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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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以溫寧的秉性, 寧愿待在原地等到天黑,也不會想到來找自己。 為此, 他早有預判,等溫寧下車那會真的又同他講千篇一律的客套、生疏的話,周寅初才替自己今天從火車站疾馳而來的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惱怒。 “今天辛苦你了?!?/br> 溫寧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和周寅初打招呼,她不擅長分別,也不是有意打斷別人的出差行程。 對于周寅初盡心勉勵地驅車送他們回來,她很是感激,能夠說的也不過一句過分日常的“辛苦”。 顯然,周寅初為此不滿。 溫寧還以為是破壞男人時間規劃造成的憤怒,于是她略有些猶豫地承認:“今天的事,算我禍害了你?!?/br> 她擔下責任,并且歉意連連。 從不來,李澈那頭竟然有她的電話,令溫寧更加倍感意外的是,那臺電話手表的快速撥打功能如此強大。 但這似乎仍然不是男人想要的,周寅初步步緊逼地走向自己:“你在今天無助的時候就一刻也沒有想起我?” 溫寧又一次的如悶葫蘆不吭聲,沒有正面的回答周寅初提出的問題。 她無法告訴他,其實人在面臨危機的時候腦袋總會胡思亂想,會把所有的身邊人想了個遍,唯獨想起他的時候她會以最快的速度告誡自己不能去想。 “禍害?” 周寅初饒有興致地重復著她口中的說辭,頗有玩味。 溫寧難為情地解釋道:“不是耽誤了你的高鐵列次么?” “哦,無所謂,我趕夜里的飛機過去,并不影響明天的行程,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已?!敝芤趼唤浶牡?。 “這就是你所認為對我造成的影響,如果你確定這就叫做‘禍害’的話,”他突然對著她毫無保留地張開了雙臂,“溫寧,隨時歡迎你來‘禍害’我?!?/br> 落入溫寧的耳中,這仿佛是周寅初緩緩在說“歡迎來到他的世界”的宣語。 無需刻意的裝飾、堆疊以及修飾的詞語,僅僅是周寅初的這張禁欲難耐的臉,輕易地會讓人混淆了試聽。 如此具有致命的誘惑,難免上頭。 哪怕溫寧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步調,讓自己不至于那么隨意地闖入一個男人的懷抱。 只要周寅初逾越地上前走兩步,哪怕她沒有主動的姿態,也已碰觸到他身體的胸腔,此刻,他們的心跳正在共鳴。 而當溫寧認識到自己誤入了怎樣的懷抱,她連連后退,只身抽離而去。 老實的女人慌亂地挽起長發,卻在男人的眼中無異于一場撩撥,然而,那只不過是她對抗尷尬和維持形象的方式。 她兀自想起逃脫的辦法,提醒起有關他的正事:“早點出發吧,別弄得太晚了?!?/br> “關心我?” 周寅初看上去很快接受了她的抗拒,正當溫寧以為周寅初不再步步緊追,他輕巧地湊到了她的耳邊,留下半句:“溫寧,你變了?!?/br> 溫寧并不好奇她身上的變化究竟在于何處,她知道以周寅初的口吻絕對說不出好話來。 果不其然,他靜悄悄地同她講著私密無限的話:“一下床,你就變得鐵石心腸?!?/br> “薄情”的女人被他激得說不出話來。 她趕人連帶著推搡道:“快走吧你?!?/br> 他卻一臉有恃無恐,在地上的位置紋絲不動,如同一堵推不動的墻:“等我到廣州給你打電話?!?/br> - 澈澈要上新學校了。 歸根到底托周寅初的福,盡管溫寧不愿承認,但老實說哪怕口口聲聲不愿意禍害人的自己,也已經在太多地方麻煩到他了。 但溫寧仍然以為,目前的情況不過暫時的,她不認為周寅初會真又一次栽在她身上。 那有關“十萬”舊賬的事,盡管他們各自不提,但誰也沒有辦法輕易地使之遺忘。 過往的既定的對他造成的傷害,溫寧覺得她根本就找不到彌補的辦法——他的生活看上去完美無缺。 這才傳來簡訊的終于不再是那個153開頭的號碼,他們彼此加上了微信。 寅:【我到了?!?/br> 配圖來自于一張高空的城景圖。 被稱為小蠻腰的廣州塔盡收眼底,直觀的距離看上去并不算太遠。他的酒店依舊在寸土寸金而又令人望而卻步的地段。 ning:【嗯?!?/br> 溫寧應了一聲,也沒有別的可以交流的文字。 過一會兒,周寅初的電話正如他的人一樣極有侵略性地撥打過來,溫寧站在陽臺上,生怕制造出了旁的動靜。 “這么晚了,還不睡?” 溫寧搞不懂男人說這話的意思,分明是這個男人打過來,吵著不讓人睡覺,這會兒還問她怎么不睡覺。 他們在此之前已經很久沒有通過電話了,她想不起上一次電話煲的情形,不過大抵也是那一次,她聽見了不遠處來自他母親的雷霆震怒。 他走漏了風聲。 不然的話,或許他們估計還會再談一陣子。 “要睡了,這不是為了接你電話,”溫寧原本是不愿意說出這種遷就男人的話的,尤其是她一旦說出口,這對于周寅初來說,更像是一種激勵,他對他自身盲目的自信必然更勝一籌,“所以才急趕趕到陽臺上來?!?/br> “你別吹冷風?!?/br> 溫寧欲言又止,很難用一通電話迅速熟稔起來嗎:“那我掛了?!?/br> 他的貼心到此為止:“再陪我講兩句?!?/br> 溫寧是不樂意的,但思及今天確實自己理虧,勞煩了旁人,也比尋常要有耐心起來:“周寅初,我在想廣州的食物比較清淡,應該還算適合你的腸胃,如果時間充裕的話,不妨多吃一些?!?/br> “可多吃的話,薄肌就沒了,就變成脂包肌了?!?/br> “影響的可是你的幸福?!?/br> 任何話經過他之口,從此之后,就變得不著調起來。 “你無恥?!?/br> “你去睡吧?!?/br> 溫寧懷疑周寅初是故意找自己的,就是為了聽自己罵罵咧咧兩聲,聽見之后,便心滿意足,不再折騰明早還要早起的她了。 …… 只有確切地聽見她口中的罵聲,周寅初才會恍惚覺得自己置身于的不止是一場虛無的夢。 原本以為一切都無法挽回的他,老天再一次慷慨地賜予了他延續他們故事的可能。 他再次擰動瓶身,直至瓶塞松動,完美起開香檳,面對沉沉夜色,男人不再百無聊賴。 遠處的珠江南岸的水面波光粼粼,周寅初的視線卻沒有隨著江波縹緲而走遠,始終停留在他們1:09的通話記錄上。 - 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身為周寅初身邊多年的“摯友”,當然這主要歸功于薛正堯的一廂情愿。小薛總一整天都不大正常,原本樂呵呵的臉頓時變得像是天塌了下來。 他無法理解何玫的舉動,更想不出這個蠢女人還會執迷不悟地接受陸忱邀約的理由。 上一次,他之所以從中搞破壞,親手毀掉何玫的情書。 薛正堯覺得并不是全無理由。 他分明看見那個時候陸忱已經和葉姝走得很近了。 雖然沒有明面上的證據表明兩人已經在一起,但薛正堯從不覺得一個男生可以同時接受兩個女生的好意,很顯然,與何玫交流做題經驗的陸忱看上去并不明白這個道理,他不介意用他的方式提點他。 而早在那個時候,何玫就護著他,說純粹是同學之間的互幫互助而已。 可同樣是男人的薛正堯,他十分清楚的明白一個道理,有些男人只是享受那種被女生包圍的曖昧,陸忱雖然出生貧困,但他并非不知曉人情世故,相反,好學生的他只會對這類事情看得更加透徹而已。 左右逢源的陸忱享受著旁人釋放的善意、好感,以及那些情愫。 而他親眼看著何玫深陷其中,又在目睹著他和葉姝成為班對時強忍不發而難受,薛正堯記恨起了陸忱。 在他看來,陸忱會選擇葉姝,而不是何玫的原因十分簡單,葉姝家世顯赫,背景遠比何玫更強大。 而現在,陸忱之所以想回頭,莫過于他稍微有了一點錢,不愿意受到葉姝家里的壓制,他選擇何玫的原因也不外乎何玫個性單純,能力不弱,當他的賢內助綽綽有余。何玫漂亮熱情,身材養眼,個頭又高挑,怕是當年陸忱也一心兩用過。 “傻子?!?/br> 這是他對何玫的評價。 好不容易在畢業后將近十年的時光里,躋身成為一家外企還算不錯的項目主管,在感情上卻還是那么容易受到蒙蔽。 …… 何玫打了個噴嚏,不知道到底有誰在講她的壞話。 但她無暇理會,滿腦子都是今天午餐會時發生的事,她一心一意地在想和周寅初私會的人到底有什么來頭,差點忘了自己一不小心答應了陸忱明天的午飯。 她想起來的時候直懊惱,或許,在青春迷蒙的時候她確實對陸忱產生過一點好感。 但今天的陸忱還不至于讓她心動。 對于八卦的熱愛差點害自己至于尷尬的險地,很快,她拼命聯想起班級里其他的同學來,想著兩人的聚會本就是借“老同學”的名義,要是再加上一兩位的話,其實也未嘗不可,這也能委婉地同陸忱表達她當下的態度。 如果薛正堯愿意少說話的話,那他必然是自己心中的不二人選。 薛正堯這人壞就壞在,屁話太多了。 想起他今天莫名其妙懟人家陸忱的幾句話,她都有些聽不下去,不過這樣一來其實也好啊,何玫決心換一種思路,就變成了老同學之間存在一些小矛盾,她這不是正好出面調解了? 這個聚會的名義不要太順理成章些。 她立即就給薛正堯打電話,先是對他今天中午不成熟的樣子進行了批評:“你不覺得你對陸忱未免太刻薄了些?” 也不能說心中有所偏向,何玫自以為站在了公正的立場。 然而,接到這一通電話的薛正堯沒好氣,尤其是聽那些褒揚陸忱的陳詞濫調。 占了理的女人說起話來滔滔不絕:“我跟你說,你呢,雖然出生豪門,但并不代表你可以瞧不上任何人……” 薛正堯瞬間跳起來反問:“那你平時為什么看不起我?” 何玫當場翻臉:“那能相提并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