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同學聚會，只來得及把自己從秦素的微信黑名單里拉出來，電話通訊錄沒處理。

    不過總算是能看到秦素的朋友圈了。

    她在照片里笑得燦爛，配的文字頗有深意。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抓緊留住青春的尾巴～】

    這幾天家里的飯菜品質大有提升，他夸了幾句，他媽就在飯桌上提起了秦素，說都是老師教的好。

    還問到了方一航，和那位穆瀾怎么樣……

    “媽，那天是個意外，我和她沒有任何關系?！?/br>
    “……”，之前方一航對此一直沒有回應，這下可驚到了方母，“那你怎么不早說？早知道——”

    “這茄盒真不錯?！?，老吳給方母碗里夾了一塊。

    “好好好，我不問了，每次你們都來這招?！?/br>
    “我喜歡的是那天來的秦素?！?/br>
    “=口=……”，方母夾茄盒的筷子抖落了一下，茄盒掉回碗里。

    啊，這……

    這可怎么辦。

    等團建結束回來打工，秦素又要面臨著春節沒收尾的一件事兒……相親。

    她哀嚎一聲，捂住額頭。

    “誒呀，相親就相親唄，秦總監你就當收集潛在客戶?！?/br>
    “我們客戶不缺，缺的是好項目啊?！?，她看了眼陸遠鳴。

    “在找了在找了……這幾個備選我總覺得不太行啊，還要一點時間，這不是剛過完年嘛……”

    “算了，我就當……走個流程吧，今天晚上相親的這位微信上聊都聊不下去，我可沒報什么希望。趕緊給我家里一個交代就行?！?/br>
    一個禮拜過去，又是接連失敗了兩個相親對象，秦素也不想浪費時間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聊不動，也撩不動。

    “素素，你跟姑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有人了，怎么一個都沒看上呢，那些家里條件都不錯的?！?/br>
    “姑啊……家里條件不錯，但人真的不行，要不你試試，你去試試跟他們聊聊？我昨天腳趾都能摳出一個金茂大廈了！”

    “那你就別聊了，今天這個直接見面——”

    “照片也沒有嘛？”

    “沒有！別又來個先入為主，時間地點我發給你，直接去！我今天一會下了班也去——看你還找什么借口?！?/br>
    地址是一家私房菜的重慶火鍋……吃著火鍋相親，她還是第一次。

    剛到門口，里面就傳出來了火鍋底料的飄香。

    她倒是喜歡吃火鍋……但這氛圍似乎有些不太適合相親吧？

    這個地址不太好找，她也是在附近轉了一會兒，等服務員領著她進去“蘭芳園”——這里包廂的名字還挺別致的。

    每一間包廂都在一個獨立的園子里，感覺也很注重私密性——重點是價格應該也不便宜……吧。

    這位相親對象還是真舍得下血本啊。

    來的路上查過了，人均將近四位數，是什么火鍋能吃出花來嗎？

    “小方啊，我聽畢老師說你是在基金公司是嘛？我侄女也是做基金的，你們還是同行呢，能聊的東西一定很多。跟你說，之前這小丫頭跟我吐槽說我介紹的人不靠譜，沒得聊，每次微信加了都不肯多說幾句話，非得說是對面聊不來，我今天一定要親眼看看到底是誰不愿意聊……”

    包廂門被服務員打開了，禮貌性化了點妝的秦素出現在門口——

    她愣住了。

    方一航穿著一身西裝也是剛下班的樣子坐在古樸的八仙桌的一邊——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今天這么早下班嘛？

    哦不是——他、他為什么會……？

    “秦素，愣著干嘛，過來呀?！?，姑姑已經伸手在招呼她了，“這是小方，他是復旦大學畢業的，現在是基金經理，你怎么遲到了這么久，我現在讓他們上菜?！?/br>
    她被姑姑安排在了跟方一航相鄰的那一邊。

    當著姑姑的面扯出一個笑臉……十分僵硬。

    怎么辦——要不要繼續裝下去……

    “秦律師，我們認識，我和秦素是高中同學?！?/br>
    方一航先一步捅破了——唔，沒完全捅破，他想干嘛？

    “這么巧？”，姑姑吃了一驚，“秦素，你自己同學這么優秀你不好好發展一下？”

    “我們……”

    “姑姑，我連高考都沒參加，和同學們又不熟，哪有機會發展?！?，她打斷了方一航，生怕他繼續說出什么來。

    “那也不用我介紹了你們自己聊吧，我這還約了同行討論案子——”，姑姑臨走時點了點她，意思再明確不過了——同學還聊不來，那就是秦素自己的問題了。

    服務員端上來的火鍋咕嘟咕嘟煮著，其他的菜還沒上。

    秦素的笑容一直維持到姑姑出去……

    然后迅速地冷了下來。

    “剛才你們點了什么，還來得及退嘛？來不及的話我跟你aa?！?，她掃了一下桌上點菜的二維碼。

    “那我只好回復你姑姑說……你坐下來十秒鐘不到就走人，什么都沒吃，一點面子都不給我老師?！?/br>
    “你……老師？”

    “你姑姑的律所有一部分項目是我老師牽頭撮合的?！?/br>
    “……”

    他這是不是威脅？是威脅吧？

    “秦素……”

    “方一航，今天相親是個意外——”

    “不是意外，是我安排的?！?/br>
    “哈？”

    二維碼掃出來的清單是空的，好像已經買過單了。

    服務員推著車把菜也上齊了——菜色除了平時重慶火鍋里看到的之外還有一些精美的涼菜、點心，分量也不多，擺放在了火鍋邊上一圈旋轉臺上。

    方一航伸手給她倒了一杯茶，從旋轉臺上現煮的茶壺里倒的。

    “這家店的小青柑普洱茶不錯，可惜沒找到你喜歡的金桔檸檬?！?/br>
    “你想干嘛？”

    秦素看著方一航穿得人模狗樣的，嘴上句句都很客氣——和那天發脾氣的時候很不一樣呢。

    “和你今天來的目的一樣，相親?！?/br>
    秦素看著桌上的菜，還是有些垂涎的。

    “那行吧……既然你要走這流程……”

    反正相親過八百回的秦素已經輕車熟路了。

    她脫了大衣往旁邊的衣架上一放，擼起袖子，拿上了筷子。

    “我叫秦素，今年28歲，目前在一家私募基金公司工作，母胎單身，沒有不良嗜好，不喝酒也不抽煙?！?/br>
    “母胎單身？”

    “……就是我之前沒談過戀愛的意思，方一航你懂不懂的？都不上網的嘛？”

    “抱歉……你繼續?！?/br>
    “繼續什么？該你了?！?，她夾起一塊紅糖糍粑塞進嘴里。

    “我……我叫方一航，今年也是28歲，目前……剛提交了離職手續，沒有不良嗜好……”

    “……”

    秦素聽到了讓她八卦雷達應激的消息——好想問，可是方一航一向不喜歡別人打聽他的隱私。

    可話又說回來，相親本身就是一件互相交換隱私對賬看對方是否合適的事兒……

    包括但不限于……經濟以及家庭狀況、個人感情狀況、健康、愛好等等……

    她看著方一航，又想問，又問不出口。

    只好郁悶地又咬了一口糍粑。

    “秦素，你有什么想問的，都可以問?！?/br>
    “算了吧，你要是想說你會說的，我不問。免得在你雷區里蹦迪……”

    “我只是不喜歡別人打聽我的私事，對你……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br>
    “我不想知道……不需要，反正就是走個流程而已，吃完飯我們就一拍兩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你就說……沒看上我就行了?！?/br>
    她把和牛扔進了鍋里，看著翻滾的水泡帶起紅色的油。

    “可是我已經看上了，怎么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