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霧里看不透 一更
溶月恭謹地應道:“是,大人。民婦還想著,雖不是男子,不必去考科舉。若是姑娘喜歡,四書五經都讀一讀,也是好的。民婦想著,先從論語學起,再學詩經?!?/br> 徐弘川點點頭,突然想起他娘親曾說,女子怎得就不用讀四書五經,女子更要讀書,知曉道理方能治家教子。 他又問道:“四書五經,黎娘子都讀過?” 溶月點點頭,答道:“略略讀過?!?/br> “字也寫得好?!?/br> “謝大人夸獎?!?/br> 徐弘川好笑地盯著溶月戒備的姿態,別說媚眼了,進來之后根本頭都不抬,一副謹守禮儀的模樣。 他越來越摸不透眼前這女人,做出給男人下春藥這等驚世駭俗之事,又處心積慮地來到自己身邊,怎么到現在還沒動作? 這時劉總管敲門,徐弘川便讓溶月先回去。 溶月如臨大赦,退到書房外頭后才長舒了一口氣,捂著心“砰砰”跳的胸口,然后逃也似的快步回到后院。 徐弘川這人實在壓迫感太重,每每在他面前,自己都要喘不過氣來。 他的眼神好像淬了火,自己站在他面前時,總感覺兩道火熱的視線要剝開自己的衣裳,她壓根不敢抬頭瞧他。 男人瞧見過自己赤身裸體的模樣,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在他面前她只覺得尷尬和羞窘,如今這樣境地,真是進退兩難。 溶月回到自己寢房后,靠在房門上緊張地呼吸著,好半天才緩過來。 既然來了,且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若徐弘川真的只是聘自己做女先生,她必當盡心盡力。 若他想拿自己當妓子一樣戲耍,她決計不能在徐府不明不白地這么待下去! 這一晚溶月睡得戰戰兢兢,生怕徐弘川像在姜家那次一樣,突然就跑到自己房里來。 不過她倒是多慮了,這一夜她安穩地睡到了天亮。而且之后的幾日,徐弘川雖每日都會喚她去書房問話,旁的卻什么都沒做,手指頭都沒碰她一下。 溶月暗自想著,興許是自己草木皆兵。雖然兩人之間的關系實在曖昧,可能那徐弘川說不定只是圖新鮮,他這等身份,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 不過,他至今也未娶妻,這倒是稀奇。不然以他這樣的身份、這個年紀,恐怕應該妻妾成群了。她們昌樂縣縣令不過七品小官,還有叁個妾室呢。 徐弘川手底下那幾個年輕的錦衣衛倒是十分友善,偶見見著了,講話也客氣。 其中那個姓張的錦衣衛還讓自己幫著寫封家書。 溶月估摸著他們該回來了,便拿著寫好的家書來到張虎住的院子。 張虎不在房里,小廝說,幾位大人還沒回來。溶月剛想走,院子外頭的游廊里便傳來男子的說話聲。 “老大,盧知府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催老大剿反賊唄。咱們連個影都摸不著,上哪去剿?” “上回同反賊接頭的那人倒是狡猾,咱們差點就抓住了!” 這時徐弘川低沉的聲音響起:“不是有個百姓見過那人么?” “對,是個賣柴火的?!?/br> “把人帶到都司,讓畫師畫個像,然后把畫像張貼全城?!?/br> “老大,弄這么大動靜?” 徐弘川冷笑一聲道:“既然府衙的庫房都出了事,盧知府那個老狐貍定然已經寫本上奏了。若都司還沒有頭緒,你瞧著吧,不出半月圣上責罵的折子就得到?!?/br> 這時張虎嘟囔道:“這些日子咱們也沒閑著,日日在外頭風餐露宿,實在抓不住啊。按說府衙那邊該派些本地的官吏捕快,幫著咱們一起查。咱們的人是真查不著什么線索,個個都是生臉,在這青州府問誰都問不出什么?!?/br> 眾人已經走進張虎的院子,溶月這時已經退回到游廊,尋思著她先回去,待會再送張大人的家書過來。 徐弘川回到書房后,緊繃著臉,將身側的繡春刀解下,“咣當”一聲扔在屏風腳下。 身后幾人不敢吭聲,他們都知道,老大心里頭煩悶。 剿反賊遲遲沒有進展,盧知府那里還使絆子,這么下去圣上定然不悅,弄不好革職查辦也是有可能。 王士奇上前道:“老大,既然有人瞧見了那內應,咱們早晚能把他揪出來?!?/br> 齊越也點頭:“沒錯,只要抓住一個餌,剩下的大魚就好辦了?!?/br> 徐弘川坐在椅子上,疲憊地揉著太陽xue,他知道他這些兄弟是寬慰自己。 剿反賊遲遲沒有進展,怎么都說不過去,連義父都來了叁封信了。 原先他也沒太在意,心想這么一小撥反賊,土匪一樣的東西,還能上天不成! 沒想到卻是個有本事的,像泥鰍一樣這樣滑手,連個頭發絲都沒抓住。 王士奇皺眉沉思了片刻,嚴肅道:“老大,你覺不覺得這事有些反常。那反賊的內應難道能手眼通天不成?咱們都來兩個多月了,卻一丁點線索都查不出?!?/br> 徐弘川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朝王士奇贊賞一笑,悠悠說道:“老二同我想的沒錯,竟是我大意了。青州府這的反賊,絕不是普通角色,是專門等著我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