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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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剛碰到人的時候停身,沈清央兩只胳膊摟上來,溫熱的眼淚瞬間浸濕他脖頸肌膚。 她并非情緒脆弱的人,相識二十多載,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掉眼淚。 第一次已經是很久遠之前,彼時沈清央還在上高中,無緣無故缺課了一天,老師打電話到家里,徐教授才得知小姑娘竟然沒有去上課。 徐教授抽不出空,只能拜托徐行知去找。 他最后在景山公園找到她。 冬天天色蕭索,陰風刮著落葉,她竟然也不怕,一個人坐在那兒,在他來找她時,幽幽地說:“哥哥,你知道那下面是什么嗎,那是崇禎皇帝吊死的地方?!?/br> 他失笑,半蹲在她面前:“嚇唬哥哥呢?!?/br> “沒有?!彼椭X袋,聲音嗡嗡的。 徐行知察覺不對,抬起沈清央的頭,果然見小姑娘哭得淚痕滿面,眼睛腫成核桃,像某種無家可歸的小動物。 他忽然想起來上午聽到的消息,沈父和一起外派的同事結了婚,對方就在不久前,剛剛生下女兒。 她的爸爸mama,都有了各自的新家庭。 她是多余的那個。 他擦掉她的眼淚,語氣淡然:“別哭了,來哥哥這兒?!?/br> 她淚眼朦朧地埋進他的肩頭,溫燙的眼淚浸濕衣服,幾乎要透過肌膚的紋理。 “徐行知?!?/br>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 他曾親眼見過她長大,從活潑明媚到沉默寡言,命運平等地給予每個人磨煉。 那些夜不能寐的愛恨掙扎。 沈清央抬起頭,嗓音哽咽:“對不起?!?/br> 都消弭在她的一滴淚里。 第40章 ◎異國海風◎ 懷里人皮膚微涼, 在房間里待得久了,只有呼吸和眼淚是熱的,濕津津地偎著他的頸窩。 聽到那句話, 徐行知靜了片刻, 松開手,讓沈清央坐回沙發上。 抽出兩張紙巾俯身給她擦眼淚:“哭完了嗎?” 沈清央眼眶一片濕紅,淚痕未干, 她別開臉,草草用紙抹了兩下。 外面雨還下著, 滴滴答的聲音仿佛一根絲線,無形拉扯著房間內細微的安靜。 徐行知推開窗,靠著彌漫的水汽點了一支煙, 清苦的尼古丁味道沖淡室內她帶來的香氣。 情緒堆上頭掉了眼淚,現在恍過神來, 反而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沈清央沉默了會兒,依舊抱著膝蓋重復那個問題:“為什么不告訴我?” “什么?” “你輟學的事?!?/br> 徐行知眉目淡淡:“很重要嗎, 那時候你已經跟我說了分手?!?/br> 他微扯了下唇,靠著窗側目看過來:“說了,你會可憐我, 改變主意嗎?” 好重的語氣。 像一根根裹著棉花的針, 直直往她心里扎。 沈清央一時說不出話, 喉嚨仿佛被雨水堵住, 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沒法想象他是怎么過來的。 他變了很多, 喜怒不形于色, 心思越發難猜, 酗煙又酗酒。 即便是這樣面對面聊天的時刻, 她依舊分辨不出他意欲幾何。 沈清央頹敗地靠在沙發里,雙手環著膝蓋。 不知過了多久,一支煙抽完。徐行知走過來,撈起西服披在她身上,單手撐著沙發后背,俯身盯著她的眼睛。 陰影覆落,她抬頭,對上他沉沉的目光。 “沈清央?!甭曇魠s是輕的,“我再問你一遍,你有沒有難言之隱?!?/br> …… “啪嗒”一聲,窗外花樹的枝丫被壓斷了一根。 沈清央眸光輕閃,下巴抵著膝頭,寬大而溫暖的西服包裹著她整個人,身前的光線則整個被他擋住。 一秒,兩秒。 “你回來的那次,被人發現了?!?/br> “誰?” 沈清央低下頭。 徐行知的身體隨之壓下,氣息貼在她耳邊:“大哥?!?/br> 她渾身微微一顫。 身體反應出賣了答案,徐行知閉上眼,心頭滑過一抹涼笑,多年猜測成真,他不覺得有太多的恍然。 若是徐教授和方琴,那時就會發作起來,不會再安然太平這么多年。 能讓她害怕忌憚又隱忍的,只有那一個人。 那年諸多意外紛至沓來,他在身陷囹圄時接到她的電話,情緒沖昏了頭腦,不管不顧地回國與她對峙。 見到她,他心如死灰。 她連退路都找好了。 指骨微微發白,徐行知強壓下所有情緒,轉身到窗臺前,雙手撐著沉沉呼出一口氣。 “回去吧?!彼硨χ蚯逖?,“快過凌晨了,睡覺吧?!?/br> 有一個事實,再多的借口都無法掩蓋。 在他和徐家之間,她的選擇下得如此果斷。 四年情義繾綣,被她盡數拋之腦后。 思緒亂得像一鍋粥。 聽到他的話,沈清央放下他的西裝,慢慢走到門口。 手搭上門把手,窗外的雨聲徹底停了,夜風呼呼掛著,午夜深雨,天地之間萬籟俱寂。 不到十二個小時之后,她就要坐上回國的飛機。 沈清央停在原地。 “哥?!?/br> 他不為所動。 輕輕的聲音:“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會送我嗎?” 那道背影仍然毫無動靜地在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