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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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陌站在她身前沒有挪步,轉而,鉗起了她的下頜。 他一開始的力道有些重,透著些莫名的怒火與置氣,蘭殊嗅著他身上重重的酒味,一時間不敢說話,眼睫輕顫了不過兩下,便勾得他生出了不忍。 秦陌再度松了手,雙手撐在了她兩耳邊,自嘲地笑了聲。 笑完之后,也不知就這個姿勢,僵持了多久,他低頭朝她道:“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還沒有想好送什么生辰禮給你?!?/br>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緊貼著她的額間,蘭殊隨便抬個頭,便能觸及他涼薄的雙唇。 少女不敢輕舉妄動,默然了片刻,只聽他問道:“還是想要和離書?” 明明是他自己問的,話音甫落,秦陌的心臟驟然跌了下,撐在門前的手,不由微蜷起來。 蘭殊頓了頓,抬頭看向了他的眉眼一處,神色忽而變得認真,認真同他致歉起來。 “那天是我思慮不周,說話一時沖動了?!?/br> 秦陌望著她誠懇的樣子,眼底閃過了一絲驚異,心口亦不可避免泛出了一縷喜色,以為她打算收回她那天的話,收回離開他的念頭。 蘭殊緊接道:“和離,總歸是在成全我的體面。如果你真的覺得失了顏面,其實休妻,我也行?!?/br> 她的語氣如此平聲靜氣,卻如一柄利刃,狠狠扎在了秦陌的心頭中心處。 少年微睜大了雙眸,抵在門上的手用力地往內一縮,指甲在門板上劃出了細微的聲響。 秦陌的神色晦暗,難以置信道:“你知道休妻對于你而言意味著什么嗎?” 蘭殊仰頭望著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嗯,可能以后再也嫁不出去了吧。但嫁人,其實也就那樣?!?/br> “我這些年托你的福,攢了一筆不小的積蓄,出去做做小本生意,一個人過到老,也不是不可以?!?/br> 秦陌的胸口悶得更厲害了,甚至,有些喘不上氣來。 一片安靜過后,秦陌彎下腰,額尖抵在了她肩頭上方的門板上,靠在她耳邊,嗓音發沉,“是不是因為我之前老欺負你,讓你受了很多委屈,所以你生氣了?” 蘭殊蹙起眉梢,好似完全回憶不起來,“有嗎?” 秦陌的喉結微動,啞了聲,“有?!?/br> 他又張了張嘴,剛想說他以后再也不會了。 蘭殊沉默了會,卻笑著打斷了他,甚至,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謂道:“有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世子爺后來對我的好,我都是記在心里的。你對我,對我家人的恩情,蘭殊永不忘懷?!?/br> 秦陌噎了下,徹底失了聲。 話說到這種地步,連一點恨意都沒有。 便是他想自欺欺人是因為他以前的荒唐,才使她一直悶了氣,此刻,也沒了一點情理。 秦陌愴然地笑了。 恩情。 在她心里,原來他只是個恩人嗎。 第065章 第 65 章 “我不會休你的?!?/br> 蘭殊猶記得少年退身離去的身形搖晃了下, 靜滯在門檻前,背對她半晌,只留下這么一句淡淡的話。 蘭殊靠著門板默然了片刻, 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潤了潤干澀的嗓間。 一陣急而輕的腳步聲靠近,蘭殊抬起雙眸, 只見元吉捧著醒酒湯走了過來, 恭敬地往屋內一探, 不見秦陌的身影。 蘭殊微揚下巴,好心提示他出門左轉,送去書房。 元吉目露驚色,難以置信道:“這么晚了,爺還要辦公?” 對此,蘭殊望了眼房梁, 干咳了咳,安撫道:“國之棟梁是這樣的?!?/br> 元吉默然片刻, 躬身離去,走了兩步, 沒忍住又退了回來, 繼續躬著身子, 拘謹地看了蘭殊一眼, 見她面色尚且平和,鼓起勇氣,嗡嗡狐疑了聲:“夫人莫不是氣爺喝過了頭, 又罰他睡書房了?” 大抵是沒料到他會這么猜測, 蘭殊美眸圓瞪,下意識道了句“豈敢”。 元吉見她不承認, 頭埋得低低,說辯倒是有理有據,“自成婚那夜,您倆便將書房主臥輪換睡了遍,現兒一分居,世子爺便往書房里蹲,明明府里還有那么多舒服的院子......” 很難不叫他們認為是耿耿于懷,重翻舊賬。 蘭殊佩服他的聯想能力,不得不承認,近年她在府上的地位水漲船高,元吉這張天馬行空的嘴占了大半功勞。 說的跟真的似的,她都險些信了。 上一世,蘭殊倒也是一個翻舊賬的好手,也曾一言不合就推他出門,甚至寒天大雪里將他拒過門外。 偏生秦陌是個不怕冷的,每回都由著她鬧,次次在門口守到她開門。 可這一世,她哪會再同他去翻舊賬? 至于他為何只睡書房,可能是真的忙吧。 蘭殊打發道:“趕緊送湯過去吧?!?/br> 元吉卻眉開眼笑起來,繼續他的想入非非,“小人就知道您心里還是放心不下爺的!若是爺待會想回來,夫人就別計較了?” 真是個忠仆,從始至終為他家世子爺cao心。 蘭殊只好干干笑了笑,心里卻十分清楚,秦陌今晚不會回來了。 -- 蘭殊原以為經過昨晚的交心,秦陌的熱心腸遭了她一盆冷水潑面,單純是氣不過,也會把今日她的生辰忽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