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觀 第79節
狐子七聞言,更是滿臉憐惜,輕輕拍了拍男仙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天道有常,我總不信這天庭是不講公道的地方?!?/br> 男仙聽了這話,嘆氣搖頭。 兩個仙侍猖狂大笑,上前就說:“那就叫你這畜牲嘗嘗公道的滋味罷!” 說著,他們便各自揮動手中的仙器,向狐子七襲來。 這兩個雖為仙侍,卻是天生仙家,功力不凡,身上有攜著上品法器,氣勢恢宏。 一個手持長劍,閃爍寒光,猛地一劍劈下,劍氣如龍,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聲,直取狐子七的要害。 另一個仙侍則揮動拂塵,絲絲縷縷,直擊狐子七的胸膛。 狐子七卻是天生機警,身形一動,左手一揮,格開拂塵,右手反手一掌拍出,掌風如刀,將持長劍的仙侍逼得連連后退。 兩個仙侍見狀,臉色大變,他們沒想到狐子七的實力竟然如此強大。 他們自詡是天生神仙,一直看不起從下界修上來的,更別提狐子七這種畜牲了。 竟沒想到自己二打一,也打不贏這畜牲,心中自然一股無名火。 他們決不甘心就此罷休,越發催動內力,緊迫而上。 長劍仙侍劍招連綿不絕,氣勢越發磅礴,而拂塵仙侍則行走如龍蛇,身法詭異,將狐子七困住。 狐子七雖然身手不俗,但卻因要護著那個柔弱男仙,頗有些掣肘。 眼見兩個仙侍的攻勢越來越猛,狐子七一邊要躲避長劍仙侍的凌厲劍招,一邊還要防備拂塵仙侍的詭異身法,更要護住那柔弱不堪的小男仙。 在這樣的消耗下,狐子七也漸漸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卻見仙侍一劍飛來,狐子七仙力不支,身形微微一頓,露出一個細微的空檔。 這個破綻雖然微小,但在高手對決中卻是致命的。 持劍仙人眼疾手快,立即察覺到了狐子七的破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準時機,揮劍而來。 劍光如電,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聲,直取狐子七的要害。 狐子七心中大驚,連要調整身形,躲避這致命的一擊,然而卻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卻見手上一緊——竟然是男仙扯開了他。 狐子七被猛地一拉,踉蹌了一下,身形偏移,幸運地躲過了這一劍。 然而,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卻也讓男仙自己暴露在了劍下。 “噗嗤!”一聲刺耳的聲響,長劍無情地穿透了男仙的胸膛,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衫。 男仙的身體猛地一顫,卻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任何呻吟聲。 狐子七大駭,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猛地綻出九尾,十指成爪,兇神惡煞。 兩個仙侍卻不以為意,卻見狐子七身形一動,一掌拍出,擊向持劍仙侍。 持劍仙侍只見他毫無章法,好笑得很,正要揮劍直刺狐子七的手掌,卻竟不想,就在他的劍即將觸碰到狐子七手掌的那一刻,手腕卻是一陣酸麻,仿佛被無形的蛇咬了一口似的。 他還沒反應過來,狐子七的利爪就劃到面前了。 持劍仙侍驚恐萬分,奮力揮劍抵擋,但手腕的酸麻感讓他力不從心,劍招變得遲緩而無力。 他眼睜睜地看著狐子七的利爪劃過他的胸膛,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衫。 他倒地的時候,直覺地下意識看向了那個弱質纖纖的男仙。 卻見那男仙依然是滿臉脆弱地側躺在地,捂著心口,西子捧心。 但他的神色卻是平靜得幾近冷漠,仿佛這一切的紛爭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清清白白的旁觀者。 狐子七眼見持劍仙侍倒地,便身形一展,快如閃電,瞬間逼近拂塵仙侍。 這仙侍反應倒也迅速,揮動拂塵迎戰。 然而,他驚恐地發現,原本能如臂使指的拂塵,此刻卻變得沉重無比,每一次揮動都像是舉著一座大山,動作因此變得異常遲緩。 他臉上的驚恐之色愈發濃重,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狐子七卻是越戰越勇,九尾狂舞,把拂塵卷住,猛地一拉! 拂塵被其強大的力量拽得偏離,仙侍失去平衡,身形不穩,狼狽倒地。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又似被一雙無形的手壓著,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狐子七步步逼近,心中不絕涌起驚恐。 尚幸,狐子七并非趕盡殺絕之輩,見兩個仙侍如此狼狽,便也不痛打落水狗,只把男仙扶起,對地上的兩個仙侍說道:“你們以后莫再欺凌弱??!須知,多行不義必自斃!” 那兩個仙侍對這種空洞的道理嗤之以鼻,對狐子七的本事也并不服氣。 他們心中滿是不忿,恨聲恨氣地說道:“你這狐貍怪,到底用了什么歪門邪道的手段對付我倆?這樣勝之不武!有本事就報上名來!我們來日再戰,定要讓你知道我們的厲害!” 狐子七絲毫不怵,只說:“你們要報仇,就來‘倆狐貍窩’找狐子七罷!” 聽得這話,兩個仙侍臉上的不忿霎時消退,一陣驚訝后怕涌上臉龐:“你、你就是弟弟大人??!” 狐子七噎住。 兩個仙侍猜測,剛剛對峙的時候,自己驟然失利,行動遲緩,應當是九青在暗中動作。 ——倆仙侍自然是猜錯了。 的確是有人暗中動作,但并非九青。 只不過,這倆仙侍一想到九青就在暗處盯著,便嚇得快尿褲子,禁不住連連道歉:“恕我倆有眼無珠,得罪了弟弟大人,還請弟弟大人千萬不要見怪!我等對九青大人也是敬慕已久,絕無僭越冒犯之意啊?!?/br> 狐子七一時無語,心內卻嘀咕:這九青在天庭犯的事,真的只是偷雞嗎? 狐子七輕輕擺擺手,說道:“罷了,今日之事,我不再追究。你們走吧,以后好自為之?!?/br> 兩個仙侍聽到狐子七的話,如蒙大赦,臉色由驚恐轉為慶幸。 他們知道,今天能夠全身而退,實屬僥幸。 于是,他們不敢再多言,匆匆向狐子七行了個禮,便轉身離去。 狐子七扶著男仙,催動法咒,雙手結印,指尖綻放出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溫暖的陽光,緩緩灑落在男仙的傷口上。 男仙傷口處血rou隨之漸漸愈合。 男仙傷勢痊愈,看著狐子七,滿臉感動地說:“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小仙實在無以為報!” 狐子七答道:“我叫狐子七?!?/br> “原來你叫狐子七啊?!蹦邢擅髅髦皇锹犚娏艘粋€名字,卻像得了甜果子似的。 狐子七又問他:“你叫什么?” 男仙低了低頭,略略停頓了一下,才對狐子七說:“小仙名叫懷骨?!?/br> “懷骨……懷骨……”狐子七沉吟半晌,又問他,“你也是新來的小仙嗎?怎么被人欺負了?” 懷骨只說:“我已修成仙人有三百年,只是我等法力低微的散仙,來了天庭之后,是無人照管的,連一席之地都不能有?!?/br> 狐子七忽而想起,自己剛來天庭的時候,也是無依無靠,守門的仙童得知自己是散仙后,也是十分憊懶,沒有要給自己安排去處的意思。 幸得九青跟隨而來,給狐子七撐腰,狐子七才得了一個洞府。 如今想來,這天庭對于像他們這樣的散仙來說,確實是一個十分不友好的地方。 狐子七好奇問道:“你既然已經成仙三百年了,卻竟然沒有洞府?那你這三百年是怎么過來的?” 懷骨苦笑著答道:“在天庭,像我們這樣的散仙,沒有地位,沒有資源,很難生存下去。因此,我便選擇了下界?!?/br> “成仙了也能下界嗎?”狐子七感到十分驚訝,他原以為一旦成仙,便只能留在天庭。 懷骨苦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選擇脫離天庭,就意味著要放棄仙界精純靈氣的滋養,又要容易攪進人間紅塵的紛擾之中,處處都是磨練和考驗。我在下界孤苦無依,經歷了無數的艱難困苦,總想著哪天能重回天上來,能得仙福?!?/br> 狐子七頷首,滿臉同情。 “日前,我聽聞未晴雪山空了出來,有了位置,便心生歡喜,想上來看能不能進去居住。畢竟,那雪山是天界的一處寶地,靈氣充沛,環境清幽,非常適合修行。然而,我萬萬沒想到,已有別的神君看上了那座雪山,還派了仙術高強的仙侍來圈地?!睉压锹淠卣f,“我不明就里,闖了進去,便遭了他們的驅逐,實在是令人惋惜,看來,這天庭的確是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br> 狐子七便安慰道:“你也別太在意,那塊雪山我也去過了,可不是什么福地。竟然有鬼呢!我看那個神君想圈地,也沒那么容易。你沒進去,說不定還是你的福氣呢!” 懷骨聽了狐子七的話,只說道:“唉……看來,我終歸還是得回到下界去了?!?/br> 狐子七見狀,忙說道:“你也別這樣自憐自嘆。若你不嫌棄的話,不如來我的洞府,那兒寬敞著呢,多一個人也熱鬧些?!?/br> 懷骨聽了,滿臉受寵若驚,愣了一會兒,才點頭道謝:“恩公的大恩大德,我真不知該如何回報。我愿為您的仙侍,日夜伺候于您,至死不渝?!?/br> 狐子七:……做仙侍需要用到至死不渝這種詞匯嗎。 狐子七摸摸鼻子,尷尬地說:“我是野狐貍,不需要什么侍者,你我就當朋友相處便可?!?/br> 懷骨聞言,依舊再三拜謝。 狐子七帶著懷骨進了慶郢殿的院子。 原本在樹上悠閑打盹的九青,下意識地一激靈,九條尾巴瞬間都豎了起來,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同尋常的氣息。 他猛地睜開眼,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剛進入院子的懷骨。 九青從樹上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狐子七和懷骨面前。 九青用靈視掃視了一遍懷骨,看不出什么異樣,但野獸的直覺卻讓他無法輕易卸下戒備,九條尾巴依舊下意識地像戰旗一樣豎著。 狐子七見狀,笑著解釋道:“九青,別緊張,這是我剛認識的朋友懷骨。他和我一樣,也是個散仙。但他沒有我這樣的好運道,剛剛險些被人欺負了。我見他孤苦無依,無處可去,就想邀請他來咱們這兒住一段時間。斗膽請前輩一個示下?!?/br> 懷骨向九青作揖,說道:“在下懷骨,初來乍到,還請九青兄多多關照?!?/br> 九青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了懷骨。 顯然,九青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家伙充滿懷疑。 狐子七見狀笑笑,說道:“我想著懷骨在這慶郢殿也不便。不如我現在就把懷骨帶回洞府,您仍在這兒好睡,不知前輩怎么看?” 九青想了想,又瞧了一眼懷骨。 這懷骨看著孱弱溫文,臉上帶著儒雅溫柔的笑容,真似人畜無害的一朵小花。 然而,九青終究有些不放心,說:“我和你們一道兒走?!?/br> 說著,九青又叫懷骨在外頭等著。 懷骨倒是十分聽話,一根竹似的立在門外,靜候二狐。 九青和狐子七則走進了內室,去向東源道別。 東源聽說他們這么快就要離開,臉上露出不舍,目光更是流連在狐子七的身上。他有些遲疑地問道:“小七,那、那我以后還能去你的洞府找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