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園
嚴玄有一個屬于他自己的樂園。 說是樂園,其實只是一個廢棄的游樂場,器材都已破敗不堪,掉了漆生了銹,整個視線,有些已經枯敗,塑膠袋和飲料杯殘破的癱軟其上,似在陽光蒸融下散發著某種腐敗的氣息,但他偏被這種事物勾住神魄,久久不能移目。 風啪啪拍打著,捲起頭發似是要融化掉整張臉,肯定是蓬頭垢面的糟老頭樣吧,但這種感覺挺好的。他這么想著,微微仰頭。 像是一條崩壞的裂口,一次的翹課連接的是無數次破碎的翹課,在一次軀體化再次發作后,他倉惶凄恐的逃離了學校,回過神來,腳步已經落入了這座樂園中。 過程他想不太起來了,只是很想逃離,一如往常的想要逃離,教室的人口密度太高了,用著發抖的雙手努力抄下黑板上蠕動的字跡,感覺自己身體里面可能裝了個電擊棒,時不時的電點哪里,要不電得腦袋發疼,要不抽搐著神經,抖到必須抓著桌緣,指尖掐到用力得慘白。 在學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癲狂,抓狂,物理上的用手抓著頭發發狂,像風化的橡皮筋隨時都會斷裂,而當他終于發瘋似的扯斷了,有種「啊,真的結束了」的感覺,終于結束了彷彿毫無止境的折磨煉獄,短暫的從油鍋中逃出的感覺。 天蒼蒼,野茫茫,放眼望去盡是白色的紙條,有乾凈無暇的,但是更多已經密密麻麻的寫滿字跡,也有幾張燃上了火,吐著嫣紅的舌頭企圖將一切盡數吞噬,我瞇起眼想把上頭的字跡看得更清楚,卻發現上頭長滿了舌頭,啁啾聒噪或是凄厲嘶吼,他們無法成為紙張,只能寄生于那些字蹟之上,一次次洗腦自己內化成自己的一部分,但終究只有舌頭留了下來,也有一些滿是孔洞的紙張,那不是他們自己的纖維,只是藉助抽取撕下別人的情感纏繞成自我,但實際上靈魂早就不復存在,只殘存空殼。 他努力地瞪大雙眼,找不著自己的紙張在哪兒,是否已被隨風吹向大海? 雙腳似是踩過了一地的落葉,劈劈啪啪的躁動著,他又向前走了一步,啪的踩斷一截樹枝。 「欸,那個,你好像搶了我的位子了?!?/br> 風越刮越大甚至有些札人,糊爛的思緒被攪得更碎,撒向漫天飛舞。 那些遙遠的日子里模糊褪色,季節更迭著還是會繼續下去。 好像一切就該是如此理所當然的,就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