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1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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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第 79 章 但他總歸不是那個他。 蘭殊在心底暗示自己, 定了定心神,見他端起了酒杯,握著杯盞, 主動同他相碰,銜起笑意,“雖說是賀你及冠, 但你已經過了及冠之年, 我這杯酒, 一時間都不知敬什么由頭了?!?/br> 蘭殊一手端著杯,一手抵唇想了想,“要說故人重逢,我們也早在船上喝過一次酒?!?/br> 秦陌看她一眼,“既有重逢,那便當補一下當年的離別酒?!?/br> 蘭殊頓了頓, 不由瞇縫起眼,“你這是在怪我不辭而別?” 秦陌扯了下唇角, “怎么會?但你確實是在我及冠的時候走的?!?/br> 時間掐的這么準,搭配著這壺酒的寓意, 再想想她提和離的時機, 如何不叫人懷疑是蓄謀已久。 秦陌還沒有那么笨, 至今還反應不出。 蘭殊后知后覺地發現他這是給她來了一場鴻門宴, 來借故同她算賬的。 蘭殊倒也不顯慌張,順手接下頭頂吹落的一朵玉蘭花,沉吟片刻, 吃吃笑了笑, 看向他,“我確實也是頭一回, 看見有人把放妻書,寫成祝福語的?!?/br> 而他若是想生氣,當年就生氣了,何必擱置到今天。 “愿娘子相離之后,重梳蟬鬢,美掃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韻之態?!盵3] 蘭殊重念著她當年收到的放妻書,眼里透著一絲慨嘆,舉起酒杯,“我的確欠你一句告別?!?/br> 秦陌摩挲了一下酒杯的邊緣,望著她略有誠摯的容色,提了提唇角,同她碰了杯。 蘭殊見他接受,唇角浮出一抹笑意。 秦陌一口抿盡,繼續提壺給自己斟酒,垂著眼眸,語氣略有譏誚,“所以如今精致的打扮,都是聽了我的話?” 蘭殊拿腔拿調地揶揄:“不是你說要我選聘高官之主嗎?” 秦陌笑而不語,放下酒壺,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轉眼,又給自己續了一杯。 蘭殊見他喝的有些快,哎了一聲,“不是說一起喝嗎,怎得我才抿一小口,你已經三杯下腹了?” 秦陌望著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抿唇道:“醉不了的?!?/br> “你最好是。待會要是倒在了飯館,要我結賬,我就趁你醉倒,拿你的手指,給我摁一張百萬黃金的欠條?!碧m殊揚起下巴道。 雖是這么說,秦陌的酒量,蘭殊心里是有數的,只是他這一杯接著一杯倒的狀態,頗有一點喝悶酒養成的壞習慣。 秦陌嗤笑了聲,睨她一眼,給她評了句“趁火打劫的jian商”。 吃酒的架勢,倒是乖乖緩了下來。 再度碰杯,蘭殊抿了口大的,辣得皺了皺眉,四顧環望了下這府邸熟悉的一草一木,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笑,“眼下這副場景,倒叫我想起我曾經去過的一個鄰邦?!?/br> 蘭殊托腮道:“他們那兒的人不崇尚成婚,兩人處的來就合,不則分,一年能換好幾個伴侶,相離時還有個很有趣的傳統,便是如你我這般,坐下喝一場酒,坦誠總結經驗,期望在下一場邂逅,彼此不再犯以往的過錯?!?/br> 秦陌的視線一過來,蘭殊起了興致,“你在放妻書通篇都盼著我好,卻沒說我哪里不是,這怎么能讓我在下一場姻緣中,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秦陌頓了頓,凝望著她,“我沒有覺得你哪里不好?!?/br> “你的意思我很完美?” 秦陌低低地嗯了聲。 蘭殊眼中含起了笑意,“居然說的這么好聽?都不像你?!?/br> 秦陌看著她,勾起唇角,“你不是說過我喝酒之后,說話會好聽些?” 蘭殊怔了怔,“嗯。但我其實想聽真話的?!?/br> 秦陌沉吟了片刻,“我確實沒覺得你哪里不好,我只是有個疑惑?!?/br> “什么?” 秦陌的目光端詳,看向了她一身寶藍色的曳地長裙,“原來你會喜歡明艷的顏色,為何以前都穿淺色?” 蘭殊默了默,笑道:“因為剛嫁給你的時候,我發現清珩院顏色寡淡,以為你喜歡淺色。加之你當時對我比較戒備,我不想礙你的眼?!?/br> 不想礙他的眼?居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秦陌眼底閃過了一絲沉痛,搖了搖頭,“不會?!?/br> “我其實一直都覺得,明麗的顏色更適合你。你這樣就很好看?!?/br> 他的唇角牽起了一抹笑意,卻有些慘淡。 蘭殊也不知為何,看到他這樣的神情,心口不自主地抽了抽。 大抵是一別經年,兩個人都已經長大成人,一時剖開心扉,才發現彼此,都不坦誠。 秦陌執杯與她的杯沿相碰,一杯飲盡,定定看向了她,語氣有一些玩味,有一些愴然,“我有點猶豫,我該不該讓你說一說我的不是?” 蘭殊輕嘖了聲,“那可太多了?!?/br>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鼻啬暗?。 蘭殊笑了笑,短促的沉默,舉起杯盞,看向了他,“以后,可千萬不要再把成婚對象丟出門外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么大度的?!?/br> 秦陌沉吟了會,捏了捏眉心,誠摯道:“不然,我讓你用雪埋了我?” 他這話說的很認真。 蘭殊道:“我才不擔這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br> 她一壁釋懷地笑著,一壁與他的酒杯相碰。 秦陌同她碰了杯,顯然并沒有她如此釋懷,望了眼杯中酒水,一飲而盡,呢喃了聲,“愿老天爺懲惡揚善,日后,讓我替你挨一場凍?!?/br> 玉蘭樹下,蘭殊聽他這番虔誠的禱告,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 -- 兩人把桑落酒喝完,蘭殊抬頭瞇眼看了下天空,日光已經當頭。 臨近午膳時分,秦陌如約帶她前往了醉仙居。 那一大壇子的酒基本都是他喝完的,整個人卻還是一副清醒自持的模樣,面色如常。 蘭殊提裙上車的姿勢沒太擺穩,他在身后摻手一扶的動作,結實有力的手臂,很是穩當。 蘭殊佩服他。 然秦陌已經成了外男,自是不適宜與她坐同一輛馬車了。 蘭殊一人坐在了車上,秦陌騎馬在車窗旁邊一路跟隨。 偶爾與她隔著窗簾閑談兩句,說的都是彼此在外游蕩時的見聞。 秦陌的身形頎長,一上馬,更是人高馬大,走在馬車旁邊,足足比車窗高出了一大截。 為了能聽清窗內蘭殊的聲音,他一直都是躬著腰,側著首的狀態。 這樣的姿勢,一路過來,難免有點受累。 可他從始至終眉頭不皺一分,頗有些甘之如飴。 秦陌從不是個多話的人,只是隔著簾子見不著人,下意識想引她多說幾句,聽一聽她的聲音而已。 他想到什么說什么,正講到他曾在沙漠見過海市蜃樓。 蘭殊這幾年游走過不少地方,就是沒見過海市蜃樓,一下來了興趣,掀開窗簾,一雙瑩瑩閃亮的眼眸,正對上了秦陌刀削的側臉。 才發現,他竟為了同她說話,把腰彎得這么低。 秦陌的鳳眸狹長,睫羽根根分明,眼見窗簾掀開,近在咫尺朝她一看,似是睥睨,又似是,把她盛進了深邃的瞳仁里。 蘭殊盯著他凌厲漂亮的眼睛,他目光里的她,總是很清晰,就像照著她的模樣,刻了上去。 秦陌見她對海市蜃樓有興趣,輕咳了聲,搜腸刮肚著,將他所見的場景,盡可能描繪細致。 蘭殊朝著窗臺坐近了幾分,雙手撐在了窗臺前,擺手示意他后退,“我能聽見你說話的,你坐正來?!?/br> 不然這樣的坐姿,也太費腰了。 秦陌略有沉吟,乖覺聽了話。 蘭殊在窗前探出了半個毛茸茸的腦袋,就著他所說的海市蜃樓,閑聊起她飄洋過海的日子,甚至有一次,在海上險些遇到了海難。 蘭殊說當時暴風雨猛烈襲擊,他們的商船已經徹底失了方向,在海浪的拍打下左右搖晃。 所有人都絕望了。 她那回卻很奇跡地沒有暈船,一想到這恐將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幕,她沒有慌張,反而站在船艙的板上,隨著船只的搖晃,跳起舞來。 “后來他們都說當時真以為我瘋了,但看到我這么瘋,還把舞跳得那么好看,又覺得也沒有那么害怕了?!碧m殊笑道。 歷過一次生死的人,總歸是要比別人更能平靜看待死亡的。 秦陌卻并不能意會她沉穩的心態,眼底劃過了一絲深深的慌亂,經不住攥緊了手上的馬韁,沉了聲,“我后悔了?!?/br> 蘭殊只見到他嘴在動,扒拉著窗臺,豎起了耳廓,“什么?” 剛不是還說能聽得見呢? 秦陌驀然有點無語,經不住被她逗笑。 笑完后,又沒法再重復自己方才一時脫口的心聲。 蘭殊最開始出游的時候,秦陌曾試圖掌控過她的方位,甚至有找人一路跟蹤,確保她的安全。 可慢慢的,她離得越遠,他越發知道,這不是她想要的那種自由。 若叫她知曉他暗地里把她當風箏一般牽著,只會增加她對他的厭惡。 后來,他真的松了手,強迫自己不去尋覓她的蹤跡,也是怕聽到的越多,會越忍不住想去干預。 可如今聽到她差點遭遇險境,秦陌心口的那根弦就像嘣地一聲斷開,只恨當初沒直接把她捆回來。 秦陌再度彎下了腰,問道:“以后,還會出海嗎?” 蘭殊道:“出海是為了淘金,我現在可是衣錦還鄉,都還沒風光炫耀夠呢,至少,得等我沒錢了以后?!?/br> 況且兜兜轉轉,蘭殊心里還是覺得自己的國家好。她本就想成為,和公孫先生一樣的,大周皇商。 秦陌略點了下頭,看她一眼,淺淺笑了一下。 馬車轆轆行駛一路,在醉仙居的門口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