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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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向導的聲音幾乎從牙縫擠出:“就在那邊,這幾日他們四出搶掠,然后回到這里?!?/br> “也就是說,這里是他們的巢xue了!”王文佐問道:“算來也有四五天了,應該也有壕溝壁壘了吧!” “不,不!”向導趕忙答道:“這些蠻子懶散的很,就只呆了幾日,哪里會花那么大力氣!” 隨著時間的流逝,王文佐漸漸可以清晰的將村落從斑駁的背景中分辨開來,與大多數漢江兩岸的村落相同,這個村子位于一個高崗上,三面被陳舊崩裂的石墻環繞,一條小溪劃過村口,在石墻外下的緩坡上是成片的桑樹和棗樹,一直延伸到田地的周圍。通往村口的道路有兩根橫木,后面則是幾個草棚,顯然那是供崗哨住的,通往村口的道路被隆起的土坡遮擋住了,看不清是否有更多的工事。 “讓我帶著騎隊沖進去!”賀拔雍的聲音里滿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不行,昨晚下了一晚上雨,地都軟了,小心馬失前蹄!”崔弘度投了反對票:“派一小隊人從西邊摸上去,那邊都是林子,賊子看不見!” “比這更軟的地我也沒問題!”賀拔雍反駁道:“西邊有石墻,我們也看不清林子里有什么?” “每個家伙在落馬之前都覺得自己沒問題!”崔弘度反唇相譏:“可惜他們沒有下次機會了!” “好了,別爭了!”王文佐打斷部下的爭吵:“弘度你帶一百人去西邊,摸到石墻邊就揮動白旗,然后賀拔領步騎正面進攻,就這樣吧!” “是!”賀拔雍與崔弘度對視了一眼,冷哼了一聲,各自轉身離開了,看著部下離開的背影,王文佐捋了捋頷下的胡須,最近他們兩個的競爭意識好像有點過分了。 當約定的白旗在村落西坡的某棵桑樹頂部晃動時,王文佐吐出一口長氣,看來勝利已經大半在手了,他對一旁的傳令兵道:“擊鼓吧!” 馬蹄踐踏著地面,泥水四濺,賀拔雍雙足踩在馬鐙上,身體微微坐起,角弓套在左臂,右手握著長矛,靺鞨人從草棚中沖出,在橫木拒馬后面拉弓放箭,但可能是慌亂的緣故,弓都沒有拉滿,亂飛的箭矢無法穿透盔甲。賀拔雍用力踢了一下馬腹,他的那匹姜黃色公馬便越過橫木,沖入人叢中,巨大的沖量立刻將一個敵人撞飛出去,隨后的人流沖破拒馬,將那橫木拒馬后的靺鞨人淹沒。 前一秒還在熟睡,突然之間,乞四比羽驚醒過來。 屋內一片黑暗,只有靠近房頂的窗戶有一束晨光投入,一個女人俯臥在床邊,臉龐大半被黑發遮擋,眼角尤有淚痕,一張熊皮鋪在地上,鼓聲從窗外床來,咚咚咚咚,每一下都敲在心臟上。 是新羅人?可是新羅人的軍隊不是都在述川城嗎?乞四比羽從床上跳下,沖到窗戶旁,只見這伙不速之客已經沖進了村寨,晨曦照在他們的盔甲上,金光閃閃,這種軍隊可不是一個區區新羅城主能擁有的。 “難道這是新羅人的花郎隊?”乞四比羽喃喃自語,他也曾經從高句麗人口中聽說過這些勇士的名聲,俊美、武藝高強、匪夷所思的勇氣,可這種精銳中的精銳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一時間乞四比羽不禁蒙住了。 “戰斗,戰斗!” 房門被推開了,一個武士沖了進來,向乞四比羽大吼,將其驚醒了過來。白山部的首領抓起掛在墻上的號角,深深吸了一口氣,吹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 號角聲仿佛遠古巨獸的嗚咽,在村寨上空回蕩起來,靺鞨人如潮水一般從房屋中涌出。與絕大多數還處于部落階段的民族一樣,靺鞨人的軍事組織是建立在其血緣關系上的——即同一家族的所有成員組成一個單位,然后同一部落的若干家族組成一個更大的單位,這么做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每個單位內都有極強的向心力,即便在陌生和危險的環境下,也很少出現崩潰和丟棄成員逃走的情況;但從另外一個方面看,這種軍隊的上限不高,因為除非指揮官自己就是該部落的首領,否則他根本沒法確保關鍵時候軍隊服從命令,這也是高舍雞把這些靺鞨人當成棄子丟掉的原因,否則在與唐軍的戰場上突然倒戈或者不戰而退的話,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盾墻,盾墻!”乞四比羽大聲叫喊,并將自己的長盾末端插入土中,他的弟弟站在他的右手邊,左側是最小的叔叔,他紅色的斗篷和插滿飛龍羽毛的高頂頭盔就好像一面旗幟,靺鞨人隨之聚攏,將盾牌末端插入土中,并肩而立,仿佛一道矮墻。 “沖過去,沖過去,把這些蠻子沖散!”賀拔雍站在馬鞍上,高聲吶喊,他的長矛早已折斷,手中的是斫刀,十多騎策馬緊隨,排成楔形向盾墻沖去。 “放箭,射馬!”乞四比羽高聲喝道,他很清楚這些敵方騎士身上的鐵鎧有多結實,不過他們的坐騎可沒有防護,騎士沒有馬就好比人沒了腿,十成本事倒是去了九成。 靺鞨人的弓手們拉滿手中的角弓,與生活于視野空曠的干旱草原游牧民不同,生活于密林沼澤的靺鞨人的角弓弓稍更長,拉鋸更長,所使用的箭矢更長,更重,以犧牲射程為代價,增強了箭矢的殺傷力,即……“矢皆重,弓皆勁,發皆不遠。不輕發,發必中人,中者必斃!” 這一次,賀拔雍親身體會了靺鞨人的射術,他只聽得一聲輕響,胯下的坐騎便后腿直立,蹄子亂蹬,他趕忙甩開馬鐙,從馬上滾落了下來,在眼角的余光看到馬胸已經中了三箭。 第121章 橫沖 射完兩輪箭矢,靺鞨人的盾墻就開始向前移動,賀拔雍掙扎著站起身來,他的親兵把自己的坐騎讓給他,喊道:“郎君,蠻子們上來了,且先退避幾步,再做打算!” 賀拔雍看到橡木長盾如墻一般向自己涌來,盾墻后是長矛、鐵斧和斫刀,寒光四射,渴望著鮮血,他趕忙調轉馬頭,一邊向后退卻,一邊拉弓向靺鞨人射箭,隨后涌入村落的唐軍騎士也見狀也趕忙向兩翼散開,退到己方步隊的側后方,給身后的弓弩手們讓開射界。 “舉盾,舉盾!”乞四比羽吼聲如雷,憑借與生俱來的直覺,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入了某個圈套之中——這些陌生的敵人肯定不是新羅人,新羅人可沒有這么恐怖的連弩,如果閉上眼睛,他肯定以為對面有三四百弓弩手,箭矢扎在長盾上的悶響密的連成一片,靺鞨人趕忙蜷縮起身體,相互靠攏,把盾牌舉過頭頂,避免被箭矢射中。 “把旗子給我!”賀拔雍見狀,立刻意識到了這難得的戰機,從旗頭手中搶過大旗,在頭頂上揮舞了兩下,便策馬向靺鞨人的盾墻的右角沖去。賀拔雍放平大旗,將旗桿夾在肋下,旗槍略微向下,對準最近那個敵人長盾的上端。只聽得一聲輕響,憑借人馬合一的巨大沖量,旗槍輕而易舉的穿透長盾,將身后的兩個人串成一串。賀拔雍丟下大旗,巨大的沖力震得他幾乎又一次從馬上墜落,不過他咬緊牙關,用左手抓住韁繩,側轉馬頭向左,繞過靺鞨人的側翼而去。 從騎們見狀,紛紛仿效賀拔雍用持槍沖擊靺鞨人盾墻的邊角,很快乞四比羽就發現白山部引以為傲的盾墻戰術已經變成了絕望的泥沼——為了避免對面射來的箭雨,靺鞨人就必須收縮隊形,用盾牌互相保護;而這樣一來人們就失去了避讓的空間,只能站在原地不動——這原本也不是什么問題,畢竟組織盾墻的目的也就是如此,但在馬上騎士長槍的巨大沖擊面前,盾牌和盔甲都毫無用處,靺鞨人就好像一堵正在被鐵錘敲擊的堅固石墻,緩慢而又持續不斷的崩塌。 “沖上去,沖上去!”盾墻里有人高聲吶喊,乞四比羽看到有人搶過旗幟,在頭頂揮舞,那是向前沖擊的信號,他本能的大喊:“不!”隨即他便聽到有人高聲應和,盾墻就好像被洪水浸泡已久的堤壩,迅速崩塌,靺鞨人揮舞著武器,將最近一個唐軍騎士包圍起來,那個騎士撞翻一人,馬蹄鐵正好踢中另一人的臉,發出讓人嘔吐的悶響,企圖沖出包圍圈,靺鞨人如潮水一般讓開,剎那間他似乎即將沖出去了,但一支投矛從側面飛來,正中騎士的大腿,隨即有人用鐵斧砍斷戰馬的前腿,將騎士從馬背上拖下來,圍上去刀斧亂下。 “后退,后退!”賀拔雍意識到決定勝負的機會出現了,這些靺鞨人終于離開了自己的龜殼,他一邊指揮著騎兵們向己方步隊靠攏,引誘沖出行列的敵人繼續追擊,一邊心中暗自祈禱蠻子們不要退回盾墻。 也許是賀拔雍的祈禱收到了效果,也有可能是被積蓄已久的怒火沖昏了頭腦,沖出盾墻的靺鞨人沒有理會身后傳來命令撤退的號角聲,向后退卻的唐人騎士追去。 “弓弩手退后換刀棒,槍手上前!”賀拔雍退入行列,跳下戰馬,站在大旗旁高聲大喊,唐軍的弓弩手們消失在如林一般的長槍之后,他們放下弓弩,換上橫刀棍棒,準備一旦槍陣一旦被沖開,便上前混戰。 靺鞨人自發的排成楔形,率先與之接戰,最開始一陣投擲的短矛和手斧,然后就是血腥的白刃戰,槍尖貫穿胸口,鐵斧劈開頭盔,士兵如成熟的蘆葦一般倒下,被人踐踏,與大多數人想象的不同的是,戰場上并無人喊殺,人們都咬緊牙關,把每一分力氣都花在廝殺上,只有垂死者發出短促尖利的慘叫,戛然而止,令人膽寒。 在靺鞨人的猛攻下,唐軍的槍手們被迫后退,居后的弓弩手們手持橫刀大棒上前,填補同伴倒下的空缺。賀拔雍仔細的觀察著戰局,身后站著數十騎,這是他僅剩的預備隊了,他張開手掌,然后又攥緊拳頭,如是重復十余次,手中的韁繩已經被汗水濕透,卻始終不敢發出橫沖的命令。 “萬勝!” 嘹亮的吶喊聲響徹戰場,賀拔雍驚詫的看到唐軍的紅旗在靺鞨人的側后方升起,隨之而來的是雨點般的箭矢,不少靺鞨人驚詫的回過頭,被砍倒在地。 “老崔還真會挑時候!”賀拔雍吐了口唾沫,心中的滋味酸楚難言,他跳上戰馬,將長槍舉過頭頂,高聲喊道:“橫沖,橫沖!” 在唐軍騎士的沖擊下,靺鞨人就好像鐵錘捶打的玻璃,徹底潰散,接下來的就是一場大屠殺,在逃跑中耗盡體力的靺鞨人丟下武器,癱倒在地,毫無抵抗的任憑敵人砍斷脖子,尸體鋪滿戰場,仿佛秋后收割完畢后的麥地。 “弘度做得好!”王文佐用力拍打著崔弘度的肩膀:“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靺鞨蠻子這次可是吃了你的大虧了!” “不敢!”崔弘度笑了笑:“若無賀拔兄弟正面承受蠻子猛攻,我也無法出其后!” “嗯,你也做的不錯!”王文佐點了點頭:“待軍吏計功之后,我自會在報捷文書為你們二人請功!” 賀拔雍的左肩挨了一箭,雖然有甲也受了點輕傷,臉色有點不太好看,顯然他對王文佐的話并不太滿意,但卻也不敢反駁,畢竟的確是崔弘度所部出敵之后,斬首虜獲都比自己部屬多,依照軍法獲得首功也是天經地義。 “校尉!已經清點完畢了!”軍吏沉聲道。 “嗯,講吧,有多少斬獲?” “斬首二百二十七級,生俘三百二十五人,騾馬五百三十五匹,甲仗器械還沒有清點完畢!”說到這里,那軍吏停頓了一下,低聲道:“不過賊首已經逃走,聽說他是靺鞨白山部的首領,名叫乞四比羽!” 第122章 精鐵 “無妨,逃走就逃走了吧,這都是新羅人該cao心的事情了!”王文佐倒是沒放在心上,俗話說落地的鳳凰不如雞,那個乞四比羽又不熟悉當地地形,即便身邊有幾十百把個殘兵,沒有糧食藥物,沒有甲仗器械,還真未必啃得下新羅村寨,只要三五天下來,餓都餓垮了,那時候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把受傷的騾馬都殺了,還有村子里能找到的雞、狗,豬,要是有酒的話……”王文佐猶豫了一下:“酒就算了,畢竟還是在戰場上,讓將士們好好吃一頓!” “是!”軍吏興奮的應道。 寒風迎面,宛如銼刀,但乞四比羽痛的不是臉,而是心。 他并不是第一次打敗仗,身為白山部的首領,乞四比羽剛剛懂事就明白生存就是一場永不停歇的戰爭。東北的土地雖然廣袤,但適宜居住的卻并不多。 當時的遼河平原、三江平原還是一望無際的濕地沼澤,難以耕種,夏季疫病流行,冬天則是橫掃一切的暴風雪,適宜居住的地方是遼南丘陵和長白山脈中的谷地,那兒土地肥沃,水流充裕,而且用不著直面冬季的寒風,那兒也是東北地區最早開發的地區。 扶余人、慕容鮮卑等民族都是在那兒起家的。為了爭奪有限的生存空間,每個部族都必須面對殘酷的競爭,失敗者只有離開家園,尋找新的土地。在這種環境里,任何怯懦與懈怠都是致命的。而今天,乞四比羽就懈怠了。 “首領,我們現在應該去那兒?”身旁傳來部下的聲音。乞四比羽勒住韁繩,回頭看了看,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茫然,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么。 “我們是幾天前過漢江的?” “過漢江?好像是十天前吧!” “十天,很好!” “很好?” “對,我曾經與高將軍約定過,十五天內回去,他會留下船只接應我們渡江!”乞四比羽抬高嗓門好讓每個人聽到自己的聲音:“這次我們敗了,但是下次我們會回來的,帶著更多的人,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說到這里,他拔出腰刀,伸出自己的左手小指頭在刀鋒上一抹,將其割斷,抬高左手讓眾人看清:“天地神靈在此,若違此誓,便如此指!” 勝利就好像美酒,即使不飲也能讓人熏熏然,暢快不已。 “請,上國將軍請滿飲此杯!”城主金三藏的腰彎的幾乎都要折斷了,但手中的酒壺還是紋絲不動,這讓王文佐都有幾分欽佩了,這位圓球般的身材,站直了都看不到自己的膝蓋,能保持這樣的姿態可著實不容易,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有勞了!” “啊呀呀!海量、海量!果然是豪勇仿佛關張,韜略可比韓白呀!”金三藏發出一陣驚嘆,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口中的諛詞如潮水一般奔涌而出,饒是王文佐穿越前也是見識過場面的,也被弄得有些受不住了。 “城主過譽了!”王文佐用酒杯指了指右手邊的賀拔雍:“今日之戰,多是我這位副將出的力,我只不過是坐享其成罷了!” “哦哦哦!”金三藏眼前一亮,仿佛是發現了新大陸,轉而向賀拔雍而去,王文佐長出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這位金城主可比那些靺鞨人難對付多了。 “主人!” 身后傳來桑丘的聲音,王文佐回過頭:“什么事?” “崔校尉有事情要向您稟告!” “嗯!”王文佐抬起頭,只見宴席上一片喧嘩,大多數人已經喝得面紅耳赤,有的人甚至將旁邊的新羅婢女拉著坐到了自己大腿上,勝利還真是甘美醉人呀!他微微一笑,起身便向外間走去,桑丘趕忙緊隨其后。 “弘度,有什么事情嗎??”王文佐笑道。 “三郎,你看看這個!”崔弘度遞了一支箭矢過來,神色冷冽。 王文佐接過箭矢,這支箭矢比唐軍常用的箭矢要多出兩個手掌握的長度,箭桿也粗些許,箭羽粗硬,當然最引人注意的是箭鏃,形狀猶如鐵鑿,握在手中沉甸甸的,散發出森冷的光。 “還有別的嗎?”王文佐問道。 “還有!”崔弘度又拿出三四枝箭矢來,其箭鏃有鏟形的、有燕尾形的、還有菱形的,王文佐一一細看,沉默不語。 “都是上等的精鐵打制的!”崔弘度低聲道。 “應該是高句麗人給的吧?”王文佐道。 “不太像,高句麗人所用的箭矢很少有這么重的!這種箭只能用靺鞨人的長稍大弓,否則就很難及遠,射中了也難以透甲!” 王文佐點了點頭,正如崔弘度說的那樣,古代的弓與箭矢的長度、重量都有一定的對應關系,若想及遠,就得用小稍輕箭;若是破甲,那就用長稍重箭,不能亂混用的。 像靺鞨人使用的這種長稍大弓,多半是用于山林中獵殺野獸,因為山林中草木茂盛,視野狹窄無法及遠,臨敵不過一發,就要將獵物斃命,所以喜歡用重矢,這種弓高句麗人軍中其實用的不多,其兵工廠自然也不會專門為其生產配用的箭矢,那么這些箭矢應該就是靺鞨人自己的,可是他們那里來這么多打制箭矢的精鐵呢? 箭矢可不比刀劍槍矛,射出去再想找回來可不容易,即便是突厥、薛延陀、回鶻這等統治草原的大帝國,也沒有奢侈到用這么重的鐵矢呀,更何況區區一個靺鞨部落? “你去找兩個通譯,嚴加審問,一定要搞清楚這些鐵矢從哪里來的!”王文佐壓低了聲音:“不要讓新羅人知道了!” “屬下明白!” 看著崔弘度離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王文佐吐出一口長氣,相比起贏得一次勝利,弄清楚一條未知的鐵器來源可重要的多了,這可是可能改變整個東北亞軍事力量天平的重要砝碼。 倭國,筑紫朝倉,橘廣庭宮。 中大兄皇子站在床前,看著母親如白蠟面具般的臉被白布遮蓋,身后傳來陣陣抽泣聲,他不知道這里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偽裝。 第123章 陰謀 齊明天皇死了,中大兄皇子倒是并不意外,自從來到橘廣庭宮之后,母親的生命就好像風中的油燈,隨時都可能熄滅,他這些日子忙于出兵大陸的事情,偶爾才能來探望一番,待上片刻就要離開,眼見得母親的狀況也每況日下,從能夠正常進食,進行交流到只能進點粥湯,大部分時間昏迷不醒,只能偶爾發出些囈語,比死人也就多口氣了。如今站在母親的尸體前,中大兄皇子并不覺得悲傷,只是覺得有些茫然,整個人空蕩蕩的,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殿下,殿下!” 中大兄皇子轉過身來,只見中臣鐮足站在門口,陰影照在他的臉上,看不清神色,不過他的袍服里面鼓鼓囊囊的,顯然有甲胄在內,是呀,母親已經離開人世,而自己還在人間,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的。 “都準備好了嗎?” “中臣一族的軍隊都已經準備好了,碼頭已經被占領,通往京城的要道也已經封鎖,船只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出航!” 中大兄皇子滿意的點了點頭,中臣卿做事情總是這么滴水不漏,每一次天皇去世都會迎來一片腥風血雨,這次也不會例外,自己現在身在筑紫,必須乘著京師還沒有得知母親去世的消息前,先發制人。 “那一切都交給你了,中臣卿!”中大兄皇子已經恢復了平日的模樣,他解下身上的佩刀,遞給中臣鐮足:“賜卿此刀,替我取有間皇子(孝德天皇之子,中大兄皇子的政敵)的性命!” “可是有間皇子乃是前任天皇之子,血統高貴,依照慣例是不可以死于刀劍之下的!”中臣鐮足并沒有接刀,正如他所說的,依照當時日本的慣例,皇族被認為是天照大神的血脈,即便犯罪也不過除以流放,極少除以死刑,更不要說死于刀劍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