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1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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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老夫人仰天長笑, 不過兩聲, 洛川王身后的精銳強兵,睚眥欲裂,恨不能將那老婦分而食之,連著好幾箭,含恨將她射成了馬蜂窩。 “阿娘!”邵文祁失聲大喊。 邵老夫人的目光眷戀地往西邊的天空望去,回憶起清風拂舞過的戈壁灘, 朱涅國皇宮中的舊愛,直至倒下, 都沒有低頭,流連他一眼。 秦陌的眼神徹底渙散開來, 僅剩的一點意識, 游蕩到了前世, 想起她中箭的那瞬間。 那么疼, 她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受得了。 秦陌心疼不已,卻也, 沒了力氣, 伸手摸她的頭安慰。 -- 如果命中注定有一些在劫難逃的災禍,于蘭殊而言, 便是一道致命的黑色羽箭。 恩怨的輪盤,再度糾纏不清起來。 這回,又是誰虧欠了誰? -- 渾渾噩噩間,秦陌深陷于夢境之中,仿佛再度來到了陰陽兩地之間,鬼門關前。 他這回近乎已經邁進了門檻,來到了忘川河旁的奈何橋邊。 秦陌又看到了父親,英俊如故的秦葑。 秦葑倚在橋頭,眉眼溫潤,若不道出他的鼎鼎大名,路過的鬼魂,都以為他只是一名謙謙如玉的文弱士子。 他看見秦陌,微微一笑,只是很簡單地問了句:“過來嗎?” 過去,便要喝孟婆湯,喝下那湯,沒了憂愁,也沒了記掛。 秦陌遲疑片刻,仍是搖了搖頭。 秦葑笑了笑,“還是放心不下你的小妻子?” 秦陌頷首。 “那還不趕緊回去?”秦葑沖他擺起了手,那手勁舒緩,卻恍若扇來了一道陽間的清風,正要將他刮回人間去。 秦陌迎著那風,臨走前,忍不住問他為何一直也沒走。 秦葑嘆息道:“成親那日,曾同你母親許諾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惜我沒能遵守諾言。我怕她生氣,只好在這等她了?!?/br> “我也還有些話,沒來得及同她說。怕過了橋,喝了孟婆湯,就記不住了?!?/br> 他說完笑了笑,朝秦陌猛地一揮手,“好了,回去吧?!?/br> 那酆都的鬼門關在他揮手的驟然間消失不見,秦陌的魂魄順著長風,來到了一片蒼??瞻椎目臻g。 他朝前邁步前去,遠遠看到了一片楊樹林,林中,出現了一道俏麗的身影。 是他熟悉的那個美麗少女,此時此刻,正被京城的紈绔圍堵了去路。 她面露難色,以扇遮擋著自己的面容。 旁側,忽而掃來一支冷箭,他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秦陌停滯了步伐,少年與少女對上視線的那瞬間,前塵往事,開始一幕幕,井然有序地從他眼前,如走馬燈般掃過。 秦陌的心口大慟。 他終于終于,擁有了完整的前世記憶。 -- 慶幸老天爺眷顧,那箭羽但凡再偏半寸,秦陌現兒已經被閻羅王點名投胎了。 華圣手忙活了兩天一夜,終于將他的命撿了回來。 他自個,也當真是命硬。 當華圣手把那枚箭羽徹底取出,秦陌的渾身驟然緊繃,整個人的身軀猛烈地抽動了一下,在死亡的邊界口,爬了回來。 一有了活氣,那堵在齒門前,怎么都喂不進的藥勺,終于也有了著落點。 迷迷糊糊間,他念起了夢話,呢喃喊著朱朱。 幾名守在他身旁的將士五大三粗,聞言紛紛不解,面面相覷地問:“什么豬?” 王參軍端著藥碗走出了門口,恰好在長廊遇到了蘭殊。 只見崔二姑娘的眼眶通紅,瞧著是跟他們一樣,徹夜未眠,這會兒聽聞秦陌渡過了生死關,忙不迭就趕了來。 王參軍幾乎就沒從秦陌口中聽過什么疊音詞,那般溫軟的叫法,簡直就不像他冷面無情的風格,對于秦陌所念之物,百思不得其解,尋思著蘭殊與秦陌關系非比尋常,便站在長廊前,同她提起大帥說夢話的事。 蘭殊一愣,故作深沉道:“可能,是想吃水晶豬肘子了?!?/br> 王參軍似懂非懂,佯作理解地點了點頭,沖著旁側的士兵指點道:“還不趕緊去叫廚房做來?!?/br> “是?!?/br> 王參軍又看了蘭殊一眼,自覺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朝著蘭殊,深深揖了一揖,道是他們一幫漢子手粗得很,方才灌藥的時候,險些把秦陌嗆回了鬼門關,蘭殊姑娘家的,總要比他們體貼,不知她有沒有時間,能不能替他們來照顧他一二。 蘭殊一顆心本就同油烹了似的,又焦灼,又愧怍,二話不說,應承下來。 -- 一股熟悉的香漸漸在床頭縈繞,秦陌安安靜靜地躺在榻上,有一種莫名說不出的乖巧。 蘭殊幫他擦了擦額頭的薄汗。 秦陌余燒未退,呼吸仍有些粗重,但那活著的氣息,讓蘭殊心里說不出的安心。 這些年,收復河山的重擔壓在了洛川王身上,他就像一枚旋轉的陀螺,一刻都不曾停息。 這一倒,緊繃的心弦猝然斷開,積年累月被他壓制的疲憊,釀作了遍地的酸水,不停往他四肢百骸里鉆。 秦陌面色蒼白,昏迷不醒,看似是真的疲累至極。 蘭殊望著他泰山轟倒的憔悴模樣,心中生出一絲猛烈的內疚感,驀然發現自己不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實則都不怎么懂事,總是讓他cao心。 蘭殊幫他捻了捻被子。 秦陌躺的一動不動,睡姿十分安穩,可眉頭微微蹙起,唇瓣與臉頰毫無血色。 蘭殊見他唇角輕掀,不知在呢喃什么。 側耳傾聽,只聽見他稀稀碎碎地喊了聲:“朱朱......別怕?!?/br> 蘭殊的心似被捏了一角,呆在床頭,沉吟了良久:“我不怕?!?/br> 她的聲音很低很淡,墜入他的耳畔,似是聽了進去,那皺著的眉頭,松了好幾許。 蘭殊給他擦手,無意識抬眼,只見他蒼白無色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似是笑了一下。 昏昏沉沉好幾天,秦陌終于在一個深夜蘇醒。 他皺了皺眉,眼睛睜出一條細微的縫,感覺到床頭昏暗的燭火,還沒力氣完全睜開,胸間的劇痛襲了過來。 他喑啞地抽了口氣,嘶地一聲,驚了床邊,正準備幫他熄燈的女兒家。 昏迷前的畫面隨著醒轉灌入腦海,秦陌腦子里一時有些亂哄哄的,撐著意識,并不想再疼暈回去。 他吃力地眨了下眼,平躺在身側抽動的指尖,忽而被一只軟綿綿的小手緊緊握住。 “你醒了?”蘭殊湊到他耳邊,語氣是難以遮掩的歡喜。 歡喜過后,她似是察覺到自己的舉止過于激動,生怕扯動了他的傷口,握他的手勁開始松去。 秦陌生怕她會離去,連忙反扣住她。 就這么一個小舉動,卻真的牽扯到了傷口,令他整個人疼得兩眼一黑。 蘭殊見他額間冷汗直下,匍匐在他床邊,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再沒敢亂動。 秦陌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掌心,就像溺水時抓住了海上唯一的一根浮木,頂著整個大周朝安危的寬大肩膀,霎那間耷拉了下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要,卻不能再失去她。 他的心胸從來就沒有那么寬大,大到懂得天下之大,感情不過是心中的一隅。 他的心,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崔蘭殊。 秦陌緩緩睜開了眼,眼神在半空中飄忽了瞬,落在了蘭殊的眉眼之間。 蘭殊此刻離他離得極近,雙靨一紅,忍不住想朝后退去。 秦陌卻抓著她不肯放,沉吟良久,忽而示弱道:“胸口好痛,可不可以別丟下我一個人,阿娘?!?/br> 蘭殊眨了眨眼,看著他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樣,以為他燒得有些糊涂,一時之間,將她誤認成了孩童時期的章肅長公主。 秦陌八歲過,就沒再擁過母親的懷抱。 他桀驁倔強,從來不肯顯示自己內心的軟弱,這會兒只有意識模糊了,才敢不痛不癢地撒了個嬌。 蘭殊想想便有些心疼他,順著他的意,躺在了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手,“不怕,我就在這陪著你,永遠不會丟下你的?!?/br> 秦陌低低地嗯了聲,看著整個人松懈了不少。 蘭殊甚至還給他唱起了搖籃曲,生怕他可憐見兒的,覺得自己連身受重傷,迷糊間,都得不到母愛的一絲溫暖。 只是她最后把自己唱睡著了。 秦陌的眼睛一眨不眨,靜靜盯著她的芙蓉面,直到她安然睡下了,那深邃的瞳仁里,才透出了一些小心翼翼的貪戀來。 秦陌摩挲著她散落在他肩頭的一縷發絲,偷偷探首,朝她沉睡的額間,落下了一個吻。 我說過,若我回來,你就逃不掉了。 -- 洛川王橫遭變故,昏迷不醒。 屬下幾大猛將簡直是怒不可遏,直接控制了青巖山莊,將邵文祁捆在了柴房,聽候發落。 蘭殊今早在秦陌懷中悠悠醒轉,仰頭對上他那張沉睡的俊顏,心口砰地一跳,生怕驚醒他般,悄無聲息地從榻上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屋門。 一將房門關上,她先前往了廚房煎藥。 蘭殊端藥走出廚房,轉眼,只見崔蘭綺淚眼婆娑地邁進了廚房的院門,直接朝著她的腳下,跪了下來。 她懷有身孕,兩月多的胎最是不穩,如何能cao勞下跪。 蘭殊連忙將藥碗放置一旁,彎腰撫她,崔蘭綺卻拽著她的雙手不放,梨花帶雨地向她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