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再一看,還有十幾個來自衛衡的未接來電,和三封沒有打開過的短信。 我精神一振,不知是不是找到了池遷? 打開了第一封,上頭是簡短卻如驚雷般的一段話:“阿儼,方才去過你父母家中,無人。在鄰居家中找打聽得知你的小侄子今夜突然發起高燒,下午送往醫院急救,因胸部x光照出大片陰影,心悸,呼吸困難,當夜確診為**,如今你家人仍在醫院陪護?!?/br> 顫抖地點開第二封:“鄰居本來答應照看你侄女陳甜和池遷,但一個不留神,這兩個孩子就偷跑了出去。醫院現在閑雜人等都進不去,我并不了解大致情況,今天晚上聯系上你二哥,他說陳甜已找到父母,如今一同在醫院。他說有空會給你回電話?!?/br> 第三封只有一句話:“池遷還沒有消息?!?/br> 第22章 蝴蝶 我足足盯著手機將那幾封短信看了三遍,大腦才好像反應過來。 怎么會是鵬鵬...... 聽說有時**會在人身上潛伏較長的時期,從接觸病菌到發病有時會間隔2到10天,但這種情況一旦發病就是來勢洶,很難遏制。 我心底一片刺痛,怎么會這樣?他只比池遷大一歲,今年才上小學四年級呀!那么有活力的一個孩子,見著我,總是大老遠就喊三叔三叔,從小就纏著我給她扎蝴蝶風箏。 怪不得老爸老媽乃至大哥二哥都沒接電話,他們說不定已經心力交瘁。 聯想到昨天護士與醫生的對話,我的心又提起來,老天爺啊,求求你不要這樣整我,讓我重生一回,卻讓我失去更多。 心情完全平靜不下來,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心底盤桓不去。 是不是我......是不是我傳染給他的? 是不是我......害了他? 我痛苦地抱住了頭。 上輩子明明什么事都沒有,為什么現在會發生這種事?難道是因為我的緣故打破了這世間的某種平衡嗎?還是我根本就不是回到過去,而是重生到了另一個平行時空? 如果我就是那只煽動翅膀的蝴蝶,如果是這樣,我寧愿不要重生...... 可是沒有重生,池遷怎么辦呢? 風吹得一扇窗子砰地拍在墻上,窗簾上下起伏,嘩嘩作響。 像在冰水里浸濕過的空氣激得皮膚上冒出顫栗的粗疙瘩,但這份寒冷卻讓我心神漸漸安定了下來,至少撫平了攥住心臟的焦躁和恐懼。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事已至此,還想這些有什么用呢?鵬鵬會因此痊愈嗎? 他現在也在接受治療。按照上輩子的印象,**的致命率大概是百分之十一左右。那么還是有很大希望,能夠好起來的不是嗎。而且上輩子的鵬鵬也很健康地長大了,變成了可靠的男人。 我不能慌,不能自亂陣腳。 池遷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呢,他又會去了哪里? 我猜測,一開始他一定是和甜甜一起被拜托給了鄰居照顧,但由于自家大人都不在,他和甜甜的膽子就大了起來。甜甜擔心哥哥偷跑去醫院,也許是鵬鵬發病的模樣讓池遷更加擔心我,他就自己偷偷溜到隔離區這里,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的呢? 這個先不管,之后找到了他可以細問。關鍵是這個不省心的娃現在去了哪兒? 會去醫院嗎?會回家嗎?會在街上游蕩嗎?會被人販子拐跑嗎?不過現在**時期,人販子應該也停業休整吧...... 喂喂喂,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 我把柜子上放著的水壺倒了水在手心,狠狠拍了拍臉——現在不是自憐自哀的時候,我要振作起來??! 抬頭看了看掛著的吊瓶,大概睡覺的時候有人進來幫我換過了,現在才慢悠悠地滴了半瓶。 我咬了咬牙,抬手用力把針頭扯掉了。 血咕嚕一下從針眼里冒出來,我拿袖子隨手擦了擦,掀開被子。 在床上躺了一天,腳才觸地就一個趔趄。 我咬了咬舌尖,忍住頭暈目眩眼冒金花的極度不適。 在跌了兩次撞了三次桌角之后,我終于成功摸到了門把手。 很好。 慢慢旋開門,我扶著墻,一步步往外走。 無論如何,我在這里都呆不下去了。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找到出去的辦法。 我要去找我的兒子,我要知道我生死未卜的家人的消息。 病房在三樓,空擋的走廊兩側固定著兩排消毒燈,如同野獸埋伏在夜色中的眼睛,磷光閃閃。 我不要像個廢物一樣躺在這里,什么事也做不了。 走到通往二樓的安全通道口,下面果然已經被鎖上,焊接的鐵門上掛了一只沉甸甸的大鎖。就算我現在沒有生病,變得像二哥那樣力大如牛,也不可能搞得開。 這大概是我有生以來最勇敢的一天,那種患了絕癥只能聽天由命等死的被動感就這么消失了。有一種比疾病和未知的未來更強烈的感情控制了我這個人。 這個時候,我連鼻子里呼出的氣息都是炙熱的。 我忽然想起進了隔離病房后有一天,早上迷迷糊糊醒來,然后伸手往枕頭底下摸溫度計,往嘴里一塞又迷迷糊糊睡個五分鐘。半睡半醒間又覺得呼吸不對勁,好像變得比平時更燙了,當時心就咯噔一下,覺得肯定病情又加重了。 閉著眼睛就在那盤算遺書之類的,想我到底有沒有交保險,如果沒有交也要趕緊打電話叫爸媽替我交了,總不能死了什么都沒留下,太虧。結果睜開眼一看,溫度計上的數字還下去了一點兒。