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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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也是!” 夜色已深,眾人已經散去,金仁問坐在燈前,手中拿著一本《漢書》,作為新羅有數的大貴族,金仁問的帳篷比尋常人家的廳堂還要大,擺放了各種奢侈品,柔軟的床墊,絲綢睡衣,驅散寒夜氣息的青銅炭盆,精致的鎏金油燈、一圈精致的銀杯圍繞著一壺葡萄酒、角落里擺放整齊的柏木箱里是他的衣物、書籍、圍棋、古琴、笛子,帳篷門口旁是他的兵器架和兩只海東青。 “殿下!” “進來說話!”金仁問放下手中的書,來人是個身形精悍的中年人,他向金仁問躬身行禮,然后壓低聲音道:“殿下,對岸的高句麗人都退守山城中,就連夜哨都沒放出來!” “哦?這么松懈?”金仁問皺起了眉頭:“怎么會這樣?” “聽說是由于唐軍兵臨平壤城下,漢江北岸各城塞的守兵被抽調了不少,所以當得知我大軍云集后,高句麗人就堅壁清野了!” “原來如此!”金仁問點了點頭,以當時的技術條件,新羅人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是不可能瞞過對面的高句麗人的,若是毫無動靜,反倒是有詐了。 “殿下!”那中年人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聽說您在晚宴的時候將那把寶刀賜給唐軍將領了,這未免也太過了吧?” “過了嗎?”金仁問笑了笑:“我倒是覺得還好吧!” “那可是英國公賜予您的!” 金仁問道:“那又如何,這刀原也不是英國公的,人與我,我與人不是很正常嗎?這刀掛在我腰間又有幾人知道是何來歷,還不如拿出去送人,反倒更有用些!” “是旁人贈給英國公的?” “嗯!這個來歷可就說來話長了!”金仁問笑了笑,低聲講述了起來: 原來兩人口中的英國公便是唐國名將李績,此人少年時為鄉里豪俠,大業年間跟隨瓦崗軍首領翟讓起義,翟讓被李密所殺后,他便跟隨李密,成為李密的心腹大將。李密出身顯赫,祖上乃是西魏的八柱國之一李弼,宇文泰興復鮮卑舊姓,李弼就被賜姓徒河氏,這柄刀便是徒河氏家主所用,后來李密叛唐被殺,李績為其收葬,辦理后事,這柄刀也就落在了他手中。 “原來如此!這么看來此刀也是件不祥之物,殿下您送與旁人也好!” “刀劍本就是殺生之物,何來不詳之說?”金仁問笑道:“我這次回國領兵,處境著實尷尬,若是我猜的沒錯,兄長和金庾信肯定會在軍中安插人手,以為監視我的耳目,甚至必要時突然起事,永絕后患。我今日賜刀給那個唐人校尉說到底也就是投石問路,看看有什么動靜,也好有個防備!” “運糧平壤可是大唐天子的軍令,難道金庾信那個老匹夫竟敢在其中作梗?”那中年人聞言又驚又怒:“他就不怕天子震怒,降罪與他嗎?” “大唐天子權威雖盛,在這海東之地還有幾分呢?”金仁問自失的笑了笑:“再說從當初去長安的那一刻起,我金仁問就是一個多余之人了,先父在的時候還會念點父子之情,現在先父歸西,兄長繼位之后,我與他們就是一個如鯁在喉的厭物,他們做出什么來我都不會奇怪的!” “殿下何出此言,您于新羅有大功,又被大唐天子看重……”“我與新羅有大功不假,可身為王弟,挾不賞之功,呵呵!”金仁問笑了笑:“大唐天子是對我看重,可惜卻是想拿我留作制衡新羅的籌碼,若是將來新羅與大唐起了沖突,那就以我為新羅王,征討母國。這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呀!” 中年人頓時啞然,正如金仁問所說的,從當初金春秋將金仁問送到長安為人質的那一天起,金仁問實際上就已經是多余之人,不管他在長安時多受天子寵幸看重,回到新羅后獲得多少高官顯爵,但在新羅和大唐金仁問其實都是只要價格合適,隨時可以舍棄的籌碼。這種行走于刀鋒之上,隨時可能落入深淵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也許這就是身為次子的命運吧,一切都是屬于長子的,甚至自己的性命!”金仁問長嘆了一聲:“時間不早了,明日要渡江了,我要早點休息,你先退下吧!” 風夾雜著細雪,打在王文佐的臉上,隱隱作痛,他竭力裝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挺直脊梁,繃緊臉,不時眺望一會江對岸,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 “三郎!新羅人架橋的速度很快呀!”崔弘度壓低了聲音,警惕的看著不遠處擔任聯絡官的那個新羅花郎:“只用了大半個白天,第一條浮橋就差不多搭好了!” “不奇怪!”王文佐將風帽拉緊了些:“他們和高句麗人可謂是世仇,沿著這條河少說也廝殺了幾十年了,若是連浮橋都搭不好,那還不如找塊石頭把自己撞死算了!” “三郎!我的意思是如果滅了高句麗之后,那新羅人豈不是與我比鄰?那……”這時那個新羅花郎的目光轉了過來,崔弘度只得閉住嘴,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嗯,你能想到這些很好!”王文佐向那個新羅花郎點頭致意,待其轉過頭去,才繼續說:“不過大雁還在天上飛,就考慮是燉還是烤是不是有點早?” 第131章 聯姻 “這倒也是!”崔弘度也露出了笑容:“到了那時候說不定咱們早就已經輪替回鄉里了,對了;你應該還沒有婚配吧?我家七房有一個meimei,今年剛剛十五,也尚未婚配,要不回去后我倆結個親家?” “這個……”王文佐古井無波的表情頓時被打破了:“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崔弘度顯然是考慮已久了的:“三郎,你莫看我這樣子,可也是清河崔氏的旁支,我那七房小妹儀容、女紅、學問都是這一輩里數得著的,若非前年天子下詔禁止“七姓十家”自相婚配婚配,我也不會與你提這樁事請!” “崔兄,我不是這個意思!”王文佐神情有些狼狽,崔弘度所說的“七姓十家”即歷史上著名的“禁婚家”,即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趙郡李氏、隴西李氏、太原王氏這七姓,北魏隴西李寶之六子,太原王瓊之四子,滎陽鄭溫之三子,范陽盧度世之四子、盧輔之六子、盧溥不知幾子,清河崔宗伯之二子、崔元孫之二子,前燕博陵崔懿之八子,西晉趙郡李楷之四子,這十人的家族。 這些家族是當關東地區士族中家學深厚、門第最為華貴的一批,在社會上擁有極高的聲望。當初北魏孝文帝改革時,這些家族就與北魏王室通婚,從而進入統治階級上層,經久不衰。即使入唐之后,這些家族依舊挾家學禮法之清,鄙視他族之“濁”,恃其族望,仍按照南北朝以來的舊俗在五姓內部通婚,恥與他姓為婚。 而唐開國功臣如魏征、房玄齡、李績等人都爭相與這些高門大族通婚,甚至為此拿出巨額財富。而當時的權相李義府出身貧寒,他為其子向這些高門大族求婚,卻被拒絕,惱羞成怒之下便請求高宗皇帝下詔禁止這些名門望族內部聯姻,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七姓十家”事件。 “那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擔憂錢財不夠?”崔弘度笑道:“三郎你放心,我與你是生死之交,你在才略人品我都是親眼所見的,而且你的家門雖然中衰,但也是“瑯琊王氏”,我想家里人是不會在這方面為難你的!” “你不覺得我與你那小妹年齡相差太遠嗎?”王文佐苦笑道:“你那meimei今年才十五,我都二十七了,差十二歲呢!” “這不是正好?”崔弘度笑道:“好男兒先建功立業,然后再考慮妻室,這可是世間美談!再說以三郎你的年紀,哪里還有與你相當的女子尚未出嫁的?難道你要娶個寡婦、或者被休之女?” 聽到這里,王文佐再也說不出話來,正如崔弘度所說的,唐時女子婚配很早,一般十三四歲便開始婚配,所謂豆蔻年華便是指的這個年紀,十八歲還未曾出嫁的就是老姑娘的,王文佐如果要找一個年紀相當的,恐怕只有寡婦或者二婚女子了,一個士家子弟一開始就娶寡婦或者二婚女子為妻,若是放在現代社會倒也還罷了,放在當時的確有些駭人聽聞。 崔弘度見王文佐不說話,以為是被自己說服了,笑道:“三郎你也不用急,我們輪替回去應該還有半年時間,你心里有個底就成。雖說你才略過人,可還是要為家業準備些,這次若是能破平壤城,可不能像上次那樣一介不取呀!” 王文佐心知崔弘度是說自己上次破百濟時沒有搶奪戰利品的事情,畢竟當時唐軍的軍餉幾乎等于零,若想發財只能靠自己去搶,難怪到了高宗晚年府兵就已經廢弛不堪戰了,不得不以募兵替代,而這又對帝國的財政造成了巨大的負擔,為了減少中央財政的負擔,于是在邊境地區搞出了軍政財一把抓的節度使,為后來爆發的安史之亂以及藩鎮割據埋下了伏筆。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眼下還輪不到王文佐來cao心這些,他眼下唯一要cao心的就是自家的錢包與小命。 金仁問渡河的速度很快,第三天的傍晚時分,最后一輛糧車就踏上了漢江北岸的土地。他留下大約兩千人駐守北岸的渡口,然后下令全軍向平壤進發。一路上北風蕭瑟,大雪紛飛,道路兩旁的村落空無一人,山城刁斗相聞,宛若鬼蜮。 “三郎,你看!”賀拔雍指著地上被扒拉開的馬糞:“里面還是軟的,拉出來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時辰,賊子的探騎越來越猖獗了!” “嗯!”王文佐折斷一根樹枝,戳了戳地上的馬糞,點了點頭:“差不多,咱們距離平壤也就一兩日的路程了,高句麗人但凡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坐視不理的!” “嗯,最好是兩邊拉開架勢,兵對兵,將對將廝殺一番!”賀拔雍摩拳擦掌,一旁的崔弘度冷哼了一聲:“高句麗人又不是傻子,怎么會遂你的愿?這可是平壤城下,他們打輸了就要亡國,打贏了最多也就多殺幾個唐人,抓幾個俘虜,明顯劃不來嘛!” 王文佐笑了笑,他并沒有參與崔弘度與賀拔雍的爭辯,在心里他是贊同崔弘度的看法的,畢竟這是在高句麗的腹心之地,唐軍是遠來的客軍,打了敗仗就是全軍覆沒,無路可逃;而高句麗人是主軍,士卒家鄉就在周圍,一旦情況不利,很容易逃散回鄉里,野戰時雙方的作戰意志根本沒法比,而且平壤城下一旦野戰戰敗,敗軍逃入城中,很可能會導致人心崩潰,不可收拾,在這種情況下,有經驗的將帥肯定不會貿然與唐軍決戰,而是用各種計謀戰術消耗,削弱城外的唐軍,等待轉機。 號角聲響起,打斷了王文佐的思緒,他皺起眉頭,向聲音來處望去,只見新羅中軍大旗停止了移動,難道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王校尉!”擔任聯絡官的新羅花郎用生硬的漢語道:“應該是下令扎營休息了!” “可天色還早呀!” “眼下距離平壤已經不遠了,早些駐營,讓士卒進食休息好,明日才好應付意外!” 第132章 十之三四 號角聲響起,打斷了王文佐的思緒,他皺起眉頭,向聲音來處望去,只見新羅中軍大旗停止了移動,難道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王校尉!”擔任聯絡官的新羅花郎用生硬的漢語道:“應該是下令扎營休息了!” “可天色還早呀!” “眼下距離平壤已經不遠了,早些駐營,讓士卒進食休息好,明日才好應付意外!” “也好!”王文佐點了點頭,金仁問這種戰國王孫的確是不一樣,像這種軍旅間的細微末節,兵書上是不會講的,只有在軍旅里自己摸爬滾打得來,顯然自小就是刀鋒上滾打大的,難怪大唐天子對其如此看重,讓其總領一路兵馬。 “我明白了,還請告知我軍宿營地!” 營火噼啪作響,火上的烤架上正旋轉著一只剝好皮的山羊,油脂滴下,香氣四溢。 “若是再來一瓶好酒,那就好了!”賀拔雍舔著嘴唇道。 “要不要再來一個胡姬陪你?”崔弘度盤腿坐在火邊,正給自己的弓弦涂蠟,他有自己保養武器的習慣,用他自己的話說:如果一個武士連自己的弓矢都交給別人來保養,那他離死也就不遠了。 “平壤距離這里也就五六十里,到處都是高句麗人的眼睛!”王文佐在羊背上切了一小片rou,塞進嘴里確認火候,咀嚼了兩下咽了下去:“還差點火候,轉一下,酒就算了,今晚咱們三個輪流起來查哨,我就選最后一班吧,你們兩個怎么分?” “我第二班吧!”崔弘度小心的轉動烤架,讓山羊受熱均勻:“賀拔就值第一班吧,中間那班我怕他打瞌睡!” “胡說,我啥時打瞌睡了?”賀拔雍:“rou熟了沒有,我都快餓死了!” “再等等,嗯,現在差不多了!”崔弘度將山羊從火堆上拿了下來,開始將rou一塊塊切了下來,放在一張大木盤子上,當切下足夠三人吃的rou后,余下的骨架則被一旁的親兵拿走,那是屬于他們的。賀拔雍咽下一塊羊rou,突然笑道:“還是跟著三郎出來的好,至少肚子混了個滾圓,沈法僧他們留在泗沘城的,現在估計又在啃老鼠了!” “這么多羊rou還塞不住你嘴?”崔弘度夾起一塊羊rou丟給賀拔雍,聲音變得低沉起來:“三郎,你覺得賀拔說的有道理嗎?” 王文佐沒有說話,他費力的將自己盤子里的羊rou切成小塊,這樣比較容易下咽些,崔弘度耐心的等待,直到王文佐終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賀拔的話有些過了!”王文佐稍微停頓了一下:“不過他有句話沒說錯,劉使君他們在泗沘城的情況并不樂觀!” “我們離開前情況應該還不錯吧?” “歷經苦戰卻沒有攻下任存城!又有倭人來援,你覺得百濟賊人會怎么想?”王文佐冷哼了一聲:“這么說吧,對于百濟人來說,我們是遠來的寇賊,十個倒有九個都是想要把我們趕跑斬殺的,無非是有的人敢干,有的人不敢罷了。這里遍地山城,我們又不可能把百濟人全部殺光,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其渠首斬殺或者擒獲,斷絕其非分之想,然后對剩下的人予以仁厚之政。而眼下賊人守住了自家巢xue,又有倭人來援,百濟人反抗的念頭只會更盛的?!?/br> “三郎,那你的意思是泗沘城那邊……”“守住泗沘城應該問題不大,但戰事肯定會拖延下去,倭人出現后,原先一些依附我們的村寨也會搖擺回去。眼下戰事的關鍵是平壤這邊,如果這次能夠攻下平壤城,平滅高句麗,估計大部分百濟叛軍會不戰而降的?!?/br> “那如果我們這次攻不下來呢?”賀拔雍插口道。 王文佐笑了笑,卻沒有回答,他指了指盤子里的羊rou:“rou都涼了,先吃吧!” 賀拔雍與崔弘度交換了一下眼色,平日里最愛斗嘴的兩人此時卻都不說話了,埋頭吃rou起來。 王文佐醒來時,天色尚早,他披上斗篷,走出軍帳,周圍一片黑暗,吐息在空氣中凝結為霜,水流從高處的積雪堆中滴落,掉在地上,形成凍結的小水池,腳踩上去發出噼啪的輕響,幾根雜草從亂石縫隙中艱難的鉆出,間或還能幾點蒼白的地衣,我居然要為爭奪這種鬼地方流血,王文佐不由得露出苦笑。 哨兵站在高處,長矛在手,四周一片寂靜,甚至可以聽到滴水聲,王文佐把身上的斗篷緊了緊,十二月的朝鮮寒意透骨,但陰間肯定更冷,畢竟在那兒沒有陽光。 “校尉!”哨兵發現了王文佐,趕忙插手向王文佐行禮,王文佐擺了擺手:“怎么樣,有什么動靜不?” “沒有!”哨兵笑道:“校尉您放心,俺是個老兵,跟隨過先帝出征高句麗,知曉輕重,絕不會走神打瞌睡的!” “好,好!”王文佐這才注意到這哨兵滿臉胡須,而且左手沒有了小指,便問道:“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俺是十八歲出塞的,算起來今年虛歲已經三十五了!” “三十五了?”王文佐吃了一驚,依照府兵制的規矩,像這個年紀的老兵一般只承擔戍守的任務,像這種渡海遠征的一般都是從未婚的青壯中抽選,因為成年人需要經營家業,撫養子女。 “沒辦法!”老兵露出一絲苦笑:“我在的府坊青壯實在是沒人了,只能征發我們這些老家伙了,這些年來兵事實在是太頻繁了,子弟出征能回來的不過十有三四,實在是……”說到這里,他想起來面前的是一府校尉,趕忙膝蓋一彎:“校尉,小人嘴多了,還請恕罪!” “你說的是實話,沒有什么需要請罪的!”王文佐扶住老兵:“不過即使是實話,下次也要注意些,你明白嗎?” “是,是!”老兵連連點頭:“多謝校尉開恩!” 王文佐拍了拍老兵的肩膀,向下一個崗哨走去,“子弟出征能回來的不過十之三四!”老兵的這句話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自己會屬于那“十之三四”嗎? 第133章 大軍 羊角鋤落下,在堅硬的凍土上卻只留下一個白點。 “快,快點干活,沒有把活干完之前,不許停歇!” 泉淵男生沒有表情的看著工地,仿佛一尊冒著寒氣的冰雕,沒有人敢于靠近,沒有人敢于懇求。自從泉蓋蘇文帶著兩個弟弟離開之后,他就變成了這幅模樣,他牢記著父親的話:對于簒奪者來說,恐懼才是最有用的武器。 “大對盧!新羅人的運糧隊到了,是否要派軍襲擊?”當泉淵男生正準備離開工地,一名軍官氣喘吁吁的說。 泉淵男生沒有說話,他盯著那軍官的眼睛,直到對方低下頭去:“不,派探騎監視即可!” “是!” 泉淵男生沒有理會那軍官,跳上自己的馬,向官邸的方向而去,他當然知道這批軍糧關乎甚大,但他更清楚城中最值得信賴的軍隊已經被父親帶走了,而自己又是一個敗軍之將,如果再吃敗仗,那恐怕就更難調派的動了。 “父親,你可一定要打贏呀!” “從營火計算,這次蘇大總管統轄之兵應該有十萬之眾!”賀拔雍喘著粗氣神情興奮:“我從沒有見過如此壯闊的軍營!” “可惜騎兵沒多少,否則用不著修這么多壁壘工事!”王文佐用只有自己聽得清楚的聲音嘟囔。正如他說的那樣,唐軍的營地由六個大營組成,每座營地都有完備的土壘、雙層木墻、望樓、三道壕溝構成,除此之外,在營地與營地之間還有甬道連通,一條長達數公里的壁壘直接通往大同江旁的碼頭,在更遠的地方,依稀能夠看到一條條綿延的壁壘。顯然,唐軍花費這么多力氣修筑工事絕不是為了取樂,作為進攻的一方,只有一種可能——騎兵處于劣勢,所以必須用野戰工事來確保己方營地和補給線的安全。 “三郎,應該剛剛打過仗,你聞聞這氣味!”崔弘度吸了吸鼻子,低聲道。 王文佐沒有說話,雖然目光所及之處沒有看到尸體,但空氣中彌漫著專食腐尸的烏鴉發出的味道,沿途隨處可見的焦黑田野和焚盡村社,都在告訴他們這里不久前發生了什么。 “高句麗人果然是我大唐的勁敵!”崔弘度低聲道:“看來接下來肯定還有多場苦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