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到梁硯手里去的,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似乎被剝了干凈,赤身裸體地呈現在梁硯面前。 那些無數在社團活動的畫室里躲著他人偷偷描繪的時刻,那個將自己的隱晦愛意藏在創作中的自己。 我說不出話,下一秒頭發就被人拽住,我吃痛地皺了下眉,卻對上梁硯冰冷的眼睛。 “為什么畫我?” 梁硯說,“林然,回答我的問題?!?/br> 他弄得我真的很痛。 可能他并不知道,自從上次梁硯把我從秦修寧和他的打手手下救出來之后,秦修寧消停了沒多久,但昨天剛來找了我的茬。 當時我還在想這是怎么突然犯的病,現在看見梁硯手中的畫,仿佛一切都在腦海中串聯成了線。 我大概能想得出來,秦修寧是怎么獻寶一樣地把這幅畫、這張罪證,送到梁硯面前,又是怎么添油加醋,說著像我這樣惡心的人居然也敢喜歡梁硯。 “——你喜歡我?” 梁硯慢悠悠的聲音穿破記憶,我惶惶然抬起頭,臉色慘白地看著他:“什么?” 梁硯笑了一聲。 他垂下頭,用我看不懂的眼神看著我,手輕輕地抬著我的下巴,聲音篤定,“林然,你喜歡我?!?/br> 我僵硬在原地。 一切的聲音與畫面都在剎那間離我遠去,我呆在原地,腦海里只有兩個字。 完了。 徹徹底底地完了。 我動了一下,梁硯溫熱的手掌似乎是感受到什么,他輕嗤一聲,把手挪開了。 我擦了一把臉,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垂著頭,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帶著劇烈的戰栗:“對不起?!?/br> 梁硯看著我,他似乎說了句什么,但我沒意識到,我只看到他的嘴唇上下開合,片刻后他湊近我,語氣戲謔:“高興得都傻了?” “什么?” “只要你能在rac里入圍,我會幫助你完成未來的學業?!绷撼幷f道,“畫廊還是想舉辦個人展,我都會幫你?!?/br> “但你要讓我看到你的價值?!?/br> 我愣住了。我不敢相信真的會有餡餅砸到我的頭上。 林家的話事人,也就是我的父親堅決反對我學習繪畫。我無法想象,梁硯是如何能夠這樣為我送上及時雨,準確無誤地擊在我的痛點上。 我說:“rac是什么?” “rotoart test,紐西蘭舉辦的世界級的比賽?!绷撼幬⑽⑿χ聪蛭?,像是很愉悅似的,“他們接受的藝術品形式很多樣,不限制主題,你可以自由發揮?!?/br> 他接著說道,“不難,入圍前五十就可以,獎品是去當地旅游……” 我低頭趕緊從口袋里拿出隨身攜帶的本子和筆,把梁硯說的話記下來,他卻湊上前,對我低聲說:“得勝者,還可以攜帶一名旅伴?!?/br> ??! 我被梁硯突然的靠近而渾身戰栗,我眼睛睜大,呼吸也在瞬間變得局促。 “我等你來邀請我?!绷撼幭袷堑玫搅藵M意的回應,輕笑一聲,“別讓我失望?!?/br> 我聽著梁硯對我說出的話,簡直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他救下我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曾在暗處若無其事地窺視著他。 我想知道他的名字,我想知道他的愛好,會在他去圖書館的時候記著時間,悄無聲息地跟在他的身后,從機器里查閱他曾經借了什么書,又歸還了什么書。 他不在學校里吃食堂,但我看到他偶爾會在人少的時候買一杯搖搖薯條,面無表情地躲在樓梯轉角吃完,優雅地擦干唇角重新冷冰冰地走回去。 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梁硯站在我夠不到的地方,但一杯搖搖薯條卻在我的支付能力范圍里。 我會想著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吃下去,又是怎樣站在樓梯轉角,看到的天窗外是陰天還是太陽。 我從未奢想過我能和他走得再近一點點,畢竟我們之前隔著的是我這輩子都越不過去的天塹。 但他卻突然從那一頭走過來了。 他向我伸出了手,也許他向許多人都這樣伸出過手,但此時此刻的我卻完全不在乎。我只看得見他確實向我走過來,給我一個能再向前一步的機會。 我感受到喉嚨里的聲音燙得我渾身發抖,興奮的感覺猶如通電一般傳遍全身。 我說:“好?!?/br> 第29章 就是,用錢買你啊 那段時間里的我可謂是打了雞血,悶著頭就向前沖。 周玉朗出現的頻率高了一些。他依然會為我用保溫杯帶一些中藥過來,依然會很溫和地和我打招呼。 我感覺他比從前虛弱了太多,臉色蒼白不說,就連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他穿著高領的襯衫,將脖頸遮得嚴嚴實實,仔細看,嘴角處好像還有處青紫。 “你怎么了?”我問他,開玩笑般說道,“你現在看上去好像比我更需要這杯中藥的幫助?!?/br> “……我沒事?!?/br> 周玉朗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看向我,似乎是不想放過我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聽說你最近和梁硯走得很近?!?/br> “啊?!蔽颐嗣^,把之前梁硯把我從秦修寧手下救出來一系列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他,解釋道,“所以,應該也不能算很近吧?!?/br> 周玉朗看著我笑。他的表情很柔和,只是不知怎的,此時此刻竟然顯出幾分陰郁來:“原來是這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