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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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洋,今天我們早點收門吧?!?/br> 小洋嘟囔了一聲:“不要?!?/br> “寧姐,咱們得多掙一點,送澈澈去好一點的學?!?/br> “沒被選上,”溫寧表現釋然,手卻機械重復著包餛飩的動作,卻遲遲沒有鋪展開新的面皮來,“也挺好,權當給我倆省錢了?!?/br> “寧姐,咱們澈澈是金子,在哪里都能發光,他們不挑澈澈做他們的學生,是他們有眼無珠——” “好啦,我手頭還多一點積蓄,下個月你自己也報個職業班上上課,”溫寧對這段時日小洋的辛苦都看在眼底,她說不出什么心疼的話來,只是替她主張著真正學習一門手藝,“你喜歡做飯那就當個大廚師,去開一家自己的飯館?!?/br> “我不要——”小洋說得如此果斷,不留余地。 “寧姐,我就想一輩子都跟著你?!?/br> “快嘗嘗我研究的新甜品?!?/br> 成型的紅豆布丁只挖了一勺,突然塌陷了。 嘴巴一絲絲的甜意漾開,伴隨著甜品的凹陷,小洋的自我埋怨,溫寧毫不克制地挖了一勺又一勺,直至喉嚨嗆了一口,徹底被甜膩感淹沒,依然沒有放下手中的叉子:“好吃?!?/br> 她說得用力而又真摯,但小洋還是從她的表情中觀察到一抹平常難以窺見的反常。 “寧姐,你人真的太好了?!?/br> 倘若她根本不是一個好人呢,倘若她為了錢也不擇手段過。被虛榮主導的愛情,終結于十萬塊的金錢。 少么? 也許,十萬對于當下很多人來說不是一個大的數字,畢竟現在的言情小說動輒五百萬的支票。 可回到現實,縱使是當下,十萬依舊是她這家開在居民樓里的餛飩館的兩年的房租。 她一邊要拒絕賠償,打那場該死的官司,一邊要照顧這個家的其他成員—— 所以,她根本不會傻到湊出十萬塊去還給他,為了那可有可無的自尊。 她需要錢,比任何時候都要得更為迫切。 “再過半個小時就收門吧?!?/br> 溫寧感到前所未有的累,但當天現包好的餛飩,總是要想方設法賣掉的,好在恰好晚高峰時期,下班時分,饑腸轆轆的行人來餛飩館來一碗小餛飩總不失一個還不錯的選擇。 雖然門店的地段平平,但她的客流量一直還說得過去。 …… 溫寧強迫著自己重新忙碌起來。 也許只有在不斷下鍋,老餛飩,撒開洋的過程,她才漸漸從那些矯揉造作的情緒當中真正抽離出來。 作為老板娘的她今日的目光屬實遲鈍,她來不及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直至那一陣徹底忙完,她突然注意到老小區的拐角處停著輛違規的車,而車牌號和記憶中如出一轍。 她應該害怕嗎? 害怕兩人越來越大的天差地別,害怕那一場遲到卻始終沒有爆發的羞辱,害怕男人萬一覺得那十萬塊也不應該給,把錢給要回去,可是,她最近手頭并不寬裕。 她應該有所期盼么? 期盼著他能看見當年初戀的孩子無法入學,施舍那一份羞辱性質的學籍資格。 溫寧竟然后知后覺感覺到自己被世俗的理念牽引著走,也許,同情并非全是壞處,說不定能夠為自己的孩子博一份前程。 那種未知的焦灼的情緒籠罩在她的周身,她摘下了圍裙,又來到了小洋時常徘徊的廁所門前,面對鏡子照了又照,努力拍走自己身上的面粉殘留的痕跡。但白色的粉末在她松垮的毛衣上,如何都拍不走。 就如同她無法否認此時此刻的身份、地位。 不管了。 溫寧放心地端過一碗餛飩,小心翼翼塞進塑料盒子里,一路小跑著去了那輛車所在的方向。 她大氣不敢出,但女人總是這樣,千百年來她們總是考慮別人再去考慮自己,她愛孩子的前途勝于此刻埋入土里的自尊。 她的食指關節輕輕敲了敲對方的窗。 “溫小姐,終于等到您忙完了?!?/br> 駕駛位上的男人下了車,不是周寅初,看上去像是他的助理。 他的助理年紀很輕,皮膚白凈,看上去就像是受過教育的文質彬彬的模樣。 “請問有什么事情嗎?” “溫小姐,您這碗餛飩是準備送給周總的么?” 助理接過,卻發覺女人并未松手。 溫寧有所猶豫,頭旋即又低了下去:“算了吧?!?/br> 既然他沒有來,也就代表他壓根兒不想見到自己,送一碗廉價的餛飩又能做什么,套近乎就能將自己的兒子塞.入江城最好國際學校了么? 那未免也太不合理些。 難不成過了這幾年的功夫,周寅初突然轉了性,不再矜貴自持,而每天看著如她一般始終在云泥的普羅大眾就恨不得做慈善? 助理的動作明顯也一愣,“溫小姐,周總說您想要他幫的忙,他一定盡心盡力?!?/br> 溫寧愈發感到不真切,就好像一夜之間男人以德報怨,反而更加襯托出以往她的不堪。 年輕的助理似乎還打算說些什么,卻又于心不忍。 直至那個條件還是經由一種相當專業理性的方式脫口而出。誰也不會為了一位纖細美麗的女人放棄自己的飯碗。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您應該明白周總的意思?!?/br> 與此同時,一張麗思卡爾頓的房卡巧妙地落入女人的掌心中,她因為端舉著那碗餛飩,而無法騰出多余的空隙,以至于捏住那房卡的樣子甚是滑稽。 第05章 chapter 5 周寅初向來不是個會大發慈悲的人。 一開始,溫寧明白自己就不應該有不切實際的指望,但這一刻自己掌心的那張房卡還是令她渾身上下感到惡寒發作,羞恥的小人在身體里亂竄,她難以想象這就是周寅初開出的條件,也沒有想過他會這么輕佻地經由另一人之手交到她手中。 就好像這樣的舉動在他們的世界里視若尋常。 溫寧并不知曉自己的憤怒從何而來,從周寅初對自己施舍帶著明碼標價,亦或是感慨于歲月的無盡殘酷,才讓那個男人視其為稀松平常的小事。 她如何不愿意,都必須承認,周寅初和當初的少年不一樣了。 此刻,他的做法尤為惡劣。 但是,留給她選擇的余地從來并不算多,哪怕惡寒席卷著她的周身,溫寧也沒有徹底喪失判斷的能力。 這是為數不多的可以讓李澈擠進那所學校的機會。 助理補充道:“周總是新安國際的校董之一,許多校內基金的開展都脫離不了周總的運作,所以,您不必懷疑周總的能力?!?/br> 毫無負擔地為他的老總打包票。 像是如自己一般的猶豫是完全不應該似的。 溫寧在此處駐足了良久,直至餛飩塑料盒的蓋子將她的手指勒出一道細痕,她總算后知后覺地感到吃痛,嚴陣以待的女人松了口:“我會認真考慮的?!?/br> “您今晚就可以過去?!?/br> 留給她思考的時間并不算多了,如果周寅初那個家伙還有一絲人性尚存,那他根本不可能直接在晚上就讓她去他所在的酒店。 溫寧很久沒有覺得一個人沒有最基本的禮義廉恥之心了。 白天的歉疚轉瞬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更為深刻的對于人性的覺悟。 今晚? 回到這件事上,溫寧以為自己是完全沒有脾氣了,已經被生活徹底磨平了棱角,但對于某人自以為是的做法深感痛惡,恨不得痛痛快快的罵上一頓。但這依然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 窮人,其實對于自尊最敏感,最不能忍受這赤.裸.裸的羞辱。 不過,等不了太久,羞恥感暫且擱置在了一旁?;氐金Q飩館步伐有幾分疲憊的溫寧發覺夕陽西下,三三兩兩的客人陸續離場,他們也不接著做夜里的生意了,差不多到了收門的時刻,那一縷單薄的夕陽下,瘦弱的少年故作輕松地搬動著笨重的木頭凳—— 腦海里,那句“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再度回響起來。 這老生常談的話在一位年輕母親心中掀起陣陣漣漪,溫寧越發無法不去心疼自己的孩子。 她探身,奪過他手中的木紋長凳:“放下吧,你回去寫作業?!?/br> “mama,我早就寫完了,”孩子固執地抓著手中的凳子,“等會的背誦作業我想背給小洋姐聽?!?/br> 她的言語比她的身體更早出賣了自己:“那你就背給小洋姐聽,mama正好還有點事情,想趁著晚上去一趟‘批發市場’……” 一貫正直善良的母親卻口不擇言地為自己的謊話鋪路。 溫寧是不安的,好似她在做一件離經叛道的事,遠比她當初和周寅初早戀更離譜——但既然為了其想要的后果,她就必須盡快壓下所有的心緒,做出這利益最大化的抉擇。 餛飩館的樓梯下遮掩著一間不算寬敞的衛生間。 但這里每天被收拾得干干凈凈。 溫寧不記得自己沖了多久的臉,只記得最終她還是希望舊鏡子中女人的容貌看上去不那么遜色。 如她所愿,似乎上天聽得見她的呼聲,沒有經歷了這一場虛妄,而有損她的樣貌。 皮囊如舊。 她反復在換里頭的襯裙,琢磨的過程,她一味想著如何讓今夜的自己不至于那樣狼狽不堪。她瞧著自己沒有質感的內衣,最貴的那條于打折季入手的victoria‘s secret,竟然沒穿幾次,帶子已經變得松松垮垮了。 那個色調或許在三五年前算是流行的。 放下當下,已經徹底過時了,更何況,那種濃烈的色彩沖撞的bra,她下意識地認為周寅初會不喜歡的。 決定要去酒店的這件事并不艱難,艱難的是在于準備去見他的過程。 她的丈夫剛死半年,她怎么可以為了見另外一個男人倒騰? 傳統的世俗的每一層的認知將她層層包裹,她有些微微透不過起來。 該死的周寅初。 趁人之危的男人,算什么君子? 又或者,他從那段戀愛開始,擺明的就是一個態度,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正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