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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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以為這是在干什么?看戲嗎?都給我住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聲音穿透眾人的喧嘩,仿佛利劍劃破油脂。 眾人默然,旋即紛紛轉身離開,苗輔強迫自己回過頭,開始繼續觀察戰局,每一個雪地上的黑點都讓他的心劇烈的抽搐……“這里死掉的每一個人都是因為你的愚蠢,沒有識破敵人的詭計,你欠他們的,正如唐人欠你的!” 短促的伏擊戰已經進入尾聲了,大部分百濟人要么放下武器投降,要么變為尸體,只有少數人逃走了——即使如此他們也丟下了盔甲,以減輕雪地上奔走的負擔。崔弘度并沒有追擊逃走的敵人,他下令割取首級,收集戰利品,然后帶著俘虜回到營地。 “一切都如三郎預料的一樣!”崔弘度盤腿坐在鹿皮墊子上,唾沫橫飛:“百濟人想繞道背后襲擊我們,卻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正好被我抓了個正著!” “我們損失大嗎?”顧慈航問道 “損失大?”崔弘度笑了起來:“這么說吧,他們死了十個人,我們還沒死一個,光弩手射死的就有五六十人,嘖嘖,這次勝的可算是酣暢淋漓了!” “開胃菜罷了!”王文佐笑了笑:“正戲還沒開場呢,只要沒拿下柴川柵,勝負就沒定,優勢就還在他們那邊!” 火堆旁的眾人默然點頭,朝鮮半島的冬天可不是開玩笑的,雖然南邊比北邊要暖和不少,但零下十幾度還是司空見慣,野營一夜下來凍死凍傷幾十上百人畜也不奇怪。只要拖延下去,吃虧的肯定是唐軍這邊,所以王文佐肯定是要速戰速決。 “全軍披甲,先用蝎子轟擊敵營!” 隨著王文佐的號令,唐軍士兵們開始將大車上的“蝎子”弩炮組裝起來——遍布亂石河灘上有足夠的彈藥,隨著一聲聲讓人牙酸的悶響,一發發石彈向柴川柵的外墻飛去。一開始百濟人還對此不以為意——他們還以為是杠桿投石機,這種攻城機械在與新羅人的戰爭中很常見,雖然威力和射程都很驚人,但是命中率就很感人了——用來破壞城墻和房屋還行,射殺人馬等小目標就不成了,而且射速很慢,也很容易損壞,而柴川柵很堅固,也有足夠的材料用來修補。但他們很快就驚訝的發現唐人不是想摧毀圍墻,而是在射殺墻上的守兵,而且還打的很準,許多站在圍墻上的人被石彈打的粉身碎骨。更可怕的是,唐人發射的石彈都在重量在兩公斤以上,這個重量的石彈已經足以摧毀土木結構的女墻,更不要說盾牌和盔甲了,站在圍墻上的百濟人都成了唐軍的活靶子。而三百米已經超出了所有弓弩的射程了,換句話說,百濟人等于是只能干挨打,沒法還手。 “將軍,這樣下去可不成呀,已經沒人愿意上墻了!” “是呀,上去就是送死,我們不是怕死,刀對刀,矛對矛的廝殺,誰也不會怕,但這樣死,太憋屈了!” “沖出去吧,和唐人拼個死活,總比這樣被他們一點點磨死得好!” “對,沖出去,刀對刀,槍對槍,一個換一個!” 四周的叫喊聲一浪高過一浪,苗輔感覺到自己仿佛被大海包圍了,隨時都可能被淹沒。那一張張熟悉的臉此刻卻顯得如此陌生,如此的可怕。 “出去你們就一定能贏?”苗輔緊皺眉頭,額頭擠出一道道深縫。 “不能保證贏,但總比這樣好!” “不能贏為什么要打?”苗輔的聲音抬高了調門,壓過了所有的聲音:“誰知道唐人有沒有圈套等著我們?你們難道忘記了剛剛的敗仗?如果我們輸了,你們的父母,妻兒就奪回落入唐人的手中,任憑唐人的擺布。而留在寨子里,會死人,但不會輸!” “那要留到什么時候?” “留到唐人撤退的時候,現在是冬天,他們在野地里,而我們有房子!” 叫喊聲平息了下來,苗輔能夠看到一雙雙眼睛里的憤懣和不滿,但至少不再咄咄逼人。他吐出一口長氣,讓自己的聲音盡可能柔和一點:“留下幾個放哨的,其他人都下墻休息,拖下去對我們有利!” “百濟人從墻上撤下來了!”沈法僧搖頭道:“沒有可以射擊的目標了,要讓炮手換更重的石彈,直接轟擊圍墻嗎?” 第46章 出寨 “不用!”王文佐搖了搖頭:“太重的石彈會損害彈力索,百濟人的墻很厚實,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讓炮手把弩炮的昂角調高些,我們打里面的房屋!” 按照王文佐的命令,唐軍炮手們開始調整弩炮的仰角,石彈掠過圍墻,落在柴川柵內,很快,柵內不時傳出一陣陣驚呼和嚎哭聲,顯然,唐軍的炮擊收到了成效,柵內的房屋已經有被擊中了。 “可惜,不能縱火,若是把火油裝在陶罐里射進去,嘖嘖,不動一刀一槍就贏了!”沈法僧遺憾的搖了搖頭。 “那里面的糧食也燒了!”王文佐笑道:“這個寨子地勢很不錯,又有足夠的存糧,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可以完整占下來!法僧,你帶著步隊上前,等我號令!” “唐人動了!”望樓傳來哨探的喊聲。苗輔趕忙爬上墻頭,探出半個腦袋向外望去,果然敵人出動了,最前頭的是長牌,后面的則是弩手和矛隊,最后面的是扛著長梯、柴捆的雜兵。他強自按奈住自己發出上墻號令的沖動,經過剛才那幾輪炮擊,西門附近的寨墻已經被唐人的石彈砸的如狗啃的一樣,射塔、女墻、長牌等一掃而空,守兵站在上面毫無遮擋,現在讓人上去不過是送死。與其這樣不如等唐人靠的再近些,突然打開寨門沖出去,兩邊殺成一團,唐人那種可以發射石彈的可怕軍械也就廢了。他打定了主意,便下令兩百選鋒隱藏在寨門后,等待號令。 但出乎苗輔意料之外的是,唐人并沒有直接沖上來登城,而是走到距離城墻大概還有一箭之地左右的時候停了下來,豎起長牌,隨即那些大車又向前移動了一段,重新串聯成來,這個距離苗輔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發射石彈的機械,前粗后窄,有擋板遮擋箭矢,士兵在后面擺弄著,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換上油彈,轟擊敵門!”崔弘度的聲音好似悶雷,在士兵們頭頂回蕩,隨著扳機被拍開,扭力彈簧扯動弩臂,將一個個裝滿油脂的陶罐射出,狠狠的砸在柴川柵的西門上,然后火箭落下,火焰騰的一下跳了起來,舔舐著橡木大門。墻壁內外同時發出一片呼喊聲,只不過外間的是歡呼,而里面的是絕望。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柴川柵的守衛者們表現出了驚人的勇氣和自我犧牲精神,男人、女人、甚至孩子和老人都涌上墻頭,冒著灼熱的高溫和嗆人的濃煙潑水和砂土,企圖將火撲滅,而唐軍的箭矢與石彈如雨點般落下,帶走一條條生命。 咔嚓。 苗輔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扭過頭,屏住呼吸,片刻之后他從周圍的嘈雜中聽到了第二聲、第三聲,此時他已經可以確定,那扇堅固的包鐵葉橡木大門即將崩塌,木頭就是木頭,不管多么堅硬,也無法抵抗火焰的舔舐。 “下來,從墻上下來!門就要塌了!”他高聲喊道:“把大車推來,堵住大門,我們與唐人巷戰!” 正如苗輔預料的那樣,大約半盞茶功夫后,那扇橡木大門就在火焰中倒塌了下來,濺起漫天的火星。此時百濟人已經推來數輛大車,將其推翻,又將許多雜物家具堆在上頭,形成一道街壘,青壯們手持刀矛弓弩隱藏在街壘后,老弱婦孺爬上附近屋頂,拿起磚石瓦片。苗輔還在糧倉澆油,一旦兵敗就讓妻子點火,玉石俱焚。每個人都知道勝負已定,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勝利者付出最大的代價。 不知不覺間,又開始下雪了。干渴難耐的士兵們伸出手去接雪花,舔舐手上的雪水,倒塌大門上的火焰也漸漸熄滅了,只余縷縷青煙。苗輔不禁暗想如果這雪能夠早下兩刻鐘就好了,唐人的火攻之計就泡湯了,難道是菩薩這次也站在了唐人一邊? 正當苗輔胡思亂想的時候,柵門前走出個一瘸一拐的人來,隨即他耳邊便傳來一陣弓弦繃緊特有的咯吱聲,還沒等苗輔下令,那人便用百濟語喊道:“別放箭,我是沸流!” “你居然沒事,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呢!”看到副將安然無恙,苗輔的臉色不是太好看。 “這不能怪我!”副將聽出了苗輔語氣不善,趕忙解釋道:“一開始我的馬就被射死了,我被死馬壓在地上,根本動彈不得呀!等我從馬下面爬出來,仗都已經打完了!” “哼!”苗輔冷哼了一聲:“那唐人放你回來干嘛?勸降?” “將軍,繼續打下去已經沒意義了!”副將抬高嗓門,好讓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楚:“唐人開出條件:只要我們放下武器,完整交出柴川柵,就保證我們的性命,如果我們想離開,每個人都可以帶走自衛的武器、御寒衣物、五天的口糧!” 四周的百濟人臉上都露出疑色,唐人給出的要求寬厚過頭了,不像是真的,一般來說這種圍城戰最后結果都是青壯殺光,婦孺老弱為奴,能保住性命就是萬幸了,至于離開、攜帶武器口糧那更是匪夷所思,怎么看都覺得是唐人的陷阱。 “都不要說話!”苗輔制止住旁人的發問,徑直問道:“唐人說的自衛武器是什么意思?” “就是刀劍、盾牌,但弓弩、盔甲、槍矛等長兵必須交出來!” “這是唐人的圈套!”有人厲聲喊道:“他們是想把我們引出城柵,然后在曠野殺光我們,沒有弓弩、沒有長槍、沒有盔甲,我們只有任憑唐人宰割!” “對!” “說的不錯!” “與其束手待斃,不如在這里拼死一搏?!?/br> “沸流,你這個唐人的走狗,竟然來哄騙我們!” “對,殺了這條走狗!” 面對四周伸過來的一支支手臂和咒罵,沸流不禁下意識的向苗輔靠了一步,大聲喊道:“我不是唐人的走狗,我只是幫他們帶話,至于接受與否是你們的事情呀;再說唐人有蝎子弩,就算我們在這里堅守,也不過是送死!” 第47章 背主 “且慢!”苗輔敏銳的捕捉到了沸流話語中的一個重要詞匯,他擋住要沖過來打殺沸流的旁人,冷聲道:“蝎子弩是什么?為何你說我們在這里堅守,也是送死?” “蝎子弩是唐人的一種強弩,可以將七八斤重的石彈射到兩三百步開外,而且還彈無虛發,指哪打哪,已經非血rou之軀可以抗衡。眼下柵門已經洞開,他們只要推上幾具蝎子弩上來,架在高處,就算我們再怎么拼死抵抗也沒什么用的!”說到這里,沸流嘆了口氣:“我也知道唐人無信好殺,但眼下已經無路可走,只能求個萬一了。不過無論降與不降,我都會在這里與你們同死?!?/br> 聽了沸流這番辯解,四周的百濟人的情緒也平息了下來,不少人回想起方才唐軍在攻寨時猛烈的火力,他們原先還以為是杠桿式投石機,但杠桿投石機第一射速沒有這么快,也沒那么準,第二很難攜帶運輸,需要臨時建造,而唐軍到柴川柵前才不到一個時辰功夫,石彈就雨點般落下,打的城頭立不住人?,F在回想起來,唐軍所使用的正是沸流說的蝎子弩,確實非血rou之軀可以抵擋,垂死一搏的勇氣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則是貪生惡死的本能。 苗輔也感覺到了眾人情緒的變化,心中暗叫不好,趕忙問道:“沸流,既然唐人有這等利器,那何必又開出這等優厚的條件來?” “唐人的大將說了,他們知道柵里有數萬石的存糧,他們就是沖著這些糧食來的。而且柵的地勢也很好,房屋都是現成的,與其硬打最后弄得個玉石俱焚,不如放我們一條生路,把這個城柵和存糧完完整整的拿到手。而且他們其實也沒死幾個人,士兵對我們也沒有什么怨恨,也無需讓士兵們屠城泄憤!” 聽到這里,四周百濟人都信了六七分,也有些哭笑不得,正如沸流說的,除了那次一邊倒的伏擊戰,實際上百濟人就一直在干挨打,沒機會還手,唐人的死傷可以說屈指可數,自然對守兵沒什么怨恨。而依照約定,百濟人能帶走的只有御寒衣物、五天口糧和防身的武器,柴川柵的絕大部分財富都要留下來,考慮到屠城時必然造成的大量破壞,唐軍士卒不屠城分到的戰利品還會多不少。從得失利害的角度看,唐軍士卒也沒太大動力屠城。 “唐人給的期限是多久?” “最多半個時辰!”沸流答道,他指了指天空:“唐人的大將說了,天黑之前他要進寨子!” 苗輔看了看陰沉的天空,冬天天黑的早,現在距離太陽下山最多也就兩個多時辰了。北風夾雜著飛雪,仿佛鵝毛,這種鬼天氣在野外度過一宿太可怕了,對方提出這種要求一點也不奇怪。 “我想見唐人的大將一面,和他當面談談!” 王文佐仔細打量著站在面前的漢子,一身白色的細麻披風,臉色慘白,目光呆滯,毫無生氣,活像一具裹布的尸體。 “我就是唐人的大將!你有什么要和我談的?” “我可以接受你的條件,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王文佐皺了皺眉頭,輕蔑的笑了起來:“不,不,我不是來和你談條件的,而是發號施令的,要么接受,要么準備打到底!” 苗輔仿佛根本沒有聽到桑丘的翻譯,繼續說道:“為了避免你們半途毀約,襲擊離開村寨的我們,所以我要呆在糧倉里,直到我的人安全撤走了,才會把糧倉交給你!”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毀約,那你就會點火燒倉?” “對,糧倉里有很多油,如果你的人動手,那我就點火!” 王文佐重新打量了下面前的男人,思忖了片刻,最后點了點頭:“很好,這是個公道的要求。不過我要提醒你,假如你留下來,那就走不了了。既然當初你說要給我們一塊葬身之地,禮尚往來,我也會在這里給你留一塊地,六尺長,三尺寬,五尺深!”王文佐一邊說,一邊用手做著比劃,充滿惡意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對方。 雪依舊在下,血、灼燒、崩塌,一切戰爭留下的痕跡已經被覆蓋,只留下潔白的一片。百濟人扶老攜幼,背著干糧,穿過熟悉的街道,穿過被燒毀的西門,向茫茫的雪原走去,留在他們身后的是他們過去的家,而現在已經換了主人。 “那家伙什么時候交出糧倉?”沈法僧看了看在暮色中緩慢消失的人影,向王文佐問道。 “依照約定是明天早上!”王文佐拍了拍肩膀上的落雪:“好大的雪,桑丘,你帶人先把西門這邊給堵起來,不然今晚都睡不了個踏實覺!” “三郎,照我看用不著等到明天天明吧?”沈法僧低聲道:“誰知道這家伙會不會玉石俱焚?等他們的人走遠了就一把火把糧倉給燒了,那咱們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居然能想到這個?有長進呀!”王文佐驚訝的看了沈法僧一眼:“那你有什么打算?” “等天黑后,我帶幾個人摸進去,把那家伙抓起來不就成了?” “法子是不錯,但時間不對!”王文佐笑道:“天黑后他肯定防備的緊,還是等四更時分再動手比較好,那時候天快亮了,再緊的弦繃了一宿也得松下來了!” “還是你想的周到!”沈法僧興奮的連連點頭:“那我就現在去睡會兒,養精蓄銳,到時候再抓他!” 沈法僧剛剛離開,來請示命令的人便接踵而至,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笑容,按照已經到手的賬薄,倉庫里有三萬五千石糧食,就王文佐手下這千把人和馬匹馱畜,至少一年時間是不用考慮軍糧問題了,加上城寨、房屋、家什、燒柴都是現成的,比起泗沘城中計口授糧、一天一頓的日子都要強到天上去了。 第48章 逆奴 “三郎,接下來咱們就呆在這兒了?”崔弘度搓著手問道。 “駑馬戀棧豆呀!”王文佐搖頭笑道:“怎么,幾頓飽飯就讓你挪不動腿了?” “話可不能這么說,軍無儲則亡嘛!”崔弘度聞言笑了起來,王文佐那句駑馬戀棧豆出自《晉書宣帝紀》,卻是嘲諷他得了幾萬石的糧食,就舍不得動了。 “百濟人也缺糧食呀!”王文佐笑道……“你覺得他們會餓著肚子看我們吃他們牙縫里擠出來的糧食過冬?” “你是說百濟人會來奪糧?” “軍無儲則亡!”王文佐冷笑道:“去年八月我們攻破泗沘城,兵火就沒怎么停過,明年肯定是少壯荷戈戟,老弱扶犁耕,你覺得收成能有多好?這糧食就是命,你奪了百濟人的命,他們能不和你拼命?” “這倒是,那三郎你有什么對策?” “你回泗沘城一趟,把那個俘虜的信使送回去!順便請些援兵過來!”王文佐低聲道:“都護肯定會答應!” “那是,派一個人來就少一張吃飯的嘴,這個賬都護可算得清!”崔弘度連連點頭:“那我明早就出發!” 聽到遠處傳來的陣陣歡笑歌舞聲,苗輔閉上眼睛,眼角漸漸濕潤。他開始記事的時候,柴川柵還是個方圓不過百步的土寨,但隨著父祖兩代人的苦心經營,這個土寨也不斷擴大,從一百步、到兩百步,逐漸成為了今天的柴川柵這樣一個有方圓千步的大寨子,方圓數十里的農戶也都變成苗家的部曲家奴,每年收的谷子就有上萬石,糧食越多,部曲家兵就越多,家主的官職也就越高,到了苗輔這一代已經是郡將之位了。唐人渡海滅百濟后,苗輔潛伏了一段時間,但隨著蘇定方率領大軍回國,他也立刻活躍起來,先是出兵四處兼并,結寨自保,鬼室福信他們起兵之后,他也起兵響應,但主要精力還是花在吞并周圍的寨子,壯大自身實力之上。在苗輔看來,無論是百濟復國,還是被唐或者新羅吞并,這片土地的統治者都離不開像他這樣的土皇帝。實力越強,與未來統治者博弈的籌碼就越多,未來能夠得到的官職就越高,人就是實力,而在亂世之中有了糧食就有了人。 “郎君!” 家奴的聲音將苗輔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他睜開雙眼,看到家奴阿普站在自己面前。 “唐人有什么動靜嗎?” “不,還是老樣子!不過您已經有半天沒進食了,您要不要吃點什么?” “罷了,我沒有胃口!”苗輔搖了搖頭。 “郎君,不吃東西怎么行?這一晚還長著呢!哪怕是一碗酪漿也好呀!”阿普勸說道。 聽家奴這般說,苗輔也覺得有些餓了,他點了點頭:“也好,那就來碗酪漿吧!”他看了看阿普嘆道:“讓你們幾個留下來陪我同死,會不會有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