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57節
書迷正在閱讀:香山潯風、入禁廷、無限游戲,他把純情教官撩瘋了、當野心家進入無限世界、白骨觀、壞種在無限游戲里被瘋批盯上了、曖昧、孤懸、天塌下來嘴頂著、予千秋
上一世,赭禾一登基,便先想法子鏟除了烏羅嵐的舊部,違背同大周的盟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擺脫烏羅嵐的束縛。 原本提出愿與大周結盟共同對抗突厥的,本就是烏羅嵐。 “突厥現任大可汗頡利祿殺了邏邏,嵐姐同他勢不兩立。我大周亦是。但赭禾好像,并沒有如此堅定?”秦陌道。 烏羅嵐又看了秦陌一眼。 秦陌冷笑了聲:“上回談判桌上,貴國來使膽敢以突厥提出的聯盟條件來威脅我朝,可惜我當時沒佩刀,不然他的腦袋應該已經移位了?!?/br> 秦陌當年被迫出塞為質,受盡突厥的折磨與羞辱。而他的父親秦葑,更是死于突厥陰毒的算計之下。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遲早有一日,秦陌要重振玄策軍,殺出邊境,一把端了突厥的老巢,再把所有敢同他們狼狽為jian,覬覦大周的無恥之徒,統統拉去陪葬。 大周當前的處境的確適宜同高句麗聯盟,一同對抗突厥,但若高句麗未來的君王有二心,秦陌寧愿多個明敵,也比來了個內賊的好。 可內閣那幾位宰相卻不以為然,一味在李乾面前斥秦陌年紀小小,戾氣過重。 那幫老頭不愿樹敵,個個只想息事寧人,辯解道赭禾并無與突厥交好之意,一切都是談判使的話術,聽聞世子爺氣得險些動手,赭禾還特地責罰了那個使臣。 秦陌才不信談判桌上的那些話,赭禾之前一點兒都不知情。 眼下端詳著烏羅嵐的神色,他心里更加堅定,烏羅嵐與赭禾,并不是那么一條心。 蘭殊一直默然不語,直到看見烏羅嵐面上已有了凝重之色,她手上噹地一聲,將那嚴絲合縫的魯班鎖,轉而變成了六根零散的木條。 她把它們一一放到了烏羅嵐面前。 烏羅嵐低頭看了眼,蘭殊笑了笑,輕輕拿起了桌上的木條,溫言細語道:“烏羅jiejie現在還不擅長玩魯班鎖,所以覺得這東西拆起來很難,但其實這鎖更難的,是裝合。因為單看這幾根木條,你根本看不出哪根與哪根咬合的好?!?/br> 蘭殊指著兩根十分相似的木條道:“這兩根單看齒縫十分契合,把它倆合上,好似也是一對,但再加上另外四根,你卻會發現,它倆的結合,沒有辦法讓整個鎖咬合?!?/br> “就像你和赭禾,你們看似血脈相連,但其實內有齟齬?!?/br> 轉而,蘭殊放下了其中一根木條,拿起尾部看似最不可能的那根木條,“這根看起來完全不能與它咬合,但若讓它倆并肩放,再加上另外四根,你會發現,鎖就合上了?!?/br> “而這根看似不能與你咬合,但同你并肩,就能平衡整個局面的,就是大周?!?/br> 咔噠一聲,蘭殊站起身,將那立體的十字方,放回了烏羅嵐手上。 烏羅嵐難以置信地看了蘭殊一眼。 秦陌望著烏羅嵐眼底的驚色,接話道:“嵐姐與我們有相同的敵人,一樣的血海深仇,不如同大周結盟,同時也能免去赭禾對你的猜忌,保護你的舊部?!?/br> 烏羅嵐失聲了半晌,看了眼站到她眼前的秦陌,又看了看他身旁的蘭殊,驀然嘲弄地笑了下,“我不會誤會了吧,怎么聽著你們的意思,好像是要我嫁入大周?你們忘了?我定過親的,我的未婚夫,是邏邏?!?/br> 蘭殊道:“可邏邏已經不在了......jiejie說服高句麗大王來使與同大周結盟,不就是想要得到殺死頡利祿,給邏邏報仇的勇士嗎?” 烏羅嵐無語凝噎了半晌,一眼又一眼驚詫地望著蘭殊,有些哭笑不得起來,“行。別的先不說,你們打算讓你們的哪個勇士娶我?” 秦陌承諾道:“你大可隨便挑,我們大周宗室多的是敢上陣殺敵,替你報仇的好兒郎?!?/br> 烏羅嵐笑了聲,盯向了他,“你可愿娶我?” 秦陌頓似怔住,下意識先看了眼蘭殊,扯了下唇角道:“我倒是想,但我成婚了?!?/br> 烏羅嵐唇角的笑意不減,卻也并無戲言,“可除了你,我誰都不信。我說過,我要嫁一個能殺頡利祿的人,我目前,只覺得你比較有潛力?!?/br> 蘭殊心里不由咂舌,有眼光啊有眼光,不愧是獨當一面的巾幗。 秦陌登時默了聲。 烏羅嵐捕捉著他眼底閃過的一絲不情不愿,續笑道:“而且,我只想當正室?!?/br> 轉而,烏羅嵐問向了蘭殊,“你可愿意我與你平起平坐?”她又看向秦陌,“政治聯姻,我也不占你便宜,入門后,我也能像她那樣同你分房,相敬如賓。我還能再給你選幾門美貌的妾室,回來伺候你?!?/br> 秦陌張了張嘴,還未出聲,蘭殊堅定道:“我可以?!?/br> 話音一墜兒地,少年半隱在袖間的手指,幾不可聞地蜷縮了一下。 秦陌清楚地感覺到,在她二話不說答應的那瞬間,他心底的某處,猛地抽痛了下。 秦陌的唇角趨漸抿直,視線朝著少女瞬去,只見崔蘭殊誠心實意道:“我可以和烏羅jiejie做平妻,我沒有關系的?!?/br> 少女的嗓音是如此的清脆,一字一句,竟如同一柄柄利刃般,正正扎在了秦陌的肋骨下。 秦陌一眼不錯地看向她,她的神色從容淡然,那毫無驚色的澄澈眼眸,甚至閃過了一絲意料之中。 導致秦陌不得不懷疑,她也許,早就料到了烏羅嵐會選他。 她甚至,就在等著烏羅嵐開口,因為她會毫不猶豫應承下來。 蘭殊的確猜想過烏羅嵐擇婿的人選。 憑著上一世她對烏羅嵐僅有的一些了解,烏羅嵐孑然一生,并不是貪圖風月之人。她的選擇大多偏向大局為重,如果要聯姻,她絕不會圖什么才華蓋世,貌若潘安,絕對會選最值得信任的人。 大周最值得她信任的,與她同仇敵愾的,自然是秦陌。 烏羅嵐見蘭殊答應的如此爽快,覷了眼少年微斂的神色,笑著同蘭殊道:“唔,論年齡我比你大,可你比我早進門。要我叫你一句jiejie,我也下不來這個臉開口,既然你不介意,那不然,直接降你為側室,免去稱呼上的為難如何?” 蘭殊頓了下,心想,反正她遲早都會離開的。 離開前的身份是什么,于她真的無關緊要。 少女略一點頭,“我......” 話還沒出口,秦陌身形一挪,一把將她拽到了身后,冷冷睨向她道:“你別說話?!?/br> 蘭殊望著少年眼底莫名的洶涌黑色,忽而有些不明白,他在猶疑什么。 他既能委屈娶下素不相識的她,再娶知根知底的烏羅嵐,又有何不可呢。 不過是府里多一雙碗筷,烏羅嵐原比她能幫襯他更多。 難不成是為了盧四哥哥,怕他覺得他一夫兩妻,花心過分? 可眼下昌寧的事,也是十萬火急! 蘭殊從頭到尾的計劃中,都沒想過秦陌會不答應。 上一世昌寧離逝,秦陌近乎屠戮了高句麗整個皇室,為她殉葬。 蘭殊從來沒有懷疑過秦陌對于昌寧的疼愛,會不足以讓他做出這么一點點小小的犧牲。 現下他這份遲疑,倒叫她始料未及。 秦陌望著她眼底的意外之色,越發篤定她放走昌寧,原就是盼著他來給這件事情兜底。 他不覺得她放走昌寧有什么錯,她只是做了他不敢做的事。 可秦陌望著她宛若星湖的雙眸,心里莫名的就是火,已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惱怒她事先不說明,妄想支配他,還是惱怒在她眼里,他是個可以去聯姻的對象。 烏羅嵐望著他倆大眼瞪小眼,遲遲不語,輕嘖了聲笑道:“不過一個名分,阿陌就這么舍不得了,如此偏心,看來我便是嫁進門來,估計也沒好日子過。那還是算了吧?!?/br> 蘭殊一聽烏羅嵐變了卦,急得扯了扯秦陌的袖口。 少女那一雙懇求他應承下來的眼眸,他是怎么看,怎么都不舒服。 秦陌并不覺得自己是偏心,他只是不滿崔蘭殊的先斬后奏。 但若要他說出只要烏羅嵐肯進門,他會一視同仁,少年又開不了口。 他已經成過婚了,如何能和別的女人再成一次。 秦陌思忖了片刻,凝著烏羅嵐,腦袋里不由開始閃過大周宗室的那些好兒郎的面容,企圖從中尋出一個比他更合適的。 電光火石之間,他還真想到了一個無可挑剔的人。 秦陌靈光一閃,抿直的唇角趨漸緩和,沉下嗓音道:“赭禾看上昌寧,無非是看上她是大周帝王的親meimei,嵐姐信任我,無非是信任我同大周帝王一條心,既如此,為何不直接選那個你們最想把握的人呢?” 烏羅嵐駭然一驚,轉眸,只見蘭殊亦是瞪大了雙眼。 秦陌反而松懈起來,同烏羅嵐道:“你都愿意主動給我納妾了,如此有度量,不如索性去做那最尊貴的女人,容忍的還更值當。反正,他現在也還沒成婚?!?/br> 烏羅嵐驚疑不定,似笑非笑道:“你——你認真的?” 秦陌冷笑了聲,有理有據道:“你在草原邊境本身也有疆土有軍權,相當于一個國主,而他是大周現任的君王,要論身份地位,他與你才最登對?!?/br> “反正他的皇后之位,從來由不得他自己做主,這事他自己心里都清楚。比起那些朝臣選出來的高門貴女,你身后還有領土和軍隊陪嫁,嫁過來他穩賺不賠,這不比送昌寧和親來的值當?” “大周自會庇護你與你的族人,你與大周聯姻,就不用擔心高句麗鳥盡弓藏,我還會幫你報仇雪恨,這不比你那兩面三刀的堂弟可靠?”秦陌道。 烏羅嵐難得有了短促的沉默,笑道:“我倒是不吃虧似的?!?/br> 秦陌索性站了起來,“反正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不如嵐姐現在就隨我入宮,問問他的意思?” 烏羅嵐美眸圓瞪,只見少年扭頭叮囑少女乖乖回家,緊接著就把她帶出了門。 -- 夜色漸深,空氣中的溫度卻在深夜開始回暖。 那一直浮在半空中糾纏不去的朦朦水霧,逐漸受熱蒸騰,藏在霧色中的道路,緩緩在昏黃的宮燈下,顯現了出來。 皇城馳道上。 烏羅嵐隨在秦陌身側,仍有些猶疑地笑道:“大周好像還沒有外族當過皇后吧,你確定你能說服他?” 秦陌只呵了一聲,“他當初迫我成婚的時候,也沒容我不同意?!?/br> 更何況昌寧已經跑了。 烏羅嵐難以置信地看他一眼,笑問道:“所以你其實并不樂意娶你的小薩仁?” 少年頓了下,短促的沉默,回首道:“曾經是?!?/br> “曾經?那現在呢?”烏羅嵐問道。 秦陌冷嗤了聲,唇角趨漸抿直,一言未發。 現在?現在是崔蘭殊,更不樂意嫁給他。 -- 另一廂,福寧殿內。 李乾終于從奏折中抽身出來,劉公公三步并兩地邁進殿內,手里捧著一副錦盒,朝著書架前的李乾遞了過去。 “緊趕慢趕,可算是給主子尋了來?!眲⒐Φ?。 那花紋繁復的錦盒一打開,里面放著一件工藝秀麗的定州紅瓷器。 秦陌那小子前幾個月搶走了昌寧的紅釉瓶,昌寧嚶嚶跑來與他告了許久的狀。 李乾一直認為這件事兒的禍源,還得是他自己當初沒有公平地贈出那個紅釉瓶,惹得他倆相互掐醋擠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