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看紀元交卷晚,以為發生了什么事。 現在正榮縣眾人,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跟其他過了府試的考試完全不同。 這件事,確實讓大家成長許多。 雖然這些成長有些痛苦。 郭夫子道:“考完就考完了,咱們等著成績吧?!?/br> 許春點頭,他好像做了什么決定,低聲對紀元道:“那幅畫,我不送了?!?/br> 紀元四月二十五晚上,把烏堂先生的畫給了許春。 并告訴他,府學右訓導確實喜歡,送了就能解決他的難題。 今日四月二十八中午,府試考完,成績還未出。 許春深吸口氣:“此事我本就錯了,不僅是賭錢做錯,之后不加自省,更是錯?!?/br> “這幅畫放在我手上,如同燙手山芋?!?/br> “若真的送出去,我大約也不能讀圣賢書了?!?/br> 正榮縣眾人往酒樓走著,許春慢慢說出自己的想法:“若這次院試能過,是我的幸運?!?/br> “若不能過,也是我活該?!?/br> 許春像是對紀元說,又像是對自己講。 “若交出去,那真的是賄賂官員,我就真成了陳舉人?!?/br> 此刻的陳舉人,已經成了正榮縣學生口中的反面例子,說出來十分順口。 “那陳舉人或許只是為了堵我的口,但他那句話也沒錯?!?/br> “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br> “紀元,我想保持我的道德和品格,這沒錯吧?” 紀元看向許春,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他現在想同右訓導說一句,他們縣學不是天真! 他們的程教諭也不天真! 他們的縣學就是蘭芷之室! 培養出來的學生,同樣如此。 許春掙扎過,糾結過。 可他還是在做自己的選擇,走自己的路。 是一個外人看起來很糾結,不爽快,甚至有些憋悶的路。 但他們真的在走。 他們真的把圣賢書讀到心里去了。 同樣的一句話。 同樣的一句,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 放在陳舉人之流,是用來歪理的。 放在許春此刻講,是用來正名的。 許春回到酒樓,第一時間把畫還給紀元。 一個秀才的前程,可能就被丟出去了,傻嗎?很傻氣。 另一個角度看程教諭傻嗎? 他也傻。 他費盡心力做了個讀書的圣地,被上司府學右訓導說天真。 那程教諭真的傻嗎? 這可不見得。 不是他的“傻”,如何有如今正榮縣縣學的成績。 甚至再早的林大人林縣令。 他在一些人看來,也是傻的。 但正榮縣在他手里,卻是蒸蒸日上,甚至成了某些官員子弟內定的位置。 傻也好,固執也好,真誠也罷。 不是他們,正榮縣不會這般。 他們的學生,也不會有樣學樣,透著一種奇怪的“傻”氣。 紀元收起畫卷,再次把畫認真收好。 院試成績什么樣。 他們都能接受了。 外面自然也對此事議論紛紛。 正榮縣十二考生,府試過了十個,本以為會是十個秀才。 現在看來,卻是不一定了。 不少人等著看笑話。 紀元他們出去吃飯的時候,還有人當面嘲諷。 眼前的幾個書生就是這般,紀元他們剛落座,就聽旁邊有人道:“正榮縣聽說了嗎,都說過了府試,院試一定過?!?/br> “他們倒是個例外??!” “嘖嘖一個狎妓,一個賭錢,還真是吃喝嫖賭都能占了?!?/br> 李錦氣急,想要上前理論,就聽紀元先反駁了:“知道這世上什么最酸嗎?” 紀元開口,聲音清晰有力,見大家都看過來,紀元指了指剛上市的葡萄道:“葡萄最酸?!?/br> 蔡豐嵐笑著接話:“是啊,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br> “有些人連府試都過不了,可不就只能酸了?!?/br> “何止呢?!奔o元又道,“就如這道菜,酸菜魚,又菜又多余?!?/br> 紀元說完,周圍人忍不住哄堂大笑。 旁邊嘲諷的人臉色漲紅。 哎,右訓導都說了他很會吵架了。 怎么還有人往前湊。 許春也跟著嘿嘿笑。 他就知道自己沒選錯! 許春隱隱發現了,若自己選擇把畫送出去,只怕他會永遠失去紀元這個同窗好友。 自己做了對的選擇,他還幫自己出頭呢! 這種感覺真的太好了! 紀元偏偏還沒說完:“算了,不遭人妒是庸才。正榮縣的學生被人嫉妒,是何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吧?!?/br> “說什么呢!真以為你們縣學很厲害?一個只有兩個舉人的縣學,有什么值得驕傲的?!?/br> 紀元直接反問:“今年正榮縣縣學年底招生,若要招外地學生,你去不去?” 這個反問,直接讓對方愣住。 蔡豐嵐也不放過他們:“來來來,報上你們的名字,若真的不想去我們縣學,就說名字,我們都記下來?!?/br> “到時候誰去我們縣學報名,誰就直接被勸退,如何?” “還有你們的親朋,你們都這么看不上正榮縣縣學,想來都不愿意去了?歡迎大家互相監督,誰說了不好,誰又偷偷去,大家可要看清楚?!?/br> 正榮縣縣學年底會招生。 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些。 現在聽他們的學生講出來,更是讓大家激動。 去報名嗎? 肯定去??! 不看看人家的教學水平。 十二個人里面,能考中十個! 十個! 這就是典型的,我酸歸我酸,要是把東西給我,那我抱起來就跑。 眾人直接閉嘴。 若他們再口出狂言,只怕會被周圍人記在小本本上,到時候給正榮縣縣學告狀! 便是他們不用去正榮縣的,那還有身邊親朋會去。 耽誤了他們科舉,自己肯定會被家里罵死。 可惡,這府案首年紀輕輕,怎么伶牙俐齒的! 只用幾句話,就讓府城不敢再說閑話! 李勛都覺得松口氣。 他最近幾日在府學上課,周圍同學都不敢再講什么。 不愧是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