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惹春風(雙重生) 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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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秦陌沉著臉轉醒,羞惱地望了眼被褥內,喪氣垂首,捏向突突直跳的太陽xue。 那藥確實管用,他的確沉睡了過去。 卻因為太沉浸,失去了那一絲辨別現實與夢境的意識,他在夢里,肆無忌憚地同她孟浪了一夜。 以往一次,就能叫他驚醒。 這回兩人交纏了好幾次,他沉浸在溫柔鄉里,快活地找不著北! 第020章 第20章 秦陌悶頭走入了耳房。 將一身的粘膩徹底清洗完畢,他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臥房,天空已經泛出了魚肚白。 以往這個時辰,蘭殊已經起床備起了早膳。 這會,屏風外,長椅上,沒有絲毫的動靜。 秦陌走前兩步,迎上她老老實實靠在椅上的纖細背影,裹在被褥內,腰窩一處,深深凹陷。 少年干咳了聲,“崔蘭殊,我餓了?!?/br> 沒人回應。 秦陌走了過去,只見她臉朝里,背對著他,闔著蝶翼般的長睫,睡得無比香甜。 在他夢里折磨了他一晚上,自個倒是睡得舒坦。 少年左思右想,橫豎咽不下這口氣,一把將她的被褥掀起。 一道涼風灌入襟口,蘭殊迷迷瞪瞪翻了個身,眼睛睜出一條縫,瞇了他一眼,膽大妄為地將被褥抓了回去,又留給他一個背影。 他氣得抬腿半跪到椅子前,伸手將她掰了過來,抓著她一只手臂,非得把她從床褥上拖出來。 崔蘭殊的身子骨軟綿綿的,昏睡著,也不反抗,一半被他拽著懸在半空,一半渴望著往被褥里滾。 就這么一來一回,蘭殊身上的素紗單衣被他扯松了領口,露出了小半截雪白的肩頭,和一根胭脂色的肚兜吊帶。 那若隱若現的帶子不及少年半個指甲寬,卻將蘭殊襯成了一條吐著信子的美人蛇,叫他避之若浼,一把甩開了她。 蘭殊如愿滾回到了被褥內,一腳搭上了被單,夾著被子,繼續安睡。 秦陌徹底拿她沒了辦法,怒不可遏地想,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對藥物的抗性還那么差! 叫她這種人給他做接應,敵人一道蒙汗藥下來,他被人大卸八塊了,她估計都還在夢里香著呢。 秦陌無可奈何地給了她一記眼刀子,甩袖而去。視線飄離前,無意間掠過床尾,看到了她搭在被子上,那雙似若無骨的玉足。 纖細,如雪,和夢境里他握著的,一模一樣。 屋中,檀香余煙繚繞,蘭殊袖口泄漏的清香,只微微露出了一點端倪。 少年的鼻尖,盡數撲捉了去。 秦陌心頭猛地一緊,一捂鼻頭,推開房門,飛快逃離了出去。 -- 蘭殊知曉秦陌向來喜愛干凈,只是未料這一世更甚。 她驚詫地發現,現在的他不僅在忙碌了一天后會沐浴,近日,清晨沐浴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她盯著耳房里用了近半的香皂怔怔出神,也不知,他是想把自己洗下幾層皮。 蘭殊不解,也不敢多問。 她睡到了幾近中午才醒,默默為他備下午膳后,往酒窖里探勘了會新釀的酒,繼而便逃出了門。 蘭殊自知自己睡過了頭,清晨少年橫眉厲色喊她起床的畫面,也愈發在她腦海中清晰起來。 以她對秦陌的了解,他若心情好也罷,倘若一不小心觸到他霉頭上,必然就要因她膽敢對他不理不睬,儲著法子罰她的。 事實證明,蘭殊完全料準了自己的命運。 這日下午,她剛從外頭采買回來,一入大堂門,便先在心里啐了一聲,眉心緊皺。 少年安坐在桌前,旁邊,站了兩名衣袍樸舊的僧人。 蘭殊不喜丑物,也不喜僧人。 并非以為他們丑,這世上恍若天人的禿驢多了去了,她不是沒見過。 可恨的是他們長著一副慈悲為懷的嘴臉,卻不積口德,非說她是個消夫家氣運的禍水克夫命,兼紅顏薄命。 聯想到自己的凄慘下場,蘭殊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被克死的無辜小可憐。 卻因為這幫禿驢喪心病狂的指責與預言,讓她度過了一整個憋屈的童年。 最后還是落了個英年早逝。 這真的很難不遷怒。 而那兩和尚似是對后背這道憤恨的目光若有所感,紛紛回過頭來,迎接上蘭殊的視線,甚至雙手合十,遙遙給她稽首行禮,說不出的和顏悅色。 蘭殊眼底對他們藏匿的厭惡,就這么落到了秦陌眼中。 秦陌眼里一抹譏誚之色閃過,就像一汪深邃無瀾的夜湖,倒映了一道掃把星。 這段日子,秦陌漸漸同趙桓晉在隴川安插的暗樁取得了聯系。 趙桓晉為了協助他,在隴川放置了兩條暗線,一條在勾欄,一條在寺廟。 這兩僧人,正是城東觀音廟里的線人。 開酒坊的益處,就在于不論是勾欄瓦舍的人來買酒,還是寺廟里的和尚來化緣,都不會讓人覺得突兀。 可是最近城里在查一些命案,最新的線索,疑犯似是一個光頭。 這兩和尚急匆匆趕來酒坊,便是要提前告知秦陌,近日觀音廟成為了嫌疑點,受到了官府的牽制,他們遭了禁足,往后不能再隨意出入。 秦陌本還有些犯愁,轉眼見蘭殊不喜和尚,腦海中忽而靈光一閃。 他冷冷一笑,要求她即日起,每逢一五十前往觀音廟里上香,做他與觀音廟之間傳話的線人。 秦陌唇角微勾,一張俊俏的少年臉,說不出的討人厭,“你一個私奔來的小丫頭,到觀音廟求姻緣庇護,最是尋常不過?!?/br> 蘭殊唇角狠狠抽了抽。 他絕對,絕對是故意的! -- 南國的春天,風中尚攜著幾縷涼意,野草與樹椏已經蔓延瘋長。 籬落飄香,疏林如畫,胡楊巷尾的爆竹聲乍然響起,開張大吉。 葛風與徐氏為了慶祝他們開業,一大清晨,特地送來了兩扎鮮艷明媚的花束,擺在了大門口。 蘭殊不好意思道:“叔叔嬸嬸破費了?!?/br> 徐氏笑吟吟擺了擺手:“不破費,都是我自己采的,我們這兒一到春天最不缺的就是花了!” 秦陌請他們進大堂喝茶,徐氏跟著葛風從善如流地邁進門,努了努嘴道:“不喝茶,喝酒,第一天開業,當然要捧場!” 可這會才清晨不過。秦陌覺得飲酒不妥,張口阻擾,奈何葛風與徐氏竟是鐵了心要買這開業的第一壺酒。 蘭殊見他倆執拗,不好掃人興致,輕推了推秦陌的胳膊,勞煩他將小爐上溫著的江米酒拿來。 “在江南華亭那帶,曾也興過早酒的文化。江米酒度數低不易醉,入口溫和清香,早上小酌一口暖暖身子,最適合不過?!?/br> 待秦陌將酒壺拿來,蘭殊接過酒壺,以指腹試了試壺肚的溫度,對他溫言解釋道。 今日一大早,秦陌起床晨練,早早就看見她在廚房里各種折騰。 他當時還不懂她為何在廊下生了好幾個紅泥小爐,如今看來,是為了應對早客,早有準備。 那江米酒壺一開,酒香便在廳里散了開來。 淡淡的香甜氣味彌漫到了街上,不一會,便吸引了好些個早起做活的行人。 才一開業,店里已不乏熱鬧的人氣。 蘭殊里里外外忙著招呼起來,幸而有秦陌這樣一個能干的苦力,眼力見夠,戲也做的足,重活基本沒讓她挨過手。 幾個街坊鄰里的嬸嬸看了,果然被他蒙蔽,可勁兒地夸贊起來:“周家哥兒話不多,心里倒是個會疼人的?!?/br> “自我進門以來,就沒見他讓陸姐兒拿過一件重物?!?/br> “話雖然不多,活做的卻不少,瞧著就讓人心里踏實?!?/br> “嘴上說的那都是虛的!我家那個娶我之前,什么好聽的話沒說過,進了門,你見他干過活嗎?選男人,就該選這樣老實的才好!” 一陣調笑聲中,蘭殊一壁站在旁邊羞赧賠笑,一壁忍不住心里嘀咕。 他老實個鬼。 -- 這一張羅,便忙到了天黑。 屋外暮色四合,蘭殊站在了柜臺前,挑起手指敲打著算盤,剛把一筆酒錢記錄在簿,不經意抬起頭,卻見一道清瘦頎長的身影,正站在了門框邊,不動聲色地觀望著她。 他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過她敲算盤的模樣,在追悼某一位故人。 蘭殊撥弄算盤的小手,嚇得立馬蜷縮了下。 四目交匯,吳甫仁牽起唇角,如約來到了店內,同她道了聲“恭喜”。 蘭殊定了定心神,佯作一副才知曉他身份的模樣,上前斂衽福禮,“上回不知縣令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br> 吳甫仁薄露笑意,和顏道:“這兒也不是在府衙,我只是來買酒的客人?!?/br> 蘭殊信守承諾,特意送了一壺新開封的縹醪酒給他。 待她把酒拿來,吳甫仁剛好站在柜臺前,望著墻壁木牌上刻寫的售酒種類出神。 吳甫仁問道:“你也會釀洛神花酒?” 上一世,蘭殊并沒有注意到這個“也”字,如今再聽一遍,只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