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生共死的兄弟
徐弘川心事重重地回了府,他面色凝重地踏進大門,劉總管接過韁繩,恭敬地問了安。 徐弘川隨口問道:“我不在這幾日,府中一切可還安寧?” “回稟大人,一切都好。不過……不過昨日有個姓羅的舉人送來個錦盒,說是給黎娘子的?!?/br> 徐弘川不由得停下腳步,轉身問身后的劉總管:“姓羅的舉人?” 那豈不是就是羅修那廝? 還找上門了? 徐弘川沉下臉來:“可知道錦盒里放著什么?” “小人不知?!?/br> 徐弘川陰著臉不說話,這時身后又響起小廝的通傳聲:“二爺回來了!” 他轉頭一瞧,王士奇正巧也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 王士奇臉色不大好,對徐弘川低聲道:“老大,人找著了?!?/br> 徐弘川面色一滯,瞧老二的臉色,看來孟三確實已死。 原來那一日他們偷聽到阮孚與陳大的談話后,知曉孟三兇多吉少,他便差遣王士奇帶著孟五去找孟三。 在徐弘川的書房里,王士奇低沉地說道:“我們倆就是在去陳大岳家的那條路上找到了孟三的尸首,都叫野獸吃了半個身子了,肚子都掏空了……” 當時找見孟三的尸首時,孟五趴在親哥的殘骸上,一個七尺男兒嚎啕大哭,他瞧著也凄惶…… 徐弘川臉色微微發白,伏在桌案上的手捏成了拳頭,指節泛白。 王士奇接著說:“老大,我按照你的吩咐,讓孟五帶著孟三的尸首回登州老家安葬?!?/br> 徐弘川問道:“給孟五銀子了么?” “放心,我臨走的時候……就已經備好了。給了孟五一百兩銀子,還去買了副上好的棺木,送了他們一程……” 徐弘川點點頭,聲音又悶又沉:“做得好,孟三跟了我多年,按說我也該送他一程……” 齊越在一旁啐了一口道:“陳大下手真是狠毒,難怪敢摻和到反賊這事里頭!” 徐弘川冷聲道:“老二,你傳信讓老三和老四回來?!?/br> 他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悠悠說道:“過幾日就是盧家老夫人的壽宴,咱們幾個都去赴宴?!?/br> 王士奇不解地問:“老大,你不是說過,得提防著他們兩個么?讓他們一直在外頭盯著漕幫不是更好?” 徐弘川點點頭:“沒錯,我打算告訴他們兩個,讓他們之后去打聽那批兵器的下落,把他們二人支走?!?/br> 齊越挑了挑眉,眼中靈光閃爍:“老大,你是想瞧瞧三哥或是四哥會不會在盧府同阮孚接頭?” 徐弘川微微一笑,瞇起雙目沉聲道:“若內jian真是老三和老四其中一個,想必應當會告訴阮孚,咱們已經盯上了陳家和漕幫?!?/br> 他眼中露出精光,對王士奇和齊越囑咐著:“到了盧府后,老二你盯著老三,看他都去了哪見了誰;老五,你盯著老四?!?/br> “是!” 徐弘川頓了頓,面露難色,似乎在醞釀什么話語,等了好一會才對二人說道:“如今這情勢,咱們每一步須得萬分小心!那頭不光想摘了我的官帽,更是鐵了心要我的人頭、誅我的九族!” 齊越和王士奇憂心忡忡地對望一眼,眼神愁苦又陰郁。 徐弘川腳步沉重,緩緩走到二人跟前,情不自禁握住兩個結拜兄弟的肩膀,神情嚴肅地說:“好兄弟!本想著你們跟著我,能謀些榮華富貴,沒曾想卻因我反而連累了你們。我打算過了,若是小閣老執意不肯放過我……我給你們二人每人備下一千兩銀子,到時候你們倆拿上銀子,隱姓埋名,去一個沒人認得你們的地方?!?/br> 王士奇和齊越一愣,焦急地說道:“老大!你這是哪的話!咱們既然在關二爺面前拜了把子,那便是同生共死的情分!” 齊越激動地說道:“老大,瘟疫那年要不是你救了我、還收留了我,我早就死了!這么多年你待我如親兄弟一樣,危難之時我要是跑了,那不是個畜牲么!” 王士奇也紅了眼眶,啞著嗓子道:“老大,你還記不記得咱們被敵軍圍困那回,我腿上肩膀上中了箭,動不了走不了,眼看就不成了;是你冒死背著我,背了四天四夜,我這才撿回一條命!” 他望了望齊越,斬釘截鐵地說:“老五說的對,我們要是跑了還他媽算人么!” 徐弘川也眼眶發紅,他握著二人的肩膀,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王士奇認真地說:“老大,雖然暫且沒有破局之法,但阮孚既然說年后動手,咱們還有時間,定能想個應對之策!” 齊越也猛點了點頭:“沒錯!便是魚死網破,咱們也同他們斗上一斗!” 徐弘川感慨萬千,捏緊了二人的肩膀,眼神堅定決絕:“好兄弟!我徐弘川能與你們兩個做兄弟,不枉此生!” 他猶豫了下,望著齊越,托孤似的說道:“老五,如果到時候小閣老趕盡殺絕,老二的相好還有黎娘子——就托付給你了?!?/br> 齊越面色一僵,動了動嘴唇想說什么,卻說不出拒絕的話。 王士奇也望著齊越,微微哽咽道:“好兄弟,真到那一天,我阿姐就拜托你了!你的恩情,哥哥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 齊越紅著眼睛點點頭,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說道:“說這些做什么,不是還沒到那一步么!你們兩個好好活著,自己的女人自己看著!那么美的兩個小娘子,多招人惦記,我一個人可護不??!” 徐弘川被齊越的胡話逗得淺笑了下,沒好氣地輕捶他一拳:“好了,你們兩個回去歇息吧,我去瞧瞧黎娘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