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禁廷 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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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父親,江家一夕便會跌落谷底,再不復曾經榮光。甚至,她這個丈夫也會被牽累,或許是被降職,又或許是遠貶貧瘠之地,此生都再爬不上高位。 一想到那,江菱便焦躁難安,她又哭了,還緊緊扯著李伯宗的袖子,神情慌神的問怎么辦。 李伯宗不知道怎么辦,他現在腿太疼了,腦袋也疼,什么都想不進去。他用力揉了揉額,平復焦躁,接著拍拍她,打算先把她安撫下來。 可忽然,他腦袋一暈,接著眼前又一黑,瞬間人事不知。 只倒下時,好像聽到江菱尖叫了一聲。 李伯宗再醒時,已是下午。 身邊無人,江菱不知去了哪。他揉了揉酸疼的膝蓋,自己艱難起身。 也是這時,見帳門空隙一閃,有人進來了。是江菱,她眼睛紅腫,失魂落魄。 李伯宗皺了皺眉,問:“怎么了?” 江菱沒答他,因為她還沉浸在剛剛得到的消息里。刑部和大理寺查出結果了,他們還不止翻出了一件事,曾經父親在地方上所作所為,全被翻了出來。 父親的案子已成定局,死局。 他們還說李遼的死也是出于父親之手,除此之外還查到了袁尚書頭上。就在昨晚,袁尚書也入獄了。 但江菱不想管他入不入獄,她只覺天都要塌了,父親被判了死刑,且是不日就要行刑,沒有任何余地。她臉色灰敗,走著走著腿腳忽然一軟,跌倒在地。 再也忍不住,她雙手覆面,痛哭起來,“伯宗,父親他,他要死了?!?/br> 說著說著,已是聲嘶力竭,“刑部還說父親貪污,江家闔族都要被抄……家里,家里很快就要沒了?!?/br> 最后一字,哭得失聲。 李伯宗瞳孔縮了下,他有片刻失神。 “已經……全查完了?”聲音哽澀。 正失神著,忽然他手上一疼,他皺了下眉,視線看過去,原是江菱不知何時從地上爬了起來,正紅腫著眼死死抓著他的手,“你快想想辦法,快救救父親,救救江家?!?/br> 要是江家就這么沒落了,那她怎么辦,以后怎么辦?會有無數的人看她的笑話,也會有無數的人報復,她受不了那樣的日子,也不想過被抄家后緊巴巴的日子。 指甲幾乎已經掐進李伯宗rou里,她哭吼,“你快想想辦法??!” 可李伯宗能想什么辦法呢,他木然,甚至心里還有點詫異,這件案子竟只是波及岳父,他還以為……也會波及他。 連梨她終究留了一線?腦袋愣愣發空,這個念頭縈繞不去。 不過當天傍晚,他知道那只是奢望,他被貶了,從翰林院修撰一職直接被貶成未入流的官員,而且……之后連帶的懲罰恐怕還遠遠不止于此。 江菱見他竟然還出神,更加尖叫,“你快想辦法??!” 李伯宗被喚回了神,他看著她,任由她的指甲掐進rou里。沉默一會兒,深深嘆氣,“刑部和大理寺的判決肯定是經過陛下同意的,而且你還說了,連袁尚書也未幸免,我有何能耐能……” 深吐一口濁氣,李伯宗重重揉了揉額頭。這幾日他頭疼的毛病就沒停過,幾乎無時無刻都覺有人在拿錘子砸他腦袋。 正揉著,臉上突地一疼,還帶有指甲刮過的刺疼感。他愣了下,呆呆抬眸,就見江菱揮手又打來,她憤怒嘶叫,“你就是不想幫忙,你還再想著那個連梨是不是?” 江菱崩潰,“你上午昏迷時還喊她,你竟然還有閑心喊她,李伯宗你不是人!” 江菱瘋狂朝他揮手,現在已經完全沒了理智。父親的判決對她打擊太大,江家闔族被抄于她來說更是滅頂之災,她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更是一想到今后的日子就心中絕望。 就在幾日前,她原本還在想著父親榮登尚書,她一定要狠狠再給方嫣一個教訓呢,如今反而是她即將變成任人宰割的牛羊,她怎么能忍受的了? 她現在只想找個發泄口,而李伯宗是最好的發泄口,所以一怒之下把氣全撒在了他身上。 李伯宗在接連被她撓了幾下后,眉頭越皺越緊,忽然,他手上用力,終于制住她,他咬著牙,“你冷靜點!” 江菱憤怒:“你讓我怎么冷靜?!” 她現在冷靜不了,只要想到今后情形,她就要瘋了。 而且他上午竟然還喚那個女人的名字!她真的很討厭這個名字,也極其討厭那個民婦。而那樣一個黃臉婆,她的丈夫時隔幾月竟然還沒有忘了她。 這讓她如何不恨! 甚至此時腦袋一軸,想到營地中恰好有同一個名喚連梨的人,忍不住開口諷刺,“不會是昨日遇見那位娘娘,就覺得名字相同那村婦便也和對方是一樣的命吧?她也看看她配不配!” 對于村里那個連梨的厭惡,甚于陛下跟前那位娘娘,好歹對方只是名字和人讓她討厭,另一個是她一想到就惡心,恨不得對方早早入了土。 才罵完,江菱看見自己的丈夫臉色一僵,也不知為什么僵,她聲音更大,怒氣沖沖,“那姓連的不過一粗鄙村婦,你是豬油蒙了心了竟然還想著她!” 李伯宗臉色更僵,這回不是僵于她口中的話,而是僵于她的音量。她的聲音實在太大了,而這事被人聽到了對他來說只會是雪上加霜。 “你小聲點?!?/br> 江菱偏不,“那不過是個賤人,李伯宗我告訴你,你再想那個叫連梨的村婦,我和你拼了!” 李伯宗臉色鐵青,他望一眼帳外,壓制住她揮手又想打他的動作,“你偏要鬧得人盡皆知?” “偏要惹得陛下忌諱?” 江菱心想陛下忌諱什么?有什么好忌諱?就因為一個名字? 呵呵,那這個名字還真了不得,提都不能提了。 心中諷刺,嘴一張就繼續說,可電光石閃間,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忽然閃過。她皺了下眉,心里下意識否定,覺得不可能。 可看著此時李伯宗的臉色,又想起昨日他好像是特地去等著的……如此,又怎么想怎么覺得好像有點可能。 她從前總以為他曾經那個妻子是個黃臉婆丑八怪,可萬一……不是呢。 江菱看著李伯宗的目光忽然變得直愣愣,繃著聲音,“你昨天是特地去等著的是不是?你就是為了見她一面是不是?” 視線中,竟然看到她的丈夫神情愣愣的失神了許久,似乎沒想過她會這樣問。 失神過后,才恢復正常否定。 江菱臉色徹底皸裂了,如此不同尋常的反應,證明她心中的猜測落實。 陛下身邊那個連梨,還真就是她這丈夫曾經那個妻子連梨。 難怪他剛剛特地讓她小聲,難怪曾經從來沒見他囔過的名字,上午極度疲乏之下他竟是夢中喚出了聲。 那人就是連梨,那個被李伯宗休棄過的連梨。江菱腦袋要炸了,脾氣也要炸了。 她死死瞪著李伯宗,“是她,就是她對不對?父親的事是她害的是不是?江家現在如此,也都是因為她是不是?” 李伯宗繃著臉,“不是?!?/br> 江菱憤怒,“你還騙我!” 心中已經篤定,她沒有猜錯。 她咬緊了牙,呵呵,她不會放過她的。姓連的害她是不是?那她一定要讓她嘗嘗一樣的滋味!她嫁過人,早非清白之身卻還瞞著天子哄騙寵愛,她要揭發她! 沒有一個男人受的了自己的女人竟然曾經嫁過人,還是個不堪且被休棄的人,只憑這點她就能讓她被打入冷宮! 她給她等著!江菱氣勢沖沖的沖出去。 李伯宗眼疾手快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江菱惡狠狠,“我要讓她死!” 李伯宗心想她真是瘋了,她這一去連梨會不會死他不知道,但江家把這樣的丑事暴露了,死的絕對會是江家。 這也是他從認出連梨起,就一直瞞著江家人的原因。死死拉住她,不讓她去。 江菱怒了,“李伯宗你給我放開!” 李伯宗:“你還想江家雪上加霜不成?” 江菱冷冷一笑,完全不在乎了。江家已經如此,還能更糟? 極力掙著,怒視李伯宗,“松開!” 李伯宗怎么會松,死死壓著,“你冷靜一點!” 江菱咬牙,好,好他個李伯宗。不松是吧?她深深吸一口氣,停下動作,“行了,松開,我不去?!?/br> 李伯宗不放心,仍是不松。 江菱氣死,她壓著怒氣,暫且先忍著,她就不信他還能時時都拉著她! …… 這夜,獵場牢獄中關了許多的人,除了已成死局的江虔,被削職除官的袁詡,還有協同江虔袁詡一起謀害李遼的其他幾人。當初他們舍棄李遼這顆棋子給李遂設局,如今全都被押了進來。 眾人臉色無一不頹敗。 與此同時,崔厲跟前擺著一封最新奏書。獵場十幾日來,因為吏部尚書一位,蠢蠢欲動的人頗多,其中遠遠不只江虔在其中搞小動作,還有其他幾人也在暗中推波助瀾。 這些人現在都在他的名單上,這也是他從最開始沒有馬上收拾江虔的原因,因為他在等著江虔幾人把暗地里的人一條條都牽扯出來,然后一網打盡。只要有人最先出手了,事后其他人肯定都會忍不住。 他靜靜看著這幾個名字,又仔細看了看他們的官歷。 最終,寫了個手書讓應恂繼續拿人,這些都是他要拿了的蛀蟲。 之后,又看向另一邊名單,這些人也是因為最近營地里的氛圍弄了小動作的,可他們只是小打小鬧,用的也是正經路子,不像江虔,他是真威風啊,殺同僚,搭袁詡,甚至還打起他后院的主意。 那個沈欣……崔厲哼一聲,那日應恂去刑部牢中說的那一句,是他吩咐過的,因為從第一眼看見她就明白了她背后之人的心思,他索性也就順勢而為,看看他還會使多少手段,又膽大包天會做到什么程度。 倒沒想到,江虔還真是暗地里什么都做,才經袁詡之手間接收買的李遼,轉瞬就兩人聯合一起把他弄死了。 他們給馬下藥的時候他手下人報了上來,但李遼本就是該死之人,貪污,構陷,瞞上之事一樣沒少干,被他們殺了到也省的他再讓刑部去抓,便也任由他們狗咬狗。而江虔袁詡接連幾招使下來未遇任何阻撓,越發胸有成足,他們的手開始神的更長了,甚至慢慢把主意打到了他帷帳的內侍全福身上來,不過全福那奴才是個忠心的,前腳剛被二人隱晦拉攏,后腳就告到他跟前了。 這救了那奴才一命,若全福那時瞞而不報,他會在事后讓暗衛把他處置了。好在全福沒蠢到與江虔為伍,第一時間把事情報上來,在那之后,他便琢磨著開始收網了。 此時,目光又落在另一個名單上,這是他心中權衡過,認為可當吏部尚書的人選。這些人都是身正,又頗有幾分本事的朝中官員。 看了一會兒,紙張燒成灰燼。他回寢帳,走向連梨。 第60章 翌日, 八月十九。 舊案翻查,證據確鑿,江虔袁詡正午時分于牢中斬首, 以儆效尤。 江菱得到消息時當場癡呆,父親已經死了,身首異處。而接下來還有更加打擊她的事,她的丈夫因為被父親牽連現在甚至連未入流的官員也當不了了,他直接被削除了功名。 之前她好歹還有點希望, 以為總算李伯宗還在朝中,來日江家總有翻身之機, 現在……江菱搖搖欲墜, 當場暈了過去。她接受不了家里就這么頹敗了,更接受不了來日回京,她忽然就變成什么也不是了……她怎么接受的了?! 江菱連在昏暈之時, 都死死皺著眉。而眉頭皺著皺著,時間一過, 等她再醒已是接近傍晚的時候了。她頹喪睜著眼,臉色極差。 慢慢的,她看了看四周。床邊不遠處坐著李伯宗,他眼神不知在盯哪,似乎在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