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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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待放學時分,蘭殊在案幾上將課本收拾好,正打算向外離去,還沒邁出門檻,便聽到廊前停留了幾位同窗,明里暗里在譏諷她。 “都等著我們說完了,她才來分析,故意顯得我們蠢笨嗎?” “明明都成婚了,不好好在后院待著,非來這兒顯,還以為自己和我們一樣嗎?” “我就沒見過哪個已婚婦人還跑來上學的?!?/br> “她就是仗著世子爺的關系,走后門進來的。我還聽說她擠掉了沈家二小姐幼薇meimei的名額!” “哼,仗著嫁得好,竟如此跋扈!” 蘭殊聽著她們的閑言碎語,悄然站在了門內,沒有現身。 秦陌是長安城出名的少年郎,身份清貴,年少有為,樣貌還俊美無儔,便是性子再桀驁不馴,也抵不住成千上萬的女子,甘愿飛蛾撲火。 滿京城不知多少待嫁女兒仍待字閨中,就等著秦陌及冠,到達男兒成婚的年紀,爭相想著遞去生辰八字,與他匹配一二,偏偏蘭殊一及笄,就成了那個勝利者。 自然,惹極了人嫌。 若換上一世,憑蘭殊素日爭強好勝的脾氣,非得和她們吵翻了天才是。 此時,蘭殊卻沒了這等閑情。 她是來讀書的,不是來吵架的。只想裝聾作啞,待她們說乏了,自會離去。 偏偏有另一道清越溫和的女子嗓音,在長廊另一側乍然響起,“學海無涯,學與問本是一人終身之事,與是否成婚無關?!?/br> 這熟悉的嗓音一墜兒地,廊前噤若寒蟬。 公孫霖在長廊另一側現了身,遙將她們一望,負手款款而來,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覺得成婚后,倚著夫君即可,本來這世道就是女主內,男主外。成婚前,女子求學是鍍金,成婚后再學那么多學問,就顯得多余了?!?/br> “可須知女主內,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很多時候,你們的見識,會決定你們兒女的高度,甚至能決定整個家族的興衰?!?/br> “須知一個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論內外,本就是不可分割的。攘外必先安內,這話大到國,小到家。若不明事理,糊涂短視,你們以后又如何能安的好內院,讓郎君們放心在外搏殺?” 幾位姑娘聽她這么質問,登時羞臊了臉,垂首而立。 公孫霖續道:“再則,開學前,我曾設過考核。你們都是通過了考試才進的這院子,沈家的二小姐沒有通過,所以沒有來。崔蘭殊是評分上上進來的?!?/br> “我素來不喜在墻上立規矩,但你們既然來了我這兒讀書,便先教你們兩句準則?!?/br> “一則不要目光太過狹隘,聽風是雨;二則,我不喜背后嚼舌根,搬弄是非之人?!?/br> 待廊下之人被公孫霖盡數轟散,蘭殊恭敬邁出了門,福身作揖,真心實意地向她道謝。 面對她的深揖大拜,公孫霖避而不受,只道這是為師者該與她們講明的道理,并非是偏袒她。 蘭殊無以為報,只覺得自己愈發喜歡公孫女官。 公孫霖見她目有喜意,情緒絲毫未受困擾,回過身子,饒有興致看向了這個當事人兒,目光略有不解起來,“你倒是個奇怪的。上回,我明明看見你在皇宮后花園為了他人仗義發言,如今換了你自己,反而不敢出來對峙了?” 蘭殊如實道:“學生只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她們真到外頭去說我仗勢欺人?!?/br> 畢竟幫別人說話,與為自己辯駁,性質還是不一樣的。 公孫霖端詳著她的神色,揣測道:“你怕別人說你仗勢欺人,是怕給秦小師弟添麻煩嗎?” 小姑娘有了短促的沉默。 公孫霖卻笑道:“他要是真怕麻煩,也不會親自來同我說,想把你送過來讀書了?夫妻本是一體,難不成見到你受氣了,他還會高興不成?” 蘭殊愣怔,心想,秦陌會不會高興,她還真不知道。 她只是從始至終,沒有認為自己與秦陌是一體。 蘭殊垂下眼眸,道:“便是知道他對我的這份好,才不想再生事端?!?/br> 對于秦陌向公孫霖舉薦她一事,蘭殊是打心里感激的。 可一碼歸一碼,她總歸是不愿欠他太多。 公孫霖卻蹙起眉稍來,不予認可地笑道:“你怎么對他如此見外?” 當然要見外的。 畢竟人的情誼是有限的。 她既要把他給的情誼,用到日后更該用的地方去,便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消磨。 但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蘭殊也不知要怎么同公孫霖作答,只能付之一笑。 兩人作別后,蘭殊走出思邈堂,坐到了回家的馬車內。 馬車轆轆離去,少女閉目養神,剛捏了捏兩邊的太陽xue,肚子輕輕叫了一聲。 好不容易挨到了掬月堂,蘭殊原以為桌上有熱菜熱飯等候,恨不得一蹴而就跨入屋門。 可一入門口,凝望著自己空空蕩蕩,秋風掃葉的臥室,蘭殊捂著饑腸轆轆,驀然睜大了眼眸。 這是,遭賊了? 蘭殊愣怔在了原處。 恰在這時,管家鄒伯聽聞她回了府,著意趕了過來,躬身站在了她身旁,先與她揖了一揖,溫言解釋著眼前的變故。 章肅長公主已經知曉她來了癸水,特地遣安嬤嬤過來吩咐他們,把她的東西全部搬回了世子爺的主臥。 “東西女使們都收拾好了,晚膳已經備在清珩院,世子妃挪步過去便好?!?/br> 蘭殊不由瞠目結舌,她一直都將自己來了癸水之事隱瞞得極好,長公主是如何知曉的。 鄒伯見她遲遲不動,補充道:“長公主下囑咐時,世子爺也在旁邊的?!?/br> 意思就是,這事,秦陌也認了。 她現在就算大搖大擺在他屋里橫著走,秦陌回來也不能說什么。 蘭殊呆了良久,忍不住蹙起了眉梢。 他就一點兒沒反抗嗎? -- 入夜,飯畢。 秦陌大抵是被公事困住了,臨近亥時也不見人影。 蘭殊坐在了床前悄然等待。 夜色闌珊,少女的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腦袋越來越重,忍不住靠在床頭打起了盹。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瞪瞪間,她聽到了屋門的吱呀聲。 蘭殊眼睛睜出了一條縫,只見秦陌面無表情走到了床頭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蘭殊打了個哈欠,“你回來了?” 少女將身子朝他這廂轉了下,卻并沒有起身,微瞇著眼縫看向他,嗓音透著迷迷糊糊的困意,“你聽到噩耗了吧?真不是我存心的,但可能,我以后要住這兒了......” 秦陌默然了會,道:“有什么關系?” 蘭殊見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略有理解地點了點頭,“也對,你也不會怎么樣?!?/br> 話音甫落,蘭殊翻了個身,主動往床榻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邊,“那羅漢榻確實睡得硌人,你要實在受不了,就在這湊合吧?!?/br> 秦陌微微蹙了眉,望著她黏在床褥上闔眸入睡的樣子。 他幾時說過自己要睡羅漢榻了? 蘭殊當然知道他沒說過,她只是自己不想再睡外頭。 你要說一晚兩晚,她還能忍一時海闊天空。 這都沒有理由不處一室了,蘭殊想到以后的日日夜夜,不得不斗了個膽,先下手為強,在少年沒回來之前,先霸占了床褥。 蘭殊心想,他要是自個嫌棄和她一塊睡,那他就自己去睡外頭。 反正他倆都喜歡男人。 只要不讓他體會到男女之事的快活,以他現在的純情勁,他倆躺一塊,少年只會比她更有危機感。 蘭殊估摸著他會知難而退,但還是做個了樣子,準備了個條形長枕,隔在了床榻中間。 她這完全安心的態度,彷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而是一個同性的閨閣密友。 秦陌心里只覺得好笑,忍不住嗤了一聲,當她睡迷糊了。 蘭殊會這么感覺,他好像也說不出她有什么錯處。 只是嗤笑過后,秦陌的唇角又漸漸回攏平直在了原處,望著少女身上的被褥,隨著她的身形起伏,勾勒出了一道玲瓏有致的曲線,心口不可抑制地錯了兩拍。 蘭殊自顧自地睡了過去,料定以他倆現在的和睦關系,他不至于絕情到把她從床上拽下去。 夜色微寒,闃靜無聲。 少年悄然入了耳房,出來時,動靜也不大,蘭殊半睡半醒間,屋里的燈滅了。 靠近床邊的被褥,突然陷下去了些。 蘭殊一下睜開了眼,猛地回過頭,昏暗中,烏發散落的少年,身著睡袍,中間隔著一道長枕,闔眸靠在了她旁邊。 他,他怎還真躺上來了? 蘭殊美眸圓瞪,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攥了起來。 黑黢黢的夜色里,少年的呼吸聲很淺,睡姿安穩,隔著中間那一道長枕,靜躺在外側,并未有任何越界侵擾到她。 蘭殊渾身僵硬了會,在他平穩均勻的呼吸中,逐漸安定下來。 他應該只是不想睡羅漢榻,才屈就過來的。 蘭殊悄無聲息松了口氣,心想,他都不介意,那她也不好太過扭捏,失了盟友間的風度。 蘭殊什么異議也沒提,默然轉回身子,頭朝里側睡去。旁邊的人兒,忽而開了口。 一副熟悉好聽的少年嗓音在夜色中響起,秦陌問她最近書讀的如何。 那口吻就像是家長在詢問一個放學的小孩般,蘭殊心里顫了下,想來是他出面送她上的學,一時興起來查問一下功課,也是無可厚非。 總歸,他也不希望她給他丟臉的吧。 床帳幔幔,蘭殊回過了身子,如實作答。 隔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秦陌已能從她歡快的語氣中,想象到她唇角那抹恍若天然的笑紋。 “世子爺放心,我很按時上學,按時交課業的。今天公孫先生還夸我了,說我有經商的天賦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