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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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衛曠在他的面前,為了給兒子請罪下跪。 神瑞帝露出了近日的,第一個笑容。 * 鎮國公進宮的消息,順著春風,一路飄至偏殿。 太子坐在緊閉的窗邊,再次聽到了窗外,他的親信的聲音。 這兩日,外邊發生了何事,他盡在掌握。 也知道了他的父皇,興許是要利用此次的事,削弱衛家勢力。 但他不敢確定,若是自己的想法出錯,到時候廢黜的還有他這個太子。 他仍要依靠衛家,衛家絕不能有事。 緩緩吐出一口氣,他抬袖擦去額上冒出的一層密密汗水,繼續被幽禁在沉悶的偏殿中。 風往西邊吹去,至六皇子府上,已是薄暮。 這些日子以來,傅氏日夜不安。 庶兄傅元晉病亡,嫡兄傅元濟棄城而逃。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丈夫不再待見她,不是召見那些官員,便是往侍妾的屋里,去尋歡作樂了。 忍淚抬頭,卻見暮色漸消,夜色來臨。 * 宮墻外的道路上,天色昏昏。 衛曠上車時,什么都看不清,腳虛浮地踩空了下,被衛陵及時扶住,方才穩妥地進到馬車里。 車夫揚鞭,馬車緩緩地朝宮外行走。 車廂內,衛曠靠在廂壁上,輕合雙眼,緩慢地平復著胸腔中的濁氣。 過去好半晌,他對小兒子吩咐道:“等會你往刑部去一趟,和你二哥交代些事?!?/br> 至于交代什么,他這個做父親的有些難說下去。 一時的踟躕,好幾次張口,都含著嘆息一般。 衛陵便垂眸接道:“爹,我知道該跟二哥說什么?!?/br> 現今的皇帝,是需要衛家的。 太子之位,也從來穩固。 只不過皇帝從來想要除去的,是威脅到皇權的衛家。 但皇帝的這份擔憂,是需要衛家全族去抵擋的。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衛家不會那般做。 當前,不過是舍棄一個兒子。 總得有一個背鍋的。 至于所謂的挪動庫銀或是貪墨,凡是辦事用錢,一層層地盤剝下去,誰人的手里總得沾些油水。 上下千百年,想做清官,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兒子的會心,讓衛曠嘆氣欣慰的同時,也禁不住在黑暗中,循聲望向小兒子的方向,道:“記住了,你是要維護這個家的?!?/br> 他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不能看著他們一輩子。 “是?!?/br> 半昏半明的光線中,衛陵看著衰老的父親,應道。 同樣的話,父親對他說了第二遍。 * 墻壁上跳動的火把亮光,映照著癱坐在雜草堆中的一張慘白面容。昔日的冷清俊朗,如今已成落拓潦倒。 昨日的用刑,讓衛度痛不欲生。 他何曾料想到會有這一日,自己會被關到刑部的大牢里,甚至會被用上那些血跡斑斑的刑具。 喪失了作為一個官員的儀態,更是失去了一個人的尊嚴。 就似牲畜一般,被打到皮開rou綻,慘叫不絕,也不能讓鞭子停下。 即便是最輕的刑罰,也足夠他忍受。 痛到極處地昏倒,而后在鮮血淋漓中痛醒。 背抵冰冷的青黑墻壁,便聽到了三弟的這番冷語。 “你要把責任都擔下來,不能沾染到家中?!?/br> 縱使沒有這句話,在這三日的審訊中,衛度也知該如此說。 他姓衛,是鎮國公衛曠的兒子,不能抵不住重刑的壓迫,說出對太子黨不利的話,更不能令衛家陷入泥沼。 在刑訊的過程中,他一直在撇清與家中的聯系,于那些供詞上,都是自己的一人所為。 但在這一刻,他還是感到了一絲心寒。 是從三弟那雙俯視著的、平靜冷漠的眼中,蔓延到他身上的刑傷上,讓他不由得顫抖了下,那些血rou模糊的傷口便愈發疼了。 衛度的鼻息發燙,說不出來話。 衛陵垂低著眼,看那些縱橫的深淺不一的鞭傷,心中一絲波動都沒有。 曾經,在這個污穢不堪的地方,被衛度的言語所傷害過的她,為了他的性命,為了衛家,向北疆送出那封信后,也受到了這樣無情的酷刑。 那時,她一個人,又是如何熬過去的? 她在這里哭過。 但依然說道:“二哥,父親和我會想辦法保下你的命?!?/br> 他們畢竟是同胞兄弟,都是父親和母親的兒子。 良久,衛度苦笑著吸了一口寒氣,低頭哽咽道:“我知道了?!?/br> “給父親帶話,說讓他放心,我會擔下來的?!?/br> 衛陵便沒有再多言。 他走出牢獄時,是許執陪同在側。 許執未曾想到會出這樣的事。 前日,盧冰壺一回到刑部,就讓他和另外幾個同僚去各部捉人。 盧冰壺曾是衛度的老師,是不太好審人的,便換成左侍郎去用刑審問。 直至演變成今日的局面。 在送人走出牢獄之后,許執想了想,終究低聲道:“在罪行未定前,我若能幫得上忙,會多加照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