍了拍扶余豐璋的手臂:“大和以東有大片大片待開墾的土地,有這么多人民,又有父親安培一族的支持,你一定可以重建扶余的!” 妻子這番話一下子戳中了扶余豐璋心中的痛處,他重重的點了點頭,緊緊握住晴子的手:“我們的孩子一定會世世代代統治著扶余人的!” 泗沘城,定林寺。 “勝利了!勝利了!” 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從距離僧舍不遠的教室傳來,幾百個少年正在振臂高呼,相互追逐,他們身上溢出的活力幾乎要把房頂都掀飛了。 “勝利了!”慧聰和尚站在窗旁,看著不遠處的教室,神情矛盾:“勝利是勝利了,但贏的是誰,輸的又是誰呢?” “禪師,您想的太多了,這對您不好!”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慧聰回過頭,看到柳重光那張滿是關切的臉。 “柳師傅,你甚么時候來的?”慧聰問道。 “有一會兒了!就站在那兒,是為了重塑佛像的事情?!绷毓庵噶酥搁T口:“我來的時候門沒有關,就進來了,我應該先敲門的,請您見諒!” “沒什么!”慧聰擺了擺手:“來,坐下說話吧!口渴嗎?貧僧給你倒點水!”說著他拿起了水壺和竹筒杯子。 “不必了,太麻煩了!”柳重光小心翼翼的接過杯子,盤腿坐下,他從懷中摸出幾張紙來,雙手遞了過去:“您看,我畫的佛像的草圖,您看看怎么樣?” 慧聰聞言精神一振,趕忙接過:“哦?讓貧僧看看!”他攤開圖紙,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驚嘆:“啊呀!柳師傅,這是你畫的?” “不錯,真是小人畫的!”柳重光局促不安的扭了扭脖子:“禪師,您覺得這還可以吧?” “可以?不,不!”慧聰連說了幾個“不”字:“應該說是非常出色,真的,我還是第一次見過這么出色的畫像,柳師傅您是真正的佛畫大師呀!咦!你用的是什么筆畫的,好像不是毛筆吧?” “禪師您過獎了!”柳重光被慧聰這一番夸贊弄得面紅耳赤:“我用的是炭筆,不是毛筆!” “炭筆?” “對,就是用將松木條燒成木炭,然后在紙上作畫!”柳重光從懷中取出兩根炭筆來,在一張空白的紙上寫了幾個字,一旁的慧聰嘖嘖稱奇:“柳師傅果然是巧思,這炭筆作畫與毛筆畫另有一種味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么作畫的!” “其實我也是從旁人那兒學來的!”柳重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旁人學來的?” “對,就是王參軍!”柳重光小聲道:“他平時要造什么東西,時常用這炭筆畫圖給我和平吉,讓我們照著做。后來我和平吉覺得很好用,便也跟著學,那王參軍也不藏私,只要你問,他就一一指點。時間久了,我便學會了,其實平吉比我畫的更好!您看這幾張,就是平吉畫的!” 慧聰接過柳重光從懷中又拿出來的幾張圖紙,這幾張圖上畫的不是佛像,而是寺廟,他立刻被這些圖紙對稱、和諧、莊嚴的美吸引住了,他忍不住將原來的定林寺與這些圖紙作比較,然后不得不承認,與這些圖紙相比,原來的定林寺簡直就是個土圍子。 “柳師傅,您兒子這些圖紙應該不是憑空自己想著畫出來的吧?”慧聰看完了圖紙,問道。 “應該不是,他哪有這個本事!”柳重光笑道:“若是我沒有猜錯,那孩子應該是從王參軍口中聽說大唐的長安、洛陽的盛景,然后畫出這些的吧?” “嗯,我猜也是這樣,不過即使這樣,也是難得的天才了!”慧聰點了點頭,笑道:“柳師傅,您可是生了個好兒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