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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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桑丘低聲道:“下午時候柳團頭來了,說讓您醒了之后就去城門口的那家酒肆!” “什么時候來的?你為何不叫醒我?”王文佐急道。 第6章 升職慶祝 “是柳團頭不讓我叫醒您的!”桑丘有些委屈的答道:“他說只要太陽低過那棵樹梢前到了就行了!” “該死!”王文佐看了看外間,太陽已經有半邊下山了,他低罵了一聲,趕忙弄了點井水擦了擦臉,就帶著桑丘一路往那酒肆去了。 和絕大多數當地居民的住所一樣,酒肆是一間長屋,有一半位于地面以下,窗戶很小,這樣可以更好的保暖。王文佐掀開厚重的簾子,鉆進門來,一股夾著刺激的酒精氣息的酸臭味撲鼻而來,他下意識的捂住了鼻子,停下腳步。 酒肆比外面看起來寬敞,右手邊靠墻放著十幾個大木桶,另一側則是火爐,幾個跑堂的正端著托盤跑來跑去。老板娘正在從一只木桶里舀出散發出刺激性氣味的液體,這是一種用樺樹汁和粟米釀成的酒,當地人很喜歡。一張張長桌旁座無虛席,絕大部分都是唐人裝束,有武士也有商人,他們坐在凳子上,交頭接耳,不時發出響亮的笑聲。 王文佐感覺到袖子被扯了兩下,回頭一看才看到桑丘正可憐兮兮的盯著老板娘——確切的說是老板娘手中的正在舀酒的木勺,唾沫正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好吧,好吧!”王文佐有些無奈的從錢袋里取出一枚rou好(隋代五銖錢的俗稱)來,塞在桑丘手上:“只能喝兩杯,多了可不成!” 桑丘飛快的點著頭,口中發出不明含義的聲音,抓過銅錢就往老板娘那邊跑去。王文佐看了看四周,終于找到了朋友的桌子,朝那邊走去。 “三郎你總算到了!”柳安熱情的揮了揮手:“讓開些,給三郎騰個位置出來,這燉兔rou不錯,三郎你嘗嘗!” 王文佐向為自己讓開位置的同伴笑了笑,坐了下來,柳安說的不錯,這燉兔rou雖然看起來不咋地,味道確實不錯,棕色流著熱湯汁的兔rou、摻雜著大塊的蕪菁、蘿卜和蘑菇,將兔rou原有的土腥味道去除了。他吃了幾塊,頓時覺得身上熱乎了起來。 “三郎!”旁邊伸過來一只木杯,王文佐接過杯子,看到一張諛笑的臉:“聽說你這次立下大功,賜勛二轉,當真?” 王文佐能夠感覺到從四周而來的羨慕目光,他有點興奮,又有點心煩意亂,喝了口酒笑道:“哦,不過是僥幸罷了!” “三郎你就不要過謙了!”旁邊的柳安插話道:“當時在場的那么多人,只有你一個瞧出了當中的關鍵,這又怎么會是僥幸?”說到這里,他便將當時王文佐從細作隨身攜帶的木杖上發現了情報的線索講述了一番,長桌旁眾人無不對王文佐贊嘆不已。 “諸位還不知道吧!”柳安笑道:“三郎乃是出自瑯琊王氏,與劉都護乃是世交,方才劉都護還賜座與他,相談甚歡呢!” 眾人聞言,投向王文佐的目光從艷羨轉為敬畏。原來當時距離南北朝不過數十年,朝廷也多以門第取士,上品之族可平步公卿,而寒素之族累功不過州郡,至于小民更是不堪。 而上品之族來源頗多:南遷有“僑姓”,王、謝、袁、蕭為大;東南則為“吳姓”,朱、張、顧、陸為大;山東則為“郡姓”,王、崔、盧、李、鄭為大;關中亦為“郡姓”,韋、裴、柳、薛、楊、杜首之;代北則為“虜姓”,元、長孫、宇文、于、陸、源、竇首之。以上“僑姓、吳姓、郡姓、虜姓”合稱“四姓”,“舉秀才,州主簿,郡功曹,非四姓不選”,而瑯琊王氏便是僑姓中的“王”。 雖然隋唐統一天下后,這些世族已經沒有當初那等威風,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大眾眼里還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原來三郎出自瑯琊王氏,難怪……”話音剛落,便聽到門口傳來一聲響,隨即便聽到老板娘的怒罵聲,王文佐回頭一看,原來是桑丘正死死抱住一只酒桶,把腦袋伸入桶中狂飲,全然不顧老板娘的拳打腳踢。他趕忙起身走到門口,一只手擋住老板娘的拳腳,一只手把桑丘的腦袋從酒桶中扯了出來,笑道:“莫要打了,他是我的人,多少錢我賠與你便是!” “你的人?”那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下王文佐,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顴骨高聳,濃密的胡須與兩鬢相連,一雙黑亮的眸子明亮而又有神,原先的辱罵到了嘴邊便又咽了回去,瞥了瞥嘴道:“一個牧奴,也配碰我的好酒!罷了,拿十個五銖錢來便是!” 王文佐數了錢放在老板娘面前,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桑丘:“弄點冷水來,讓他清醒清醒!” “剛剛是桑丘酒喝多了,已經處置好了!”王文佐回到桌旁:“讓大家見笑了!” “三郎,你真不像是高門大姓中人呀!”旁邊一人嘆道:“待一個三韓牧奴還這般好,換了我,早就先抽幾十鞭子讓他清醒清醒了!” “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什么瑯琊王氏的人!”王文佐腹誹道,口中卻笑道:“咱們身處異國,四處都是敵人,還是對下頭的寬厚些好,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用得上他們的!” “三郎所言甚是!”柳安點了點頭:“從昨天那個細作身上所攜帶的密信看,只怕這安生日子也沒有幾天好過了!” 長桌旁沉寂了下來,人們凝視著眼前的杯中殘酒,說不出話來。百濟是個多山之國,到處都是山嶺、谷地、沼澤以及大片大片的森林,村落與城鎮錯落其間,與大唐不同的是,這些森林茂密到正午的陽光都無法透入,仿佛曠古以來都未被人打擾。陰森的北風吹得樹影瞳瞳,宛如猙獰活物,外來者能夠感覺自己被一種冰冷而且滿懷惡意的莫名之物凝視,讓你只想掉過頭,飛快的離開,而這卻是絕對不可以在上官面前說出的念頭。 第7章 出征 嘭嘭嘭! 沉悶的鼓聲仿佛敲在每一個人的心頭,長桌旁的每個人都迅速站起身來,目光凝重。 “快去校場!”柳安摸出一把rou好丟給跑過來老板娘:“這是我們的酒錢!” 依照唐軍軍法,三通鼓畢若是不能趕到,便要軍法從事。王文佐走到還有些迷糊的桑丘身旁,輕輕的踢了一腳:“快回去收拾一下,要打仗了!”然后便快步往校場跑去。 軍營里鏗鏘作響,一片混亂。仆役們將一捆捆羽箭、沙袋、投矛搬上城墻;工匠們則忙著修整盔甲、床弩、并給戰馬和騾子上馬蹄鐵。鐵葉甲被放進裝滿沙子的木桶里,沿著地面滾動,好把上面的鐵銹去掉,隨軍的女人們忙碌著縫補外袍和披風??拷菈Φ乃薪ㄖ急徊鸪?,以免成為縱火的對象;士兵們則小心的打磨著自己的武器,弓手們則在給自己的弓弦上蠟。馬匹嘶鳴喘息,軍官們發號施令,士兵們相互咒罵,整座泗沘城就好像一個巨大的蜂巢,嘈雜到了極點。 柳安第一個離城,他騎著一匹紅馬,紅銅色的馬鬃和他的披風一個顏色,仿佛燃燒的火焰。隨軍女人們目送他離開,有些女人在輕聲抽泣,更多的人默默的看著士兵們,沉默不語。 “如果是我可不會穿的這么顯眼!百濟人里可有的是好弓手!”王文佐看著柳安的背脊,心中暗想。士兵們排成兩行,魚貫而出,騎兵在前,步兵和弓箭手在后。這次的目標是真峴城一帶的百濟叛軍,但消息很凌亂,按照傳來的情報,叛亂的百濟州郡很多,顯然叛亂的種子早已被灑下,甚至有傳說北邊的高句麗已經派出大軍牽制新羅人了,這可不是啥好兆頭。 “三郎,三郎!” 王文佐抬起頭,意識到是柳安在叫自己,趕忙踢了一下馬肚子,催馬來到柳安身旁:“什么事?校尉?” “三郎,你看看!”柳安勒住了坐騎,用馬鞭指著遠處的群山,人馬的氣息在清晨的空氣中交織成蒸騰的白色霧網,寒風掠過兩人的頭頂,將軍旗吹得獵獵作響,遠處的群山呈現出一種陰郁的藍黑色,沒人知道那里隱藏了些什么,沒人知道。 “你覺得我們這樣直接前往真峴城會不會很危險?東夷都是本地人,對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而我們卻所知甚少!就好像,就好像……”說到這里,柳安停住了,開始思忖應該如何表達會更恰當。 “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 “對,這個比方打得好!”柳安驚訝的看了王文佐一眼:“正是這樣,咱們現在就和瞎子一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落入東夷(當時唐人對百濟的蔑稱)的埋伏,那就糟糕了,你有什么辦法嗎?”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王文佐思忖了一會:“要不這樣,這次我們的軍中不是有不少三韓的軍奴嗎?可以把他們集中起來,發放武器,讓其作為前衛,他們對當地的情況很熟悉!” “這樣行嗎?”柳安猶豫了起來:“他們會賣力嗎?會不會四散逃走,甚至與百濟人串通?” 王文佐笑道:“瞎子雖然看不見東西,但守城時監聽地道卻比雙目健全人還要好,這就要看我們怎么用了!” “看來你早已胸有成竹了!”柳安捻了捻下巴上的短須,笑道:“既然是這樣,那一切就交給你了!” “是,校尉!”王文佐沒有推辭,軍中容不得那么多虛禮,便轉身策馬向后隊而去。 唐初軍制還是以府兵制,帝國在天下各道、州、縣要沖之地一共設置了634座折沖府,每府有府兵額一千兩百人至八百人不等,置折沖都尉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別將、長史、兵曹參軍各一人;府以下,三百人為團,團有校尉及旅帥;五十人為隊,有隊正、副;十人為火,有火長。無事耕種,有事則出兵。 這六百余座折沖府中有285座位于關內道(即關中地區),以確保關中對四方的絕對軍事優勢。其次便是河東道,柳安本是河東柳氏的旁支,北周滅北齊后,祖上隨軍遷徙到了山東居住,世代在軍府中任職。此次蘇定方渡海遠征百濟,山東的折沖府健兒幾乎被征調一空。此番柳安領兩團兵馳援真峴城,配發到各營的三韓軍奴便有三百余人。 道路漫漫,看不到盡頭。 隨著人馬距離泗沘城越來越遠,風也越來越大,四周也越來越沉寂。道路的西南側是隆起的丘陵,可以看到丘陵頂部有一座座瞭望臺,那是百濟人防備東北方向新羅人進攻的工事群。而西側這是平緩的曠野,直到視力的盡頭,不時可以看到一道道升起的炊煙,那是百濟人的村落,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農田就變得越來越少,道路上也看不到行人。 王文佐跳下馬,雙股的內側感覺到一陣陣刺痛,看來在泗沘城的這短時間的和平生活讓自己變得軟弱了。他看了看四周,軍奴們正忙碌的在營地的四周豎起鹿角、生火、喂牲口、搭帳篷。他推開準備來接過坐騎韁繩的桑丘的手,低聲道:“你把我的弩拿來,叫兩個人,再牽頭騾子,和我去林子里轉轉,看看能不能弄到點新鮮rou!” 桑丘的嘴巴興奮的咧開了,相比起劈柴火,喂牲口,他更喜歡打獵。很快他就消失在帳篷后面,幾分鐘后當他重新出現時,手里一張擘張弩,一袋弩矢,背著短弓,身后跟著兩個軍奴,都是黑布裹頭,手里分別拿著短矛和鐵叉。 王文佐看了看,覺得兩人都還精神,便點了點頭。他將自己的橫刀移到背后,以避免勾到弩機誤發,然后一行人走下路,逆著溪流向樹林深處走去。 桑丘挑人的眼光很不錯,王文佐滿意的發現同來的兩個軍奴步伐輕捷,踩在滿是落葉的林間土地上,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不遠處傳來溪水的聲音,突然,王文佐腳下一聲輕響,他停住腳步,蹲下身子,當他重新站起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個裂開的干胡桃。 第8章 野豬 “是胡桃!”桑丘靠了過來,低聲道:“這片林子都是胡桃樹,一直到山的那頭!這里的野豬都是吃胡桃的,長得最肥。每年秋天百濟人都會在這里圍獵野豬,然后用胡桃木熏野豬rou!” “野豬,那可不好對付!”王文佐停下了腳步,看了看四周,在不遠處有一個山坳,溪水在那兒匯成了一個小水潭,水潭邊長滿了合抱粗的胡桃樹。茂密的樹冠連成了一片,蓋住了大部分水面。 “我和桑丘爬到潭邊的樹上去,野豬聽覺和嗅覺都很好,但卻是個半瞎子,你們兩個把騾子牽遠點,埋伏在下風處等信號!”王文佐低聲道,一旁的桑丘在旁邊翻譯,另外兩個軍奴點了點頭,很快躲藏了起來。王文佐和桑丘走到水潭邊,選擇了一棵粗壯的樹木爬了上去,王文佐折斷幾根樹枝,在樹杈間搭了個簡陋的平臺,然后將弩張滿,裝好箭矢,耐心的等待起來。 潭邊除了流水聲,只有偶爾遠處傳來的鳥鳴,安靜的有點滲人。王文佐把身上的衣服裹緊些,好抵御林間入骨的寒氣,他不禁有點后悔自己為什么出來時不把皮襖披上。他正猶豫著要不要讓某個軍奴回去給自己拿襖子,卻聽到不遠處傳來踩斷樹枝的聲音。他的精神頭一下子提起來了,輕輕的拍了一下旁邊的桑丘:“你聽,來了!” 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透射到水潭邊的空地,王文佐能夠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灌木叢中鉆了出來,幾次呼吸后他才看清那是一頭巨大的公野豬,月光照在他巨大突出的獠牙上,呈現出一種沒有生命的慘白色。這頭巨大的野獸警惕的環顧了下四周,仿佛是在尋找潛在的敵人,最終它哼哼了幾聲,身后的灌木叢開始劇烈的搖晃,從中鉆出好幾個黑乎乎的影子來。 “一共有八個,兩大六??!” 桑丘的呼吸讓王文佐的耳朵有點發癢,他握緊右拳,用大拇指指了指那頭最大的公野豬,然后旋轉拳頭,讓大拇指朝下。桑丘會意的點了點頭,拿起短弓,搭箭上弦,然后回頭看著自己的主人。 王文佐拿起弩弓,屏住呼吸,瞄準了公野豬肩膀下面一點的地方,那兒是心臟所在的位置,然后扣動了扳機,他感覺到弩輕微的震動了一下。 正當王文佐以為自己射偏了的時候,一陣刺耳的嚎叫聲劃破了夜空,那頭公野豬猛地跳起半人多高,然后落到地上,瘋狂的轉著圈仿佛是在尋找襲擊者是誰。王文佐趕忙用力雙腳猛蹬弩機下的鐵環,重新上好弦,然后將第二支方頭箭卡入箭槽,然后瞄準扣動扳機。 這一次王文佐射偏了,箭矢擦過公野豬的肩膀,深深沒入土中。這頭巨大的畜生此時終于發現敵人藏身何處,它惡狠狠的轉過頭,一頭撞在王文佐所在的樹干。劇烈的震動讓正在給弩弓上弦的王文佐險些從樹上一頭栽下去,幸好旁邊的桑丘一把扯住了。 驚魂未定的王文佐死死抱住樹干,但很快他就發現那頭公野豬的狀態有點不對,它撞擊樹木的力量在迅速下降,嚎叫聲也似乎有股絕望的味道。王文佐小心的換了根樹杈,給自己的弩機上滿弦,又射了一箭。 這一次王文佐可以清晰地看到弩矢貫穿了野豬的后腿根部,這頭巨大的野獸終于倒了下去。另外兩名軍奴圍了上來,那頭公野豬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從樹上射下的第四支弩矢徹底的粉碎了它的努力。 王文佐跳下樹來,在月光下公野豬淺色的肚皮劇烈上下起伏,氣流從它的鼻孔噴出,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這頭巨獸即使躺在地上,也與自己腰一般高,王文佐用敬畏的眼神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 “這可真是個大家伙呀!”桑丘低聲道:“咱們這幾個人可弄不回去!” “嗯,是呀!”王文佐點了點頭:“那就先把兩條前腿弄回去,回去后再叫幾個人來搬運剩下的!” 軍營。 篝火燒的噼噼啪啪,火上的烤架上正轉著半扇野豬肋條rou,油脂滴下,香氣四溢。王文佐坐在火堆旁,一旁的矮幾上放著短刀和盤子,四周的軍奴們垂涎欲滴。 “桑丘,這是你的!” 鋼刀切開豬的肋條,松脆的皮在刀刃下噼啪作響,guntang的油脂流了下來,王文佐撒上鹽,將木盤推給自己的仆人。桑丘興奮的接過盤子,就地盤腿坐下,大口的吞咽起來,引來了四周軍奴的一陣sao動。 “你,還有你!”王文佐又切下兩塊,放在盤子里遞給方才同去的另外兩名軍奴。那兩人不敢像桑丘這么托大,趕忙先跪下磕了個頭,才接過盤子,走到一旁開吃。 很快桑丘就把盤子里的rou吃完了,他一邊舔舐著手指上的油脂,一邊又用渴望的目光看著烤架上的豬rou,王文佐笑了笑,把手中的短刀遞給桑丘,做了個自便的手勢。桑丘發出一聲歡呼,跑到烤架旁開始切rou起來。 王文佐耐心的等待著桑丘停止進食,然后向其使了個眼色,開始向四周的軍奴們說話,語速緩慢,他說一句,桑丘翻譯一句:“桑丘是我的家奴,我是他的主人,他為我效力服務,而我為他提供衣食、住處和保護,確保他不被外人欺壓。今天在獵野豬的時候,他立下了功勞,這是他應該得到的。除此之外,我還在這里許諾,這一仗打完后我將給予他自由,到了那個時候他愿意去哪兒就可以去哪兒,愿意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如果他愿意繼續為我效力,那除了衣食住所之外,還可以得到相應的報酬!” 第9章 斥候 王文佐的這番話在軍奴們中引起了一番軒然大波,軍奴們交頭接耳,低聲交談,王文佐耐心的等待直到一切重新平息下去,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未必會相信我方才說的話,但時間還長的很,你們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看,耳朵聽,看看我說的是真是假?,F在我需要二十個機靈的小伙子,這些小伙子要走在軍隊的前面和兩翼,當發現百濟人的伏兵,就先發出信號,以免我們落入圈套,愿意的人可以站出來!” 軍奴們保持著緘默,正當王文佐打算再說一遍的時候,他看到有個人舉起胳膊,說了兩句話。 “那我們也有報酬嗎?” “當然!”王文佐拿出一張書冊:“看到這個嗎?這是我大唐軍中的名冊,只要愿意的人名字就會被列在上面,從此之后你們就不是軍奴,是我大唐的藩兵了!妻兒也不再是奴仆了!” 人們交換著眼神,沒人說話,正當王文佐考慮是否要再加點籌碼的時候,終于有人走了出來,就是剛才那個舉起胳膊發問的漢子,他向桑丘點了點頭,吐出一個音節。 “他說他沒有名字,不過因為胳膊長,同伴都叫他猿猴!”桑丘低聲道。 “猿猴?”王文佐抬起頭,上下打量了下來人,身材精干,雙臂修長,顴骨凸出,雙頰凹陷,濃黑的眉毛下是一雙憂郁的眸子,還真有幾分像猴子,他點了點頭:“這個名字有些不雅,不如改叫袁飛吧!像猿猴一樣輕捷如飛,你問他如何?” 聽到桑丘的翻譯,那漢子興奮的跪下磕了幾個頭,把王文佐弄得愣住了。 “主人,他在感謝您給他起了這么好的名字!” “罷了,讓他去吃rou,下一個,還有人要報名嗎?” 半盞茶功夫后,王文佐收起書冊,在他的身后是二十個圍在火堆旁大口吃rou的新募藩兵,而桑丘則大聲呵斥著圍攏過來還想報名的軍奴們,為王文佐推開一條道路。 當晨曦降臨,士兵們將水澆在篝火上,背起行裝,開始繼續前行。路旁的溪水激流奔涌,寒冷如冰,山坡上大片大片的胡桃和雪松仿佛沉默的哨兵,靜靜的凝視著這些陌生的來客。與昨天不同的是,在兩側的山坡和前面已經有了自己的眼睛——希望昨天的那頓野豬rou能夠生效!王文佐心中暗想。 袁飛行走在林間,腳步輕捷,沒有一點聲響,就好像他的外號。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有這種特殊的本事,并且用投石帶和一些機巧的陷阱弄到一些小獵物——他父親死的早,若非如此僅憑母親的力量是無法養活他和兩個meimei的。他很喜歡王文佐給他起的這個名字,對于古代人來說,名字,尤其是寫在紙上的文字是有某種特殊神秘力量的,絕大部分像袁飛這樣的三韓軍奴從生到死都是沒有正經名字的。一想到那個陌生的唐軍軍官在紙上寫下的那兩個漢文是專屬于他的,袁飛就覺得一陣莫名的興奮。 啪嚓! 袁飛幾乎是下意識的躲到了一棵老楓樹的陰影中,這是一個偷獵者必須的技能。片刻后他小心的探出頭來,凝神諦聽,仔細觀察,森林給了他答案:樹葉沙沙作響,寒溪潺潺脈動,遠方傳來雪梟的吶喊。 目標無聲無息出現,袁飛的眼角余光瞄到一縷白色穿過樹林,他轉過頭,追蹤那縷白色,但卻什么都看不到,樹枝在風中微微悸動,伸出木指彼此搔抓,或許是看錯了,或許那不過是只鳥,或是雪地上的反光,更或許是月光造成的錯覺。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幾分鐘后,一個陰影突然自樹林暗處冒出,站在距離袁飛不過十多米外的地方,俯瞰著山下的道路。他身材高大,身著灰黑色的裘袍,頭戴烏紗圓帽,只在胸口處露出一塊白色,那應該是中衣的領口,手中提著一張角弓,腰間懸掛著橫刀和箭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